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缘再会了。”
童维南说过话,面色凄然,对剑英点点头,转身就走。
俞公子天性纯厚,半月相处,不知不觉中已对老武师生出一种极深的感情,此刻见他要
走,不由心中一急,蓦然一个箭步,拦到老武师前面急道:“老前辈好端端的,为什么立刻
要走,我知道,我使老前辈难堪,可是晚辈确有难言苦衷,老堡主纵然怪我不识抬举,但我
想玲姊姊一定能知道我的心意,她不会责怪我俞剑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童维南被这几句话,吸引住全部心神,他不只是感谢剑英救命之恩,而是从心眼里喜爱
这个孩子,他本来是准备探视一下俞公子,立刻暗中溜走,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俞公子
几句话,引起他浓厚兴趣,这就暂时打消了走的念头。
老武师抓着剑英一只手,全身打颤,他还是勉强笑道:“俞老弟,承你把我这半身入土
的人视为知己,我老头真不知该怎么高兴,那天你拒婚时神色异常,我虽然看出这中间,另
藏有一段隐秘,可是又不便冒昧追问,老弟今天如能推腹直告其中曲折,我老头子死也落个
明明白白。”
俞剑英听过童维南一席话后,知道那天坚拒亲事,使他伤透了心,今天如不把话说明,
势难解除他心中误会,何况刚才话中又露了一点口风,事事挤住,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程姑娘才貌双绝,又待我恩重情深,晚辈纵然是铁石草木,也不能无动于衷,无奈晚辈昔
年从师九华山学艺之时,有一位同门师姊,她把我从小带大,看顾恩比拟父母,爱护情义重
骨肉,临下山她送我数十里外,盟约托身,等着我早日回去……”
俞剑英说这里,只觉着一阵伤心,星目中滚下来两颗泪珠……
者武师童维南也听得异常感动,点点头叹口气答道:“白燕儿娇艳如花,秀美绝伦,但
仍不能打动俞老弟一寸爱心,少年人不二色,确是可敬,我老头子虽然做媒碰壁,也落得心
服口服,不过白燕儿也待你义重情深,这档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俞剑英苦笑一下答道:“我把程姑娘看成我亲生姊姊。”
老武师猛的一阵大笑说道:“老弟既然拒婚,何苦又自沾情孽,你把她当姊姊看待,那
是笑话,你知不知道白燕儿这两天内就要出阁侍人。”
剑英急截住了老武师的话问道:“她……她……她嫁给谁?”
童维南沉声答道:“就是替老弟把脉看病的岳凤坤,大概在这两天内就要行大礼,我老
头子也因此欲一走了之,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童维南话未说完,俞剑英面色惨变。
他突然星目微闭,强笑着道:“称得上一对璧人佳偶,童叔,你不要走,我们看他们完
成大礼后,一块儿告别离此。”
一声叔叔,叫得童维南受宠若惊。他赶忙站起摇着手说道:“俞老弟,你怎么能这样称
呼,我实在不敢当……”
剑英笑道:“老前辈何必过谦,晚辈日后讨教之处正多,你答应我等几天,咱们一块儿
走,我还有事,要借重一臂之力。”
老武师被剑英一阵恭维,闹昏了头,他手捋长须,一阵哈哈大笑道:“俞老弟既如此说,
我老头子就再住几天,有事借重这句话,我当之有愧,如果真有用我的地方,我老头子愿作
一识途老马。”
俞公子起身拜谢,童维南长揖还礼,两个人又谈一阵子,剑英话中露出要老武师带他进
京复仇,童维南自然是一口答应,但他并不因此追问剑英身世,这就是童维南老练的地方。
一老一少愈谈愈投机,一席话完,增进了不少亲切之感。
童维南刚刚告退,老堡主又亲来探病,他仍是那样亲切关注,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俞
剑英强打精神和程九鹏闲聊了一阵,老堡主故露口风,带着笑意:“俞老弟病势痊愈,正赶
上吃小女一杯喜酒,这丫头福份不浅。”
俞公子浅然一笑答道:“晚辈初踏江湖,幸遇得程姑娘处处关照,晚辈对于姑娘感激异
常,这杯酒如果错过,俞某人当抱憾一生。”
程九鹏全神贯注,双目炯炯如电,想从剑英冲色之中发掘出他对玉玲究竟有几份情意,
无奈俞公子神色自若,毫无一点异样表示,这要归功于童维南事先告诉他这个消息,如果俞
公子这当儿闻讯变色,也许会使老堡主再变心意,重新考虑爰女终身大事,至少也要延展大
礼日期,免得使剑英受到刺激,偏巧他硬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玉玲婚事和他没有
一点关系,这就使老堡主莫测高深,他心中暗想道:“惭愧,难怪他一口拒婚,原来他心中
对玉玲毫无半点爱意。”
这一来促成老堡主早日完心愿的决心,立时拱手笑道:“老朽准备给他们尽早完成大事,
了却我一桩心愿,借后天重九节,成礼绿竹堡,好在岳凤坤双亲已逝,他师父又飘踪不定,
办起来省去不少俗礼麻烦。”
剑英点头笑道:“岳凤坤一代奇才,程姑娘仙露明珠,老堡主眼力不凡,选得快婿,只
是晚辈来自荒山绝峰,恐无像样贺仪致送一对佳偶。”
老堡主笑道:“俞老弟言重了,承你看得起玉玲这个丫头,肯吃她一杯水酒,那就是她
的造化,千万别再提贺仪二字,我们程家欠你俞小侠的恩德、情义,何只天高地厚,老朽自
知今生无能助力,从不敢提报答二字……”
说这里,老堡主忽觉着心里一酸,差一点流出眼泪,急急拱手告退。
程九鹏走后,俞公子又跌入痛苦之中,刚才他强自镇定,极力压制着泛滥情潮,如今静
室中只余下他一个人,立时思潮汹涌,百感交集,不由一声长叹。
就在他叹声未落之际,门外面红影一闪,一阵微风进来了俏丫头梅香。她双眼红肿,神
色凄惶。一见俞公子忽然又变得异常镇静,紧绷着一张俏脸,瞪大着两只圆眼,缓步逼到剑
英跟前。
俞公子站起身子,刚说一声:“姊姊你好……”
俏丫头冷笑一声接口答道:“你的嘴很甜,可是心如蛇蝎,爷,梅香是个丫头,请你以
后别再折磨我。”
剑英看出来梅香的神色不对,眼神似剑,恨不得看穿透他五脏六腑,这神情是剑英自认
识丫头后从未见过,那眼光,如恨、如怨、如千万支透胸利箭……
俞公子怔下神,强笑着答道:“你跟谁生这样大气,我没有得罪你呀,再说后天又是程
姑娘大喜日子,你怎么不快活,反而……”
俞公子几句轻松话犹如焦雷击顶,气得俏丫头脸色变白,她恨着声打断了剑英的话,接
道:“俞剑英,你何苦在我们弱女面前发狠斗气,白燕儿和梅香不是贪生惜命人,大不了情
天留恨,黄土埋骨,不过我作鬼也不饶你……”
说这里,她再也狠不下去,泪珠儿一颗颗涌出眼眶。俞剑英聪明人,哪还会听不出话中
含意,他也星目含泪,低声问道:“怎么,难道玲姊姊不同意这门亲事?”
俏丫头抬右袖擦去泪水,苦笑一下答道:“你何苦又来假装慈悲,我主婢苦命弱女,死
之何惜?白燕儿上一世欠了你一笔命债,这一生搭上我梅香偿还,你如果真的有一点慈悲心
肠,今晚上二更天,望你到栖燕楼见我们主婢最后一面,从此后人鬼殊途,无缘再见,记住,
二更天你必须去,晚一刻栖燕楼深闺血染,我梅香言尽于此,去不去可是在你。”说完话她
转身就走。
俞剑英急喊声:“梅姊,你留步片刻,我还有话说……”可是俏丫头硬是不理,径自走
去。
俞剑英相当为难,栖燕楼内宅闺阁,自己如果深夜赴约,一旦被人发现,传言出去,势
将永留污名,不去吧,又怕程玉玲、俏丫头真的自杀而死,眼看天色入暮,他仍想不出一个
万全之策,这些事又无法和人商量求救,就这样他瞪眼直等一更过后。
蓦的静夜中传来了两声更鼓,俞剑英仍然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心知再误时刻,难免造成
大错,只得轻推后窗跃出室外,看半圆寒月,光华铺地,俞公子施展开上乘轻功,月光下晃
似一缕淡烟,直扑向后宅栖燕楼去。
程姑娘住的栖燕楼,在程家花园中自成一所庭院,翠竹作篱,耸立于华花丛中,秋菊环
绕,丹桂飘香,剑英一入后园,只觉着芬香袭人,抬头看栖燕楼窗门紧闭,寂然无声,俞公
子心中一惊,猛提丹田真气,双臂疾分“平步青云”,跃上了三丈多高楼顶,一翻身落在窗
外石栏杆内的走廊,贴耳静听,隐约从紫色窗幔中传出梅香的声音道:“姑娘,他大概是不
会来啦,这人的心真狠。”
俞剑英听得一惊,正想推窗而入,窗内又传来玉玲的声音道:“妹妹,你不要怪他。他
自有苦衷,现在什么时候了。”
梅香颤着声答道:“二更已过,他真的不来啦。”接着室内传出一阵轻响,又听玉玲叹
口气道:“时间到了,你把酒菜收起,我们也该走了,爹娘原谅你这不孝的女儿吧……”
下边的话,俞剑英再也听不下去,急抬手椎窗,口中喊道:“玲姊姊。”他话刚落口,
只觉灯光一闪,紫色窗幔已被俏丫头撩起,右扇窗随着打开,俞剑英一跃入室,俏丫头随即
闭好窗,放下紫幔。他一入室内,直向程姑娘扑去。
玉玲一身白缎衣、白罗裙、白绣鞋、白绫包发,从头到脚纯白如雪,她端坐一个白绫围
着的绵墩上,秀目神闪,神色端庄,见俞公子扑到眼前,仍然端坐不动,只淡淡笑道:“你
来啦。”
剑英猛扑玉玲面前,原想一下子抱起姑娘娇躯,但却为玉玲庄严神情震住。觉得她这当
儿如同白衣仙女,娇丽中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不由一呆,站在那儿不敢再动,瞪着眼
说不出话来。
程玉玲指着身边另一个锦墩,淡淡说道:“你坐那里。”
这时姑娘每一句话都潜藏着无上威力,俞剑英只叫得出一声:“姊姊……”就再也说不
出什么话来,不自主退几步坐下去,低下头不敢再看玉玲。
程姑娘微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已许给岳凤坤。”
剑英点头答道:“我……我知道了。”
玉玲又问道:“你还记不起得,那夜古刹中我说的话。”
剑英答道:“小弟记得。”
白燕儿笑道:“你记得!那很好,我说过,血溅五步,爱心不渝,今晚上该是我证实我
誓言的时候,在我死前的一刻工夫,能再见你一面,我感到很快乐,我希望你不要再负了陈
紫云,梅香和我一样痴心。她立志与我一块儿离开人间,我不忍她一个活着受罪,你以后如
果还能追忆起程玉玲,就别忘了梅香,现在我话已说完,你也该走了。”
俞剑英抬头看梅香卓然玉立,俏丫头竟也换上了一身白衣白裙,突然他眼光触到玉玲身
边小茶几上两把耀目匕首,只觉着一阵心痛,星目泪滚,他霍的离坐,凄然说道;“两位姊
姊,都这样对我情深,俞剑英粉身碎骨也难报答,真要死,小弟亦愿奉陪,我们三个人一起
死去。”
程姑娘摇头笑道:“我是慈命难违,不得不死,梅香和我一块儿长大,情逾骨肉,我死
了她不愿独自偷生。你为什么死,是不是还想害个陈紫云?”
剑英知道再说话也是白费,一时间完全没了主意,回头看桌上摆着酒菜,猛的一转念头,
暗想:“目前形势,只要自己离开一步,玉玲和俏丫头必举刀自戕,眼前救急方法,只有先
把她们灌醉,再想第二步办法……”
他也不管自己酒量是否能拼过人家,立时回头向玉玲说道:“姊姊,你能不能最后陪我
喝几杯酒……”说着话,走近玉玲,满脸乞求之色。
俏丫头被剑英一句话提醒,她也突然想起了一个阻止玉玲不死的办法,立时走到玉玲眼
前说道:“姑娘,他既如此说,你就答应他吧!”
白燕儿看着剑英,泪水承睫,满脸戚楚。她爱他太深,临死前仍不忍太拂他心意,微笑
着起身就座,答道:“好,我陪你。”
剑英诚心讨好,贴着程姑娘肩膀坐下,俏丫头坐在两人对面,三个人举杯互敬,三杯过
后,俏丫头借故取酒离席。
两人对饮了十几杯酒,但一句话也没交谈。这情景,静得使人窒息。
所幸没有好多时间,俏丫头提酒登楼。她先倒一杯酒给剑英笑道:“这酒是我们老夫人
亲手调制的桃蜜露,香甜醇美,其味无穷,你请满饮此杯吧!”
俞剑英哪晓得这杯酒中,已被梅香放入春药“迷香散”,接过来一饮而尽,酒入肠内立
生作用,俞剑英只觉得周身血脉加速,小腹中热气上腾,一霎时欲念顿生,竟自无法克制。
程玉玲一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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