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黄凯接着单独道:“适才我们兄弟两人已经立下决心,只要大侠不弃的话,不管是天涯海角,龙潭虎穴,都要追随大侠,纵是粉身碎骨,也不后悔畏惧。”
这黄凯何昆两人都是老江湖,不但不询问赵岳枫姓名来历,同时亦不询问其他之事。
赵岳枫道:“区区首先想晓得阴风崖铁柱宫目前在江湖上的势力分布详情,两位可晓得么?”
黄凯道:“根据各种消息迹象,那阴凤崖铁柱宫目前势力已经深入江湖之中,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期间,不但南北黑道全被控制,最近连镖行也完全听铁柱宫之命行事。因此,镖行之中许多有骨气之士都纷纷脱离这一行。听说铁柱宫马上就要向天下各门派及侠义道下手……”
赵岳枫道:“这一着明眼人自然可以推测得到,还有一事,就是区区今日在数十镖行中人面前露面,不知可有人认得我么?”
黄凯道:“传说纷坛,多半是猜测之词……”
何昆接口道:“有些人猜测大侠是冀甫大名府任家的人,有的猜测大侠是江北异人百丈飞瀑袁永的门人弟子甚或是师兄弟,也有人猜测大侠是东海门商手银鳞刀赵岳枫……”
赵岳枫忖道:“这些江湖人眼力当真犀利,竟被他们猜中了。”
但他神色丝毫不变,道:“两位心中的猜想是谁?”
何昆沉声道:“猜大侠是冀南大名府任家中人的理由是大侠的神拿手法,世所罕见,天下武林中只有任家擅长神拿手法,所以有此一猜。其次认为大侠乃是江北异人百丈飞瀑袁康有极渊源之故,便是因听出大侠微带江北口音,而那百丈飞瀑袁康自从近数年露面之后,武功高强,身世隐秘,无人知他住在何处,更不知他还有何等亲近的人……”
他话声一顿,接着道:“小可却猜大侠乃是东海门高手赵岳枫……”
赵岳枫淡淡道:“道理何在?”
何昆道:“虽然铁柱宫曾经宣布说三门四派的高手联袂赴铁柱宫,尽被杀死,其中赫然有赵大侠的名字,但小可坚信三门四派不至于惨败至此,纵然受挫,也不会全军覆没……”
黄凯接口道:“何况大侠的形貌与传闻中的赵岳枫大侠,只少了一把银鳞刀而已……”
赵岳枫嗯了一声,寻思道:“这样说来,阴风崖铁柱宫之人一定也猜出是我,势必会防备我到各派去召集高手再与他们一拼……”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却深恐铁柱宫得报后,立刻出动所有高手,倾师毁灭各门派。如若他们得手的话,各门派名存实亡,武林永远被铁柱宫所控制万劫不复,这才是真正可怕之事!
他想了一阵,道:“两位猜得不错,区区正是东海门下赵岳枫。这一次我们三门四派由武当白石道长碧玉牒召集同赴铁柱宫,谁知敌人实力之强,远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力拼之下,只剩下赵某一人,因跌落阴风崖下,幸而没死,才算是没有全军覆没……”
黄凯何昆二人万分注意地聆听这一段武林秘密,都不敢出言打岔。
赵岳枫接着道:“现下我身负三门四派已死诸友重托,必须赶赴各门派,并且必须赶在对头全力下手消灭各门派之前。因此,目下要靠两位鼎力相助才行……”
黄凯何昆一齐肃然道:“赵大侠尽管吩咐,在下等决不辞汤火刀斧,无不遵命……”
赵岳枫道:“两位好说了,赵某要请两位设法延缓敌人发动进攻,争取时间,使我得以先一步前赴各门派……”
黄凯何昆都愣一下,面面相觑。黄凯道:“只怕小可两人力量微薄,有负大侠重托……”
赵岳枫叹口气,道:“我也晓得这个任务万分艰险,不易达成。但如果各门源铁柱宫消灭的话,武林正振元气渐丧,永无恢复之日,那时整个天下永远沉沦在恶魔手中,两位试想岂不可怕?”
何昆奋然道:“只不知大侠吩咐之事,可有腹案对策没有?”
赵岳枫道:“我这就奔武当,两位设法掩蔽我的行踪,放出种种谣言,使对头以为是我下的手……”
第一个任务还可以,第二个任务可就万分危险艰难。但黄何两人都不皱眉,只默默忖想。
赵岳枫道:“我此刻必须返店,就此与两位辞别……”他与两人施礼之后,转身举步走开。但走了十多步,忽然又奔回来,道:“区区有一招擒拿手法,极是神奇奥妙,可以败中取胜,死里逃生,现下时间无多,两位必须全神用心,牢牢记住。还有就是以后两位散布谣言之际,可以把我当作大名府任家之人……”
他想了一想,道:“两位可说我虽然不是任家家的子弟,但却是跟随任家数十年前一位离家远走的前辈高手学艺,故此江湖无人识得,甚至任家神拿手法远不及我的神妙……
两人唯唯应了,赵岳枫立刻从十三手生死擒拿中选出一招,变化得更为简易。这一招一共有三个变式,他逐式表演数遍之后,又详细指点其中精微变化要领。
这时,他已耽误了不只半个更次,故此匆匆别过两人,急奔回店。
回到店内房中,却发现单水仙已经坐在黑暗中等候着他。赵岳枫心中大感着忙,方在筹思如何应付,单水仙已低声道:“大哥,你一点儿病也没有呀!”
赵岳枫道:“二妹请勿生气,愚兄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单水仙道:“大哥苦衷之一,便是怕小妹前赴铁柱官,对也不对?”
赵岳枫再也无法隐瞒,暗中苦笑一下,道:“不错,此外愚兄也须要二妹帮忙掩护,才能秘密抵达武当!”
单水仙道:“小妹如果赴铁柱宫度化群凶的心愿不能达到,这一生一世都要怨恨大哥……”
赵岳枫叹口气,道:“二妹言重了,你叫愚兄怎生说好呢?”
单水仙决然道:“小妹只等大哥平安到达武当之后,就回头奔赴阴风崖,希望到时不要设法阻拦……”
赵岳枫默然片刻,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担忧之情。过了一阵,才道:“愚兄遵命便是……”
单水仙泛起笑容,娇艳无比,通:“那么大哥赶快装出病势甚重,大声呻吟。小妹先回房去……”她袅娜地走出去,不再迟疑商量,似乎一经决定了的事,就永远都不犹豫地去做。
赵岳枫等了一会儿,便大声呻吟起来,不久工夫,单水仙持灯过来。故意弄出声响。入房之后,就要赵岳枫躺在床上,盖住棉被,她再出去喊起伙计,嘱他抓药去。
如此闹了好久,店中之人尽皆知道这对兄妹的不幸。等到天明,这些人见单水仙美貌,自告奋勇替她办许多事情。
赵岳枫装出沉沉睡熟,几乎到中午时分才醒来,单水仙雇了一辆马车来,这时有个身量矮小,面容白皙清俊的年轻人经过店前,见到单水仙之后,便也停下来,帮忙她雇到马车。
单水仙求人把赵岳枫连人带被搬上马车时,那个瘦小俊秀的年轻人自动出手帮忙。他的力气似乎比另十个彪形大汉还要大,两个人毫不费事地把赵岳枫放入马车之内。单水仙满口道谢过了。使命车夫向南阳方向赶去。
出了南门之后,单水仙无意中向后面一望,只见那个相貌溶俊的年轻男子骑着一匹高大骏马,跟在车后两丈之处。
她细细把这个秀美的年轻人抬打量了一番,忽然觉得他的动作中流露出娇柔之态,倒像是个女子。正在看时,那人遥遥向她点头微笑。
单水仙虽然不想和他打招呼,可是人家刚才帮忙过自己把赵岳枫搞上马车,如果不理不睬,未免太过失札,当下也回报以微笑,可是神态间极力显示庄重风度。
赵岳枫哑声道:“谁呀?可是你的朋友?”
单水仙低低道:“刚才在店门外碰见的,人家帮了我们一点忙,只好打个招呼……”
赵岳枫心中微微感到不大自在,但却没有再说。
单水仙接着低低说:“这个人没有一点男子汉的味道,反而像是女人,我看了心里头怪不舒服的!”
赵岳枫听到这句话,心头一凛,低低道:“这厮身量可是比普通人矮小?同时面皮白皙,双眉又细又长,举止之间,都带着女态,是也不是?”
单水仙道:“不错,总之看起来不似男子!”
赵岳枫道:“此人可能是我的强仇大敌,姓文名开华,他的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你千万别引起他的疑心,如果他盯上来,切记要小心应付……”
单水仙轻轻啊了一声,忍不住又回头望去。只见那年轻男人已经追上来,离马车不过丈许远。
他也在瞅住马车,因此碰上单水仙的目光一触,他又微笑点头。
单水仙勉强笑一下,赶紧回转头。这时,赵岳枫因为这个人生似是铁柱宫高手之一的天煞文开华,故此十分戒慎,用棉被蒙住大半个面庞,同时不敢轻易开口。
走了一程,单水仙又从车厢后面的窗户望去,只见那清秀少年离得更近,此刻只有五六尺之远。是以虽然匆匆一瞥,彼此却都看得更是真切。
只见这秀美少年长眉入鬃,眼如点漆,鼻似悬胆,唇红齿白,白白的双额上透出一层红晕,端的惹人注目。如若改作女子装束,十分娇美动人。可惜是个男人,反而由于没有那股男子汉的气度而令人的心中泛起别扭和奇怪的感觉。
这种形貌举止有如女人的男人并非每个女性都会对他憎厌,而事实上女性们多半喜欢这种男人。不过这种男人不能拿来与赵岳枫那等英挺潇洒的男人相比,一比之下,当时可就教人生出异样的感觉。
那个秀美男子这时居然催马上来,傍着马车窗口,面上含着微笑,时时向单水仙瞧看。
单水仙因为听说这人可能是铁柱宫高手天煞文开华,所以也不时偷偷向他打量。这一来这对年轻男女倒像是很有情意而眉来眼去的光景。
她实在不大肯相信此人就是以手段辛辣著称江湖的文开华,而且看他的举止神态,有如女人一般,如果别的人而不是赵岳枫告诉她这话,她一定不予置信。
走了一程,那秀美男子含笑道:“令兄病势怎样了?本来抱恙在身的人,不宜跋涉辛劳。”
单水仙可不敢不敷衍他,道:“多蒙关注,家兄病情虽然严重,但在外面住店养病,到底不大相宜。”
那秀美男子接口道:“姑娘说得也是,回家养病,总是比较放心。在下文开华,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单水仙道:“奴家姓单贱字水仙……”她听到文开华三字,芳心中微微凛惕,暗忖大哥当真料中了是他,目下必须好好应付才是。
使她感到有点儿烦恼的是文开华好像跟定了她这辆马车,而她又不敢板起面孔冷落他,使他没趣走开。
那文开华傍住马车,上下古今,天南地北地和她扯搭,言语文雅,内容渊博,不知不觉中大大扭转了单水仙的印象。
因此走到下午时分,单水仙反而愿意和他闲谈,不像开始之时,为了要敷衍之故而感到烦恼。
从汝南赴南阳虽然有官道可走,但路上甚是荒凉,他们走了几个时辰之久,难得碰到行人。但黄昏时分,却连续五六骑驰过,这五六骑虽然不是结伴同驰,但由于马上之人装束相类,而且每一骑驰过的时间相隔不久,谁都可以感到这数骑一定是同路人。
每一骑驰过之际,单水仙都凝神打量他们的动静,只见他们望也不望这辆马车和那文开华一眼,径自掠过绝尘而去。
之后,他们到达一个名叫南关的镇集。这个镇集上没有正式客店,那赶车的在一家面店前停住,问明后面可以腾出一间空房,便抱赵岳枫下车,那文开华也下马帮忙,把赵岳枫安置在店后一个小小房间之内,另外又架了一张床铺,给单水仙歇息。
文开华陪着单水仙用过晚饭后,才飘然走开,也不知歇宿在什么地方。单水仙回到房中,正要休息,外面忽然有人拍门,出去一看,却是那个赶车的大汉。
那大汉在门边压低声音道:“姑娘千万小心那个姓文的家伙,小的刚刚出去到处打听全镇几个可以歇足的地方,都没有他的下落……”
单水仙道:“谢谢你,我自会小心。”
那车夫道:“本来这话小的不该说,可是姑娘年纪轻轻,令兄又病倒了,无人做主。这江湖上坏人多的是,那个姓文的八成不是什么好路数。你一定记得早先有几骑驰奔过来,这些人形迹可疑,竟没有经过此镇呢!”
他说完之后便悄悄走了,单水仙关住房门,低笑一声,道:“大哥,这赶车的有点儿眼力呢!”
赵岳枫把锦被掀开一点,露出头面,低低道:“这位赶车把式心地不错,你不曾浪迹江湖,所以不晓得这些人的厉害……唉,我如果不是怕形迹败露的话,真想出去探一探文开华此行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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