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话依然+番外 作者:寂绪(晋江2012.8.21正文完结)





  她的心像是被突然泼上了一桶硫酸,剧烈的疼痛着,冒着滋啦啦的热气,腐蚀了,蒸发了。
  关靖颀看着荆晓涵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微笑着:“晓涵你回来啦?”然后看着荆晓涵醉醺醺的样子有些尴尬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荆晓涵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恍惚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关靖颀又觉得这样显得有些刻意又站了起来对荆晓涵说:“难受吗?那个……快回去喝点东西解解吧,别站在那儿啊,多不舒服……”他笑着,想尽量证明自己是关心不是鄙夷,但在荆晓涵看来这却好像欲盖弥彰。
  荆晓涵感觉心彻底变成了一股浓烟,只剩下刺伤的灼痛感。她一句话也没说看上去一贯的漫不经心和不知好歹,低着头上楼去了。在经过荆艳身边的时候,荆艳可以清楚感觉到她身上的怒火,像是要把她烧成灰。
  
  送走了关靖颀,荆艳在洗手间里卸妆。荆晓涵就在这时突然冲了进来,重重滑上身后的门。两个人互相对望着,像是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关靖颀来干什么?”
  “这是什么话?”荆艳装作不明白,“两家关系这么好,过来做做功课,不是很正常吗?”她转过去,继续对着镜子打理着她那张脸。
  “你骗鬼啊?以前不都是连漪去他家吗?”
  荆艳得逞了一样笑着看向荆晓涵:“你急什么?就那么在乎他对你的看法?你要是那么喜欢他,就做出个样子让他喜欢你啊,就这样整天鬼混可是肯定没机会的。”
  荆晓涵冷冷的“哼”了一声冷眼看着荆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别想激我。我可是你女儿,这么多年了,我还指望谁会真心喜欢我吗?我还为谁去从良吗?别人不怎么样我自己先笑掉大牙了!只会让自己变成笑话而已,不自量力让别人瞧不起!我用得着自取其辱吗我?”说完咣的一声摔上门出去了,留□后荆艳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对着镜子发呆。
  
  黑暗里,荆晓涵坐在窗边,身边散落着一地凌乱的烟头。夜太黑,湮没了她满脸浑浊的泪。香烟呛进她的眼睛里,哭花了她的妆。她抓过窗帘,用牙齿撕咬着那些纤维,像是头发了风的野兽发出呜呜的声音。
  每个人的爱都有自己的方式,而她的方式,是用自我毁灭来换取心灵的解脱。
  毫不给自己希望,那才不会有绝望。




☆、(11)

  有的时候,人完全没有自己预想的坚强。自以为无坚不摧,但是当暴风雨一次又一次的来袭,当命运的荡涤成为驱不散的海雾,人们才发现,自己早被侵蚀得体无完肤。太多的重量,自己根本承受不起。
  
  巨大的电视屏幕不停地切换着镜头,光芒闪烁在关靖颀的瞳仁里,他慢慢地咀嚼着苹果,用遥控器一圈一圈地切换着频道。苹果似乎是他的钟爱,只要他有空他似乎都在吃,好像永远也吃不腻。厨房的水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依琴收拾着碗筷,手上沾着水和油渍。
  依然走过去熟稔地挽起袖子推了推依琴说:“我来吧。”
  依琴看着依然一张始终有些别扭的脸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想干就别干,拉着一张脸让别人看着像什么?”
  “你在干活我却闲着,那更不像话吧?”依然低着头,每个字都用着一样的音调。
  “我谢谢你的孝心。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我,也有你哥的话,和那个小痞子断干净倒是正经。哎?你们断了吧?”
  依然停住想该怎么回答,要她撒谎,这有些不舒服。可是说实话,免不了又要让依琴生气。正犹豫着,客厅传来关靖颀的声音:“琴姨,我的校服收在哪里了?”
  “没在柜子里吗?”依琴答应着走出去。
  依然回过头,正看见关靖颀在朝自己眨眼睛——他是在替自己解围。依然愣了一下 ,旋即兀自一笑——也对,学生都是天生喜欢八卦,她和岳离的事情偶尔也会是他们的谈资,所以关靖颀知道,也并不奇怪。
  依然的手接着哗哗流下来的水,被冲得痒痒的。
  
  关靖颀坐在客厅里微微一笑。修丽坐过来拍了拍他的腿:“儿子,别看了,学习去吧。”
  “噢……”关靖颀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动作比老头子还慢。他眼睛突然一转笑起来:“我先去帮依然刷碗吧。”
  “你去干什么?”
  “都是同学,人家在干活我却去学习多不好。”关靖颀说着已经跑到了厨房门口。
  “哎……你个臭小子……”修丽眉头微微皱起来。 
  
  “我帮你吧。”关靖颀敲了敲水池的边缘。
  依然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确定他家里到底有多少盘子供他摔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呵呵,也是哈。”关靖颀搔了搔头,“我从小到大还没刷过碗呢。”
  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也就没答言。关靖颀又凑过来:“喂,你和琴姨刚刚在说什么?”
  依然转过头看着他:“你不是听见了才把我妈叫出去的吗?”
  “我没听见啊。”关靖颀摇着头,“我就是看她脸色不太好。”
  依然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把空碗收起来出去了。
  关靖颀张了张口,有些泄气地撅了撅嘴巴。
  
  秋天似乎快要到了末尾,漫天的落叶纷纷扬扬地掉下来。一季又一季的青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过去,这让依然有的时候觉得惶恐。
  依然推着自行车走在学校门口的短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形形色色的表情愣愣地站着,不知道他们的生活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喂,走啦,发什么呆?”
  依然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荆晓涵一阵风一样地跑过去,在跳上公交车之前对她妩媚一笑。
  依然动了动嘴角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只能轻轻笑一下。她推着自行车转过街角,喧闹的街在远处的背后沸腾着。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两只手狠狠地握住,同时腰间横上一个硬东西,尖角刺得她有些痛。
  她低下头,看见两个男人T恤的下摆,和腰间横过来的一把尖刀。
  “别出声,跟我走!”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
  “你是谁?”依然呼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
  “你跟我走就对了,别废话!”
  
  关靖颀坐在车里突然看见后视镜里依然和几个陌生人的脸。他迟疑了一下叫住司机:“停车。”
  他从车上下来看着依然和那几个男人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头然后对连漪说:“你先自己回家,我去办点事。”——他一看就知道那些人不是善类。
  连漪看着关靖颀一张严肃的脸不由自主有些慌,因为这种表情很少在他脸上出现,她紧张地看着关靖颀,声音很小问:“怎么了?”她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又问,“出什么事了?”
  “别问那么多了,先回去。王伯伯,开车吧。”说完小跑着转过了街角。如果让连漪知道,连漪是不会让他去的,她向来胆子很小。
  连漪看着关靖颀的背影紧张地皱了皱眉,她从小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所以尽管很担心但还是听关靖颀的话战战兢兢地说:“那……先开车吧……”
  
  依然被扭着走在稍微偏僻些的后街,肩膀被掐得有些疼,她带着些厌恶动了动肩膀向后转头说:“你们把那把刀拿走吧,你们好几个人,我跑不了。你们以为别人看不见其实谁都能看见,这样没等把我绑到地方,有多管闲事的报了警便宜的只是我。”
  后面传来一声冷笑:“呵,你别打歪主意,像你说的,你跑不了,别自己找麻烦。”
  “我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你们肯定是因为岳离吧?都已经盯上我了我跑了你们不还是会再抓我,早晚都得和你们走,我没必要那么麻烦。”
  “呵,你倒不傻。”后面的人笑着。
  后腰上的刀被慢慢移了下去。依然继续被推着往前走,直到一片被拆毁的楼房前,在七拐八拐了很久之后,她被狠狠地丢到一片废墟之中。
  
  成堆的瓦砾散发着一股破碎的混凝土的味道,依然有些不耐烦的动了动背后的手腕,上面死死地缠着的胶带让她很不舒服。她看着眼前几个互相喷云吐雾地说着脏话的人随意地把头低着歪向一边,并不紧张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几个人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她一没有钱二没有仇家,绑架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只会是因为岳离。这些人只是绑着她,就说明不是要用她报复,而是想要岳离来,那她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其中一个长着鹰钩鼻的男人扔下手的烟头朝她走过来,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问:“岳离呢?”
  依然突然有些轻松了,甚至有些想笑。这个问题已经证明她是对的,除了岳离,她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一般,这只能是因为岳离,也只有为了岳离她会甘愿这样。
  依然甩开被他捏疼的下巴摇了摇头声音不高不低:“不知道。”
  “你骗鬼啊?你不知道谁知道?”
  依然再一次甩开他的时候下巴已经有些红了:“不信就算了。”
  鹰钩鼻嗤笑一声:“你他妈最好老实点,我这儿这么多壮得像牛一样的小伙子,做了你难道是难事吗?”
  依然还等没说话,旁边一个人拉了拉鹰钩鼻小声说:“不行啊海洋,,咱们要是现在碰她不和岳离一样了吗?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废话你以为我傻啊,我吓唬吓唬她罢了。不过……”他停住一笑,“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说着在依然脸上摸了一把。
  依然皱着眉头躲避,万万没想到的是,关靖颀突然大叫大嚷地从后面跳了进来,他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看鹰钩鼻动手动脚以为要出事就跑了出来——“哎,你要干什么?”
  “你谁啊?”鹰钩鼻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我是她同学。她……怎么惹你们了?”关靖颀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很害怕。
  这次依然反而有些紧张,因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关靖颀有个三长两短关家无疑会和她还有她妈妈没完的。她盯着关靖颀焦急地说:“走啊……走啊!”
  “看都看见了,怎么可能把你扔在这儿不管啊?”
  “你别幼稚了,走啊,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虽然知道他是好心,但依然还是有些觉得他自以为是。
  “不可能。”关靖颀斩钉截铁。
  “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啊。”依然有些急了,似乎有一点担心,又害怕关靖颀越帮越忙,无论是什么,她都希望关靖颀快点离开。
  鹰钩鼻突然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关靖颀,又看了看依然说:“岳离啊岳离,他有本事给别人带绿帽子,没想到自己戴的也挺结实的。”
  依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对关靖颀挑高了声音:“走啊!”
  关靖颀这次终于有点不高兴了,他看着依然有点生气的口气:“依然,你不像是不知好歹的人啊。”
  “……现在知道了。知道了就走啊!”
  关靖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刚要转身鹰钩鼻叫住了他:“站住。臭小子,在这儿等着我把事办完再走。”
  “他不会乱说话。”依然转向关靖颀,“你赶快走,别多管闲事给我添乱。快走!”她又看向鹰钩鼻说,“他家你们惹不起的,你看他那一身行头就该知道,别给自己找麻烦。他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多管闲事,没那个义务去帮我搬救兵,也没那个胆子,他哪见过这阵仗。你们就让他走吧。”
  关靖颀脸色发黑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依然看着关靖颀的背影,有一丝轻松,又有一丝隐隐的内疚。她把头转回来,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他们好像有些等得不耐烦,正在忙着打电话和互相询问。
  “找到岳离没有啊?”
  “手机关机了,正找呢。”
  “找乔羽问了没有?”
  “也关机。”
  “妈的。”鹰钩鼻小声骂了一句然后说,“给荆晓涵打电话让她找岳离。告诉岳离,他他妈要是再不来,别怪我一报还一报了。”
  依然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岳离是跑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关靖颀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因为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忍不住胸口发闷。但走了几步又想万一依然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荆晓涵站在黑夜里拿着手机大声的吼:“你们他妈也算是男人?我最瞧不起你们这样,有本事去打啊!单挑啊!打得天灵盖开花我算你们爷们儿我佩服你们,谁给打死了我给你们看一辈子的坟,拿个女人说什么事儿啊?算什么本事?”还没等她说完,对方只说了一句“别废话了有这时间赶快让岳离来接人吧”就挂断了。
  荆晓涵拿着手机又担心又着急又愤怒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爆炸了。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