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竭尽绵薄,全力以赶,拼上我兄弟两条命,也要助老弟手刃元凶。”
剑英皱眉答:“只是老堡主留客情殷,小弟固可不辞而去。但我等如结伴同行,大家不
告而别,老堡主难免感到伤心?”
戏水燕子张澜接口答道:“白燕儿突染急症,这杯喜酒不知得要延到那天,何况姓岳的
神气活现,我们何苦要锦上添花,早走一步,少生闲气,不过玲侄女温柔和善,确讨人爱。”
童维南近日中察颜观色,也感到岳凤坤对张氏昆仲不满,多留一天,就多一天发生冲突
的机会,早离绿竹堡不失上策,随点点头笑道:“早日上道,我老头子亦有同感,老堡主方
面,有我留柬作婉转说明,料想不致有所误会。”
童维南说完话,四人即席决定当夜三更天,离开绿竹堡。
那晚上初更之前,阴云四合,似要落雨,初更过后,一阵大风,云敛天晴,半圆月轮,
乍现碧空。俞剑英收拾好随身带来衣服,带上宝剑,看卧室清雅布设,不觉想起了玉玲和梅
香相待之情,长长叹了口气,缓步走到门边,拉开一扇门轻轻走出去,刚刚回身带门。猛听
身后传来程老堡主的声音道:“俞老弟,请晚走一刻,老朽有一物奉送。”
剑英回头,见老堡主手捧宝剑,卓立月光下,长衫飘风,他缓缓走到剑英跟前,脸上挂
着凄凉的微笑,说道:“老朽知小侠辞意坚决,不能挽留,望能稍停片刻,容老朽说几句
话。”
这情景使俞公子自然无法推托,只得和程九鹏又回室内,剑英燃起烛火,两人相对静坐,
一时间全室默然。 沉寂足足有一刻工夫,老堡主才捧起手中长剑笑道:“俞老弟去志坚决,
老朽知难再以挽留,绿竹堡得免浩劫,全仗老弟仗义援手,小侠此行,不知相见何日,我老
头子风烛残年,也许以后无缘再会,这柄剑,是一位前辈奇人拙大师所铸,大师为铸此剑,
遍历天下名山,寻得钢精,又合以上好缅铁,费时五年,方成此剑,剑成启炉之日,适逢雷
雨交作,因故又名惊虹,另含有警世醒人之意,以后大师不知所踪,此剑即未在江湖露面,
老朽廿年前行踪蜀中青城山下,以百两纹银购于一个樵夫手中,自知这种武林至宝,非有德
者不能居之,故而老朽虽得此剑,从不敢妄用一次,以致使此名剑至宝,无机会一展威力,
良深惋惜,老弟仙长门人,剑术奇绝,名剑遇主,武林生辉,敬以此剑奉送小侠,略表寸心,
尚望笑纳。”
剑英听完话摇头答道:“俞某人一个武夫,有何德何能敢佩此剑,老堡主盛意,晚辈心
领就是……”
剑英话未落口,程九鹏起身接道:“老弟不要再借词推托,我老头子实无能运用此剑,
妄用徒招杀身之祸,难道使此武林奇珍随我程某人,埋荆地下不成,再说老弟为我们绿竹堡,
揽下了一场风波是非,金霞宫妖人,决不肯就此罢休,三年内俞老弟赴约岭南,势难免一场
较技恶战,老弟技绝江湖,如果配以名剑,不难荡平魔窟,一方面除害江湖,受武林千秋敬
仰,再者也可替绿竹堡永绝后患,实在说,我不是送赠宝剑,而是为我们绿竹堡千余人生命
着想,老弟如再推拒,我老头子当立时沉剑江心,免得使武林至宝落到坏人手中,多造无辜
杀孽。”
俞公子看人家志诚意坚,只得两手接过,道:“老前辈恩赐情深,俞剑英不敢再拒,三
年内必当仗利剑扫荡魔窟,我不能安心居功受祟武林,但除害江湖,死而无恨,他日一战,
如果败人手下,当以此剑自戕,以谢妄用之罪,万一侥幸成功,荡平魔窟,亦必原璧归赵。”
说完话,手按弹簧,“呛”的一声,宝剑出鞘,一道白光,映烛生辉,耀眼刺目,冷气
逼人,剑英左手弹剑,剑作一片龙吟,袅袅绕室,良久不绝。
老堡主看剑英,这一瞬间星目中射出两道奇光,剑眉中隐透出一片煞气,肃然玉面,逼
人英风,心中蓦的一惊,暗想道:“这孩子,好重的杀孽……”
俞公子见老堡主瞪着眼只管望自己出神,不由笑道:“承蒙盛情,却之不恭,晚辈办完
琐事,再来绿竹堡拜访堡主,我就此拜辞了。”
说完话,躬身一个长揖,老堡主还未来及还礼答话,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飒飒微风,吹
得烛光摇摆。
再抬头看剑英人踪已杳,遥闻室外俞剑英喊道:“老堡主保重了。”程九鹏匆匆追出室
外,看剑英劲装背剑,在屋上一挥手,立时腾身而起,月光下晃似一道轻烟,眨眨眼没有了
影儿。
程九鹏一身轻功,在江南武林道上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是他就没有见到过俞
剑英这样奇快的身形,快得他话未出口,人已失去踪迹,老堡主仰头呆望着半轮明月,残月
光华仍然是那样明亮,蓦地里程九鹏心中涌起另一个意念,他叹口气轻轻说道:“天有阴晴,
月本圆缺,人间事哪能会尽如人意。”
老堡主说完了几句话,仰面望月,纵声大笑,静夜中声震屋瓦,这就闹得程宅中上下人
醒。
月光下人影翻飞,抢过来二位少堡主程天龙和程小虎,两人一落在老堡主面前,同时躬
身施礼,满脸惊急神色问道:“爹爹,你怎么啦?”
身侧飒然风动,长衫背剑的岳凤坤,清俊的脸上,带着一团肃穆煞气,来到院中。看了
程氏父子一眼,对老堡主道:“晚辈暂离贵堡,三日后再来竹堡请安。”说完话,不待程氏
父子回答,竟自转身走去。
老堡主睁开了双目,急声问道:“岳老弟,你到哪里去……”
岳凤坤本已转身走了几步,正待飞身上房,听到老堡主一喊,不得不回头答道:“晚辈
去追那几个夜郎自大的狂徒,给他们一点教训,也让他们以后不要再眼空四海,目中无人。”
老堡主苦笑一下答道:“这些事我都知道,你回来,我还有话问你。”
岳凤坤缓步走回九鹏跟前,老堡主挥挥手让程天龙和程小虎退去,才拉着岳凤坤走向剑
英卧室。
房中红烛高烧,景物依旧,可是已人去室空,老堡主让岳凤坤落了座位,问道:“你追
上他们,是不是准备和他们动手,俞剑英是我程门恩人,童维南和浙北双杰又都是我多年好
友,你们任何一个人失手受伤,我程九鹏就没法子再活下去。”
岳凤坤听完话,微蹙一下剑眉,沉吟半晌答道:“老前辈既如此说,晚辈自当遵命。”
老堡主叹口气又道:“俞剑英出身富贵名门,幼逢惨变,父母尽遭人害,他学技荒山,
志在报仇,这次童维南和张氏昆仲,能助他前往,就事推断,不难如愿,所以他们今夜结伴
同行,不告而别,事情做的虽然有些使人难看,但无非是怕我留客情殷,何况这件事童维南
已先给我露过口风,也可以说我已事先知道,你如果没有急事,不妨在绿竹堡多住几天,等
玉玲病好之后,我立即给你们完成大礼,好了去我一桩心愿。”
一提起程玉玲,岳凤坤面色突变,两目凝神,望烛光久不作声,过了半晌,才摇着头对
老堡主道:“程前辈请恕我放肆直言,玲姑娘病势奇怪,晚辈虽略通医理,但却无法找出病
源……请老前辈另请名医,免使姑娘病情恶化。再者晚辈孑然一身,飘踪无定,犹如闲云野
鹤,自知不敢误了玲姑娘锦绣前程,老前辈以后千万别再提这件事情。”说这里他突然中断,
垂首不语。
老堡主听得心中一惊,他知岳风坤对玉玲钟情极深,现在忽然说出这种决绝的话来,这
中间必定另有道理,事实上老堡主对爱女突然患病的事,也觉着可能有什么变故,本就疑心,
再听岳凤坤如此一说,疑心更大,因为岳凤坤上栖燕楼替玉玲看病,是由程夫人陪同前去,
其间经过,程九鹏自不清楚,他沉吟一下,忽然抬头神色坚决对岳凤坤道:“凤坤,你和玉
玲相处时日不短,我看得出你们很合得来,这次玉玲病得意外,连我也感到有点突然,自然
使你怀疑,她虽然被我老夫妇放纵宠大,但这丫头颇知自重,何况这完全是我的主张,难道
敢反对不成,从现在起,玉玲这丫头生是你们岳家人,死是你们岳家鬼。”
老堡主几句话斩钉断铁,岳凤坤面飞红晕,怔神不语,老堡主站起身又笑道:“凤坤!
听我话,不许妄动,回房休息吧!”
老堡主说完话,向后宅走去,岳凤坤步出门房,看着程九鹏背影在月光中消失。
他抬头望天,思潮汹涌,白燕儿绝代芳姿,美拟天人,一缕情丝缚紧他英雄肝胆,岳凤
坤自负才貌,武技独步江湖,自认为程玉玲早晚必成自己爱妻。谁知道凭空多出个俞剑英来,
事情起了绝大变化,虽然经老堡主面允婚事,坚主其事,可是栖燕楼替白燕儿看病时,她那
冷若冰霜的态度,实在使自己寒心,她坚拒详查病源,并劝自己离开绿竹堡。忆往昔和白燕
儿并骑郊游,操舟江心,她温柔和婉,娇媚可人,曾几何时,伊人心变……他想着想着,激
起了万丈妒火,仰面望月华,恨声说道:“俞剑英啊!我岳凤坤有生之年和你决不两立……”
他话未说完,猛觉屋面一声轻响,声虽很小,但却瞒不过岳凤坤灵敏耳目。
他霍的转身向发声地方扑去,那人竟不闪避,卓立屋面,红衣飘风,似乎是有恃无恐,
岳凤坤近身三尺,才看出来那是俏丫头梅香,赶快猛分双臂,卸去冲力,饶是如此,岳凤坤
身带劲风亦把梅香娇躯震退数步,岳凤坤带着惊奇问道:“梅香!你来干什么?”俏丫头接口
笑道:“干什么?找你呀!可是你差一点把我打死掌下。”
岳凤坤摇头笑道:“我不知道是你……”
梅香闪着大眼睛说:“小姐感谢你探病深闺,派梅香代表地面致谢意,本来她想请你到
栖燕楼剪烛夜话,因为年青男女深夜独处,恐有不便,你对她一番深情,她永埋肺腑,可是
这一生她恐怕无法报答,人生如梦,望岳爷不要太认真,其实小姐确有她难言苦衷,你对她
好,就应该原谅她。”
俏丫头说完话,秀目深注,静等回答。
岳凤坤叹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多言无益,我看得出她是装病,请你转告她,就
说岳凤坤期望再见一面,从此身厉万劫,此生无缘再会,明晚上三更天我在绿竹堡正东水坝
堤畔等她,见一面,岳凤坤立刻就走……”说到这里,他竟泪涌双目,神色凄然。
俏丫头亦不禁怦然动容,怔了半晌神,点头答道:“你的话,我必句句转告,梅香力能
所及,必促小姐依时赴约,不过我劝岳爷不必太儿女情长,论武功人才,岳爷都算得上武林
奇葩,江湖中尽多佳女子,何苦要为一个白燕儿,自陷情网。”
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第 五 回 合肥除奸
岳凤坤听完话,面色突变,霎时间面色如罩冷霜,忽然他垂着闭目,低声应道:“曾经
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说完话转身自去。
俏丫头望着他消失背影,轻声感叹道:“天啊!难道我梅香做错了事……真要如此,这
罪恶是百死莫赎了。”
她满腹忧虑,无精打采地转回栖燕楼上,程玉玲倚窗殷望,正等得心焦不耐,见她归来,
立时趋前问道:“你见着他吗?他是不是答应即离绿竹堡?”
梅香点点头答道:“答是答应啦,不过他要见你最后一面,明晚上三更天,他在绿竹堡
东面水坝堤畔等你,他说见一面立刻就走。姑娘,我看他讲话神色,凄然欲绝,我答应他句
句转告,并促姑娘依时赴约。”
白燕儿轻皱一下柳眉道:“你好啊!你竟敢替我答应赴约,他还说什么没有?”
梅香答道:“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玲姑娘不禁紧皱柳眉,沉吟
不语。半晌,她慢慢向卧室走去,俏丫头知她此时,心中异常纷乱,也不再劝她,替她整好
被褥,悄然退去。
这一夜程姑娘可以说眼未交睫,到天色大亮,才昏昏睡去。
甜睡中忽然被人推醒,玉玲睁开眼,看俏丫头带着一脸慌张神色站在床边,急道:“老
堡主亲来探病,人已到栖燕楼下……”
玉玲急忙装出一付病态,仰身而卧,口中还不住轻微呻吟,梅香下楼,接上来老堡主,
引他到玉玲床边。
老堡主看爱女发乱枕边,星目半闭,很像有病样子,微微一皱长眉,回头对梅香道:
“你暂时退出去。”
俏丫头自是不敢违命,只得下楼而去。
老堡主伸手摸摸玉玲额角,问道:“你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一下子会突然病倒,岳凤坤
医理精深,他说你病况如何?”
老堡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