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华劭已经试出了对方造诣惊人,练有奇功,凭自己的真正武功,若是不能在一百招之内取胜,便再无制敌死命的机会了。
他心中惊骇交集,泛起了无穷杀机,把单水仙再三嘱咐,不得杀死对方的话抛在脑后,蓦地里长刀招数一变,竟荡开了绵密如网的剑光,疾劈入去。
白沙道长武功的突飞猛晋原因有二,一是武当派得到秘府中刻在壁上的秘功心法,补足了从前的缺失,是以内功修为得以一日千里。二是白沙道长以性情所近,修练本门秘艺离火罩奇功,已有了七八分火候,所以剑上有一股炙热之气,从兵刃上传袭过去,削减敌人功力。
目下忽见敌人刀光如雪,猛攻上身,心念闪电般一转,已经明白这是武阳公专破武当的秘传手法之一,果然大具奥妙威力,暗暗一凛,百般无奈之下,施展出离火罩功夫,剑尖一股奇热劲道激射出去,反袭敌人,同时之间侧身急闪。
那华劭走的是迅猛路子,刀势一发,如雷霆下击,无可抵御,那白沙道人闪的虽快,担左边身子已在刀光笼罩之下,万无生理。
这一招过后,人影倏分,白沙道长左边身子鲜血涌出,把道施染红了一大块!
温老大迅急抢出,十指上套着的钢爪发出迅急风声,猛袭华劭。
另一方面群雄这边抢出四五条人影,奔到现场,其中一名道士扶住白沙道长,急声问道:“师叔,还支持得住么?”
白沙道长勉强挺起胸膛,站稳了身子,武宫主很快查看过他的伤势,眉头一皱,道:
“道长不可用力,以免伤口进裂,无法医治。”
那道人当即扶了白沙道人退下。文开华才问道:“他伤势如何?”
武宫主道:“很严重,但也不严重,须得敷药之后才能知道。”
她随即转眼望住激战中的两人,只见温老大手法凌厉,又当对方内力损耗甚巨之际,是以节节进攻,抢制了光机。
对面涌出邓当以及抢、矛、刀、剑四兵,此外那神箭耿滔则现身在远处的高岩上,手执弓箭。
武宫主盘算了一下,叫道:“温兄暂退片刻,容我说几句话。”
温老大虽然明明占得主动之势,可是他亲眼看过少林、武当两派高手均是在占得优势之时,敌人奇招忽出,以致落败伤亡,是以深具戒心,闻言即退。
华劭趁机也迅快后退,与邓当等人会合。武宫主冷冷道:“汝等若是有意突围,这刻便是大好良机了。”
华、邓两人对望一眼,邓当便应道:“在下等不敢作此大胆之想。”
武宫主道:“很好,那么你们回去告诉单水仙,便说她把各门派的破法绝招传授与你们,实在是不智之举,眼下少林、武当两派就决计不能饶恕她!”
华劭等人退了回去,武宫主诸人也转身去瞧着白沙道人的伤势。
白沙道人面色苍白,僵卧不动,伤处已敷药包扎好,由于流血过多,所以上药之后便沉沉睡着。
据武当的道士们说,刀口甚沉,相当严重,可是能不能渡过危关,这得看内脏是否受伤而定,倘若对方这一刀砍中时,刀上的内力不曾震伤内脏,便多半可以康复,若然内脏受伤,便无法挽救了。
武宫主道:“白沙造长没有当场倒地,可见得功力深厚无比,诸位之中最好分出一人迅即返山报告,若能携来灵药,白沙道长纵然内脏受伤,我也能保他五日之内不致断气身亡。”
那四名武当弟子中立刻分出一个,匆匆动身起程去了。
到了晚上,文开华跟房仲、任君麟两人道:“武宫主今日此举显然有意加害单姑娘,我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行,便是悄悄离开此地,来个眼不见为净。”
房仲默然不语,任君麟讶道:“表姊,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开华道:“我既无力阻止,只好逃避,你不大明白其中因果,自然不易了解……”她含情脉脉地望了房仲一眼,又道:“房兄若是不反对的话,我就马上离开。”
房仲叹了一声,道:“我晓得有些事无法勉强,好吧,你自家小心保重,但愿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文开华凄然一笑,起身欲行,陡然间一阵眩晕,险险跌倒,幸亏房、任二人各各抓住她一边手臂,才站稳了。
房仲的手迅即移到她腕脉间,紧持不放。任君麟道:“表姊,你敢是身子不舒服?”
文开华道:“这两日我偶然会感到头昏心跳,但只歇一下就没事了,这也是我离开之故,试想上阵交锋之时,忽然头昏的话,岂不危险?”房仲缓缓放开手,道:“你离开这儿也好。”话声中蕴含着一种绝望灰心的味道。
这位曾经名列铁柱宫内四堂堂主的玉轴书生房仲,突然间表现得如此绝望凄凉,倒教文开华一时猜想不透。便问道:“房兄于此间事毕,将赴何处安居?”
房仲道:“现在还不能决定,但我敢打赌,咱们这一别恐怕永难再见的了!我真想目下就走。”
文开华听出话中有话,但无法迅即猜想得出,便道:“房兄的话未免过于武断,目下姑不论,我希望你暂时别走,得先好照应我的表弟他们。”
任君麟道:“我已经闯过江湖,表姊还不放心么?”
文开华一笑,道:“好,我走啦!你们都要保重啊!”她摇摇手,悄然而去,片刻间已隐在黑暗之中。
房仲满怀怅惘,心情萧索,长叹一声,任君麟拉他一道回到人多之处,房仲突然间走到云飞禅师面前,双膝跪倒。
云飞禅师惊道:“房老师为何行此大利?”一面拉他起来。房仲道:“在下深感世情虚幻,日月易逝,意欲诸禅师见怜超度。”
云飞禅师微笑道:“房老师气度冲虚,贫僧早就觉得乃是道中人,老师此意良佳,佛门中行将增添一位护法,实足喜慰!”
这件事很快传扬出去,人人皆知房仲投在少林门下,落发出家,但只有任君麟一个人晓得,房仲是为了表姊文开华之离开而看破世情。
翌日,文开华离开之事武宫主才知道,但她也不在意,专心率众严密布防,由于群雄方面实力减弱极多,因此武宫主命人收集了无数枯木干草,堆积在险狭山路上,又准备了许多桶油及硫磺等物,一旦纵火,火势将布满在这一条数十丈长的山路上。
铁柱宫方面凭高遥望,得见这等布置,哪敢冒险冲突,如此一连耗了六七日之久,双方都不曾接战。
这一日近午时分,负责守望的一位武林豪杰匆匆奔回,向武宫主报讯道:“对面山腰出现了三人,步伐轻快无比,瞧来不似是咱们的朋友。”
武宫主一问这三人装束,心中大惊,忖道:“这三人故情就是林落红、谢无我和丁狼婆三凶了,他们这刻现身,分明是一直暗暗跟踪着我们,现下忍耐不住,相信是有意出手对付单云仙他们……”
她原本有意假借三凶之力消灭邓、华等人,但眼下形势又不相同,往昔云悦大师和白沙道长未曾受伤,文开华也不曾离开,高手如云,其时若是与三凶合力攻入,不愁被掳走单水仙,必要时还可与他们一拚。可是目下白沙道长命在垂危,全仗她的独门手法提住一口真气,没有死去。云悦和文开华一死一走,她这边实力大减,若是到了要紧关头,恐怕只有眼睁睁瞧着单水仙被掳走的份。
她虽是想得很多,但面上却不露一点神色,迅即把云飞禅师、温老大、房仲、向镇行等十余高手召来,低声说出此事。
云飞禅师道:“贫僧自幼出家,许多事都不懂,姑娘瞧着办吧!”
温老大道:“色鬼林落红和黑狐谢无我两凶都是著名的残害妇女的恶魔,咱们宁可亲手杀死了单水仙,也不能让她落在这些恶魔手中。”
在场的都是侠义之上,闻言大觉有理。武宫主道:“诸位既是放弃让这三凶拚掉铁柱宫力量之念,便须准备腹背受敌之厄,现下咱们人手大感不敷,顾得对付三凶,就无法抵挡铁柱宫之人突围。”
房仲缓缓道:“最可虑的是咱们人数甚多,若是腹背受敌,只怕伤亡极惨,在下认为倘若咱们全力对付三凶的话,那就索性放弃铁柱宫人马,倘若他们突围,便由得他们逃走,咱们只专心一意对付三凶。”
他停了一下,瞥视众人一眼,又淡然笑道:“在下若不是幸蒙云飞大师允许列门墙,诸位恐怕要对在下这番谈话生出怀疑之心了。”
向慎行道:“房兄未免多心了,其实房兄之计极是,咱们眼下正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之际,既是无法两全其美,只好放弃其中之一。”
尹仲道:“在下赞成房兄的话。”
武宫主陡然间泛起妒念,心想:“这些人一致赞成宁可放过单水仙之计,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使然?嘿!嘿……”她在心中冷笑两声,杀机盈胸。
此时单水仙的命运就系在她一念之间,假使她主张利用邪教三凶的力量击溃铁柱官人马,众人也不会不赞成,只因人世间并无绝对之事,她只要使用一点谈话的技巧,就足以使别人觉得这么办也很有道理。
她沉吟一下,道:“咱们先去瞧瞧,总之,原则上避免腹背受敌便是了。”
当下与一众高手迅速奔到山坡,只见三道人影正向坡上驰来,一个是面蒙黑巾的黑衣道姑,一是满面凶相的老妪,还有一个则是个中年长衫客。
他们眼见群雄人数不少,拦住去路,便在数文外停步,色鬼林落红那对色眼眯成两条长缝,死盯着武芳佩,泛射出邪淫之光。
丁狼婆厉声道:“你们以过百人手,仍然无法收抬下铁柱宫之人,耗费不少时日,早知如此,我们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武宫主道:“三位前辈此来敢是有意攻打铁柱宫人马?”
黑狐谢无我道:“这得瞧瞧你们如何安排了,倘若你们自认失败,愿意放弃,那就让我们主攻!”
林落红两眼没有须臾离开过武宫主的面庞,笑嘻嘻地接着说道:“听说武阳公眼力奇高,等闲之人瞧不上眼,姑娘曾经把他收为义女,果然姿色绝世,人寰罕见……”
他在这时候忽然说出这等活,太以离谱,足见他的外号实在没有起错。
向镇行怒道:“你这是扯到哪儿去了?”林落红目光一转,瞧他一眼,道:“你是昆仑派姓向的小伙子么?这就奇了,本人夸赞武姑娘的姿容,你该当欢喜受用才是,何以反倒有不豫之色?”
谢无我冷笑一声,道:“你的声名太坏,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别人只有戒惧之心而无欢喜之情,好啦!咱们还是谈谈正经事,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房仲朗声道:“我们敢请三位暂时离开,待我们得以全力对付铁柱宫人马。”
丁狼婆叫道:“我们不离开你怎么样?”
温老大道:“三位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有些话咱们彼此心照不宣,保存和气岂不是更好?”
丁狼婆怒道:“什么心照和气,你们快快滚蛋,别惹起老身怒火,都给掐死,快滚……”
武宫主美眸一转,但见林落红眼中淫邪之光越来越盛,不禁大为惕凛,付道:“若是容这色鬼话在世上,早晚会找到我头上来。”
这切身的利害迫她下了决心,冷笑一声,应道:“我们滚蛋也行,但三位却项施展一点手段让我们瞧瞧。”
她独自越众而出,体态婀娜,向林落红招招手,道:“久闻落红掌乃是外门奇功中的一绝,今日特意向林先生领教领教!”
林落红快步迎上,色迷迷地瞅住对方,道:“姑娘好说了,以姑娘的绝世姿容,林某人情愿臣眼石榴裙下,既是姑娘有命,林某自当遵瞩献丑。”
话声甫歇,武宫主面含秋霜,手中金剑刷地刺出,招式毒辣异常,但剑上功力却不见得如何高明。
色鬼林落红心中大喜,揉身欺人剑圈之内,双掌忽拍忽拿,使出一路诡奇手法,但却是以夺剑擒人为主,原来这林落红前此放过了文开华,已经觉得十分遗撼,为之失眠了许多夜,这时一见武宫主的姿容,便立狠心肠要先把她拿住,至于单水仙则还是以后之事,决计不可放过目前的人。
他练了一甲子以上的功夫,功力深厚无比,这一路诡奇手法只瞧得群雄人人凛惕,各自盘算对策。
林落红陡然间长笑一声,道:“武阳公手下向来没有弱兵,姑娘想以许术取胜,未免把天下之人瞧的太笨了……”他开口谈话之时,手法一变,招数飘忽迅快,双掌有如数十只蝴蝶穿花飞舞,登时把武宫主紧紧裹住。
武宫主心中大惊,暗忖我实在不该把这些老好巨猾估计太低,目下已失先机,恐怕无法平反败局。要知她一身武功虽是十分高明,可是比起这等成名六七十年的邪教高手,仍然尚有不及,一上手时全力争锋也未必有取胜之机,何况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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