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一遭(至24)
“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贤弟但说无妨。”
“小弟想入仕为官,却无功名傍身,眼看贡举在望,此事还需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今日见到贤弟耍狗,便知贤弟不是池中物,为兄一定向上鼎立举荐。”
“大哥!”
“贤弟!”
呕吐声四起。
“我原以为就我儿不正常,原来这天底下还有与我儿一样不正常的。”老盛嘀咕。
“少爷,你真当你自己是少爷了么?”小花私底下问我。
“难道小花你想当我的少爷?”我有些吃惊,“其实这也没关系,只是你要先教导我俩月。”
“我的意思是,少爷你忘了自己是女的么?”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自己要找个男的嫁了。”
“女子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也不行么?”
小花摇头。
“没关系,皇帝老儿见了我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少爷很想去?”
我连忙点头。
“那少爷就去罢,有事我来挡。”
阁试设在开封。
所以我带着盛启忱的举荐公文,跟着赵汶他们来到开封。
御试2
刚到京城,就听到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孙罡死了。
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狱中。
我想,原来妈妈在每次爹出门时说的“路边野花不要采”真是灼见。
万事已备之时,发生了件事。
“你还未满十五?”赵汶一脸讶然。
少年的女孩是要比男孩长得略快些。
“过了年关就是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又没问!”
他们相看良久。
“看来你只能参加童子举了!”赵汶说。
童子举还是得由州府举荐,由国子监检验后送中书复试。
国子监与中书出的题目比较少,不知是不是因为归属童子的缘故。
只背诵四书五经,作两首诗词就可以了。
这当然难不倒我。
参加童子举的有六十人。
国子监将我们安排在同一个书院内休息。
考生们个个都是屁大的孩儿,偏生还要装那稳重书生的酸样,感觉有点过家家的味道。
唉,这世上我这般天资聪慧,卓然出众,又有个性的奇才毕竟是百年难遇啊。
听说,这次科考定安王主动请缨,当了主考官。
安定王是当今皇上第六皇侄,以贤名称颂于朝。
那日,考场,照例要检查考生的周身才能放行。
我看他们一个个脱了衣物。
寻思着:“大不了被赶出场去。”
便胆大起来。
一个差役走过来,正要动手检查。
我抓住领口:“你,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哦,我小时可是蹲过马步的,人称智勇小霸王,你莫要逼我出手。”
众人都往我们这边看,看差役的眼神有些异样。
“你胡扯些什么,我只是照例查查你有无夹带。”他的脖子都红了。
“可我妈说,谁看了我身子,就要与那人成亲来着,难不成你贪图我的美色,想要与我拜堂么?”
众人轰笑,那差役脖子红得更厉害了。
“何事如此喧哗?”
终是将里面的正主儿给惊动了。
“你就是盛大人举荐的沈子悦?”定安王开了口。
“小生正是。”
“启忱当初三元及第,名动一时,得他举荐的必不是寻常人。本王信你是个诚义的君子,也不必搜查了,直接进去入座吧。”他转而向坐在下首的两人说道,“不知张大人与李大人有无异议?”
“全凭王爷做主。”
五日后,下了榜,有十人在列。
我是其中之一。
再过了几日,宫里派了人来教导我们进宫面圣的礼仪。
大家也都回客栈住了。
客栈名叫“高升”,一听就是个好名。
环境也不错,清静。
两人一个院子。
这时住的都是参加科举的考生。
与我同住的叫韩是歌,他参加的是武举。
御试那天,十人一起进了崇政殿。
跪拜皇上后,分桌而坐,开始答题。
殿试的题目是:“论天下之势”。
我书:
“放眼天下,我朝北有北厥,南有南蛮,西有西凛,东面靠海,海贼为患。
四者,均背上之芒。
北厥富足,却有国君图安求乐,重文轻武,短期内非我敌也;……
南蛮虽常袭南边州县,但南蛮君臣贪图小利,不计长远,内有萧墙之争,不堪为虑;……
西凛,虎视眈眈,却畏于我朝兵力,忙于吞并周边小族,以图坐大,暂未形成敌势;……
海贼,贼也,谋钱财耳。如若上岸争霸,天时、地利、人和尽失,必兵败临江。……
若能缔结北厥,征伐南蛮,东抗海贼,严防西凛,安保朝中无事,则太平三十年可矣。
我朝之急,吾皇无子,储君未定。”
写罢,将卷子交于公公。
行礼,正要退下,皇上开了口:“你叫沈子悦?”
“草民正是沈子悦。”
“抬起头来。”
我抬头,他看着我,脸上竟有丝迷茫之色。
乘此机会,我也将那皇帝瞧了个仔细。
虽然是个大叔,但大叔里面也分美丑。
这个大叔显然长的不错,俊美之余,浑身散发的威严,使他不显得文弱。
想当年也曾是京城花一枝吧。
“朕好看么?”
“好看,虽然比我稍差了一丁点儿。”
哎呀,嘴太快了。
他眼中浮出笑意,并没有发怒。
“呵呵呵!”我傻笑装愣。
“你胆子倒是不小。”
“哪里哪里,不敢比皇上的大。”
他低下头去看我的文章。
我跪在地上,有点撑不住脑袋。
昨晚不知是否太兴奋的缘故,睡不着,便偷偷去院后头唱歌。
唱了半天竟没人出来欣赏的。
清早用膳,我问韩是歌,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美妙的歌声。
他回我说,歌声是没听见,倒有鬼哭了半夜,今早有好些个考生去找掌柜退房了。
“你的文章也很大胆啊,就不怕惹怒了朕,治你的罪么?”
我从瞌睡中清醒过来,赶忙跪直了身子。
“草民字字出自肺腑。皇上是度量能容的有为明君,自然不会因我坦言直谏而发怒。”
“沈子悦是么,朕记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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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之意不能言表。
赐第
大殿上,正唱名。
由知举官依照甲次、名次宣唤中第举人姓名,当殿授予出身,并各赐绿袍、笏、靴等 。
童子举被排于最末。
我听那知举官报名,竟听着俩熟人的名儿。
而潘靖云得了武举的头魁,被封参将;韩是歌第二,官拜都司。
轮到我却是童子举的三等,授职翰林院修撰。
这大叔也忒小气,竟叫我做个修书撰文的。
事后与他提起,他瞪大眼看我半晌,然后说:“这童子举中殿试策一题,合格者分为五等,上二等历来闲置不授与人,第三等即为上等。翰林院修撰,连贡举的状元,最好也就得这官职。”
这是后话。
其后的琼林宴,见着了赵汶与应余勐。
这时才知赵汶原为定安王赵眚之弟,御封的永钧王。
而应余勐来头也是不小,大将军应笛书的长子,任侍卫亲军殿前司都点检一职。
虽微感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宴上美味无数,这吃的最欢的也就是我了。
“沈爱卿觉得这皇宫的膳食如何?”我吃到一半,皇上忽然问我。
“美,美,……”我吞下满嘴的食物,跪倒在地,“臣有一事要求皇上。”
“说。”
“这金钱凤翼、红扒鱼翅、宫灯鱼丝,还有这个,这些,那边那几个,能容臣打包么?”
众人轰然。
“不成体统……”
“斯文扫地……”
……
“皇上赐这琼林宴,那是天大的恩典,下官想将这恩典带回家中好好体会,又有何不妥?”
“哈哈哈……”皇帝开怀大笑,“朕准了。季全!”
“奴才在!”一公公应话。
“叫御膳房另做一份,宴后送于沈大人府上。”
从此,沈子悦以好吃闻名于世。
妈妈说,趁风起火势头旺。
我叫小花将“子悦语录”中的美食心得编书出售,一时洛阳纸贵。
嘿嘿,贪财贪财!
我在翰林呆着,做我的修撰。
偶有赵汶四人找我,后来韩是歌也成了沈府常客。
几个人聚在一块儿,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畅谈国事。
这日,与他们在城东的垂絮楼喝着酒,夜已深了。
小花来找我。
说是下午宫里来人了,要宣我进宫。
可偏偏找我不着。
人都来过三拨了。
内务总管季公公正在府里候着。
我不知道大叔又是发那门子疯。
他总爱让我在离他不远处呆着,有时连话也不说一句。
于是我成了别人眼里皇上跟前的红人。
唉,君命不可违。
回府还没缓过气换身衣服,就被拽进了马车。
“公公可知此次皇上找我何事?”
“皇家的事儿,咱家也不敢多嘴。”季公公说,“……皇上正发脾气,沈大人多留点心。”
进了养心殿。
我上前行礼:“微臣沈子悦参见皇上。”
皇上正看着书,没说话。
我只得跪在一旁,静静候着。
约莫是看完了,他放下书。
“酒醒了?”
“是。”
我是个欺软怕硬的,虽说是大叔无缘无故找我撒气,但他脾气一大我就不敢随便放肆了。
“平身罢。”
“谢皇上。”
“沈爱卿可会下棋。”
“略懂皮毛。”
妈妈棋瘾上来了,就找我充数,几年下来,棋艺自是不差。
他便赐了坐,俩人撕杀起来。
皇上颇精此道,勉强只能打个平手。
几局下来,天也亮了。
季公公在外高唱:“是时候了。”
唱了三次,我们才罢了手。
“与爱卿下棋真可谓淋漓畅快。”
想必别的大臣不敢与他动真格的吧!
出养心殿的时候,他说:“以后没什么事别太晚回府。”
下了朝,赵汶来找我。
“昨夜皇上找你这么急所为何事?”
“下棋!”
“以后能不进宫,你就推了吧。”
“怎么了?”
“有人奏本,参你狐媚惑主。”
“谁啊,是谁不要命了!”
“眼下见你得宠,想看你笑话的人多着呢!”
“唉,生得美貌难道也是我的错么?”
来客
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
燕来了,花开了。
今年早春特别的热闹。
盛启忱外任已满三年,回京述职。
那日,我去迎他。
“贤弟!”
“大哥!”
“一年不见,大哥更加英挺了!”
“贤弟却清减不少。”
这几天我确实瘦了,不过我府上的人瘦得更厉害。
“今日就由大哥做东,给贤弟补补身子。”
“应该由小弟为大哥接风才是。”
“听闻京都有一名菜——套四宝,当年匆匆离京,未曾品尝,一直引为憾事。”
“正好,小弟五天没吃肉了,今日就去吃个痛快!”
吃饱喝足,走路回府。
“大哥住处还没安排好吧?不如就在小弟府上将就两日。”
“那就打扰了……”他突然在离沈府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是……”
只见我家门前人来人往,热闹得有如开庙会。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名门千金都爱上我家这条街来逛逛,所以顺便就叫家人搞了点副业。”
最金贵的几个王孙公子、英雄才俊经常出入沈府,自然就带来了人气。
听我家长工阿牛吆喝:“快来看啊,这是武状元潘靖云最欣赏的簪子式样,独一无二,晚了就没了。”
一群丫鬟围了上去。
厨娘徐大娘卖的是点心:“这可是永钧王最爱吃的豆茸酿枇杷,买五碗送祖传厨房秘籍一本!”
又一群丫鬟涌过去。
再来是丫鬟辞翠,看门的老爹,四个轿夫,护院……
小花倒是没出来,自从来了京都,她便很少出门了,话也更少了。
吆喝声中还夹杂着:“你家刘小姐选的不是应公子么?怎么连永钧王这儿也要来插一脚!”
“我家小姐高兴,怎样!你家的不也是这边巴巴地等着永钧王看一眼,那边又对着潘状元流口水!”
……
“这个,我要养沈府这么大个家也不容易……”我笑。
这徐大娘已经忙活很多天了,她早忘了自己是来沈府干嘛的了,我也不好意思打击她的热情,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