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本掌门只得布下此阵,擒你回观!”
紫心道长虽是理智已失,心神狂乱,但白霞道人的话他仍然能够理解,转眼望一望那阵势,突然放声狂笑道:“区区阵法,焉能困得住我紫心道人!”
白霞道人厉声道:“你若是不信,何妨入阵一试!”紫心道长纵声狂笑,举步闯入阵中。白霞道人一声令下,群道一齐拔剑出鞘。紫心道长一连掠过七八个道人身边,那些道人扯剑在手之后,各各摆出架式,却没有移动刺击。可是紫心道长一双大袖却不停地绕身拂扫,似是招架四下明晃晃的长剑。阵外的武当四老自是行家,此时都讶骇得瞠目结舌,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来武当四老此时都看出那座阵法奥妙无穷,紫心道长一闯入阵内,立时被四下长剑威胁得双袖不停地运功拂扫,护住全身,而事实上阵法并未转动,此外他们更看出紫心道长不但双袖上功力深厚绝伦,同时竟是使出本门秘传的云游鸟飞袖功招数。
初时只见他前后左右劲风旋卷,那些待剑道人们几乎站立不住,但七八招之后,风力渐消,但紫心道人报数更急。
阵中道士们剑势缓缓移动,脚下也踏着九宫方位,徐徐移转,阵法变化得甚是缓慢。
紫心道长一身功夫并未失去,可是每一袖拂出之际,不等内力透出,便已急急回收,好似是全身所有致命部位都被四方长剑胁到,所以不暇伤人,先护己身。正是因为他不暇发力,是故风力渐消。
躲在树上的赵岳枫看得甚是不解,心想此阵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若是换了自己,莫说目下功力奇高,便是从前,也不难突围而出,不过他为人素来谦厚,并不因此便生出轻视之心,反而更加全神探求其中之故。
紫心道长左驰右突,总不能冲出阵法。突然手法一变,使出一套掌法,只见他身如蝴蝶,翩翩翔舞,双掌前封后架,兼尽攻守之妙。
这一套武当秘传的九宫八卦掌所有的武当弟子无不为之俱骇惊服,但觉这位前一辈的本门高手实在名不虚传,举手投足间,自具无穷威力。他们都是武当杰出好手,人人练过这套掌法,是以无不深诸其中冷暖甘苦,因此特别感觉到紫心道长的确已将这一套掌法威力发挥无遗。
但二十余招之后,掌上力道尽数收敛,如早先施展袖功一般,仍是着看急谋自救,无暇攻敌。
紫心道长一生练武,许多地方已成为本能,无须思索。这刻似乎感到不妙,陡然伸手掣出背上的松纹古剑,田地一挥,先划出一道强烈光虹圈绕全身,接着仰天长喝一声,例如游龙,向对面的一名道人递去。
那道人面对这位本派第一高手,心中大有怯意,一惊之下,忘了阵法规定的招数、倏然长剑一抖,化为金丝缠腕之式,反削对方手腕。
紫心道长冷冷一哂,剑势快如奔雷,竟不因对方剑招而更改式子,松纹古剑剑尖哧一声刺人那道人胸腔,再收回来时,那道人所使的金丝缠腕招数还未曾使得足,他这一手不但露出精湛无比的功力,更因他的出手毒辣而震惊了所有的人。那受伤道人仰天跌倒之时,阵法顿时微微凌乱。
紫心道长剑光奔腾飞洒,眨眼间连续升起三声惨叫,有三名道人身遭惨死。
武当四老同时变色,眼中露出凄惨痛苦的光芒,但颔下白髯却无风自动,分明已运功行气,打算出手。
白霞道人厉声道:“本掌门即谢请四老出手,你们不得慌乱,妄自变招,须得依照阵法剑招出手……”
他第一句先提示众人两件事,一是他的身份乃是掌门人,二是武当四老要出手。武当派规矩素严,掌门人权重一切。一众道人登时抛开畏惧之念,遵令催动阵法。
紫心道长连毙四人时,血光映眼,面上露出更疯狂的神情,随即冲到阵法另一隅,四下的道人们已经奋起勇气,豁出性命,依照阵法规定的几招剑法逐一施展。这时阵法转动快得许多,阵中空隙已由最外一层的道人进来填上,紫心道长使出武当无上绝艺九宫剑法,但见一圈霞光罩住全身,在阵中让来让去,每每击中布阵道人手中之剑。但神威已失,空自不住地碰击出金珠交鸣之声,却不曾击落一剑。
众道得见阵法威力果是神妙莫测,个个胆气复壮,更无错失。
赵岳枫望见武当四老都掣剑在手,忖道:“这一次紫心道长势必被擒无疑。原来这个阵法乃是专门对付武当本门之人才有奇效,这道理其实甚是显浅,大凡是武当出身的高手,一动手自然要使出武当派的招数,此阵每一人每一招都是针对武当心法而设,无怪以紫心道长这等绝代高手,一人阵中,便束手缚脚,一直自顾不暇。”
不到一盏热茶工夫,紫心道长剑势由快而慢,不但光芒尽失,而且往往门户洞开,若不是白霞道人下令不得杀他,这刻早应中剑身亡!
武当四老仍然不敢松懈,横剑戒备,眼看紫心道长即将无法招架而被擒时,首先锵地一晌,他手中松纹古剑被击落草地之上,接着两剑夹攻到他左右前后胸,另有一人骄指如戟点向他背后大穴。
紫心道长在这落败的刹那间,忽然双拳齐发,砰砰两声响处,对面的两名道人都被他拳力击倒。他紧接着旋身回手,迅快如电般扣住点他背穴的道人”手腕,轻轻一甩,这名道人飞开三丈有余,摔个半死。
这位武当第一高手拳打掌劈,一下子击倒七人,冲出阵外。
武当四老各挺长剑,拦住他的去路,紫心道长一拳劈去,两柄长剑交叉一封,把他的拳刀尽行抵住。紫心老道噫一声,定睛一看,武当四老肃穆排列在前面,四柄长剑光芒闪闪。
紫心道长似是忽然认出他们是谁,霜眉一皱,道:“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这话问得许多人都不明其故,原来现在的武当四老当年最是沉潜向道。四人结伴长年自闭观中一间丹房之内。难得出来走动。紫心道长神智不清,认出了是他们四人,只道是数十年前一般,是以冲口而问。
武当四老被他这一句话挑起旧日之情,都不禁鼻酸眼湿,还未说话,紫心道长一掌推开面前闪闪的剑尖,大步穿过,道:“我还有事,没空陪你们闲谈,你们去找别的师兄弟吧!”
他一直向谷口走去,武当四老呆呆望住他的背影,眼眶中一片潮湿模糊。他们都记起昔年情景和挑触起旧日心情,那紫心道长一向练武成癖,不大与人闲谈,这种态度原是昔年常见,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四老心中一阵哀伤,竟不忍心出手阻挡。
白霞道人极是精明极变,一看这等情势,须知今日一番布置都白费了。当下也不再提此事,下令众道将受伤之人抬回去,武当四老也随众回观,只剩下他一个人负手沉思,筹想对策。
赵岳枫一看机不可失,也不管还有个神秘的青袍人,疾然纵下地,奔到白霞道人身后,沉声道:“咱们该得算一算帐了!”
白霞道人并不震动,回转身子,道:“贫道除了想把紫心师叔请回观去之外,还有就是希望赵兄出现!”
赵岳枫冷冷道:“你现下虽是武当掌门,但我赵岳枫却不承认,单讲你私通仇敌,暗恋那淫魔恶碱之女一事,就足以按武当重刑发落,何况于我个人还有诡计陷害之恨。今日你别想生出此谷……”
白震道人轻叹一声,道:“贫道想杀你灭口固是大错,但至于私通敌人等等罪名,贫道决难默认。但怕只怕贫道纵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教赵兄相信。”
赵岳枫心中道:“哼,我自然不相信,你还有弑害掌门而自立的滔天大罪呢!”他一反手掣出背上的沉沙古剑,冷冷道:“不错,你毋庸多说,赵某今日就用武当秘藏神器为武当清理门户,诛除叛逆好恶之徒……”
白霞道人退开数步,道:“贫道绝非贪生怕死不敢向赵兄领教,事实上贫道已峻拒敌人威迫利诱……”
赵岳枫挺起沉沙古剑,迫将上去,道:“快把兵器亮出来!”
白霞道人摆手道:“赵兄请听贫道解释心迹……”话未说完,赵岳枫古到已经迫到面前,连忙飘退数步,只听赵岳枫厉声道:“我永不信你这无耻叛徒的话,快亮出兵器受死!”
白霞道人受迫不过,只好掣出长剑。他还想作最后努力使对方明白他确实已峻拒了武宫主种种勾搭,同时又考虑到假如自己死在赵岳枫剑下,势必酿成武林一大风波,从此东海武当两派之仇,世世代代都解不开。况且自己身为武当掌门,若是死在对方剑下,于师门声誉自是极大侮辱,凡是武林弟子都不能忍受。
种种利害关系在他心头呈现得明明白白,但偏生无法制止消弭。但觉光芒一闪,那柄厚钝沉重的古剑迎头所到,却不闻一点风声。他心中微骇,长剑疾挥,一招“宝筏渡河”,剑身横架敌剑,剑尖却威胁敌人胸口要穴。一招之中,攻守兼备。
他剑一出手,赵岳枫就发现这个道人功力大见精迸,比之当初在观门接战之时,固是不可同日而语,即使是前两日在武当禁地星沉谷天龙湖畔长生岩绝顶再度交锋时,也大有不同。
当下剑势一变,使出剑上缕镑着的沉沙剑法,霍霍霍连攻三剑。每一剑都是人随剑走,那么沉重的古剑显得灵动飞翔异常。白霞道人也自使出武当秘传九宫剑法,一连使出“云旗蔽天”,“电风相薄”,“饮马咸池”,“上叩天阙”等数招。
一团剑光紧紧裹住白霞道人全身,赵岳枫的古剑连接击中三记,发出震耳响声,只将他震得腾腾后退,却不曾击破重重剑幕。
赵岳枫细看这白霞道人剑法玄奥难测,不怒不慑,兼备刚柔之气,正是一流大剑家的风度气派。内力之强,更是令人惊奇。心中不觉泛起惋借之意,暗念这道人如果正正派派的话,以他的智谋武功,确实堪以担当掌门大任,并且可期望他光大武当门户。
但他杀死对方之意已决,更不多想,沉沙古剑上运足内力,施展出独特剑法,呼呼呼又是一连三剑。
这三剑都击在白霞道人剑光之上,他硬挺了两记,已经真气浮动,臂膀酸软。再抵挡第三剑时,但觉眼前一阵昏黑,虎口也几乎震裂。腾腾腾连退七八步,幸而未曾摔倒,可是手中长剑终于把持不住,啪的一声掉在草地上。
赵岳枫如影随形般跟踪扑到,凝立他身前,举剑欲所。白霞道人厉声道:“快点动手!”话犹未歇,喷出一口鲜血。
赵岳枫冷冷道:“我要你死得心甘口服,去把剑捡起来再战!”
白霞道人气极反笑,道:“好,好……”过去捡起长剑,迅速调元运气,恢复力量。接着提剑扑向赵岳枫,大喝一声,长剑倏地幻化作千百支之多,猛攻迅击。他一上手就施展出九官剑法中的连环攻敌招数,刷刷刷连发六七招,每一招都变幻出无数剑光,凶狠辛辣而又各极奥妙。
赵岳枫被他一连数招猛烈奋攻之势迫得不住后退,但毫无一点可乘之机,侍他这一般锐气略消,沉沙古剑蓦地发挥威力,左所右劈,泛露出一种莫能抵御无坚不摧的气势,叮叮当当交击数剑,登时把白霞道人硬生生震退。赵岳枫紧接着大喝一声,剑路一为,宛如在千军万马之中冲锋陷阵一般,直劈横所,勇不可当。
特别是他的一股勇猛气势实在足以使敌人内心慑惧,白霞道人但觉不论如何抵挡,都无法得逃大劫,突然仰天悲啸一声,抛掉手中长剑。
赵岳枫一剑已所到他头顶,见他如此情状,不觉一怔,煞住所落之势,喝道:“你心中可曾服了?”
白霞道人瞪他一眼,阵子中尽是倔强之光。但口中却道:“服了,杀吧!”显然他只是想立刻结束此事,所以肯吐出服字。
赵岳枫道:“那就行了!”再度举起古剑,运力下击。蓦地风声一响,白霞道人被一股潜力撞得飞开七八尺远,赵岳枫一剑斫空,赶紧煞住势子,侧首瞧看。只见那个神秘的青袍人站在一边,身子又高又痪,但露出在蒙面青布外的两颗眼睛却精光四射。
赵岳枫道:“尊驾是谁?”白霞道人也厉声道:“什么人胆敢擅闯本山?”他忽地又喷一口鲜血,但这口血一吐出来,反面气机畅通,迅速拾起长剑,扑到青抱人身边,举剑指住,又道:“你若不答,休怪贫道出手!”
他虽是战败之身,但气派威风犹自不减。那青袍人骨碌碌转眼望他,微微颔首,意似赞许。接着哑住声音向赵岳枫道:“我特地来向赵兄讨个情……”
赵岳枫剑眉一皱,道:“什么情?不要杀他么?凭什么?”
青袍人对白霞道人之剑似是毫不忌惮,哑声道:“凭的是那日你僵毙在秘府门前……”
他刚说到此处,赵岳枫蓦地记起那天被紫心道长以武当九转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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