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那剑诀,不但是师父心血结晶,恐还关连着武林劫运。岳凤坤武功超人,更具机智,如果他
潜入深山大泽之中,去苦心揣摸那剑诀上所载奇学,最多十年内,当可尽知奥秘,如果他能
心存仁侠,那还罢了,如若出而为恶,事情就难办了。英弟弟虽已得恩师玄门先天气功,但
要他另创出破解那太极、两仪、三才剑法之学,只怕也不能够,那时候武林之中,谁还有能
力制服住岳凤坤呢?”
程玉玲道:“岳凤坤其人虽然讨厌,但我看他还颇识大体,对我和英弟弟虽然衔恨甚深,
但真要他倒行逆施,为害武林,也许他还不会。”
陈紫云微微一笑,道:“岳凤坤如果没有英弟一番夺爱之恨,他不难成为一代大侠,以
他聪明、师承,都极易登上武林中有数人物宝座,可惜的是,他无法遣排积在心中的一腔夺
受幽忿。唉!说起来实在是一件颇难释解之事。”程玉玲默忖紫云之言,觉着姊姊看法一点
不错,岳凤坤其人,确使人难作预测,当下点点头,道:“姊姊说的对,不管如何,我们必
须把剑诀取回,姊姊既然胸有成竹,不知能否先说给我听听,也让我早些准备!”
紫云道:“我虽已想出了一个办法,但中间很多细节和疑难,还投有设想,究竟能否适
用,还很难说。容我再筹思一天,告诉你好吗?”
程玉玲和紫云相处数年,已了然她性格沉稳,一件事她未筹思成熟之前,决不肯随便出
口,淡淡一笑,不再追问,陈紫云随手熄去案上松油火烛,二女一齐登榻安歇。
这一夜,她们自然都难入梦,但两人却想的心事不同。陈紫云想的是如何安排玉玲和剑
英间的纠纷,如何能使岳凤坤得到消息赶来。玉玲却在想,云姊姊不知要她如何作饵,引诱
岳凤坤赶来相救,万一要弄假成真,难获剑英谅解,自己又该如何?纵然事情平安渡过,日
后传言在江湖之上,只怕也要留人笑柄。
两个人都在静静的想着心事,直到天色大亮,红日满窗,都未合上过一刻眼睛。
这当儿,孝燕已从甜睡中醒来,在转动着眼睛,望着玉玲微笑,不懂事的孩子,哪里能
了然妈妈的沉重心情,满床爬来爬去,玩的十分开心。
还是陈紫云先翻身下床,缓步走近玉玲榻边,看她瞪着眼,呆呆出神,不禁莞尔一笑,
附在她耳边,说道:“已经日升三竿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玉玲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翻身下榻。她虽然心中蒙上了重重忧虑,但还能勉强装出笑
脸,梳洗过后,又升火做好早点,紫云抱着孩子,笑道:“我想旭昨夜中大概也难睡好,你
叫他来吃早点吧!”
玉玲微微一笑,缓步向剑英房中走去。
晨阳照射,竹枝间晶莹的露珠闪闪,微风送来一阵阵花草气息,拂面袭人,这深山中的
茅舍是这样幽静宜人。
突然,她目光转投注剑英的卧室门上,只见两扇松木门半开半闭,不觉一皱眉头,暗道:
“这人真是大意,怎么睡觉时连门也不关。”她想:如果剑英是起床外出,必然会先到她和
紫云住的房中……心里在转着念头,人已跨进房门。
只见床上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案上一支松油火烛,早已燃尽,不禁心头微微一震。
抬头向壁上一看,果然连惊虹剑也不在房中,她急急奔前两步,到了床测,只见枕下压
着一张纸笺,上面写道:“云、玲二姊,师父手着剑诀,不但绝妙无俦,而且关系着今后武
林劫运,弟不慎遗失,心实难安,算计天下英雄聚会中岳时日,尚有两月左右,弟当尽这两
月时间,去访查恩师手著剑诀下落,虽明知此行无望寻得,但亦可稍安愧疚之心,来年正月
十五之前弟定当返回中岳,本当面告两位姊姊,但恐二姊阻挠行意,故而留柬辞行。”
下面署着俞剑英名字。
程玉玲望着英弟留下的笺柬呆了一阵,才急步奔回自己房中。
陈紫云在逗着孝燕玩乐,忽见玉玲急奔入房,不禁心头一跳,霍然起身道:“是不是英
师弟走了?”
程玉玲点点头,递过去手中笺柬,道:“这是他留下的笺柬,请姊姊过目!”
陈紫云接过笺柬很仔细地看了一遍,道:“他总是脱不掉孩子气,毫无一点线索头绪,
不知他要到哪里去寻?”
玉玲道:“我们要不要去告诉桑师叔,请他老人家转告少林寺掌门方丈,派人追他回
来!”
陈紫云叹道:“他已经走了一夜之久,恐已百里之外,别说追他不上,就是追得上他,
只怕他也不肯回来。除非是桑师叔亲自追他。”
两人对看沉默一阵,程玉玲才幽幽接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去吗?”
紫云凄婉一笑,道:“不让他去,又有什么好办法?他这一走,不但他无法寻得剑诀,
而且还破坏了我们昨宵计划,事已至此,只有等他来年返回中岳之后,再说吧!”
玉玲收好了笺柬,抱过孝燕,和紫云相对而坐,四只眼望着满桌菜饭,谁也不肯食用,
其实她们是担心剑英此去安危,早已经食难下咽了。
中午时,八臂神乞桑逸尘重临茅舍,二女不敢隐瞒,告诉他俞剑英留柬下山经过。
桑逸尘一拍桌子,怒道:“这孩子简直是糊闹,我去追他回来!”
陈紫云道:“他已经走了一夜半天工夫,你如何还能追赶得上他,再说你老人家也无法
预测他走的哪个方向!”
桑逸尘微一忖思,道:“不错,老叫化还要帮助少林寺百拙老方丈,接待天下英雄……”
忽然淡淡一笑,道:“老叫化老了……”起身缓步向外走去。
二女同时看的呆了一呆,她们从未见这位风尘怪杰流现过这等黯然颓丧的神情,只觉他
以往那干云豪气,在这片刻之间,完全消失,缓步行去,背影中流露出无限凄凉。
陈紫云心中虽然很多话想对桑逸尘说,但却是不敢再扰搅他感伤的情怀,慢慢站起身,
随在桑逸尘身后,出了室门。
程玉玲抱起孝燕跟在紫云身后。
二女默默的无言相随,直送到茅舍百丈远处,才停住脚步。
桑逸尘连头都未回过一次,似是他根本未觉到二女随后相送一般。
二女四道目光,一齐投注着桑逸尘的背影,看他转过了一个弯不见。
二女呆呆的站着,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程玉玲被怀中孝燕几声妈妈,叫得清醒过来,
轻轻一拉紫云衣角,道:“姊姊,咱们回去吧!”
陈紫云道:“唉!我自认识了师叔之后,就从未见过他这样凄凉的脸色!”说完转身向茅
舍走去。
程玉玲默然无言,紧跟在紫云身后。
二女返回了舍后,忽忽十日,这十天之中,桑逸尘再未来过,二女只得把满腔愁怀,排
遣在练习剑术之上。
其实,八臂神乞正忙无法分身,以少林派在武林中地位之尊,桑逸尘声望之隆,由百拙
和他具名柬邀,受邀人亦感到十分荣宠,是以,距中岳较近几处地方,在接到简柬之后,立
时起程赶来。
这几处较近之区域中,有一位退出江湖多年的人,隐居在洛阳金谷园,修筑了一座庄院,
闭门谢客,凡是上门求见的武林人物,一律婉拒不见。
年深月久,也就很少有人再去找他,逐渐的被武林中人物忘怀。
这人姓冒双名一奇,昔年纵横江湖之时,名头甚大。以轻功提纵术,和一百零八颗铁莲
子,称绝武林。
少林寺中,自邀请中原豪客的简柬发出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除了整修寺中
房间准备迎接各路受邀英雄之外,并派弟子分头守候各入山要之道之上,以接迎受邀之人。
桑逸尘由少室峰那座茅舍出来,他在两天之内,骤连闻到剑诀失窃,义子出走的两桩烦
苦之事,心中极是不乐,加上受挫一叶道人余忿未息,旧创新仇,把这位年近古稀,一向豪
爽的风尘大侠,弄得心中十分忧郁,茫然信步而行,他本是应往西走,才是回少林寺的正路,
哪知他心中忧苦,不觉间走岔了路,待他由感伤的忧郁中清醒过来,发觉走错了路时,已出
去六七里远近,正待转身返寺,忽见一个山壁下深草丛中,露出四只布履,心中一惊,纵身
直掠过去。
只见那深及人腰的草丛中,并排躺着两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在两具尸体旁,还放着
一根生铁禅杖,和一把出了鞘的戒刀。只是两颗和尚头,却早已不知去向,不用多想,他心
中已明白这两具尸体,是少林寺中派守在各要口守值的僧人。他究竟是久走江湖之人,略一
惊愕,即时恢复了镇静,手分草丛,仔细查看两个和尚的死状,只见两僧并肩仰卧,头虽被
人割去,但颈间流出的鲜血不多,显然,二僧是先被人点了穴道后割去首级。
他缓伸右手,轻按在一僧前胸,只觉微温,这一幕悲惨的凶杀似是刚刚发生不久。
再细看二僧身侧的禅杖戒刀,亦似被人移放在身侧,置放的十分整齐……
突然,他脑际中闪过了一个惊恐念头,暗道:“来人能在举手之间,制住了两僧,然后
又从容不迫地把两僧移到山壁下草丛之中割去人头,如非身负绝世武功,决难办到,难道群
魔并未撤离中岳,隐身在幽谷山涧之内,俟机对少林憎众下手,果真如此,那受害僧侣,决
不止这两人……
他正在忖思之间,忽听身后草丛中,沙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个低沉冷漠声音说道:
“这位兄台,可是江湖间盛传的八臂神乞么吗?”
桑逸尘在闻得草响之时,早已暗中运功蓄势,听完话霍然转身,答道:“不错,正是老
化叫子,来的是哪位高人?”定神望去,只见数尺外站着一个白髯如银,身材瘦高的老叟,
一袭长衫,满脸肃穆。
左手提着两颗用葛藤捆好的人头,右手握着一支青铜铸造的手杖,淡淡一笑,答道:
“下在冒一奇,承百拙和桑兄宠迢,特赶来中岳略效微劳!”
桑逸尘在武林中辈份甚高,很少人能和他称兄道弟,听冒一奇称他桑兄,心中虽有点不
悦,但人家既是受邀而末,自不能太失礼貌,微一拱手,答道:“失敬!失敬!冒兄手提人头
不知是何人首级?”
其实他早巳看出冒一奇手中提的人头,寸发未蓄,正是少林寺僧人首级。
只听冒一奇轻声一叹,道:“只恨我晚到一步,致使这两位大师父,驾返极乐……”
桑逸尘双目神光一闪,接道:“这么说来,冒兄是看到元凶了,不知那行凶之人,是何
等长像?”
冒一奇道:“两人身材,均极娇小,但身手却极迅捷,老朽追出数里之遥,竟未能追赶
得上,逼得我用连珠手法打出铁莲子,才把两人提的人头留下,说来惭愧的很!”
桑逸尘还未及答话,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少林寺悟性大师,带着达摩院两个高僧,
急急赶到。
悟性先看了那两个横尸的弟子一眼,单掌低喧了一声佛号,目光转投到冒一奇手中两颗
人头之上,问道:“这位施主手中人头,可是敝寺弟子首级吗?”
他因常年行脚天涯很少留在寺中,对百拙和冒一奇交往之事丝毫不知,看他手中提着少
林寺僧侣人头,不兔动了疑心。
嚼知冒一奇生性异常冷傲,听悟性问话语气不对,不禁冷漠一笑,道:“除了贵寺弟子
之外,哼!这中岳还会有别的和尚不成?”
悟性虽是涵养极高之人,但目睹寺中弟子惨绝死状,心情也十分激动,无暇多想,一横
禅杖,怒道:“这么说来施主就是杀害敝寺弟子凶手了?”
冒一奇仰脸大笑,道:“杀人行凶,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得这等大惊小怪。”
悟性冷笑一声道:“施主既敢杀人,想来也定是不怕偿命了?”
一举禅杖,正待出手扫击,却被桑逸尘一把抓住,道:“且慢动手!”
悟性一怔,桑逸尘双肩微晃,已抢在悟性前面,接道:“老叫化久闻冒兄大名,只恨无
缘早会,今日一见,果然是豪气干云!”
冒一奇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桑兄大名,震荡江湖,兄弟仰慕已久,今日有幸识
荆,足慰生平渴念。人世间不少恩恩怨怨,皆有巧合造成,这位大师父看兄弟手中提着人头,
就误认兄弟是杀人凶手,纵然兄弟不惜唇舌解释,只怕也难消误会,似这般赶巧之事,倒不
如不费唇舌的好!”说完话,目光转投在悟性脸上,口中不断冷笑。
悟性一跺脚,道:“你这老叫化当真可恶,几乎害得我开罪朋友!”
桑逸尘道:“冒兄乃咱们掌门方丈邀约的好朋友,谁料到你竟不认识?”
悟性右手一顿,沙石横飞,铁禅入地五寸,双手合十,说道:“恕贫僧不识大驾,?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