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从不肯管别人闲事,只单单对你一个人如此,这是破天荒的事,再说……”
程玉玲微含嗔意,回头喝道:“蠢丫头,哪来的这多闲话,再多话,当心我打烂你一张
贫嘴。”
俏丫头挨了骂,眨眨眼,偏偏头,又做个鬼脸偷笑,程玉玲却对着俞公子扬扬手笑道:
“这丫头从小跟着我一块儿长大,被我把她宠坏了,寒门少家教,相公你不要见笑。”
俞剑英看她们主婢两个一唱一和,程玉玲娇中透媚,绝世风标,俏丫头娇中带俏,风韵
撩人,也就拱拱手微笑答道:“姑娘主婢拔俗超尘,落落风范,武林儿女自然是不拘小节,
这才是英雄本色,俞某对两位巾帼英才心中非常钦佩。”
程玉玲摇摇头说道:“看不出你倒还会这套,给人戴高帽子的本领,放开这些闲话不
谈,说了半天我们的姓名都告诉了你,你却闭口不提来历姓名,是不是想赖……”
俞剑英不等她话说完接口说道:“在下姓俞草字剑英,祖籍河北正定。我自幼丧父母,
琴剑飘零,四海一身,到处为家。够了吧,姑娘!”
白燕儿程玉玲,俏丫头梅香和俞剑英三人两骑又走了一段路程,俞剑英忽然问道:“此
时天色已然将近初更,俞某人感谢握手,此情留待日后报答,我不便再打扰偕行,害得姑娘
们一骑双乘,我就此告辞了。”
说罢,翻身跳下健马,拱拱手,转身就走。
程姑娘心中一急慌忙喊道:“你不要走。”
俞剑英止步回头,白燕儿腾身离鞍,对着他笑道:“合肥城恐早已满布眼线寻你行踪,
你何苦自投罗网……”
俞公子截住了姑娘的话冷笑道:“俞剑英单人一剑,视捕快骁骑尤如一群蚂蚁,仇天成
亦不过跳梁小丑,我不信合肥巡抚府中一般刁吏恶仆能把我俞某人困住。”
他说话豪气冲霄,剑目怒视,俊目放光,玉面透怒容,潇洒中英气逼人。
程姑娘扭柳腰款移莲步,直走到剑英跟着说道:“我知道你狠,不过俗语说得好,双拳
不敌四手,好汉不打人多……何况你这样毫无一点计划,无意打草惊蛇,相公你难道不明白
匹夫之勇这句话吗?”
程姑娘说着话笑容敛去,两只圆圆的大眼里光如闪电,她怔着神盯在俞公子的面上,那
神情是教训也似在期等着答复。
俞剑英好像冷水浇头,呆站着看人家姑娘发怔,心里回味程姑娘刚才说的一番话,不但
合理入理,而且每句金玉,自己随恩师文武并修,读书不少,怎么能这样意气用事……
聪明的程姑娘已看对方被自己几句话说得心服口服,立时接着笑道:“目前无论如何是
不能再去合肥城内,你如信得过我,离此不远处我有一家亲戚,我们在那里暂时住两天,什
么事慢慢计议,我会为你尽力……”
俞公子半晌沉吟,才抬头看着姑娘说道:“俞某人聆听教言,自悔作事盂浪,姑娘说匹
夫之勇使我惭愧已极,只是这样打扰你……我深觉……”
玉玲听他这样说,知他已然答应,心中高兴异常,接口笑道:“千里聚萍踪自是有缘,
你就不要再客气了。”
姑娘说完,回头招呼俏丫头送过来白色健马,剑英接马称谢,纵身上鞍,玉玲梅香一骑
双乘,两马并发,八个铁蹄飞荡阵阵尘土,趁朗星秋风如箭北驰。
两匹马一阵紧走,也就不过是顿饭工夫,来到一片树林前面,绕过那片树林,夜色中巍
巍独立一所高大庄院。程玉玲翻身跳下马,对剑英笑笑道:“到了,下马吧。”
她说着殷勤的亲自去接俞公子手中马缰。
剑英急急下马背,连声说:“姑娘,我不敢当……”
玉玲笑着伸手道:“我愿意嘛,你又闹客气……”
剑英没法子,还是把缰绳交给姑娘,俏丫头梅香在他们说话时,独骑姑娘枣红马闯入庄
院里。
不大工夫,沉寂的庄院中蓦然亮起四盏手提气死风灯,八个壮汉跟在俏丫头梅香身后,
急急的对着玉玲和剑英走来。
他们一见程姑娘全部躬身施礼,口里齐声说道:“金庄主在大厅恭候姑娘芳驾。”
说罢四个执灯人分在前面两边引路,另四个抢着接过姑娘手中的马随后跟进。
玉玲只对他们轻轻一拱手算是还礼,回头看剑英在发怔出神,她笑着说:“你怎么啦,
刚才发狠时豪气冲霄,现在却满面犹疑趔趄不前,我不会害你……放心的跟我进去。”
说着她竟伸出纤纤玉手,拉了一下剑英衣袖,俞公子只得跟在姑娘身后面向前走。
进了大门,穿过广大庭院,看两边巨屋连接不下百间,走完一条白石道又登上九层石
级,大厅上灯光如画。靠门边站一个中年大汉,虬胡绕颊,浓眉虎目,黑面长袍,襟钮未
扣,看样子大概是刚从床上爬起不久。他一看玉玲,慌着拱手笑道:“什么风吹来小姐,劳
驾突莅,恕我未能先知远迎。”
姑娘笑着福了一礼道:“金二哥你好,深夜打扰清梦,小妹已深感不安,怎敢还劳二哥
亲迎呢!”
那中年壮汉笑答道:“小姐那里话,你难得来一次,不是顺路恐怕请还请不到哩。”
壮汉说着话长揖肃客,把玉玲和剑英让进客厅。
大家分宾主落了座位,程姑娘指着剑英对大汉说道:“这位是俞剑英相公,和小妹联骑
结伴,游踪四海,俞相公武林奇才,高人门徒,本领大的很呢!”
联骑结伴这句话有点含糊,再来个武林奇才这是故意捧俞公子,那中年汉子心中虽然怀
疑,但他深知程玉玲傲骨冰心,从不对任何男子稍假词色,而且她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幼受
父母铁砂掌程九鹏、神针追魂万金凤百般爱护,再加上她天资超人,一身兼父母两人之长,
比他两个哥哥程天龙程小虎全都高明。今天她能亲口称赞俞公子为武林奇才,那当然不会含
糊,不由对剑英多看两眼。
灯光下看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派秀气,猿臂蜂腰,英俊中透出刚健,看风标如光
风霁月,说人品果然是瑶池仙品。
他看完俞公子心中恍然大悟,起身对剑英抱拳笑道:“俞公子驾临寒舍,金家屯生色不
少,我金大亮能亲睹风采,实感荣幸之至。”
俞公子慌忙起身还礼笑道:“俞剑英末学后进,承庄主如此夸奖实感汗颜,且深夜投宿
宝庄,惊扰清梦,内心更感不安矣!”
玉玲接口笑道:“好了,大家都不要再说这种无谓客套话,金二哥,我们还没吃晚饭
呢,随便给我作点饭吃好么?”
金大亮连口的答应着,立时吩咐叫厨下整治了一桌丰盛酒席,不大工夫酒菜齐上,金大
亮亲陪剑英玉玲用过酒饭,后面早巳收拾好两间静室,两个垂髻小婢,手提红灯把俞公子送
到卧室后退出,剑英打量卧房中锦帐绣被,豪华富丽。
心中对金大亮的来路颇多怀疑,但主人待客情深,不容他多涉遐想,随熄了灯运一阵吐
纳工夫,才倒头睡去。
第二天剑英起床,刚刚漱洗过,半闭的门微动,闯进来玉玲姑娘,剑英慌忙站起身让
坐,姑娘媚笑着坐下来跟剑英聊天,程玉玲转弯抹角无非都是询求公子身世来历,俞剑英打
定主意,一味推诿不说。两个人说了半天,姑娘仍没有探到半点消息,但却坚留俞公子在金
家屯多住两天,她说合肥尚未完全恢复平静,过几天再去才能出人意料之外。
剑英盛情难却,只得暂时留下,奇怪的是俞公子自初来那夜见过庄主一面外,这几天均
未再见。
除俏了头梅香照顾他起居之外,就只有程玉玲日夜陪着他,吃饭也是两个人单开一桌,
金家的仆人婢女均很少有机会接触。这日子如果说不让剑英玉玲之间生出感情,那简直是不
可能的事。更何况程姑娘诚心施爱,曲意奉承,俞公子只觉着她温柔得像一池春水,渐渐地
觉得她可爱的地方比云姊姊更多……
俞剑英在金家庄一住旬日,程姑娘用尽了心机手段,她见俞公子渐渐上钩,芳心中自然
是无限欢喜,俏丫头变成了牵线红娘,找机会替姑娘代传爱意。这局面任他俞剑英侠肝义
胆,但也免不了要动儿女心肠。
有一夜趁明月霜华,程姑娘摆筵花园和他吃酒赏月,秋月如轮光,铺花畦亭台,菊香蝉
鸣,景物如画,俏丫头侍候两人吃了几杯酒后悄悄退去。
程姑娘趁几分醉意,玉手捧杯绕到剑英身前,她望他,他也望她,四目相对,都荡起微
微笑意。姑娘把酒杯送到了剑英唇边问道:“你几岁,是哥哥还是弟弟。”
剑英喝干酒笑道:“十七岁。”姑娘说:“弟弟,我比你大三岁,叫我姊姊。”
剑英笑叫道:“姊姊……”
姑娘蓦然丢了手中酒杯,轻喊道:“弟弟你要害死我……”随着这句话人也倒入了剑英
怀中,她变得似一只小鸟,温顺得像一只绵羊,发随夜风送入剑英鼻孔中,阵阵幽香……
肌肤相亲,酒助愁念,两个人脸儿上都迸出红光。程玉玲颤声儿又叫声:“弟弟……”
紧接着送上来两片樱唇……
火样的热,蜜样的甜,两个人都有点把持不住……眼看这两个孩子都将要沉入欲海之
中……
蓦然,俞剑英想起了排云岭待他早归的紫云姑娘,一想起云姊姊,他猛似冷水浇头,欲
念顿消,人也消醒,仰面望秋月,长长的吸口凉气,推开程姑娘翻身往自己卧室跑去。
这地方当然是不能再住,他顺手抓起长剑镖袋,双足一顿,飞入院中,一提身上了屋
面。箭一般向外飞奔,一口气走了两三里路,才停下身子。
看后面没人追来,抬头秋月如镜,高悬碧空,俞剑英叹口气暗想,好险,好险,一步大
意几乎造成大恨,万一失足,叫自己如何对得起排云岭待渡年华的云姊姊呢?
可是程姑娘对自己太好了,这样决绝告别不是大伤她的心吗?
俞公子愈想愈觉着自己不对,不由站在月光下进退难决。
他这略一犹豫,来路上风驰电掣般狂奔来一条黑影,不过眨眼工夫已到剑英跟前,程玉
玲仍穿着吃酒时的衣服,手里却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她拦住了剑英去路,薄含嗔怒地问
道:“俞剑英,程玉玲清白女儿身,你就这样走了么,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现在我也顾不得羞耻了,告诉你,程玉玲生是你们俞家人,死是俞门鬼……你要走就
先杀了我。”
俞剑英听完,心中确被程姑娘痴情感动,可是他不能负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陈紫云。
一想到这里,把一片怜悯之心化作一腔烦恼,他仰天一声长笑,声音悲壮直冲夜空,笑声住
后转头对玉玲道:“姊姊,谢谢你十余日款待深情,俞剑英永铭肺腑,至死不忘,至于姊姊
对我一片爱心,恕我不能接受,我自有难言苦衷,姊姊爱我就请原谅我吧!”说罢话转身就
走。
程玉玲听完话,粉面色变,蓦然莲足点地“飞燕掠波”飒飒风响,拦住了剑英去路,她
剑指俞公子带怒叱道:“你真是天下第一等负情薄义人,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听听,果是
情有可原,我自当削发入山,不再历尘世,白燕儿决不是平常女儿,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俞
剑英你说。”
程玉玲话锋凌厉,咄咄逼人,俞剑英心中暗想,今天如不能把这件事决绝处置,断去情
丝,以后恐怕地还要找机会纠缠不肯罢休,万一让云姊姊知道了,她定然是痛碎芳心,就是
师父义父听到消息也必然不肯饶恕。
想到这儿他暗地咬牙,故作冷笑道:“程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俞某人全然不懂,我
们相识不过半月,承姑娘盛情招待,我自是感激,武林中青莲白藕原是一家人,你比找大几
岁,我称姑娘几声姊姊,但这决不能就算表示我俞某人生了什么歹念头,程姑娘你这样仗剑
阻挡我俞某去路,难道你想仗剑逼婚……”
他只想故伤程姑娘一片爱心,也不管这几句话说出来别人是否能受得住。
果然程玉玲听过话芳心寸碎,白燕儿纵横江南,哪受过人这样的侮辱,她气得杏目泪
落,呜咽出声,恨得玉牙咬碎,心头火发,长剑打闪,中宫进招,口中娇叱道:“俞剑英
你……”
你字没有出口,剑已快到剑英前胸。看他昂然而立不封不躲,姑娘这时反而不忍下手。
她这里心念初动,俞剑英猛然仰身后卧,剑掠前胸冷风袭面,就是差寸余没刺中剑英。
剑英故施绝技,卖弄险招,想使程玉玲知难而退。哪知道这一下弄巧成拙,反而引起玉
玲杀手,她见俞公子施展“铁板桥”让招,功夫不弱,立时沉玉腕,剑化“旋风扫叶”,剑
英挺身虎跃“一鹤冲天”全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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