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似是丝毫不把三清神像和张三丰祖师放在心上。
赵岳枫只见到那道人侧面,但觉甚是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却记不起来。
白霞道人行礼起身之后,转头瞧见这个高大道人望着壁上的图形文字,他已知道那是本门秘传心法,面上立现不愉之色,低低哼了一声。却又好像有所忌惮没有直斥出口。
那高大道人兀自瞧看,白霞道人冷冷道:“墙上刻写着均是敝派本门心法,雷道兄看了也没什么用处!”
那个被称为雷道兄的高大道人嗯了一声,面上堆起诡笑,道:“贵派心法天下无双,区区心仪已久,情不自禁多看几眼,还望道长海涵原谅。”
白霞道长终是名家高手,只是哼了一声,但自有一种慑人的风度,道:“青峰,你陪雷道兄在门外等一阵。”
那个道号青峰的高大道士恭谨地应了一声,带领着姓雷的道人走出门外。这秘府之内间间石室都开着两道门户,这座神堂虽是秘府中枢重地,但也只有两道门户。这两名道人竟是退到刚刚进来的门外。显然是监视着来路,免得被人无声无息地闯进来之意。
白霞道人等他们一出去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绢和一块黑色的似蜡非蜡,似石非石之物。先是游目瞧四壁上刻着的图形和文字,不一会儿工夫,便已决定。纵到东面墙下,迅速地用手中之物在墙上涂抹,然后展开白绢,印在涂抹过的地方,举掌在绢上扫过。随即又用那块黑色之物,涂抹在别的地方,再以白绢铺印其上,举掌扫擦。
躲在另一道门后的赵岳枫和单水仙看得清清楚楚,都知道白霞道人这番举动乃是师法蓦塌碑帖之法,将墙上刻着的武当练功心法印在白绢之上,这是他们武当派自己之事懒得多管,当下两人手拉手蹑足走开。
穿过几间石室,眼前陡然一亮,原来又走人那间悬点着灯火的石室之中。单水仙芳心中立时泛起惊惧,紧紧靠在赵岳枫身上,举手指一指那具石棺。
赵岳枫轻轻叹息一声,单水仙惊了一跳,仰眼看时,只见他望住室顶,若有所思。这才知道他竟是没有看见自己指棺的动作,并非因石棺有异而发出叹息。
正要开口将刚才之事告诉他,赵岳枫已经低声道:“二妹,那白霞道长刚才的举动,你已经见到。真是人不可以貌相,愚兄一直以为这次到武当山求艺受阻,完全是那白沙道人从中生事,现在才知道这白霞道长的卑鄙心术,实在有辱武当清誉……”
单水仙哪里管人家的闲帐?她一口一声恶道,早就将武当派之当作坏人。这时正要插口说出早先之事,只听赵岳枫又道:“这白霞道长偷偷将武当心法印在白绢之上,这种行径,实在有失身份。愚兄虽是一心一意到武当山求学他们的心法,但在未得武当掌门白木真人允许之前,绝不偷学……”
单水仙眉头微皱,道:“这样说来,大哥刚才在那神堂内竟没有用心记住墙上刻着的心法了?”
赵岳枫道:“我不是说过,若是未得白木真人允许,绝不擅自偷学么?这且不去提它,那白霞道人不但行径卑鄙,甚且容污纳垢,将外人暗藏在山上……”
单水仙道:“是啊,那个姓雷的道人不是武当的恶道,以小妹看来,这个姓雷的老道绝不是好!哎,我们快走吧,这儿有鬼……”
赵岳枫道:“就是你刚才说过的么?”说时双目凝神打量那具石棺,忽觉单水仙身躯微微发抖,心中想道:“我虽不怕鬼神,但二妹却十分害怕。再说我们二人都身藏内伤,不比平时,若然棺中真的有什么异物,决计无法与抗。”这么一想,顿时打消开棺释疑之心。
他拉住单水仙,举步走出石室,出到门口之时,果然听到石棺传来笃笃之声,心中一凛,装着没有听见,脚下加快,一忽儿就到了另一间石室之内。
单水仙取出珠子,两人借着珠子上青蒙蒙的光华,打量此室,只见石棺之上五尺左右吊着一盏灯,但没有点上,此外一切与外面的石室无异。单水仙本不想瞧看那具石棺,可是双眼却忍不住要向石棺望去。赵岳枫则游目扫瞥四壁。两人都同时呀的一声低叫起来,单水仙心中一直疑神疑鬼,此刻又见一桩可怕之事,不由得全身一震,扑人赵岳枫怀中,赵岳枫一手持珠,一手抱住她的纤腰,道:“二妹,你且看看墙壁。”
赵岳枫转眼向石棺望去,仔细一打量,不禁微凛。原来这具石棺之盖并没有盖紧,露出两寸许的缝隙,在那棺盖边缘赫然现出几节白骨,似是手指从棺内伸出抓住棺盖,饶他胆气过人,平生不信鬼神之说,可是目下亲见这截干枯指骨抓住棺盖,生像是要借力起身,焉得不惊。
他倒抽一口冷气,心想如果棺盖突然开了的话。好歹先将二妹推出室外,由自己先挡住这具僵尸。
等了片刻,石棺毫无动静。赵岳枫忖道:“如果我也露出怯惧之意,一会当真有什么古怪的话,只怕二妹骇得四肢无力。我即使是心中害怕,也得假装没事才行。”此念一生,登时胆气回复几成,低声道:“二妹,这景象虽是古怪,但未必就如你所想,待为兄上前瞧瞧,你且贴着墙等我!”
单水仙呐呐道:“不,我跟着你……”赵岳枫道:“也好,你瞧清楚之后就不用害怕了!”两人相拥着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具石棺。赵岳枫伸长脖子,俯身向前,手中举着珠子一照,只见抓扣住棺盖的几节枯干指骨直通入棺内,臂骨发出惨白的光芒。
他不再告诉单水仙,沉臂垂掌向那棺盖推去。吱的一声,那面棺盖已移开大半。珠光照处,只见一具骷髅躺在棺中,身上血肉衣服俱已化灰,这具骷髅左手伸长抓住棺盖,右手掌指间光华闪闪,赵岳枫定睛看时,原来是一柄四寸来长的匕首。
他乃是武林高手,对于兵器之道自是略有研究,心中想道:“棺中之人逝去已久,连衣服血肉皆已化尽,这把匕首虽是特别短小,但寒光闪耀,历久如新,分明不是凡物。现下却有一事令人不解,一是这具骷髅如何死后还紧紧握住匕首,一似伸出左手抓住棺盖,一似想借力起身似的?二是此地府是武当派历代掌门埋骨之所,此棺中的尸首难道不是武当掌门,是以身上带着匕刃,而且还未真个断绝,就被人放置在棺中?”要知赵岳枫闯荡江湖已久,见识甚广。是以当时虽是风气闭塞,迷信鬼神之说,但赵岳枫见解却高于俗流,绝不轻信世上真有鬼神之事。这时他已推想到棺中骷髅如此情状定是尚未气绝,就被放置于石棺之中。
单水仙一直不敢向棺中投以一瞥,她躲在赵岳枫怀中,但觉又惊又喜,终是喜多于惊,便由得他久站棺旁,也不催他。
赵岳枫沉吟半晌,想起刚才墙上所见,蓦地醒悟。道:“二妹,不用怕啦,让我再看看就知棺中之人是谁!”
单水仙嗯了一声,却被赵岳枫拥住走到墙边,只见他举珠向墙上照着瞧看,抬目看时,只见墙上刻着好些字迹,她知道赵岳枫定会告诉自己,便懒得瞧看。隔了一阵,只听赵岳枫低声道:“啊,原来石棺中人乃是武当派第十二代的地灵子真人,现下的白木真人是第十七代掌门,这位地灵子真人恐怕是二百年前的高人了!但他为何在墙上留下一段练功法门口诀?看来只是刚入门的根基功夫,难道这等功夫也值得这位得道高人死而复生,推开棺盖用那支匕首刻在墙上,留诸后世么?”
单水仙问道:“什么匕首啊?”赵岳枫道:“那位地灵子老前辈手中握住一枝短短的匕首,看来当可削金切玉,锋利无匹,可惜太短了,不能当作兵器使用。”单水仙如有所触,道:“这话可是真的?大哥将那支匕首取来给我!”
赵岳枫剑眉一皱,道:“这支匕首没有多大用处,还是不要的好。”单水仙摇摆娇躯,道:“不,不,大哥你一定要拿给我……”赵岳枫暗自忖道:“我们误入秘府,眼下已经走投无路,说不定不久就死在此地。取那匕首之举虽是亵读前辈,但二妹既是坚持,就让她高兴一下又有何妨?”于是走到石棺前,探手入棺,取过匕首,连同那个黑黝黝的皮鞘也取出来,交给单水仙。
单水仙用匕首在石棺侧轻轻一刺,只见那寒光闪闪的锋刃完全投入石中,竟不闻一点声息,果然锋利无比。她微微一笑,道:“大哥,有这一支匕首,你今日绝死不了啦!”
赵岳枫讶道:“这话怎说?”单水仙道:“你拿着这支匕首,随便躺在一个空棺之内,小妹在外面将棺盖上的圆棒拍入闩。那些恶道们纵是知道大哥在那具石棺之内,也没有法子将棺盖打开。再说他们见棺盖已经闩死,万万想不到大哥手中有这么一支锋利匕首,可以在棺内切断那根石棒,定必放心离开……”
赵岳枫一面听一面摇头,这时插口道:“就算愚兄逃得过他们,然则二妹又躲在何处?”单水仙道:“小妹是个女孩子,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样!”赵岳枫微微一笑,道:
“你心中当真相信自己这话么?”接着面孔一板,凛然道:“我们情逾骨肉,目下同陷险地,愚兄岂能独善其身,做出这等不情不义之举?”
单水仙知道他绝不恳接纳此计,不由得愁涌眉尖,道:“好吧,我们再到前面看看,武当派的恶道们还未进来,一定是那些石棺揭开真甚费事,所以阻延至今。”她把匕首纳入鞘中,藏了起来,拉住赵岳枫再向前奔。
两人又穿过七八间石室,单水仙停步道:“大哥,你可曾留意这后来的七八间石室有何异处?”
赵岳枫道:“二妹智计见识胜过为兄百倍,请示其详!”
单水仙道:“啊哟,大哥怎生中眼小妹客气起来啦,小妹只不过不将一死之念放在心中,所以看得比较清楚就是了。”
赵岳枫心中如有所悟,道:“二妹说得好,这生死之念原来不可滞留胸中,此刻身陷险地,固应如是。就是平时与敌人较量过招,也不能被生死之念分散了心神!”
单水仙道:“想不到小妹一句闲话,大哥就引入武功之内。小妹这一路行来,第一是留心石棺上面可曾悬挂有灯?二是仔细查看石棺的棺盖是否盖密,前后两根石棒可曾闩紧?”
她停顿一下,接着又道:“自从那一间点有灯光的石棺,也就是有鬼的那间石室开始,这七八间石室间问都挂得有灯,而且棺盖紧关,显然都盛放有尸骸,跟外面的石室既没吊灯,又是空棺的情形大为相反!”
赵岳枫道:“这也不足为奇,此地是武当禁地秘府,本来只准掌门人进来,自然只有掌门人才能埋葬于此地,武当派弟子虽多,但掌门人却有限,这九九八十一间石室只动用一部分,乃是合情合理之事!”
单水仙道:“小妹也明白此理,只是要提醒大哥一句,就是目下我们已接近这九宫八卦阵的死门,小妹因此料想武当山收葬掌门人最初定是从死门贴聆的那间石室开始。以我的估计,最外面的一间悬点着灯火的一间,不是第十六间就是第十八间,这样算起来那一间岂不是这一代的掌门人长眠之所了么?”
赵岳枫沉吟道:“二妹这个推测十分惊人,白木真人是武当第十七任掌门,他十余年来染恙卧榻,不理世事已久。如果他刚好在这一两日仙逝,我自然得不到消息了……”
单水仙道:“假使他们的掌门人在近期内死了,观门必有丧事旗族灯笼之类,可见得如果是白木真人的话,定是昨日或近期才死的!”
赵岳枫心中一动,道:“刚才我们听到响声,难道这位白木真人也像第十二代的地灵子老前辈一样,死而复生,却被他的门下弟子合紧棺盖,以致出来不得?”
单水仙道:“如果世上真的没有鬼神,那就除非如此,再无它解释之法!”
赵岳枫道:“我们怎生想个法子弄开棺盖瞧瞧,那就不用猜疑了!”
单水仙道:“现在再回去,未免太冒险了。那间石室距离神堂甚近,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赵岳枫想了一下,叹一口气,道:“如果此刻只是愚兄一人被困,我便敢冒险回去一趟。”
单水仙没有做声,但赵岳枫突然感到一阵不安,暗想自己如此讲法,分明是嫌她拖累自己,连忙道:“闲话暂且不提,我们就到死门去瞧瞧如何?”单水仙收敛起心中思潮,拉住赵岳枫又向前走。
穿过十余间石室,只见通道那一端隐隐透来亮光,两人心中都大感惊讶,加快脚步走去。
转出通道,只见前百是一间六七丈见方的石室,室顶离地高达三丈,当中有个一丈二三尺直径宽的圆洞,笔直通上天空,透下光亮。
赵岳枫大喜道:“二妹,这儿即是死门,这个圆洞直通外面,我们可叫做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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