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剑护胸,急步抢进。
走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石道豁然开朗,前面现出一座圆形石门,石门内寒光耀目,
陈紫云正在挥动惊虹宝剑,和两个敌人搏斗。
玉玲看两个敌人中,有一个正是那自称巫子良的清瘦中年,另一个穿着一件黄色道袍。
玉玲心中大怒,娇叱一声,仗剑跃入,人还未到,剑尖银芒颤动,已刺向巫子良。
巫子良回刀一扫,想削姑娘长剑,玉玲玉腕一沉,剑化一招“春云乍展”斜劈横扫,直
逼过去。
巫子良侧身让开一剑,猛攻三刀。
玉玲冷笑一声,正要施展新学的太极剑法,突听紫云喊道:“你快去看他,两个贼人全
有我接住。”说着话,惊虹剑一紧,逼开黄衣道人手中长剑,反手一招,攻向巫子良。一霎
时,手中惊虹剑化成一片银虹,逼开两贼,放过玉玲。
程姑娘不再攻敌,跃入丹室,流目看去,不禁心头一酸,两行泪珠儿夺眶而出,只见俞
剑英倒卧在一块石头雕刻形如莲台的矮墩旁边,看样子似是受伤晕过去一般。
这一下,差一点急死了程玉玲,一纵身,跃到剑英身边,丢下宝剑,把他抱入怀中,不
住的低喊英弟弟。
俞剑英微睁下星目,看自己倒卧在玉玲怀中,似是要想挣扎,但略一动手,又闭上了眼
睛,脸上神情十分痛苦。
这座断崖中的天然石洞,头上垂着百条理珞,发射一种莹莹碧光,照得全室通明,程玉
玲借着垂璎光华,细查剑英全身,并没发现伤处,但他脸上的痛苦表情,看去十分严重,这
就使程玉玲娘芳心更乱,误认英弟弟伤在内部,只急的她泪珠儿夺眶而出。
这时,陈紫云已与两个敌人打入紧张关头,姑娘一支剑施展开有如波翻云涌,但见寒光
飞绕,剑气纵横,招术愈打愈奇,力敌二个高手,还是招招抢攻。
巫子良和那黄袍道人,虽是联手战姑娘一人,但那石洞中地势狭小,两人联手反而有点
施展不开,吃姑娘精妙绝伦的剑招,逼得节节后退。
激战中,蓦闻得俞剑英一声大喊道:“云姊姊闪开,让小弟收拾他们。”话出口,已从
玉玲怀中一跃而起,人如掠波燕剪,冲入了刀光剑影之中,右掌随势劈出,立时有一股潜力,
逼开了那道人长剑,左手一招“飞钹撞钟”闪电击出。
这二招快速至极,左右手一齐动作,那道人警觉不对,已然过迟,只感一股奇猛无比的
力道击中前胸,全身被剑英掌力震飞,直撞石壁上,口中喷出一口血泉,栽倒死去。
俞剑英出手毙敌威势,可把巫子良吓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恋战,手中红毛宝刀猛攻
两招,逼退陈姑娘转身就跑。
陈紫云娇叱一声,道:“你还走么吗?”身随剑走,“龙形一式”连人带剑化成一道寒
光追刺过去。
一则巫子良武功甚高,二则石洞中甬道,左回右转曲折盘绕,陈姑娘剑势刺到,巫子良
已转身闪入曲折的通道中,紫云还要追赶,却听剑英叫道:“云姊姊,快些回来吧!我被两
人惊扰散去玄功,恐怕要走火入魔了。”
陈紫云听得剑英一叫,哪还有心追敌。回身走近剑英,只见他皱着剑眉,全身微颤,似
是在强忍着无限痛苦。
饶是陈姑娘功力深厚,见此情景,也不禁双眼泪落,低声问道:“你快些运功试试,是
不是还可以想法挽救,师父离山时预留仙示,让我和玲妹妹赶来救你。谁想我一时大意,晚
拆阅一个时辰,想不到差此一刻时间,竟害你走火入魔,姊姊愧死恨死了。”
剑英苦笑一下,答道:“这不能怪姊姊大意,我满身罪孽,早就该死,看来这些都是天
意,敌人早到几个时辰,或者晚到一个时辰,我都可腾出手来拒敌,偏巧他们来的正是我行
功的紧要关头,真气周行百穴后,复聚丹田,行攻任督两脉,两脉一通,恩师授我的玄门先
天气功,初步根基即算圆满,却被敌人闯入了丹室……。”
剑英话说这里,一阵血气翻动,忍不住急喘了两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紫云慌得丢了手中宝剑,蹲下去扶住剑英,程玉玲已抢一步抓住了剑英右臂,二女一左
一右,各曲一条膝让剑英靠在腿上,四目相望,泪水若泉。
俞剑英缓过一口气,星目转动,望着玉玲,道:“玲姊姊,你怎会也来了排云岭呢?你
见过我师父吗?”
白燕儿还未来得及开口,陈紫云已抢先答道:“玲妹妹已得恩师慈悲,允准列身门墙,
她和我一块儿由岭南金霞宫来,留住排云岭已近三年了。”
剑英叹息一声,道:“师父对我们如此恩重,俞剑英生生世世也是报答不完了。”
程玉玲呜咽接道:“师父收留我已两年有余,传授剑术,爱若子女,惭愧的是,我连一
点孝行也未回敬。”
紫云流着泪笑道:“师父老人家德披天地,普及世人,他岂是想我们报答不成!”
剑英微笑说道:“云姊姊说的不错,师父…一语未完,突然一皱双眉,又来一阵急喘,
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才停住喘息。继续说道:“两位姊姊快些把那道人尸体抛出丹室,不
要污了师父清修的地方,我是越来越不行了。”说完几句话,竟似异常吃力一般,慢慢地闭
上了眼睛。
这一下,可把二女给惊个魂飞天外,陈紫云六神无主,白燕儿更急得花容变色,就知道
抱住剑英一条臂流泪。
究竟还是陈姑娘拿了主意,她吩咐程玉玲抱着剑英先离丹室,回到峰顶茅舍中再作计议,
也许师父留示中会提这件事情。
白燕儿含泪应命,抱着俞剑英离开了断壁间石洞,陈紫云却把那道人尸体,运出丹室抛
在山涧中,把丹室打扫清净,才赶回峰上茅舍。
幸好,敌人还没进犯峰顶茅舍,灵虚上人手著的太极、两仪、三才剑诀图解,仍好好的
放在案上,孩子仍睡的十分香甜,俞剑英已被玉玲仰放在自己床上,她却坐在床沿上无声垂
泪。
紫云轻步走近玉玲身侧低声问道:“妹妹,英弟弟醒过没有?”玉玲摇摇头,道:“没
有,他在断崖丹室中晕厥以后,就没再睁过一次眼睛。”
紫云走近床边,看剑英果然闭眼未醒,气息微弱,而且缓长,和常人热睡时大不相同,
不觉伸出一双手轻握着剑英右腕。
这一握,登时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吓得陈紫云粉脸上冷汗直淋,心头升上来一阵寒意,
人也不自主退几步,呆若木鸡。
过了半响工夫,她才叹息一声。流泪说道:“玲妹妹,他恐怕当真是没救了,你摸摸,
他的手都僵了。”
程玉玲听得心头一震,急握着剑英一只手,果然感到冰冷僵硬,除了他鼻孔还有一缕微
弱的气息之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全身一动也不动。
陈紫云反而沉静下来,她知道当前的问题,非要她拿主意解决不可,剑英走火入魔,全
身真气凝聚在任、督二脉不散,情势固然危殆,可是这等沉痛自伤下去,对剑英有害无益,
不管能否把剑英由死亡的边缘挽救回来,但总得先尽了心力再说。
不过走火入魔,是练武人极大的一层障碍,功力愈深,则伤的愈重,非死即残,从无例
外。救治得法,也许能保得一条性命,一个失神,那就等于促使伤者早死。
陈紫云心中打了几个转,定了主意,如要剑英弟弟伤发而死,还不如冒险救治,当然陈
紫云心里也有自知之明,凭自己一点功力医术,想挽回俞剑英,好比如大海捞针一般,可是
又不能袖手看着英弟弟伤发而死,处此情景,陈紫云决定冒险一试。万一幸成固是可喜,败
则可引咎自责,殉情自绝。她有了引咎自绝之心,胆子大了很多,望着玉玲道:“先把师父
的百转还魂丹给他服下两粒,然后我再替他推拿穴道,先要他缓过来气,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走火入魔,不一定就无法可救。”
程玉玲正在急痛之间,哪里还会有什么主意,她立时扶起英弟弟,让他服下了一粒百转
还魂丹。
陈紫云又忙着替他推穴和血,这当儿,面临着生死关头,陈姑娘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她
一双白玉般的娇嫩手掌,遍走了英弟弟全身三十六处大穴道。
陈紫云近三年来,内功进境极快,手掌过处,必然有一股热流侵入剑英身上。
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第 十 回 江湖惊耗
俞小侠连经云姊姊真气过穴,果然,不大工夫,人便由半昏迷中清醒过来,他微睁星目,
望着二女苦笑一下,道:“两位姊姊不要多费心啦,玄门先天气功,是一种至高内功,我三
年面壁,已把本身精血真气活到这里……”一阵气涌血翻,不能再接下去,慢慢地闭上了一
双眼睛。
紫云拉着玉玲,到茅舍外面说道:“英弟弟并非无救,而是他好像不愿再活,刚才他说,
他那玄门先天气功,已练到精气化神之境,即是走火入魔,亦必自知解救之道,但他却宁愿
任真气凝成伤势死去,不肯说自救之法。”
程玉玲擦擦脸上泪痕,想了想,的确感到剑英言谈之间有很多地方可疑,立时答道:
“云姐姐,那你赶快得想个办法让他说出呀!要不然,我看他撑不过这一天了。”
陈紫云叹口气道:“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一心一意地想死,想让他说出来自救之法,
恐怕不很容易。”
程玉玲只急得抓着紫云一条臂不住乱摇,说道:“姊姊,你总得想法子才行,难道我们
眼看着让他死去不成?咱们两个人一起去求告他,好吗?”
陈紫云摇摇头,苦笑道:“不行!他所以要放任伤势恶化而死,无非是自感到愧对你我,
英弟弟从表面上看,他似乎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其实他是个最重情的人。师父救他时,他就
未必想活,不过不敢当着师父面,横剑自绝罢了,待师父授他玄门先天气功,他为报答师父
爰护,以求解脱自己。”
程玉玲只听得呆了一呆,问道:“姐姐这么说,是他自己要死的了!”
紫云道:“不错,他要效春蚕自绝殉情。”
五玲急得跺着脚,道:“他怎么笨到这种程度,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他要殉的什么情?”
紫云道:“你先别急,当前第一件事,是如何能引起他生的意念,他虽然已得到恩师传
授的玄门中正宗内功,但还未到勘破情关,超然物外的境界。他心中最大的遗恨,就是深觉
着愧对你我,要知世上最聪明的人,也就是最笨的人,这种人很多见解和常人不大相同,走
火入魔后,灵智更是脆弱,一点点感触刺激,就会导致他步入歧途,他被人扰散玄功清醒后,
骤然见到了我们两个,一时间往事旧恨齐涌心头,平时存在心中的一缕幽恨,立时借机扩展
蔓延了整个心灵,所谓魔趁虚入,像随念生,此刻他脑际中充满了死生之意念,灵智立闭,
连他自己也感觉到无可救药了,其实,据我观察所得,他玄门先天气功初基已奠,再默算二
贼在他玄功时刻,似非正值紧要关头,果如他说,那他决难支撑到这么长时间,现在我们先
想办法,使他恢复了生的意志,然后才能救得。”
玉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姊姊说的不错,可是要得早点想办法呀!我看他恐怕再
难支持了。”
陈紫云沉吟了一阵,道:“这办法很难事先定得出来,只有见机而为,你先使自己激动
的感情平复下来,安静后,才能够随机应变,现在咱们回去看他。”
二女返回茅舍,看剑英之神情,已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僵卧木榻,只等咽气了。
突然间一声孩子哭喊声静夜里响彻茅舍,俞剑英突然睁开眼睛,问道:“云姊姊,这里
哪来的孩子声音?”
陈紫云淡淡一笑答道:“那是你的孩子,你做了父亲啦。”
剑英叹一声,又问道:“师父到哪儿去了。”
紫云动也不动地答道:“师父远行灵山,归期不定,你是唯一承受他老人家玄门先天气
功的传人。”
剑英道:“那我要死了,就辜负了恩师一番心血啦。”
玉玲突然接口道:“还有孩子也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了!两三岁的孩子要没有了爹娘,
那实在是可怜极了。”
剑英身上一阵抽动,陈紫云借着案上松油烛光看去,见他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淌下。心
中一喜,故意叹息一声,说道:“师父临走前,曾赐名稚子孝燕,俞家中只有这一脉孤血,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何以告慰泉下父母,可怜公公一生忠烈,竟得个香烟全绝的下场。”
剑英又是一阵急喘后,问道:“怎么?我死了,你们都不管孩子啦。”
陈紫云笑道:“你死了玲妹妹势必要追随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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