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by渐蒙(温馨he)





申请基金。”。
  程浮吸著鼻子,低头跟教授道谢,一眨眼泪水又掉下去。
  安滕使出全力敲得青年肩胛“砰砰”响,呲牙咧嘴地笑著命令对方:“还不快去做事,在我这里哭哭啼啼,非要搞得别人以为我虐待员工吗?”。
  程浮失笑,擦干净脸去做事。他还是有点心潮澎湃,而且对安滕充满感激。原来“逢人只说三分话”之类中庸之说全都是错的,自己这次跟安滕出柜,也能获得对方理解,甚至是事业上的支持,果然做人还是要直接干脆才比较好。
  就算是跟弗兰那样的人,下次见到他也要好好教育他,让他明白不能总用权势去压人。
  然而之後整整一个礼拜,程浮都没再见到弗兰以及对方家中那些人等。
  开始他还觉得“这下总算清静了”,两天以後就已经开始有点後悔。
  虽然自己跟弗兰起争执是出於正义,但也应该好好对他讲道理,突然之间发脾气拒绝人家好心资助,无论是谁都受不了啊。何况最近Marco以及Cecil也没再来过,估计是弗兰不许他们再跟自己接触。
  程浮觉得非常无奈,他虽然对弗兰的感情很复杂,内心深处总觉得非常畏惧,但对弗兰那些家人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的。
  天天傍晚回家路过门前那片草地,程浮都会想起Rose那天使般可爱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学走路的样子,忍不住心酸眼热,索性天天工作到午夜,回家的时候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反而干净。
  他一闲下来就不由自主地盘算到底该怎麽跟弗兰道歉,但是又担心如果对方再次用那种态度逼自己就范……那该如何去面对?
  最近到处打听也没有李道文消息,有人说他去非洲躲债了。程浮想起最後见到那人那次,李道文倒在地上被Cecil殴打的样子,情不自禁就心酸,觉得李道文这人虽然爱胡来,但是罪不至此啊。
  尤其两人同居的时候,他除了花心爱出轨,对自己也还算是温柔体贴的,说实在的,到现在睡不著的时候都会想起李道文过生日那天,自己给他煮面做“100分拼盘”时的心情。平心而论,其实以前在一起,偶尔还是有过某些小小幸福。
  程浮烦得厉害,加倍使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一天三餐在实验室地窖跟著安滕吃陈年速冻咖喱也毫无怨言。
  安滕对於程浮努力工作的态度很是赞赏,但弗兰拨给他们的款子原本相当巨大,这时为了骨气轻易放弃掉,无论是谁都会有些後悔。是以她偶尔也叹息:“怎麽男人之间也玩这一套,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会碰到你那些事情……基金会到现在也没消息,估计弗兰已经转换对象,去资助别人了吧”。
  程浮听了更难过,他本来对弗兰很有好感,之後却因为一连串变故,搞得现在两人之间变成这个地步。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李道文,现在肯定早已接受了弗兰的追求,两个人在一起了。
  可是事情发展太快变化太多,阴差阳错地自己就狠狠伤害拒绝了那高贵的男人。也不知道他这次受了冷遇回去後会怎样。然而要道歉挽回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弗兰与李道文之间纠葛太深……总而言之,纵然自己非常後悔,但世上终究不可能有时间机器,坐上去按个按钮就可以扭转一切。
  弗兰那麽有魅力的男人,现在又不再有李道文阻碍,他肯定是要去找新的对象了。何况人家本来就有这个权利。
  程浮拼命试图说服自己面对现实,打算不再去挂念弗兰。然而这种感觉与刚刚和李道文分手的时候也不一样,它就像某种幽魂,紧紧缠在心里,无论怎麽大声朗读论文或者拿工作转移注意力,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冒出来,搞得人鼻酸眼热地魂不守舍。
  程浮本来不信鬼神,现在每天临睡却总是情不自禁就默默祈祷,希望偶尔能再见到弗兰。就算他有了别的恋人,也要好好和他说清楚,认真地道个歉,其实,跟他那麽出色的人,哪怕做做普通朋友也是很好的。
  这天又工作到深夜,回家的时候连路灯都已经熄了。程浮抽著鼻子默默低头走路,拐过草坪的时候情不自禁就满怀希望地张望。
  可天实在太黑,什麽也看不到,青年哽一下,垂首往家走,心想自己最近真是有点神经质,这麽晚了谁会来拜访。
  “程浮”,忽地身後有人叫,背後隐约亮起淡黄色的车内灯。
  程浮听到老人带著英格兰口音叫自己名字,不知为何就眼眶发热,觉得好像遇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几乎不敢转头,怕是自己幻听。
  “你怎麽这麽晚”,Cecil开了车门出来,笑嘻嘻地:“你老板逼迫你加班吗?”。
  “不,不是的”,程浮揉一下鼻子跑过去,拼命眨眼,虽然觉得要哭,却从心里笑出来:“Cecil,你这麽晚也在,你老板逼你加班吗?”。
  “哈”,老人伸长手拍一下程浮肩膀:“你也学会幽默了”,随即转头探进车窗:“弗兰,你醒一下,程浮回来了。”。

  浮生记67

  程浮听到这话立刻心跳得打鼓一样,情不自禁背著手往後退,可脚步一挪动又立刻舍不得,全身心地极度渴望看到那个瘦削英俊的男人。
  “呵……我睡著了麽?”,弗兰的声音有点朦胧,他清一下喉咙对外招呼:“程浮,请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出来”。
  “啊,好”,程浮呆呆应承,觉得这人真有趣,说得好像自己立刻就要走一样。随即就好像在看电影慢镜头似的,车子後门打开,弗兰瘦长的腿探出来,然後是胳膊与肩膀,接著男人微微低头拿开肩膀上一块毯子,高挑地缓缓站直。
  莫明其妙地手心出汗,心跳得要从喉咙蹦出来,程浮抬头盯著弗兰面孔,觉得从没这麽欣喜过,可是鼻子那麽酸,似乎立刻就要哭出来了。
  “程浮,你怎麽上班到现在?”,弗兰仿佛仍然睡得有点迷糊,口气前所未有地柔软,侧头看看Cecil:“几点了?”。
  “两点多”,Cecil笑嘻嘻,揉一下程浮头发,施施然走开:“你们慢慢聊”。
  程浮仍盯住弗兰,觉得脖子後面被什麽棍子支住了,死也低不下头,眼睛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程浮,你最近工作很忙吗?”,弗兰轻声发问,眯眼打量青年。
  “嗯,还好”,程浮心跳得厉害,忍不住低头轻轻踢地上的小石子。
  弗兰不再说话,两人保持对望的姿势沈默良久,只听到地上石子翻滚时那种“嗒嗒”的轻响。
  半晌男人低沈地开口:“程浮”,语气有些犹豫:“……我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会是那个样子。”。
  “呃,我,我其实,嗯,我那天很不理智”,程浮立刻脸红,浑身僵硬得厉害,调动百分之百的诚意道歉:“我,嗯,对不起。我不该那麽对你”。
  “不,你做得对”,弗兰往前迈一步,凑近了用手指去碰程浮指尖。他低著头,呼吸很急促:“上次是我不理智,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那样跟我说话”。
  程浮手指感到对方冰冷的体温,情不自禁打个哆嗦,觉得弗兰跟自己低头的样子真的很可怜,忍不住反手握住对方手掌:“嗯,我只是想跟你说明我不是要利用你。科学研究是很神圣的,我觉得它不该被私欲污染。”。
  话出口青年就有些後悔,觉得自己欠考虑,又说得太重了。
  “程浮,我明白你的意思”,弗兰倒也不恼程浮那句“污染”:“我已经去过西班牙,David很快可以继续做事”,他握紧程浮的手:“程浮,我跟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嗯,呃,那个”,程浮有点结巴,心里满是惊喜,他原来以为这辈子算是得罪了弗兰了,想不到对方能放下身段来跟自己道歉,而且连李道文他也连带著帮助了。
  “……程浮,你能接受吗?”,弗兰见程浮支支吾吾,深深吸一口气,柔声问:“可以吗?”。
  “啊,接,接受啊,等等,可以什麽?”,程浮有点愣,他紧紧握著弗兰的手,掌心热乎乎地一片潮湿,心跳得不能自抑。
  “程浮,请你允许我追求你”,弗兰垂著眼帘,车内灯暗淡的光线斜斜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片绯红:“程浮,我不会骗你,也不会瞒你什麽事情”。他轻轻抬手,借著灯光翻来覆去看程浮手指,口气非常诚恳:“程浮,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可是你要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程浮非常踌躇,他的确觉得弗兰这人满身都是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心生爱慕,这些天其实自己一直都很期待再见到他。然而一想到过去那些事情,又立刻满心忧虑,身不由己咽一口唾沫,实在不知该怎麽回答。
  “程浮,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无论你问我什麽问题,我都会告诉你实情,我不会瞒你。”,弗兰微微弯腰,把青年手背按在自己胸口:“程浮,我跟你保证。”。
  “嗯,可是……嗯”,程浮非常慌乱,觉得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拒绝对方的理由,踌躇半晌喃喃道:“你不要因为追求我,就给我钱”。
  “程浮”,男人低沈地笑,胸腔的震颤传到对方手背:“我答应你。”。他微微侧头:“你如果将来离开我,我保证你不会有困难……你的研究款项从基金会出,并不是我个人拨款给你”,男人闭眼深呼吸,稍微有一点哀伤的口气:“可是我不希望你离开我”。
  “嗯,弗兰,嗯,我,我想……”,程浮见到对方悲怆软弱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差点脱口说出“我不会离开你”这样的话来。
  他紧紧咬住下唇,觉得无论如何这次要稳住,不能一时冲动就答应别人什麽。跟李道文的纠葛就是因为自己太欠考虑,搞得现在一塌糊涂,一定得好好吸取教训才是。
  弗兰见程浮沈默,轻轻靠近了恳求:“程浮,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如果将来你实在不能接受,我会放你走。”,他手掌紧一紧,捏住青年掌心:“我保证”。
  程浮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草木香,脸红心跳得不行,身不由己地轻轻点头:“好的”。
  “谢谢你”,弗兰稍微愣一下,虽然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温柔到极致,垂首吻一下青年指尖:“谢谢”。
  “呃,嗯,那个”,程浮莫明其妙被对方道谢,也有点愣,乱七八糟地呆呆问:“那,那你什麽时候开始?”。
  “呵”,弗兰微笑,凑近了用鼻尖蹭一下对方头顶:“今天太晚了……”,见青年脸红便在他额角轻吻:“程浮,你明天还要加班吗?”。
  “呃,不要的,嗯,我可以下午七点下班”,程浮觉得对方嘴唇清凉,那种柔软的触感好像是碰在自己心底一样,忍不住就轻轻发抖。
  “那麽晚安”,弗兰嘴唇下移,在青年耳垂碰一下,温热地说:“我明天下午来见你”。
  “好,好的”,程浮被吻得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忙不迭把自己手从对方掌里抽出来,背在身後:“那个,嗯,晚安”。
  “程浮”,弗兰任由程浮抽走手掌,低头温柔地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呃,还有,嗯,什麽事情吗?”。
  “可以吻一下吗?”,弗兰声音很轻,语调近乎羞赧:“晚安的吻”。
  “啊,不,不要吧”,程浮不停深呼吸,觉得真是非常混乱,虽然说了拒绝的话,心里却非常期待对方嘴唇。
  “……”,弗兰侧一下头,深深吸气,随即闭眼微笑:“那你回去吧,我看你走”,他手指前探,再次轻轻碰一下青年指尖:“明天见”。
  程浮不敢多留,转头跑回家,心里砰砰直跳,觉得对方手上那种清冷的感觉太过强大,不过是轻轻摸一下,就好像心尖都给挠住了似的。
  他握住衣襟在门上靠了半天,跑到窗帘後面去看,弗兰仍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有点端著肩膀的姿态,身材那麽清瘦高挑。
  男人看到程浮公寓亮起灯来,抬头冲上面露出个清淡的笑容,微微欠身示意後,才上了车,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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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毛家门口那个书报邮政小亭子,真的是非常会做生意啊
  他家也兼卖彩票
  那种叫做staadlotterij的彩票,一个月一张
  一张就是16欧的样子。
  这个彩票在荷兰粉受欢迎,基本上来说,jackpot不被人中掉的话就会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每半年都会积攒下大概2500万欧元的头奖,可见参加的人有多少。
  每次路过那家报亭,头发雪白的粉脸颊老爷爷就会笑眯眯地招呼:买彩票吧,两千五百万jackpot呢。
  毛总是摇头。能积下那麽大一笔钱,可见这个彩票有多难中。
  但是最近半年来,家里那只拿来放超市收据、电影票、火车票等等记录日常消费单据的玻璃大瓶子里,总能找到那个16欧的大鱼吃小鱼票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