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by渐蒙(温馨he)





  男人闻言沈默一阵,面无表情地低著头,眼帘低垂。半晌低哑开口:“程浮,我没有骗过你。我也不知道David想要跟你结婚”。
  “我没问你骗没骗我,我,我是问你是不是故意……”,程浮哭著将头埋在膝间,双手紧紧抓著胸口指责男人:“都是你的错”。
  “……”,弗兰在青年面前半跪下去,侧头端详程浮:“对不起……可是程浮……”,他语调悲怆,良久一手按一下胸口,仿佛那里痛得厉害似的:“你不要伤害我”。
  伤害人的是你才对吧,程浮不肯说话,他从未如此後悔过,偏偏对面前的男人也恨不起来,知道都是自己一时糊涂,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Cecil凑过来在弗兰耳侧说几句,脸色苍白的瘦削男人闭目微笑:“程浮,Cecil在城里给你找了公寓,你可以走了”。
  弗兰似乎筋疲力尽,在Cecil搀扶下才能扶著膝盖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你想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保持著一手抚胸的姿势有些蹒跚地离开:“程浮,你想清楚,为什麽你要伤害我?”。
  程浮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木愣愣地跟著Cecil去了间公寓楼的小小Stereo,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老人不住叹息,用冰块敷青年受伤的手指,又拿了厚厚一叠文件来给程浮签署:“你不要上David的当,他不会真的跟你结婚的”。
  “Cecil,我心里很乱,你让我休息一下”,程浮低头刷刷签字,眼睛模糊得什麽都看不到:“你又怎麽知道骗人的那个不是弗兰。”。
  “你怎麽能这麽说他?!”,Cecil白发根根竖起,几乎是跳著脚反驳:“弗兰对你怎样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对他有多重要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程浮一只手撑住额头拼命忍住眼泪:“可是我喜欢的人,是David啊,他,他说了爱我的啊……”。
  “他不过是为了好玩,他的话从来作不得准,这些年他说过这些话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为什麽这麽傻?”,Cecil忍无可忍,拍著桌子骂人:“那个混蛋利用你伤害弗兰,你,你还喜欢他?!”。
  “我不明白为什麽你要说David利用我伤害弗兰,明明,明明是弗兰……”,程浮咬紧下唇,侧头把眼泪逼回眼眶。
  他实在不愿在这忠心的老人面前诋毁弗兰,然而弗兰显然是料到李道文会跟自己求婚,才在昨夜一反常态地引诱自己和他发生关系。
  他不敢想象那些爱语与关怀背後,到底藏了哪些阴谋,或许真的跟李道文说的那样,在猎物身上打上记号以示挑战,满口谎言利用自己伤害别人的不是李道文,而是橙弗兰。
  “程浮,你不要犯傻,David想要的东西从不会放手,他如果爱你绝不会把你送过来。他只是找个借口抛弃你而已”,Cecil揉一下脸,皱纹全都堆在一起,无可奈何地劝眼前这死心眼的青年:“不然我陪你去找他,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把你送给弗兰”。
  “好,我去找他。”,程浮心里燃起微茫的希望。他清楚地记得以前李道文跟自己说过“你如果去玩我也不会管你”,那麽如果跟他对方说明自己不过是和橙弗兰酒後犯错,说不定真的会被原谅。
  程浮仍发著高烧,眼睛亮得诡异,脸上像是有火在烧一样,然而心底温度更高,象是在被滚油煎熬。
  他一分锺都坐不下去,扶著桌面直直站起来:“Cecil,今天谢谢你。我现在要去找David,不多留你坐了”。
  “你!”,老人气得跺脚,知道程浮因为不再相信弗兰,连自己也不愿再信任。
  他一生耿直,这辈子为了这个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然而却没有没有那次能跟现在一样又委屈又无法辩驳,当下咬牙冷冷道:“程先生,你现在招不到计程车的,我开车带你去,麻烦你给我个面子。”。
  程浮垂下头,他这些天跟Cecil相处,知道他为人正直,绝不会害人;他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已经让这老人不好受,只得不多说话,默默地跟著Cecil上了车。
  然而李道文并不在家。程浮愣愣站在门口,看到客厅中央东一堆西一堆地扔著李道文的衣裤。刚抬脚往卧室走就踩到什麽东西,发出被挤烂的桃子那种汁液四溅的声音。
  是一只用过的安全套,程浮低头抿嘴将粘在鞋底的东西扯下来,粘乎乎的体液发出腥膻的气味,提醒他这间屋子刚刚见证了怎样的一场狂欢。
  “卧室没有人”,Cecil从卧室门後转出来,摊手耸肩:“David不在家”,随即拉住程浮的胳膊:“你不必看里面了”。
  青年并不合作,他固执地甩开老人的手,斜斜依偎在卧室门框上,看到床上一片狼藉,月白色床单上斑斑驳驳地尽是各种体液的痕迹;用过的情趣用品与纸巾撒了满地。
  窗户半掩著,然而还是可以闻到满屋子大麻夹杂著男人体液的味道。
  程浮把头抵在门上,觉得身体好像要爆裂开,心跳得时快时慢,这辈子也没有这麽难受过。他忍不住捂住胸口,不住干呕,却什麽也吐不出来。
  “程浮”,Cecil被程浮的样子吓得不轻,双手握住青年胳膊,轻轻摇晃他:“你在发高烧,我去请医生好不好?”。
  “不必”,程浮轻轻摆手,翻身背靠著门框缓缓下滑,坐在地上,双手握住手机,指头抖得几乎按不下键去,半天才拨通李道文电话。
  他这是只新手机,换机器的时候李道文的信息根本就没有转过来,然而对方的号码他早就熟记於心,就像自己的生日一样,是那种永远都不会忘掉的数字。
  “David Lee”,半晌电话被接起,那一边青年的语气非常激昂,微微带著喘息,背景有些吵杂,似乎不是单独一个人。
  “李道文”,程浮听到这人声音就忍不住哽咽,眼泪在眶里打转,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李道文,对不起,我有话要跟你说……”。
  然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便就是忙音,显然这个号码已经被block掉。
  程浮浑身战栗,知道李道文不愿跟自己谈话。他也不明白李道文到底是在生气,还是真的玩腻了把自己踢给弗兰。
  呆呆在地上坐了半晌,扑出去用客厅座机拨打李道文电话,心想这人总不会把自己家里的号码都一起block了。
  李道文始终没有接电话,每次漫长的响铃程浮都觉得自己好像被吊在悬崖之上,离绝望的深渊只有一步之遥。等电话被转移到语音信箱就更加难受,不停给对方留言,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们……我们结婚吧……”。
  他声音嘶哑,渐渐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每句话说出去都像要呕出鲜血一样。他也想不出到底还能有什麽别的台词可以说,能让李道文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麽感受。
  可是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放弃,每次一闭眼就看到李道文从怀里掏出护照跟自己说“你不值得我那样对你”的样子,觉得哪怕说对方只有20%的真心,其余全是游戏,那麽也应该去好好争取。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程浮才明白,原来自己对李道文,也不光仅仅就是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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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一段的时候,一直在听的歌是: 让每个人都心碎,苏见信版
  城市一片漆黑
  谁都不能看见谁
  除非紧紧依偎
  我让自己喝醉
  没有你我就不能入睡
  整夜又整夜的徘徊
  我说过我绝对
  不会後悔
  寂寞是被原谅的罪
  爱情怎麽让每个人
  都心碎
  怎麽去安慰
  爱情怎麽让每个人
  都流泪
  你的泪烫伤我的脸
  那一次我尝到伤悲
  我的泪烫伤我的脸
  从此就再也说不出
  我爱谁
  这里可以听到:tv。mofile/ENZRZW9K/
  一个人度过2008最後一天的毛
  虽然非常悲伤,可是有小小的喜悦
  我想是因为我在恋爱
  我姐说这张图是她心目中的弗兰,我……幻灭……
  斗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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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记56

  良久李道文发了封email给程浮的手机。附件打开是一段短短的video,里面青年全身赤裸,骑在某个男人腰胯上,背景一片混杂的呻吟喘息声。手机似乎是从别人手里递过来给他,影像晃动,显然青年不是静止地坐在别人身上休息。李道文年轻的面孔满是疲倦与情欲,他瞳孔放得很大,像是又磕了药。
  镜头固定在青年表情麻木的脸上,慢慢地他唇形夸张地对著手机摄像头沙哑说了一声:“程浮,你给我fuck off”,随即他胸膛被身後探出来的手臂揽住,video嘎然而止。
  程浮坐在地上,背靠著墙壁,反反复复地播放那段Video,心里冷冰冰地没有任何念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程浮”,Cecil单膝跪下去,握住程浮一只手:“医生来了,你让他帮你看一下”。
  “好”,良久程浮揉一下鼻子,觉得浑身关节一动就会“咯咯”地响,挤出个微笑:“麻烦你了”。
  他对那位医生的查看表现得格外合作,连脱光衣服让对方在後面上药的时候脸也没有红过,事毕乖乖吃了药,真诚有礼地跟医生道谢。虽然脸色苍白得站都站不住,还是温和地跟著Cecil回到自己那间新租下的小公寓。
  Cecil反而越来越担心,临走不住回头,反复问程浮:“你还好吧?你……你不要想不开”。
  “我不会”,程浮仍然保持那个浅薄而僵硬的笑容,拍一下老人手臂:“麻烦你明天来接我,我会再去找David”。他眼睛灼灼发亮,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李道文。哪怕能当面说一句话也好,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弄清楚。就算没有好结果,也不能就这麽不明不白地放弃掉。
  医生开的镇定剂非常有效,程浮被Cecil的电话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想不起来自己躺在哪里。然而立刻便跳起来,浑身酸痛也顾不得,匆匆跑下楼去。
  老人已经象过去每一天一样斜倚在车子旁边,看到程浮微笑打招呼:“今天好一些麽?”。
  程浮拉开车门又愣住,後座斜靠著橙弗兰。男人身上被软毯包裹到脖颈,脸色非常难看,长睫毛搭在眼下青晕上,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看上去就像具尸体。
  “弗兰也生病了”,Cecil长吸一口气,手掌搭在程浮肩头:“他说今天一定会陪你找到David,跟你一起和David说清楚”。
  程浮咬紧下唇不知该说什麽,李道文行踪不定,有了这两个人要找他肯定会容易得多。然而想起弗兰跟李道文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他实在不愿再跟这个人再有任何关联。
  “程浮”,弗兰仍闭著眼睛,嘶哑地邀请青年:“请你跟我一起去找David,我会和他说清楚”,他微微侧头就有泪水从眼角滚下来:“对不起,请你相信我,请你接受我道歉”。
  “好”,程浮闭眼深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钻进车里:“可是你要保证,给我单独和李道文说话的机会”。
  “好”,弗兰微微欠身,眼睛半闭著:“我保证”,他一动毯子就滑落下去,露出男人穿了毛衣的上半身,他表情恳切:“程浮,麻烦你帮我把毯子拉上好吗?我……我很冷”。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摆贵族气派,明明是夏天又穿了毛衣还装冷,连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也要别人去给他拉。
  程浮咬紧下唇,他本是个温和不计较的人,这个时候却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被弗兰蛊惑,连可怜都不要可怜他。当下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拉过安全带系好後便盯著窗外发愣。
  “十年前,David跟我订过婚的,之前我并没有向他求婚”,弗兰遭到程浮态度鲜明的冷遇也没反应。他一直静静靠在後座椅背上,呼吸非常清浅,低哑地说了这句话之後便再也没有开口,一路上都没有动过一根指头。
  李道文仍然不在家,房内一切摆设都跟昨天一样,显然青年彻夜未归。
  程浮颓然出门,下了楼梯看到负责大厦物业保全的某位经理站在车前,态度恭敬地跟Cecil道歉:“对不起,David说过了,您跟van de Oost家的一切人等,都不能再进这条私家路”,肥胖的中年荷兰男人非常无奈:“我实在不愿赶你们走,但David现在是老板,我只能听他的”。
  原来李道文跟弗兰要大厦产权是这个意思,程浮低头揉一下鼻子,发现李道文居然是个这麽睚眦必报的人,为了之前跟Cecil的小小口角,都能想出这种方法来报复。
  他缓缓走过去,低低跟Cecil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