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娘今天晚上,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走近榻边,看孝燕睡得正甜,燃起一支松油火烛,独个儿对灯阅读
灵虚上人留下的剑诀图解。
蓦地里,一声凄厉悠长的远啸,夹杂在松涛中传入了茅舍,程玉玲陡然一惊霍然起身,
伸手从壁上取下宝剑,推开一扇后窗,向外探视。
迎面山风,扑脸生寒,只见得案上松袖火烛摇摇欲熄,同时又闻得一声长啸划空传来。
玉玲急急关好窗子,熄去案上火烛,又替孝燕盖好被子,收藏好剑诀和俞剑英施用的惊
虹宝剑,出了茅舍,回身把门带好,一跃上屋借着疏星微光,流目四顾。
只见群山巍巍,矗立在夜色中,寒风肃肃,冷气侵入,程玉玲伫屋顶良久,仍不见有什
么异常景象。
白燕儿正待下屋入室,突然闻得正东方又传来一声鸣般的啸声,接着几声虎吼猿鸣,一
声接一声传上峰顶,这几声距离很近,听得甚是清晰,程玉玲闻声辩音,似乎还有玉奴在内,
至此程姑娘已觉出情势不对,伸手摸着背上剑把,秀目凝神,注定正东方。
不大工夫,夜色隐现一点白影,直对玉玲停身绝峰而来。
那一点白影来势奇特,直似掠着起伏山势飞行一般,不大工夫,已达峰顶,这白影在玉
玲三尺左右停住,正是白猿玉奴。
玉奴现身后,立时回头遥指东方,口发低啸。
两年多来白燕儿和灵猿日久相处,对灵猿手势心意,已大部分了然,看它情急之状,心
中顿时有数,低声问道:“师兄可是说有敌人来了我们排云岭吗?”
灵猿点点头,左手指着那一片竹阵,又两声轻微低啸,白燕儿心头一震,又道:“师兄
可是要我凭藉那五行竹阵,迎击来人吗?”
玉玲心知玉奴功力,决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已是通灵神物,看它慎重神情,料想来人当
非弱手,她这两年多来功力虽然比过去进境十倍以上,但骄气反而完全扫光,何况师父远行
他去,云姊姊采药未归,灵峰能否保得住,全放在她和玉奴肩上,这付担子在玉玲心目中,
比她自己生死的分量还重,那里还敢存一点大意之心,了然玉奴心意之后,立时点点头,答
允下来。
就在这一人一猿手势对话当儿,骤闻两声伤虎怒啸之声,响彻群山,划破夜幕,悠悠散
入高空。
玉奴闻得虎啸声后,倏地跃三丈多高,狂啸一声,闪电般向正东虎啸地方迎去。
这一声狂啸,直若炸雷骤发,震得程玉玲耳中嗡嗡作响。
玉奴刚一发动,敌踪已然出现,三条奇快人影,已向排云岭绝峰上抢登而来。
单说玉奴行至半山,已和三敌相遇,全身一拔而起,两只毛臂伸处,利爪箕张,猛向敌
人扑去。
三个来人,竟是无一弱手,同时也知道玉奴厉害,左面一条蛟筋软索枪,右面一根虎尾
三截棍,同时并出,迎击玉奴,中间敌人,却打出一团奇劲掌风,三敌全都出手,合力对付
玉奴。
白猿功力虽深,但也是拦不住对方三个一等高手合攻,尤其中间那赤手敌人掌风更是威
猛绝伦,配以枪扎棍扫,逐渐把玉奴逼得向后退去。
这等断崖绝壁上交手对敌,非有极高的武功不成。不说拆招换式,生死一发,就是一步
踏错,跌下去,也要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来袭三敌,似都有一身超凡绝俗的本领,不但脚下稳实,踏石如钉,而且每次出
手,都卷着阵阵风响,把玉奴迫退了三丈多远。
这一来,更是激发了白猿野性,腾身跃起,飞扑下击,两条白毛长臂飞舞,着着都指向
三人要害。
玉奴这一大发神威,果然把三个武林中罕见高手逼得无法越雷池一步,三人一猿缠斗了
足有一刻工夫,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中间那赤手敌人,见白猿纵腾于绝壁之间,灵如巧燕,爪利若剑,暗含变化,竟把三人
挡住了,不由心头火起,怒喝道:“你这白毛畜生,当真要讨死不成,就凭你这猴猿,还真
的能挡得住人?”
说完话,疾发三掌,掌掌威势如山,但都被玉奴灵活的纵跃避开了掌力正锋,不过这三
掌威势,却也把玉奴逼退了三丈开外。
就在玉奴避敌人三掌的刹那工夫,敌人已从背上撤下一柄二尺八寸长短,缅铁精炼的红
毛宝刀,缅刀出鞘,寒光耀目,刷刷刷猛攻三刀。
这三刀凌厉无匹,再加上红毛宝刃有着削金断玉的威力,真把灵猿玉奴逼得节节后退。
玉奴一退,三敌却趋势抢攻,刀、枪、棍连环追打,一招紧似一招。
白猿已难独力支撑,只有向峰上退去,不到顿饭工夫,三敌已登上峰顶。
程玉玲让过白猿,横剑拦住敌人去路,秀目转动,打量来人,看左右两个,都是三十四
五的精壮大汉,中间一个,却是四旬以上的清瘦中年,三个人,全都穿着青一色的疾服劲装,
还带着水壶干粮,似是专门寻事而来。
玉玲望了几眼后,一耸秀眉,冷冷问道:“三位是干什么的?夜侵排云岭意欲何为?”
中间那青瘦中年男子,似是三人中的的首领,望着玉玲微微一笑,道:“在下巫子良,
和两位师弟何义、吴作,都是由南海黑鲸岛赶来中原,奉家师密函一件,要面呈灵虚上人。”
玉玲看来人虽然一个个面含怒气,但言语之间,还算客气,六只贼眼不时转动在自己的
脸上,溜来溜去,可是一和自己眼神接触,立时就别过头去,看样子,大概是震于恩师威名,
心中已被自己美色所迷,却又不敢形露出来,样子很是可笑。
不过,白燕儿是聪明绝顶的女人,见刚才三人和玉奴动手的情形,已然看出三人都有着
一身奇特武功,尤以那自称巫子良的清瘦中年,武功更是惊人,手中红毛缅刀,寒光逼人耀
目,一望即知是削金断玉的利器,三人武功,既非一般绿林人物,来路可疑之点颇多,程姑
娘心中打了几个转,不答来人间话,却反问道:“三位师父是谁?要见灵虚仙师有什么事?”
巫子良阴森森一笑,答道:“家师隐居南海黑鲸岛,道号冥灵真人,和灵虚仙师朱道长,
过去原是知已好友,自家师潜修南海后,已数十年未和灵虚仙师会过面了,此次,特派我等
三人,持函面呈朱师伯,一来请安,二来密函中另有一件大事,要待朱师伯出示机宜,不知
姑娘和灵虚仙师朱师伯是怎样个称呼?”
玉玲见巫子良说话时,脸上阴睛不定,芳心中疑窦更多,淡淡一笑,说道:“三位原来
是黑鲸岛冥灵道长的高足,那实在有失远迎了,可惜二位来的时机太不巧了,我师父正在坐
禅期间,三位请把密函留给我吧!待三天后家师这一禅关过去,我当把冥灵老前辈密函转呈
家师,以凭裁夺。”
说完话,她好像是真的一样,伸出手,向巫子良讨那密函。
巫子良急急向后退两步,摇着头笑道:“姑娘原来是灵虚女弟子,失敬,失敬。”至此
一顿,拱手一礼,又继续接道:“既然朱师伯正在坐禅期间,弟子等怎么敢惊扰禅功,好在
朱师伯这一禅关,三日后即可坐完,我们还是先下排云岭去,三日后,再来面谒便是。”
说完,也不待玉玲回答,三个人相互望了一眼,转身就走。
程玉玲目睹三人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越想越觉这三人行动怪异,如果他们真是南海黑
鲸岛岛主冥灵真人门下弟子,又口口声声称己恩师为师伯,何以听了自己一片谎解后,就急
急溜走,难道他当真怕惊扰恩师禅功不成?如果说他们全是信口开河,捏造出来—片鬼话,
那又不像……因为灵虚上人的真实姓名,天下武林道知道的少至又少,看三人年龄,最大的
也不过四十多岁,而灵虚上人归隐排云岭已是六七十年以前的事了,几十年来,灵虚上人很
少在江湖上露面,程玉玲虽然想不透其中原因,但她心里却知道这件事颇不寻常,说不定和
师父有着极为重要关系。
她心里百感交集,忧虑重重,只盼云姊姊早些回来,看她知不知道其中隐秘。
玉玲踱回茅舍,和衣躺在榻上,这夜里,她瞪眼想到天亮。
幸好,第二天中午时分,陈紫云已采齐了药物归来,玉玲一跃而起,抓着陈姑娘一双手
叫道:“姊姊,你要是再不回来,可要把妹妹给急死愁死了。”
陈紫云解下了背上宝剑,挂在壁上,程玉玲替云姊姊打好了水,紫云一面洗着脸,一面
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玉玲道:“姊姊还不知道这两天山中出了一桩麻烦。”
陈紫云听得吓一跳,道:“山上出了什么麻烦,快些告诉我。”说着话,她脸上也急的
变了颜色。
玉玲笑道:“急也不在一时,你先洗好脸再说。”
紫云心急如焚,一叠声催着玉玲快说,程姑娘没法子,只好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
一遍。
紫云皱着柳眉儿,沉思半晌,才道:“就我记忆所及,十几年来从没有听师父说过什么
冥灵真人,看来这件事真是有点怪了,他们三人既然能把玉奴师兄逼退,武功自然不错,你
骗他们说,师父正坐禅关,这机变用得不错,而他们听说师父在山上,转头就走,这中间疑
窦更多。”
玉玲点点头,道:“我也看出三人来路极怪。所以才用话骗他们一骗,好在他们临行时
说三日后还要来拜见师尊,等他们再来时如果真有可疑,咱们干脆就动手逼问出事情真相。”
紫云道:“他们既能和玉奴师兄对抗,武功自非泛泛。再来时,我们设法把他们引入五
行竹阵先把他们困住,再设法逼问个中隐情。”
二女计议停当,也定好了诱敌办法,守在排云岭,专待三敌重临。
三日过去了,仍不见敌人重来。
玉玲心中暗暗觉得奇怪,更觉奇怪的是白猿这三日中也不见登峰一次。
第四日夜里,二女秉烛对坐,一面待敌,一面逗着孝燕玩乐,直到三更过后,仍是毫无
警兆。
陈紫云猛的跳起来,跺着脚嚷道:“糟透啦!今天是七月三十。”一面急从怀中了取出
师父交付的密封纸袋,只见上面写道:“字留云儿,七月三十日夜间亥时拆阅。”
陈姑娘拆阅密袋时,计算时间比恩师留示已是晚了将近一个时辰,但她心想这不到一个
时辰的相差,料也没有多大关系,岂知就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差错,却害的俞剑英玄门先天气
功,不能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几乎功败垂成,走火入魔。
且说陈紫云打开密封纸袋,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记载着师父救助英弟弟的经过。接
着往下看,只见写道:“俞剑英人虽聪明绝顶,只是天生多情种子,望紫云多加管束,别让
他沦入色劫。为使俞剑英能甘心就范,特别留下一面铜牌,为师亲手雕刻的代师行命四个字,
留给紫云,用来管束剑英。”
二女看到这里,已知英弟弟千真万确未死,相对一笑,又继往下阅读。只见写到:“回
到排云岭后,由余疗治好其残毒余伤,随传以玄门先天气功,责令在丹室面壁三年,此三年
期限,如能安然度过,则玄门先天气功的根基,即可札实,假以时日,当有所成。但天下事
每一小成,必将有不少外魔干扰,拆阅留示当夜子时,可能有强敌偷袭丹室,此因播种于数
十年前,敌人谋图在我,英儿不过是代我受过,留此预示,希速驰援丹室,或能挽英儿玄门
先天气功于功败垂成。”
看到这里,陈紫云和玉玲双双跃起,紫云一掌击在案上,道:“妹妹快走,我们恐怕已
误了时间。”说着话,取下壁上惊虹宝剑,疾跃而出,这一急非同小可,只急得两个人连灯
也忘记熄去。
紫云带路,当先飞奔,玉玲随后紧追,二女都是心急如焚,全力施出轻功,不过十几个
纵跃,已然抵达后山崖。紫云正待纵身而下,突闻得几声厉叱,传上崖顶,陈姑娘心中更是
慌乱起来,顾不得对玉玲说明丹室所在,一飘身直向崖下纵去。
玉玲看紫云直向断崖跃下,心中吃了一惊,大声喊道:“姊姊你……”三个字刚喊出口,
人也赶到断崖边缘,只见紫云手中宝刃寒光一闪,人在断崖中一块突岩上面,隐没不见。
白燕儿看准了那那个突出岩石,一纵身,也跃落突岩上面,回头看,光滑如镜的断崖上,
有一个七八丈高的石洞,断定云姊姊是向那石洞中走去,仗剑护面,沿着石级而入。
这座石洞曲曲弯弯黑暗如漆,伸手不辨五指,好在玉玲内功精进后,已可夜间辨物,宝
剑护胸,急步抢进。
走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石道豁然开朗,前面现出一座圆形石门,石门?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