长宁 by 维生素c (虐心+悲文~)





      下午是靖王爷出去办事的时候,不在主屋。于是我搬了木架进去,骑在上面仔细地清理、填漆、打光。
      一阵风吹过,殿门打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我看见一个白袍人,束着紫金冠进了门,衣饰华贵。一个跟班模样的人急匆匆跟进来,道:“王爷……”
      下面的话,我没有听清。不过大总管谄媚的态度让我觉得看了挺有意思。他平日可不是这样。那,这个人就是靖王爷了?
      本来我这样的小厮是要马上滚下来行礼的,可是木架很高,躲在柱子后面,他们看不到我。我不出声,想等他们走了再继续。
      总管继续唯唯诺诺,过了一会儿出去了。结果那个王爷居然没有走,而是走到一旁的书桌旁看起书来。
      这下子糟了!
      本来我偷懒不下来的话,他不知道出去了也就罢了。可是这会儿他不走,我现在下去,刚才大不敬的罪过是逃不掉的了!
      若是扛到底不出声,我下面可是又一大堆的活儿等着做呢。眼看日头有些偏西,可是那个王爷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我坐在架子上,不敢动,不一会儿已经冻得发抖。尽管屋里面燃着火盆,离我可还有十万八千里,一点用也没有。
      正在胡思乱想,回去怎么和王师傅交待,一个威严清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要做到几时?”'自由自在'
      我一激灵。发现靖王爷已经离开了位置,走到书桌前的火盆前烤起火来。他头也不抬,可是屋子里没有别的人了。是在说我?
      他又发话了:“你还想呆到几时?”
      果然,是我。没奈何,只好顺着架子慢慢爬下来。在上面坐的久了,腿都冻得木了。而下去,还要挨一顿训斥,说不定还要挨板子。唯一的安慰是,可以离那只火盆近一点。
      一个踩不稳,我从一人多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冻得麻木的手脚不灵活,在冰冷的地板上摔得金星直冒。可是我不敢怠慢,连忙支撑手脚,把自己摆成趴在地上的姿势。头几乎垂到地面。
      一双穿着皂底白裘滚边镶玉的脚在我的眼前出现。那个压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个奴才,见了本王不下来行李,蹈还偷窥起来了?”
      我无法回答,只好一个劲儿叩头。口中不住道:“奴婢知罪,求王爷饶命!”
      这是我大半年以来的经验总结,哪个主子生气了,或者不小心做错事了,这样做总能减轻些惩罚。不知道在这个主子面前,是不是顶用?
      “知罪?”靖王爷的声音敲在我心上。我心里打起鼓来。他想怎样?打二十板子?关起来饿饭?我最不想的,是他扣我工钱。这样的话,我就没法在过年的时候带肉回家了。弟妹们应该馋了好久了。说起来,还是打板子好,虽然痛,然而不用挨饿受冻,还可以不用出工。
      “来人!”靖王爷显然懒得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管家气喘吁吁地赶来,嘴里哈着白气。看见我伏在地板上,吃惊不小,忙谢起罪来。管教无方的话一大堆,我也没听清,因为他抓起我的头发直往冰凉坚硬的水磨砖上撞,咚咚响。不一会儿就火辣辣的,大概流血了吧。
      “罢了!”靖王爷不耐烦起来,“我这里向来不许人随便进,你也不是不知道规矩。”
      管家口中应声,诚惶诚恐地拉着我的头发往外拖。我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到一张英俊的面容上,嵌着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不怒自威地对上我的。
      就是这个人,导致了爹爹的冤死?
      无暇细想,我已经被拖出了大殿。冷风呼呼地外间比殿内冷得多了,一下子我缩成一团,踉跄地歪着头被一直拖到马房。
      “打上四十板子!小子敢给我丢脸?”大管家的声音。
      四十?会被打死的!还来不及求饶,一阵凉意上来,裤子已经被拉下,整个人撂在一张长木凳上。臀部陡然接触到寒冷的空气,猛地一缩,一只粗糙的大手摸了上来。
      “想不到这个小子平日里灰头土脸的,皮肉倒不错呢!”一个声音道。我想要转头看,可是头被死死按住了。
      “得了吧你,想娘们儿想得疯了?”另一个声音。
      “有什么?哪个王公贵族不养几个小官,这算什么?这小子他妈的皮肉比娘们儿还细,信不信我现在上了他?”
      不要!
      我平日里尽量少洗脸,少洗澡,故意弄得蓬头垢面的,难道还是不成么?我慌了,使力挣扎起来。
      一只膝盖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撞在我鼻梁上。一阵剧痛。热液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你给我老实点。大爷们就说说,你还浪得不行了?”
      “别闹了,早打早完事。要是让王爷知道了……”
      “好吧。”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铁板一样的板子一下子打了上来。皮开肉绽的痛苦使我猛的一震,却一下子放了心。他们不会打歪主意了。
      可是庆幸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几下,就超过了我的忍受程度。我根本就没有挨过打,更何况是这样打板子?板子似乎无穷无尽的打下来,层层叠叠击打已经烂开的皮肉。我甚至可以听到皮肉裂开的声音,鲜血四溅的声音。我想,我好像晕了过去吧?
      醒来时,我还在马房里。一只手被扣在柱子上,身下的血渍凝成了冰,动一动,刺骨的疼。尽管已经冻得近乎麻木了,可是冰凌尖厉地摩擦伤后嫩肉的痛还是通过麻木的直觉向我扑来!我不敢挪动了。
      可是,我现在的样子,裤子大褪到膝盖,仰面躺在马房的硬你土地上。整个下身一览无遗。他们甚至恶作剧将我下身用草绳子捆了个结实。我七岁以后从来没在人前赤身裸体,却要受此等侮辱!
      我咬咬牙,顾不得臀部剧痛,一点点地想要拉上裤子。
      裤带划过冰凝的血渍,每一下都钻心的疼。这样也不是办法,简直是在活刮我。我狠狠心,猛地将裤子拉上腰际,一下子痛得蜷缩在地上不能动。慢慢等这一波疼痛过去,再伸手到前面,解开他们乱系的草绳。

      4
      我在马房里躺了一夜。后面痛得要命,全身的骨头好像已经被打得散开了,冰血被体温捂化了流在棉裤上,裤子沾湿了又硬又冷。天气冷,偏偏不干。动一下就划动伤口。
      马房勉强可以挡风。可是我的手脚早就冻得僵了;动弹不得,旧棉衣当不住寒,我只能尽量缩成一团,还是冷得发抖。
      那几匹马的背上都披了毛毯;我想去够,可是够不到。只能望着那张暖和的东西,幻想它披在自己身上……
      一整夜挨过来,我没有办法睡得着。痛与寒冷交替折磨着我,并没有半个人来过问。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太阳照了进来,却照不到我身上。我忍着剧痛,想要移过去一点点,可是手被扣在柱子上,半点移动不得。我觉得好像是在发烧了,头很晕,身上到处都痛。
      直到入夜,没有人过来问过。小三儿偷偷来过一次,给我塞了两个馒头,急匆匆走了。他说,大管家下令,谁也不许理我。他对我就那么痛恨,或者说,干脆冻死我算了?我不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早来到。弟妹还太小,若是能够再过五年,不、三年也好,大弟就可以顶事儿了……
      我的感觉好像渐渐消失了,发热也感觉不到了。到处都痛,后面没有上药的地方大概是在烂了?动一动伤口就扯开。要死得这么窝囊么?死了也死得这么难看……只是,希望有人通知一下弟妹,要他们过年傻等……
      正在迷糊间,有人过来搬我。我一惊,模糊看见大管家好像站在不远处,有人拉我的手。他们认为我死了吗?不,我不要被活埋!
      顾不得股间和地面摩擦痛得要命,我拼命挣扎,表示我还活着。可是每一下都好像推在棉花上,毫不着力。那两个人一味的拽了我就往外拖!我怕极了,如果他们要弄死我,再放连天都等不及么?
      “蠢材!这样抬,还不痛死了?抬木板过来!”
      是大管家的声音,都要死了,还管我痛不痛的?
      那两个人把我放下,不一会儿,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放上了一块硬板。我想要下来,不要送去活埋,顿时眼前发黑。转念一想,死在这里,和死在府外其实毫无分别,便放弃了。
      走了一段,竟然还在府里。我被放在地下,两只手把我反转过来趴着。还没有等我叫出口,裤子被往下一撕!布片和凝结的血渍连血肉一起带了下来,我叫也叫不出,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身上居然是暖的。头也不那么痛了,四肢懒洋洋的不能动弹。腰折断了一样的疼。臀部虽然痛,可是有清凉的感觉,应该是上了药。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抬眼看看四周,是我平日住的屋子、,身上的被褥又软又厚,屋子里还生着火盆。这在平时,在下人的屋子里,可是不会有的。
      '自由自在'
      正不明白,小三儿跑了进来。看见我,喜滋滋道:“醒了么?你抬回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们了。你怎么就挨了那么多板子?听说三十下不到就晕过去了啊,真是受罪。饿了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了。于是一边吃小三儿拿来的粥,一边听他罗索。他们几个都以为我死定了,谁知道大管家居然亲自送了回来,还吩咐了好好照看。送来了上好的药和饭食,还给了几十斤碳。托我的福,大家都可以烤火了。
      我默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以为四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却一下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但是,我也实在无法回答小三儿的问题。他聒噪了一阵子,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就罢了。
      过了十几天,我的伤口渐渐愈合,可以下床走一两步了,又过了十几天,臀上、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每天抹药,居然也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可是我这样呆在屋里不做活,担心领不到工钱。当我按时得到了那一百文之后,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就在我准备照常开工的时候,小三儿担心地冲我说:“大管家叫你去。”
      “什么?”我吓了一跳。大难不死,他又想怎么折腾我?既然要害我,又何必费神就我,当时不管也就完了。用得着那么费事吗?硬着头皮,我来到他住的小跨院。
      管家不在,两个小厮见了我,道:“来了来了!”不由分说把我拉进一间偏屋里让我等着。就在我以为会拿出什么古怪的刑罚来的时候,他们却抬来了一大桶热水!
      望着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我才想起,我好像有一个月没有洗澡了。一下子身上痒得难受。虽然是冬天,可是我还是能够闻到自己身上的隐隐的酸味。他们又靠过来,也不解扣子,上来就用两把大剪刀把我身上脏兮兮的旧棉袄给剪了开来!
      我一阵心疼。他剪了我的衣服,我可穿什么好?现在可不是夏天,随便可以找到衣服遮一遮。可是这两个人显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扯住我里衫又剪。他么应该闻到我身上味道,都皱着鼻子。近两不去碰我身上。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眼见就要里衫也不保,今天不脱是不行的了。我忙退后。他们也嫌脏,住了手。用棍子挑起我的旧棉袄,一边出去一边说,“哈大人要你仔细洗干净,一点味儿也不许有,你可要仔细些。”出了门,居然“咔嚓”一下子,下了锁。
      怎么办?我身上只剩一件破了的底衫,冷得要命。我望着那热水,又看看少得可怜的衣服,终于还是跨进了木桶。
       
      5
      一个澡洗下来,水居然是黑的。
      周围有布巾和单衣。我捡起来一看,仍然是仆童装束,放下一点心来。快手穿上。正在为湿淋淋的头发发愁的时候,只听见锁响,一转头,大管家和刚才的两个小厮进了来。
      哈大总管的表情显得很惊愕。眼前一亮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眼光,只好退后几步,低下头。
      “不错,王爷果然是有眼光的。居然在垃圾堆里捡到了宝。”
      他走过来,勾住我下巴看。我对上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时,觉得心里发寒。他的目光不断在我脸上游移;好像在鉴赏古董。
      “嗯,肤白如脂,凤目直鼻,”他又离远看了看,“秀美而不妖媚,果然是难得一见,可称之为极品。”又在我腰上捏了一把,咂咂嘴,“不错……”
      极品?他在说什么?我是人,不是东西!我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哈总管居然不恼 ,道:“跟我来。”
      那两个小厮忙不迭地给我套上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