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权力 作者:不信天上掉馅饼(起点vip2013-10-31完结)
于伟光嘴唇噏动了一下,没有吭声。
在邱明山面前,于伟光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毕竟邱明山是地委书记,而他是副省长,是邱明山的上级。但高兴汉就不一样了,高兴汉是省委常委,两人一起上报纸,高兴汉的排名铁定在他前面。省委常委和普通副省长在高层大人物心目中的分量,亦是截然不同,更不用说高兴汉这种兼任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省委常委,更是扎扎实实的“一方诸侯”块块里的一把手和条条里的一把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省委书记心目中,一位县委书记的分量要大于普通省厅的副厅长。
尤其要紧的是,高兴汉并没有明显的“阵营”据说高兴汉在首都有些背景,前不久的风波过后,高兴汉因为措施得力,入了高层大人物的法眼,得以顺利提拔。
市长到市委书记,看似只有半个台阶,但在高兴汉这里,却是扎扎实实的一大步。严格意义上来说,洪州也是地级市。由地级市市长一步跨到省委常委的位置上,简直比范卫国由县长一步跨到常务副专员位置上还要令人惊讶。毕竟层级不一样。层级比较低的时候,破格提拔还不大引人注目,越到高层,破格提拔越是艰难。
于伟光不是乌日新,对省里的局势了如指掌。这回修路,实际上已经不是纯经济领域的问题,隐隐有省委三巨头“排座次”的意思,甚至还涉及到了高层“路线”今后怎么走,是个问题。到了荣启高,尤利民,袁留彦这样的实权正省部级干部,这才是首要考虑的重点。
以于伟光分管副省长的身份而论,他应该是最坚定的“赞成派”修建这么一条高速公路,于他就是硬邦邦的政绩。而且任谁都知道,如此巨大的工程,主事者的好处绝对少不了。
但于伟光不能如此单纯,身为副省长,“路线”也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
袁留彦是他的“组织”在这个事上,他只能按照袁书记的指示行事。
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轻易反驳高兴汉的话。
三巨头“排座次”高兴汉这样重量级的省委常委,正是各方都要全力争取的对象。在这里,他一不小心将高兴汉得罪了,就此“推向”尤利民的“阵营”只怕袁留彦会因此怪责。
常务副省长韦春晖微笑说道:“高书记,收费还贷,确实是个好办法。怕就怕贷款太多,收的费不够还贷。这个帐,要好好算一算才行。”
韦春晖成为省委常委的时间比高兴汉早,排名也在高兴汉之前。今天在座这么多领导干部,除了尤利民,就该数他职务最为显赫,话语权最重。
见韦春晖借口,于伟光暗暗舒了口气。
看来,荣书记也不大赞成修高速路的传闻是真的,不然韦春晖不会是这个态度。于伟光的“组织”是袁留彦,韦春晖的“组织”就是荣启高。
现阶段,各省市“地方实力派”的话语权很强,省委书记可谓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大规模干部交流的风气尚未形成,空降下来的干部不但人数较少,通常还会受到地方实力派的制约。很多时候,省委书记真的能决定副省部级干部的去留。
高兴汉笑着说道:“是要好好算算账。如果银行方面能够解决大头,资金筹措就有把握多了。这条公路,在洪州境内的里程虽然不是最长,但建成之后,对洪州经济发展的拉动效应,还是非常明显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只要能够筹措到足够的资金,我认为这条路还是应该修。早一日修起来,全省就早一日受益。洪州就能进一步发挥区域性中心城市的辐射作用。”
这话说得颇合身份。
高兴汉刚刚出任洪州市委书记,想要大展宏图,正在情理之中。
韦春晖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现在银行的钱也很紧张,全国都银根紧缩。修路基本是纯政府行为,想要从银行贷到太多的款子,不大容易。全省的经济状况都不容乐观,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如果地方上不能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完全由省财政来承担这个担子,困难太大了。”
他是常务副省长,分管财政,说这话倒不算僭越。
高兴汉笑笑,身子微微后靠,表示已经发言完毕。他只要表述清楚自己的意见就可以了,暂时还不想卷入到争论中去。
今天这个会议,他不是主持者。
这事怎么弄,最终还要尤利民来拿主意。
尤利民笑了笑,说道:“研讨会嘛,同志们都谈谈意见吧,畅所欲言,把问题想细致一点,深入一点,搞懂搞透,对工作有好处。”
随即便开始以眼神“点名”既然把省政府常务会议的成员都拉过来了,可也不能光坐着看热闹,不然要闹笑话。
省长点了名,大伙自不能再老僧入定,一个个笑呵呵地开了口,基本上都讲些不着边际的套话,硬态一个不表。实在也不敢乱表态。
只有南山地委书记的态度比较明朗,支持修路。毕竟如果这条高速公路修成了,在南山地区境内的里程是最长的,南山地区受益也最为明显。他不表态支持,实在说不过去。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下班时间。
尤利民笑着说道:“事关重大,一个下午时间不够,今晚上好好休息,泡泡温泉,放松放松,明天继续讨论!”
看来尤利民也是下定决心要搞出个结果来。
第368章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
晚餐之后,看完《新闻联播》尤利民站起身来,说道:“走,去泡温泉。”
心态倒是相当良好。
范鸿宇笑笑,跟随在后。
一般来说,温泉都是露天的,但温泉宾馆有室内温泉。主要是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五十年代始建之时,国内风气相当保守,男男女女打着赤膊,在露天泡温泉,有点伤风败俗。另外,尤其重要的是,温泉宾馆是高级干部疗养院,一般来说,高级干部年纪都偏大,身体素质也不是很好,春秋天气还好说,如果是冬季,让这些年纪大的高级干部泡露天温泉,实在过于“冒险”这么忽冷忽热的,万一整出啥毛病来,可吃罪不起。
故此一号楼这边是以室内温泉为主,露天温泉群在另一个区域,对外开放的就是露天温泉群。那些满怀希望想到温泉宾馆来结识大人物的暴发户,不免要深感失望了。
省里主要领导,有专用的室内温泉池,卫生条件自然是最好的,服务等级也最高。
尤利民和范鸿宇换过衣服,在一个三十七度的温泉池里坐下来,水温和体温基本相同,感觉相当舒服。两位男性服务员远远站在门边,好奇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况,未得召唤,不敢随意靠近。
“省长,其实资金问题,也不是特别难解决。”
范鸿宇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随口说道,并不特别的小心谨慎。
反正他现在还是“代理秘书”尤利民望了他一眼:“说说看。”
早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邱明山自己都承认了,一些观念连他都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能品出点味道来。
这实在是极高的评价。
尤利民很清楚,邱明山骨子里头是何等的骄傲。
“彦华地区翻修三号线的经验,可以考虑推广。”
尤利民想了想,轻轻摇头,说道:“没有那么矿产资源可以卖。这个方法必须要慎重,不能图眼前利益,把矿产资源都卖掉,要为今后着想。”
范鸿宇眼里露出钦佩的神情。
尤利民果然与众不同,很多主政地方的干部,都喜欢搞短平快项目,只要能在自己的任期内出成绩,哪怕什么都卖光都无所谓,说他们一句“鼠目寸光”绝不为过。尤利民现在面临如此巨大的资金困难,却坚持不肯胡乱卖掉矿产资源的优先开采权,难怪在另一个世界,他能走到那样令万众景仰的高位。
有果必有因!
这胸襟和眼界,绝非普通领导干部可比的。
尤利民笑道:“别乱拍马屁,说说吧,还有什么招?”
范鸿宇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尤利民能看得出来,是在“拍他的马屁”“还是这一招。”
范鸿宇笑着说道,丝毫也不胆怯。
“想要让别人掏钱,总是要有好处才行,这一点确定无疑。不卖矿产资源,那就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卖的。”
尤利民有点好笑,这个家伙,竟然在自己面前也敢卖关子。
这秘书当得,也够另类的。
“省长,我是这么考虑的。省财政困难,要修路,必须借助外资。当然,这个外资是广义的,既可以是境外的资金,也可以是非公资金,也就是民间资金。”
“民间资金?”
“是的。随着国民经济的持续发展,民间资金的积累将会越来越丰厚。这笔资本不能沉淀下来,必须要想办法投入流通使用。资本一定要在流通过程中才能增值,这是确定无疑的……让外部资本参与修路,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政府出大头,非公资金出小头。但收费的权力,让给非公资金的投资者,他们可以通过收费来收回他们的投资。当然,这要经过精密计算,设定一个收费年限,不能无限期的收下去。此外,在收费期间,公路的养护费用,也由他们负责。如此一来,政府只需要一次性投入,在资金总额方面,能够进行有效的控制,筹措起来也比较容易。”
范鸿宇缓缓说道,显得胸有成竹。
尤利民的双眼,变得亮晶晶的,显然被范鸿宇这番话打动了。难怪邱明山对范鸿宇的期许如此之高,期以庙堂之才,果然这些观念,连自己也要好好消化。
“第二个办法呢?”
稍顷,尤利民问道。
“第二个办法就是政府出小头,非公资金出大头。这样的话,单单靠收费就无法收回投资。那么,还是政府来收费,道路也由政府养护。可以在其他方面给投资者补偿。比如给他们一块地皮,免费使用,或者给予政策倾斜。在一些非国家垄断性行业,加大开放的力度,加速外资进入。换言之,就是卖掉一些东西,地皮的使用权,政策的优惠,都是可以换钱的。”
这个方法,就和彦华地区三号省道线的招商引资如出一辙,只不过卖的不是矿产资源的优先开采权,名义上也不是卖东西换钱,而是彼此合作,给予对方优惠条件,不那么“赤luo裸的”交换。
“投资者凭什么相信我们?”
尤利民紧盯着问道。
范鸿宇立即答道:“我们有抵押。我们闲置的国有资源不少,都可以作为抵押物。但这不是重点。在商言利,只要我们开出的条件足够优惠,一定会有投资者感兴趣的。彦华的经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尤利民再次沉吟起来。
无疑,尤利民“消化”了范鸿宇的观念,但这种方式实在过于超前,尤利民能够消化,但并不表示就一定能够真的照此施行。
比如联产承包责任制,事实证明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是解放广大农村生产力的重要方法,已经在全国实施。但倒回去十几年,却需要由十几位农民冒着巨大的风险,按血手印来暗暗进行尝试。
“小范,你应该明白,这回修路,不是一个纯粹的经济问题。”
沉吟片刻,尤利民缓缓说道,神情相当严肃。
“我明白。但是省长,请恕我直言,总的方针路线,是不会变的。老人家的决心绝不会动摇。”
范鸿宇也缓缓说道,神色一样变得非常严肃。
这一点,在另一个世界,已经被事实所证明了。
但在这个世界,最高首长某个震动全国的大动作,却还不曾做出来。博弈还没有发展到这个程度。目前举国上下,都在进行“反某种演变”的宣传,舆论一面倒。姓什么的辩论,异常激烈。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绝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范鸿宇这样“立场坚定”的。
前知五百年容易,熟读史书即可;后知五百年,何其难也!
尤利民的瞳孔,蓦地收缩,眼里精光迸射。
范鸿宇这话,等于是在对今后最高层面的路线走向下“最终结论”——不会变!
问题是,范鸿宇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区区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子,参加工作经验不足三年,凭什么敢做这样“逆天”的预测?尤其重要的是,如果依照他这个预测去制定应对方略,无疑就是一场“赌博”政治豪赌!
“何以见得?”
尤利民问道,声音十分低沉,注视着范鸿宇,目光炯炯。
范鸿宇想了想,缓缓说道:“省长,这是基于对伟大人物性格特征的分析。您熟知历史,古今中外,无论那个伟人,性格基本都是如此。总的路线方针一旦定下来,是绝不会改变的。前些年,老人家的处境那么艰难,也从未动摇过他最基本的信念,只要一有机会,立即便贯彻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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