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他们的动静说话已显示出关系非比寻常,谢无我诡计陡生,道:“丁狼婆,快点抢救老程。”
她故意支使开丁狼婆,为的是诱驴武阳公乘隙冲出圈时,把黑衣女尼放下。
那时节武阳公固然得以施展全力搏斗,但下一点他决计没有想到,那就是他为了防备对方分人去伤黑衣女尼,势必竭尽全力左边力牵掣住他们。这等打法自然极是损耗真元,他有内伤在身,不消多久,就将支持不住。
还有一点可以冀望的,就是丁狼婆若是能够立刻治好程宾,则这一方势力加强,说什么也可以杀死武阳公无碍。
这条毒计用意极深,别的人根本测想不出。丁狼婆纵到程宾身边,瞧了一瞧,大声道:
“老程这番惨啦,这一生别想再见天日了……”说话之时。武阳公果然趁机冲出圈外,把黑衣女尼放下。
那黑狐谢无我及色鬼林落红决不肯让武阳公有机会调息,圈踪疾扑。
武阳公减去负累,手中孤刀威力陡强,一连数刀,把谢、林二人迫得连连倒退。
那边厢的丁狼婆已取出独门灵药,塞了三粒在程宾口中,说道:“老程打起精神来提气运功,这三粒灵丹可以保住你一身武功。”
血手印程宾此时已熬过那阵剧痛,他耳听丁狼婆说他这一生再也不能见物,当即勾起一肚子恨毒之火,暗暗提功聚力,打算一掌击毙丁狼婆。
要知毁他双目之人,虽然不是丁狼婆,但一则这毒液是丁狼婆爪上之毒。二则他们这些邪教高手,平日都面和心不和,有机会的话,谁也会要了谁的性命。
因此血手印程宾在了无生趣的痛苦心情之下,便泛起狠毒伤人之念。
丁狼婆竟不曾防备对方恶念,喂完他三粒丹药,回瞧看。但见武阳公力敌林、谢二人,竟是攻多守少。
血手印程宾双目虽是瞧不见,但这等一流高手耳聪何等灵敏,知道丁狼婆还在原处,并且扭头瞧看,这正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当即突然伸腿一勾。
丁狼婆万万料不到程宾对她打主意,被他一脚勾中,翻身栽倒。
程宾血红如火的手掌,已覆按在她胸口穴道之上,动作快如闪电。
那丁狼婆但觉胸口如被万斤大石压住,而且炙热无比,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双眼一闭,不作反抗之想,只听程宾冷冷道:“我程宾总算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接着仰大纵声怪笑。
他们都是生性残忍之人,每总以瞧人受苦为乐,程宾眼下好不容易逮往丁狼婆,哪里舍得立刻杀死?他已发出独门内力制住对方经脉,决计不怕对方反抗逃脱,因此暂时不取她性命,冷冷道:“老婆子,你想死得快些?抑是零零碎碎地死?”
丁狼婆大怒道:“你要杀便杀,何用多言!”
程宾道:“晤!这就是说要零零碎碎的死了!好!待事先挖掉你一对眼睛再说。”
丁狼婆骂道:“老乌龟,老王八,我真悔不该听黑狐的话送药给你!”
程宾默然不语,也没有出手挖她双眼。丁狼婆又狠狠地道:“随便你怎样下毒手,我若是鼻子中哼一声,就算我没出息。”
血手印程宾缓缓道:“不错,换了我是你,也决计不哼一声!”
丁狼婆此时已被激发凶野之性,破口大骂,一面催他动手。
那边的林、谢二人,想不到局势有此激变,都暗暗失惊,不约而同地泛起逃走之心。
黑狐谢无我大声道:“丁狼婆,你有这等气概,本人佩服之至!以你瞧来,那小尼姑活得成活不成?”
丁狼婆应道:“任凭武阳公有回天手段也活不成,除非及时所敷之药,是我独门秘制的化毒回魂散。”
谢无我道:“好极了,总算有人陪你一道到黄泉地府。”
武阳公的弧刀攻势略见缓和,似是有意纵他们逃走。色鬼林落红首先跃出圈外,谢无我也反身一跃,退出两丈之外,道:“林兄动作比我还快,足见高明。”
林落红道:“我犯不着跟他同归于尽,你说是也不是?”
谢无我还未回答,那边程宾突然发出可怖的狂笑声,另一只手落在丁狼婆面上,两只手指叉开,点按住她双眼。
丁狼婆厉声喝道:“老程你有种的就干脆杀死了我。”
程宾道:“我不杀你,只要挖了你双眼,好让他们摆布咱们两个。”
丁狼婆哼一声,道:“他们是谁?”
程宾道:“就是谢无我,林落红他们。”
丁狼婆道:“他们决计不会杀我,我与其失明受罪的活着,不如被你杀死。”
血手印程宾喃喃道:“不错,我现下才想通了这个道理,我双目失明,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跟他们争强斗胜,他们自然懒得理我!因此之故,谢无我才会教你送药给我,你也因此才会答应……”
他双手一松,推开丁狼婆,道:“我不对付你啦,快点去收拾武阳公。”
丁狼婆滚开六七尺,怔了一怔,才跃起身。她真是梦想不到今日会捡回来这条性命,不禁仰天吼一声。
武阳公说道:“诸位都是宗师身份之人,出道日子比本人还早,今日居然联手对付于我,尤其是程兄为了本人之故,竟然放了丁狼婆,请问你们与我之间有何深仇大恨?能够使得诸位如此同心合力?”
那四凶都没有做声,过了片刻,黑狐谢无我喝道:“咱们快快动手,他是设法缓住咱们以便运功调息。”
但连她自己也没有动身扑去,须知谢无我狡猾无比,自从听丁狼婆说那黑衣女尼无法救治的话,便考虑到武阳公会把满腔怨毒向他们发泄,所以她若是先上,而别人留手观望的话,自己首先就得遭殃。
色鬼林落红大声道:“你想知道我们对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数十年来,我们都被你压得不能在江湖上出头露面,犹如被放逐一艇流居海外。但这都不算什么,主要的是伤那一身武功,实在使我感到万分痛惧!”
武阳公微微一笑,道:“这话甚是,本人的秘传武功,独步天下,为内家第一正宗功夫,你们专擅魔功外道之人,越是功夫精进,就越发忘不了本人的功夫!”
他豪气干云地长笑一声,招手道:“来,来,咱们反正是死对头,今日作了断也好!”
那意思说他们如若不联手上来,就须得迅速分头逃走,不然的话,势必被他一个一个地赶上诛杀。
二凶对望一跟,个个眼光中流露出森厉凶捍之光。这一眼望过,都会意于心,不再打话,一齐补上去。
他们动作如电,武阳公弧刀划处,一招三式,分头攻袭他们。
武阳公虽是主动挑战,可是面上却显露后悔之色。一望而知他出言太快,调息得不够时候。
这一趟动手大家都专心致意,全神贯注,比起上一次更为惊险激烈。
血手印程宾目痛已止,跟前一片漆黑,只仿佛见到一点点影子而已。
他用心地侧耳倾听,脑海中想象得出战况之激烈。他好斗的凶性渐渐触发,却又无法参加,只急得他满头青筋暴现,血管快要炸裂。
突然间一个主意浮上心头:“我何不趁此机会悄悄绕过去,擒捉住那黑衣女尼。虽说是杀不杀她也是一死,可是我可以先当众侮辱她,然后再加以处死。武阳公瞧了非当堂气死不可……”
这个恶毒的念头使他感到十分畅快,凭借极灵敏的听觉和嗅觉,查出黑衣女尼的位置。
他悄悄地奔过去,眨眼间,已站在黑衣女尼身后,耳中听到她沉浊不均的呼吸,知道她毫无抵抗之力,即迅伸手捏住她的粉颈。
突然间手腕脉门一阵疼痛,半边身子都麻木不仁。这血手印程宾到底是一时高手,虽是没有瞧见,也晓得中了对方诡计。
原来那黑衣女尼一直抱剑盘坐,程宾绕过来之时,她早就瞧见,便把呼吸变粗变浊,诱他上勾。
程宾伸手去捏她的颈部时,黑衣女尼早一步把长剑翘高,停住不动,程宾腕脉穴道是自己撞上剑尖,所以无法觉察。
黑衣女尼上半身向后一扭,左时趁势撞出,登时把程宾身躯撞飞,抛落两丈以外。
她这一手显示功力恢复了大半,谢无我大吃一惊,道:“狼婆瞧见了没有?她不但不死,还恢复了原来的武功。”
丁狼婆微一怔神,刀光电闪而过,登时在她左肩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幸而伤势不重,而且林、谢二人怪招迭出,抵住武阳公的攻势。
武阳公显然已经气衰力竭,刀法不似早先凌厉,谢无我喝道:“咱们宰了武阳公再说……”
他们一阵狂攻猛扑,武阳公几乎抵挡不住。此时他们若是一鼓作气地奋身猛攻,定可把武阳公这个一代枭雄当场杀死。
哪知丁狼婆忽然缓住招数,喝道:“武阳公,你怎生救得活那小尼姑?”
武阳公松一口气,最凶险的局势暂时避过,以后他们再要形成这等局面,只怕不大容易。
当下应道:“咱们三十年前打过交道,那时我算准你的碧血爪魔功,日后自然更是精进,所以费了不少气力,弄了一瓶解药,那就是你独门的化毒回魂散,是以这事毫无奇怪之处,哈……哈……”
第三十九章 护宫主总管点奇兵
丁狼婆大怒道:“好哇,你这深谋远虑的家伙老好巨猾,居然在数十年前就有了预谋,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我那徒儿为何会无故自杀,敢情是她把她的那份解药送给你了?”
那武阳公使是现在年龄老大之时,仍然十分的俊秀潇洒,数十年前的倜悦风流,自然不消说得,因此,丁狼婆的女徒被他勾引上手,骗去解药,不足为奇。
丁狼婆激起凶戾之性,狂啸厉嗥声中,亡命进攻。碧血爪化出无数绿影,笼罩住武阳公要害。
谢、林二人趁机推波助澜,施展出平生功夫,凶猛进扑。
武阳公封架得十分严密,手中弧刀仍然不时划伤了对方,可惜对方压力大强,无法重创他们。
约摸过了一顿饭之久,武阳公已经完全落在被动之势。他的气力消退很多,时时有力不从心的破绽出现。
那黑衣女尼站在一边,静静地观战,她已经自行包扎起肩头,瞧来已经完全恢复。
但她一直站着不动,默默地注视着战局,眼光冰冷无比。
武阳公身处危局,根本无法开口。这时忽然找到一个机会,目光迅快地掠过黑衣女尼。
他瞧见她那对冰冷的眼光,登时心头一凉,手脚不觉一慢,被林落红一掌击中胸口。
武阳公只是摇晃一下,仍然挥刀招架,似是不曾受伤。
色鬼林落红大为骇然,心想自己此刻虽是功力减弱了许多,但被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中,居然不曾伤得了他。这样说来,再斗下去也是没有用处。正在这时,武阳公突喷出一口鲜血,面色登时苍白了不少。
那谢无我、林落红、丁狼婆三人身上都带有伤势,不过以他们的功力,这些皮肉之伤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眼见武阳公内伤吐血,都暗暗大喜,继续环攻合击。但人人都害怕自己挡上武阳公临危拼命的一击,所以各怀鬼胎,每一招都预留后步,只要武阳公一旦出手拼命,立刻可以抽身后退。
战局忽张忽弛,教人瞧得眼花缔乱。武阳公果然不愧是盖世奇才,一代枭雄,面对这等邪教中一流高手,负伤奋战,仍然威势惊人,有攻有守。
黑衣女尼屡次想掉首径去,可是双脚像是被人钉牢在地上,竟移动不得。
她本身也是时下罕曾得见的大剑术家,明知自己掣剑出手帮助武阳公的话,定可击溃对方联手之势。而现在已是最后的机会,再拖延下去的话,武阳公内伤加重,气力衰竭,便无法可想了。
她从抽身离去的想法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变成要出手帮助武阳公。其中的酸辛不足为外人道,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武阳公倏然刀势一变,大开大国,把那三人齐齐迫退数步,然后仰天狂笑一声,道:
“想不到老夫横行一世,结局竟不是败亡在正派高手剑下,却覆败在这些魔鬼息子手底,实在令我心有未甘。”
谢无我冷冷道:“休得口发狂言,目下咱们尚未拚出生死!”
丁狼婆大骂接口道:“我们哪一点不如别人,看招!”涌身扑上,利爪忽抓忽划。
武阳公手中弧刀毫不费力地把她挡住,说道:“若论武功的话,当今少林寺的一梦头陀和武当派的青岚道人,都比你们略胜一筹!”
他转眼望一望黑衣女尼,道:“一梦头陀就是昔年的云和禅师。青岚是武当后起之秀,据我所知,紫心把全身功力都传给他,紫心因而衰老死去。但青岚却是异军突出,劲力极是精深。”
谢无我道:“你的话不可全信,又不能完全不信。我们待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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