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可是这三位少年好手的功力火候都比他差,因此他只须击毙一两人,就稳占上风。这刻只等查刚刀招逐到,他左手略略一封,右掌迅圆圈推出去。便是他威震武林的黑煞手绝艺。
查刚哪里知道敌人的杀手这等厉害,刀光一闪,凶猛斫落。
黑煞手赖珞阴恻地冷笑一声,左手一招“大衍如环”,化解了敌人刀势。右手运足功力,便待翻劈出去。
蓦地感的一声响处,一宗暗器已经迅急袭到他腹下的石门穴,暗器来到,那一缕劲风已经使赖珞心中大是震撼掠骇,无暇伤敌,本来要翻锥而出的右掌向下一按,恰好按在那枚暗器之上,五指一合,把暗器抓在掌心。
查刚第二刀第三刀连环劈到,赖珞单以一只左手封架,竟不怎么吃力。查刚第四刀横削出去;却削个空,原来赖珞已施展极快身法跃出圈外。
赖珞嗔目喝道:“是哪一位高人屡屡暗算本座?”
心中却盘算道:“若是赵岳枫出现,我掉头就走!他们见我如此凶横。势必料不到我会逃走……”
原来他抓住暗器,轻轻一捏,发觉竟是一截短短的树枝。不禁大吃一惊,估计发出暗器之人功力,比自己只有更高,而决不会低弱,是以连忙跃出圈外,并且又想到这个隐身不露的高手三番两次发出暗器,都能预先料中自己下一步的动向,才智之高,又足以冠绝一时。
若非如此,以黑煞手赖珞这等身份,岂会泛起逃命之心。
查刚喝道:“要打就打,不必再牵扯别的人!”任君麟道:“对啊!”
两丈外的树丛后忽然转出一个女子,赖珞只道是文开华,心中刚刚惊凛,蓦然瞧明白不是文开华,而是昔日统率群雄的武宫主武芳佩,登时目瞪口呆。
武宫主微微一笑,道:“赖堂主别来无恙,适间威风神勇依旧,的确是一时高手格局……”
赖珞欠身抱拳道:“宫主大驾几时莅临此地?恕属下有失迎接之罪!”他何尝不知武宫主现身江湖的话,就等如反出了铁柱宫,根本就变成他必须全力擒杀之人,但他目下处境不同,焉敢作立功之想。但望能得因恭敬执礼使她不好意思出手,逃得性命,已是万幸了。
武宫主微笑道:“我已经是铁柱宫欲得的罪人,赖堂主何须自称属下,再说……”
她沉吟一下,突然面色一寒,又道:“再说我违命重入江湖之事,只有赖堂主一人得知,咱们也不必多闹虚文,绕弯抹角了!”
黑煞手赖珞那颗心直向下沉,背上沁出阵阵冷汗。心想我在内四堂中虽属首座,但一身功力只与她不相上下,最吃亏的是她深知自己的招数杀手,而自己却全不知道她擅长什么手法。
原来昔年武阳公命武官主罗致这些黑道高手之后,便假借传以绝艺之名,先考查他们本身武功,此所以武官主对他们的武功不特深悉于心,而当年武阳公更暗暗把这一千高手的破绽及破法传授给她。此事已是人所皆知,故此赖珞见是武官主,听她口气有除去自己以免泄秘之意,这一惊比碰上赵岳枫还甚。
他除了害怕武宫主的武功之外,更怕她的过人才智,知她平生所谋无有不中,现下既是现身出来,那就一定已经有了布置,再也难以逃生。
赖珞在心理上如此畏惧武宫主,这场架不用说也是输定的了。
他叹一口气,说道:“在下对老山主忠心耿耿,宫主必定晓得。但只有宫主之事例如你已违命重人江湖此事,在下甘冒死罪为宫主隐讳。”
武宫主微微颔首,道:“这一点我也信得过你。”
赖珞这时改口不自称属下,又道:“倘使宫主要在下随侍效力,在下亦可考虑。”这话不啻说他为了武官主,竟不惜背叛武阳公。
向慎行等三人都惊讶之极,武官主心中盘算了一阵,摇头道:“不行,我须杀了你灭口。”
赖珞黯然地透一口大气,心想她答的这句话,无疑已拒绝自己多年来的痴心妄想。
他目光闪掠向慎行他们,蓦地了悟于心,一阵妒恨激起了他的斗志,长笑一声,道:
“好!好!在下总得领略武宫主手段,才能甘能!”
向慎行等三人见他精神陡振,杀气涌面,都觉得他变化甚快,无不为之大惑不解。
武宫主自然了解他是妒恨向慎行他们,暗想你只是猜对了一半,固然我爱上了向慎行乃是事实,所以不但拒绝你的情意。但主要的还是你天性残酷,以往蹂躏过不少女人,故此纵然没有向慎行在侧,也决不会容你生还。
她向来城府极深,越是决计杀死此人,外表上越发瞧不出来,只见她面盈微笑,极是娇艳,缓缓道:“房仲犯了何罪,竟使你不顾多年同事之情。”
赖珞摇摇头,道:“过去之事说也无用,将来宫主自会知道!”
武宫主点点头,面色柔缓,毫无动手之意,她直勾勾地望住他眼睛,双方对视片刻,赖珞眼见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已经属于他人,心中一阵惘然,不知不觉避开她的目光。
就在他目光避开这一刹那间,武宫主双手轻扬,长袖飘飘飞起,两点金光从袖影中电射而去,发出劲厉刺耳的风声。
她突施暗袭之举,连向镇行他们也惊讶得哎的一声叫了出口。
黑煞手赖珞目光一闪,已瞧清暗器来势。却挺立如故,不闪不避。但听砰砰两声过处,赖珞左肩及右腿各中了一枚金环,嵌在上面,停了一停,两枚金环才掉在地上。
众人无不瞧出武宫主两枚金环用的是潜蕴之劲,赖珞可能骨头震碎,但外表上却没有伤痕。查刚忍住讶道:“奇了,他为何不闪?”
向慎行却觉心中一寒,忖道:“我素闻武姑娘心黑手辣,却料不到还如此阴毒可怕,谈笑之间便出手暗袭,这种心性实是教人害怕!”
武宫主淡淡地向赖珞道:“你不愧是一时高手,一瞥之下就晓得如欲活命只有屹立不动之一途。但我双环虽然不曾取了你的性命,我仍放你不过!”
赖珞一张嘴巴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才应道:“在下有两个人的消息欲向宫主换取一条残命!”
武宫主道:“什么人的消息,你先说来听听。”她的神情若喜若嗔,谁也猜测不出她的心意。
黑煞手赖珞道:“第一个是文开华文姑娘的消息!”武宫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光,迅即隐没。
她道:“想不到文开华真是女子之身,这些年来被她瞒过天下之人,可也真不容易!”
赖珞道:“文开华姑娘也是赵岳枫的情人,这一点想必宫主尚未得悉!”
武宫主许久以来,第一次听到人家提起赵岳枫之名,不由得芳心一震,她很想多听一声赵岳枫二字,当下问道:“你说她是谁的情人?”
赖珞道:“赵岳枫,东海门高手风雷刀赵岳枫!”
武宫主讶道:“真的?这事我一直都无听悉,但我劝你最好不要故意耸动视听!”
黑煞手赖珞道:“若无惊人之事,焉敢以此向宫主换取一命?”
武宫主道:“好吧!你且详细说来。”
赖珞道:“第一个人的消息是关于文开华,第二个人便是赵岳枫!”
饶她城府深不可测,此时也不禁娇躯一震,呵见得赵岳枫这三个字,在她心中引起何等波澜。
黑煞手赖珞又道:“天下之人包括老山主在内,都以为赵岳枫业已身亡,其实他健在人间,英姿如昔,这可不是空口胡说,在下前此不久就曾亲自与他动手。”
武官主道:“这话实在教人难以置信……”她脑海中泛起昔日她潜赴武当派禁地秘府,第一日投以注毒瓜果,让赵岳枫食用,次日她到秘府之顶,仿佛瞥见一个人迅即消逝在山的那一边,她因而暗以为赵岳枫已经逃生,不过此事只是怀疑而已,当时她曾苦苦追踪那人,但还未迫上之时,路上却碰见了武阳公。
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武阳公说,倘若武当派之人传出赵岳枫死讯,可知武当派有意掩藏赵岳枫下落,赵岳枫其实未死才须要掩藏,如若武当派无声无息,那就是赵岳枫已死,他们为了不让铁柱宫得知虚实,所以不敢透露出真消息。
其后,武当派果然没有传出赵岳枫死讯,她也深觉武阳公此一推论不容置疑便深信赵岳枫已死,因此,武阳公罚她把金刚经及愣岩经各抄千遍之后,再出家为尼,她也毫无反抗之意,一则她不敢反抗,二则她已心细死灰,出家正合心意。
直到英挺洒逸的向慎行闯入她心扉,并因种种因缘凑合,迫得她踏人江湖,她的一颗芳心已经属于向慎行,如今忽闻赵岳枫尚在人间,她心中触发之情也不知是悲是喜?是甜是苦?
赖铬道:“宫主纵欲不信也不可得,赵岳枫目下大概还在五十里路之内的地面,文开华没有跟他一路,大概是在数里地面之内。”
武宫主道:“你意思说,我只须找到其一,就可以证明赵岳枫真在人间了?”
赖珞道:“正是此意,良机稍纵即逝,武官主不妨先把文开华找到,她不久以前往这边去的,此刻她身上穴道尚被在下制住,奔行不快。”
武官主道:“这就奇了,文开华既是赵岳枫的情人,为何不跟着他?反而被你点了穴道?”
赖珞道:“内中详情说来话长,等到讲明白了,也许再找不到文开华踪迹,她武功虽失,智谋犹在,不大容易追踪得上。”
武宫主忖思一下,颔首道:“这话也有道理。”
向慎行朗声道:“兄弟甘愿代姑娘去追寻文开华下落,请姑娘在此稍候。”
他不等宫主答应,迅即放步向赖珞所指方向奔去,武官主何等聪明,这时不禁一怔,忖道:他见我听得赵岳枫在世,便露出魂不守舍之态,故此心中难受,借故暂时走开,唉……
这一回许多麻烦之事行将接踵而至,尤其是放走了赖珞,他以飞鸽传书回报宫中,不出数日,老山主会亲自赶到,那时节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赖珞此时才把前情一说,武宫主方始明白他为何向房仲下手,同时也相信了赵岳枫果然尚在人间,他们说话之时,查,任二人已经过去检查房仲伤势。
查刚道:“这位兄台气息未绝,说不走还有生机!”
武宫主心想救活了房仲的话,武阳公就多了一个欲诛之人,也就是等如多添一点麻烦,此时她心中另有两个念头交战不下,一是纵放赖珞离开。一,是毁诺出手把他杀死,以除后患。
她一时之间难以决定,美丽的眼珠转来转去。赖珞呆呆地瞧住她,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武宫主到底委决不下,见他如此模样,便道:“你瞧我干什么?”
赖珞道:“说出来也不中用,甚且或许会激怒了你!?”
武官主长眉轻轻一颦,道:“原来你心中另有鬼胎,我劝你从实说出的好!”她故意找借口以便出手取他性命。
赖珞斗然间明白了她的心意,不觉心胆俱寒,道:“宫主若要除去在下。仍须别寻借口,俗语说欲加以罪,何患无辞,在下力不能抗,只好逆来顺受。”
武宫主听了可就不好意思出手,皱眉道:“别节外生枝,我问什么答什么!”
赖珞鼓起勇气,道:“宫主美眸流转,顾盼生姿,在下因是暗中倾慕已久,是以不察其中危机,反而悯然神往!”
武宫主怔一下,更加不好意思出手。只听查刚又大声道:“行啦,他决计死不了!”想是灌以独门药物,挽救了房仲性命。
她暂且不管房仲之事,说道:“我心中有两个主意,分编为左右两号。你且选择其一,瞧瞧你选中哪一个主意?”
赖珞暗中打个冷战,忖道:“她心中的两个主意,我也猜得出来,一是杀我,一是放我无疑,我若是选中杀我的一个主意,如何是好?”
武官主双手伸出,暗中已决定左手杀他,右手放他,口中道:“你选哪一只手?”
赖珞站着不动,热汗从脑瓜子上直流下来,心中极是紧张。
他沉默地瞧了一会儿,她没有丝毫暗示给他,当下道:“在下不选可不可以?”
武宫主冷冷道:“废活,难道我愿你闹着玩的么?快点决定!”
赖珞咬一咬牙,大声道:“我要这一只手!”伸手一指,指的却是她的左手。
武宫主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暗中已运功聚力,准备一举击毙此人。
赖珞从她表情上根本瞧不出死神已经在他头上盘旋,当下松一口气,道:“在下总算得逃大难了,其实呢,在下并不是十分把生死放在心上之人,只不过死在宫主手底,大不甘心,想昔年富主倚我为左右手,而在下也竭尽心力,不辞艰危穷苦,为的只是博得宫主嫣然一笑而已。今日若是死在宫主手底,岂能醒目,在下可以走了吧?”
武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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