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看了半晌,才想起是自己好友山东济南名武师神火弹庞家康的大弟子,红面判官秦忠,立时
笑道:“原来是秦老弟,你怎么会到合肥来呢?你师父好吧!”
红面判官笑道:“家师托老前辈的福,康健如常,他老人家应了安徽汪巡抚之聘,任了
巡抚府的护院总教师,带了晚辈一起来此,不想刚到几天,会在这里遇上了老前辈,家师平
时很怀念老前辈,常常同晚辈提起你老人家……”
秦忠话未讲完,童维南皱了一下眉,截住红面判官的话,问道“怎么,你师父也吃了皇
粮公俸?”
老武师问的太急,红面判官秦忠一怔神才答道:“家师不愿应聘,但是汪巡抚持了景老
前辈的推荐书,一力促请,家师虽然不喜利禄,但却不能太使景老前辈难看,因此勉强应命
而来。不想汪巡抚这个人倒还能礼贤下士,家师到合肥巡抚府就任总教师之日,他还迎接府
外,设筵花厅亲自把盏,并拨出花园中一座精舍,作我师徒住所。景老前辈昨天到合肥,现
在和家师畅谈,老前辈来得正好,待晚辈去禀告家师,迎接老前辈下榻巡抚府中,也好借此
和景老前辈亲近亲近。”
童维南摇摇头答道:“我老头子住惯了客栈店房,巡抚府森严官衙,那地方我怎么能住,
你说的那位姓景的,是不是金陵九指飞坏景四?”
红面判官秦忠一听童维南直接呼出景四的名字,微微一愕,半晌才接口答道:“正是他
老人家,老前辈也认识他吗?”
童维南双眉一扬,摇摇头答道:“我听人谈过九指飞环这个人,彼此并未会过面。”
秦忠笑道:“景老前辈和你老人家,都是武林道上望重一方的人物,何不藉此机会亲近
一下,巡抚府后花园清静异常,家师住所又相当宽大,老前辈何苦一定要住到客栈中呢?”
童维南大笑道:“承你老弟美意,我老头子心领就是,我和你师父多年老友,既然都到
了合肥,总不能说连面也不见一次,不过巡抚府是封疆大吏的官衙,我这草莽之人如何能
去?”
童维南话到这儿,红面判官抢着接道:“老前辈清高出尘,既执意不愿到巡府衙,请留
下落脚客栈,待晚辈禀告家师亲往造访如何?”
老武师略一沉吟,答道:“我刚刚到此,尚未在客栈落脚,这么罢,请你转告你师父,
明天午时我们在醉仙阁碰头,不见不散,不过你告诉他最好是一个人去。”
说完话挥手告别,径自和张澜转身而去。红面判官秦忠望着老武师背影发愣,心里暗想,
这个老头子过去非常随和,今天怎么这样古板?
不过童维南和神火弹庞家康是几十年的老朋友,秦忠虽然心里犯疑,只认为他是不愿寄
身官衙,或是和九指飞环景四有过气,不愿见面,所以约自己师父在醉仙阁会晤,也就没有
再往深处想。返身回到巡抚府,背着九指飞环,把童维南约晤醉仙阁的话告诉了师父。
神火弹庞家康究竟是老江湖,听完徒弟的话后,立时觉出这中间可能另有曲折,以常情
而论,童维南和自己是多年的老朋友,而且他深知金刀飞叉童维南性格一向豪放热情,如果
对自己就任巡抚府总教师感到不满,一定会急着赶来当面说明,不致于闪烁其词,约他另
晤……
庞家康想了半天,他觉着老武师可能是和九指飞环有过节,所以他在和九指飞环景四闲
谈时候,故意提起金刀飞叉童维南这个人,哪知景四一闻之下,立时冲口而出说道:“我久
闻这个人义重如山,交友热心,是个可交的朋友,只恨无缘一会,将来你如果见到此人,无
论如何给我介绍介绍。”
九指飞环景四这么一说,神火弹庞家康心里暗暗纳闷起来,既然两个人从未见过,当然
谈不上恩怨二字,彼此都是成名武林道上的人物,说名气九指飞环景四要比金刀飞叉童维南
大的多,他既不是和景四有过节,这中间自然另有原因。
庞家康越想越觉着事情不对,不由心里面疑窦丛生,不过一时猜不透童维南搞的什么鬼,
又不便和景四商量,只好闷到肚里。
再说老武师童维南和戏水燕子张澜回到客栈,俞剑英、张鸿两个正坐房中聊天,一见两
人归来,含笑起身让坐,俞公子慌忙倒了两杯茶分送到老武师和戏水燕子面前笑道:“二位
前辈奔走劳碌,俞剑英心中感激异常……”
他话末说完,夜游神鹰张鸿已截住剑英的话,笑道:“老弟,你怎么这样客气,我们武
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一诺千金,何况俞老弟对我们三个,还有一份救命的大恩,如果
说武功一道,我们根本淡不上帮助你老弟,你这样客气,那就使我们感到惭愧了。”
说这儿,又转头问童维南、张澜道:“你们两个跑了半天,是不是已探清楚巡抚衙内鹰
爪子的来龙去脉,如果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今晚上我们就下手先给俞老弟报了亲仇,
免得夜长梦多。据我想,汪培在这短短一两个月时间中,总不会罗致到比飞鼠仇天成更扎手
的人物。”
童维南听完话,猛的一拍桌子恨声说道:“想不到他们竟会和汪培这狗官有来往。”
张鸿听得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说的是谁?怎么要生这么大气。”
老武师叹口气道:“这两个人说起来,大概你都知道,就是九指飞环景四和神火弹庞家
康。”
张鸿皱下眉道:“九指飞环景四这个人倒是久闻其名,庞家康却没有听人说过,不过景
四这人在江南一带颇具侠名,怎么和汪培攀上交情呢?”
童维南喝口茶答道:“庞家康是我多年老友,一向为人很正派,要不是我遇上他徒弟红
面判官秦忠,亲口告诉我事情经过,真令人难以置信,像他这样的人,竟甘愿做安徽巡抚府
中的总教师,据秦忠说他们师徒应汪培礼聘,还是九指飞环景四从中推荐,看起来替俞老弟
报仇这件事,恐怕免不了一场血战。”
老武师说毕,夜游神鹰只听得暗地心惊,因为他知景四这人,在江南一带绿林中,算得
上是一个极难缠的人物,以飞环打穴驰名江湖,他过去名声很好,极受武林同道敬重,只是
近几年中已很少在江湖中露脸,想不到这时他会来到合肥,而且又下榻在巡抚衙门中。
老武师一声大笑道:“俞老弟瑶池中九品莲花,如果说武技一道,景四和庞家康自非敌
手,只是巡抚府官兵如云,汪培藏身何处,恐怕也不易找到,我们也许能够把安徽省城闹一
个天翻地覆,但不一定能够手刃了狗官汪培。”
他停了一下后又说:“神火弹庞家康和我相交多年,我知他一向为人都很正派,景四恶
迹能瞒过江南武林道上千百位英雄豪侠,庞家康自然也会知道,我约他明天中午醉仙阁晤面
叙旧,就是准备借机会劝他反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至不济也劝他即日离开巡抚衙门,这一
方面可以减少我们个强敌。一方面也尽了我俩几十年相交之心,如果他执迷不悟,说不得只
有划地绝交,割袍断义,老朋友翻脸成仇……”
老武师话到这里,俞剑英忍不住插嘴说道:“为晚辈一人家仇,怎能害童叔叔和老友翻
脸,不如还是让晚辈一个人夜入巡抚府去,和狗官爪牙们一决胜负,报亲仇尽人子之道,俞
剑英死而无恨。如果再连累老前辈和朋友断义成仇,那就令晚辈感愧无地了。”
俞剑英话刚说完,童维南急得脸上全变了颜色,他双眉紧皱,长须乱颤着答道:“我老
头子承你两伸援手,要不然早已埋骨泉下,我是生就的直心肠,说话不会转弯抹角,俞老弟,
你这几句话可真比拿刀子扎我都难过,不错,庞家康是我朋友,如果他要甘心助纣为虐,作
恶吏汪培爪牙,就是没有老弟和汪培这段公案,我也得跟他闹个情断义绝!”
俞剑英赶忙截住话头,笑道:“童叔叔,你干吗要生这样大的气呢?我不过是几句无心
之言,我知道,三位老前辈都对我好,俞剑英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年轻不懂事,你老人家
不要跟我用气吧?”
说完话,睁着一双星目,不住转动着点漆双瞳,拟在望着童维南乞求饶恕。
俞剑英纯真无邪,心如莹玉,几句话听得三位老江湖动容,六只眼望着他一脸真诚稚气,
心里面只觉着这孩子可爱已极。
俞剑英几句迷汤,灌的老武师铁青脸色,变成了欢容慈笑,他哈哈一阵大笑道:“事情
说完了就算过去,俞老弟你可不要多心,明天我见过庞家康后,咱们再决定去收拾汪培的策
略,翻过来巡抚府房屋地皮,也得让你手刃了狗官雪恨,然后咱们就连夜离此进京,总要完
了你老弟的报仇心愿。”
第二天中午时,童维南内着劲装,暗带飞叉,外穿长衫,只身赴约醉仙阁。老武师刚刚
登楼,靠东面窗口一张桌子上,一个四十八九的大汉已起身笑道:“童老哥,怎么才来,小
弟已候驾多时了。”
说话声中,对着童维南躬身一揖,移步含笑把老武师迎到桌边坐下,桌上面早已摆好了
酒菜,大汉捧杯敬酒,亲切异常。
童维南一连喝了三个满杯,才发觉偌大一个醉仙阁,除了自己和那大汉之外,竟无一个
其他酒客,不由问那大汉道:“醉仙阁为合肥城有名酒楼,怎么生意如此清淡?”
那大汉笑答道:“劣徒昨天归告小弟,说老哥约小弟醉仙阁畅叙别后,我知吾兄必有要
事面示教言,故令忠儿包下了酒楼一天,免得一楼喧哗阻扰我兄弟清兴,再而亦可畅谈无忌,
不虑他人窃听。”
俞维南双眉微微一皱,继而掀须大笑道:“我忘了庞兄弟已是安徽巡抚府护院总教师之
尊,这权势在合肥算得上炙手可热,醉仙阁大概总不敢不买这个面子……”说过话又是一阵
哈哈大笑。
庞家康被笑得有点面红耳热,搭讪着陪笑说道:“小弟到合肥不过刚刚几天,下榻巡抚
府后连门也没有出过一步,秦忠包下醉仙阁一天出了十两银子。”
老武师看出来庞家康脸色,异常尴尬,立时收了笑容,把脸色一沉,端起桌上酒杯说道:
“兄弟,咱们先干了这杯酒,我有话问你。”
庞家康看童维南神色凝重,赶忙端杯一饮而尽。
老武师放下酒杯叹口气道:“咱们哥俩交了几十年的朋友,我实在不忍看你把一世英明
就这样轻轻的断送了,汪培官声如何你也总有个耳闻,他不知害死了多少善良百姓,搜刮过
多少民脂民膏,你神火弹在山东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做不怕留给江湖朋友们话柄吗?好
在你不过初来几天,风声还没有张扬出去,急流勇退,不失上策,免得迟延日久愈难自拔,
兄弟,你如果还把我当个老哥哥看,就请立即辞去这份替人看家的职务,早日返回山东,要
不然咱们这几十年的老朋友,就得翻脸绝交,永不来往。”
童维南讲过一席话,见神火弹庞家康只管低头沉吟不语,不由心里面发起急了,继续说
道:“你是不是贪恋着巡托府荣华富贵,舍不得离弃而去。”
庞家康一声长叹抬头答道:“我也猜想得到,你约我到醉仙阁来,必是为着这件事,只
是小弟亦有着难言的苦衷,这些话我无法对别人说,但对你老哥却不敢不推腹奉告,小弟家
里那份薄产,虽不能说富甲一方,但足可一辈子无饥寒之忧,犯不着来替人家看守府第当一
名护院教师,兄弟自信还有点血性骨气,更不是趋炎附势的人,这中间牵缠到一段恩怨因果,
小弟应汪培之聘,完全是为了九指飞环景大侠一封言词恳切的书信。景四两年前在鲁东救过
我一次危难,说实了,我这次到合肥干这份为武林朋友所不耻为的差事,旨在间接报恩,童
老哥你说,我们在江湖中馄饭吃,是不是应该恩怨分明?”
童维南听完话,颇出意外,一时间真还想不出回答的话,望着庞家康愣了半晌,才说道:
“这么说你就任巡抚府总教师,完全是冲着景四而来吗?”庞家康点点头。
童维南又道:“你知不知道景四是个徒具侠名,而骨子里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
老武师话未说完,庞家康脸色突变,截住了童维南话道:“景大侠名满江湖,素受武林
朋友们敬仰,你怎么能不分皂白就出口伤人。”
老武师哈哈一阵大笑道:“九指飞环心机深沉,藏而不露,一肚子阴谋诡计,外表却装
出一付伪善面孔。兄弟,咱们相交有年,我决不会害你,景四恶贯已满,这几天报应就要临
头,你何苦陪着他替汪培卖命,兄弟,早点离开巡抚府,免得惹火烧身,晚一步后悔无及,
死后仍留下千秋骂名。”
庞家康听完话,脸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