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见!”
赵岳枫沉重严肃地点点头,道:“愚兄决不失信,不过妹子若是时时如此不爱惜身体,愚兄焉能放心得下?”
天色渐亮,离根更深,一梦老头陀终于出来,领着单水仙离开,赵岳枫目送他们身影隐没之后,心中陡然泛起无穷怅惘。
岁月不长,节序流转,一年之后,赵岳枫从金陵出发,直奔篙山赴一年之约。在这一年当中,他隐藏得十分巧妙,假身良役,在一家米店中操贱役。虽然每日都非常忙碌,但这等体力劳动之事,在他来说真是轻而易举,一点也不妨碍他修练上乘武功。直到一年之期已届,他才取出沉沙古剑,辞工出城,在城外换上衣服。
他把过于长大的沉沙古剑藏在一个特制布袋内,挟在肋下。徒步上路。一路上虽然总有些武林人注视他肋下之剑,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大概都猜不出竟是柄古剑。
赵岳枫决意不惹一点是非,以便平安抵达嵩山少林,会见义妹单水仙和一梦头陀。因此一路上他老是低头行路。
过了凤阳府,正是中午时分,他自个儿在烟尘漫飞的大路上走着,忽见前面尘头大起,接着骤急蹄声随风送来。抬头望时,却是两骑并辔急驰而来。他只看了那么一眼,就惊讶地皱起眉毛。
原来那两骑当中,其中一位骑士在鞍上东摇西倒,显然已经坐不稳,但仍然拼力急驰。
看来随时都会摔下马来,这一来多半要摔死无疑。
眨眼间那两骑业已驰到五丈之内,只见那个坐得不稳的人忽然离鞍飞起,落在大路边的树丛内。
赵磊枫讶然忖道:“这就奇了,那人本已摇摆不定,难以支持,但却能提气飞身下马,武功大是不弱,只不知为了何事如此奔驰?”
念头掠过脑海时,另一骑马之人已抓住空马疆绳,迅急从他面前掠过,片刻间已去得老远。
这匆匆一瞥之际,赵岳枫己看出马上之人是个浓眉大眼,劲装疾服的大汉,满面惧是风尘之色,显然已经奔驰过长途远路。
赵岳枫恍然大悟,忖道:“是了,这两骑必是武林中人,必因仇杀之事,其一负伤,但对头穷追不舍,是以负伤之人勉力跳马藏匿在树丛中,另一个仍然牵马急驰,引走追兵,看来这两人颇有江湖义气,那马背的一个明知追兵难以甩脱,仍然冒险牵着空马驰走!”
他一面寻思,一面向前走,已离那人藏身之处不到一丈,忽又见到大路那一边尘头滚滚,大概有七八骑之多,来势绝快。
就在他向远处瞥视之际,忽又发现大路中心有个锦盒,白色的锦缎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赵岳枫心中一动,忖道:“此盒必是受伤跳马之人慌急中掉下,不知藏着什么物事,待我捡起来收好,免得被追兵见到,停下来搜索。”
当下走过去捡起那个白色锦盒,正要揣在怀中,树丛中忽然传出一声低叱道:“放下!”
赵岳枫怔了一下,还未讲话,树丛内之人又匆急喝道:“混蛋,快放下!”
赵岳枫便是泥人也有土性,不觉大为生气,心想我是一片好心想替你藏起这个锦盒,免得追兵查出你藏在路边,反而招来辱骂……
一路气把锦盒丢回原处,径自走开一旁。
片刻间烟尘滚滚冲到,共有七骑之多,俱是凶悍大汉,身上鞍上都带着兵刃。
领头的那个红面大汉蓦地举手,七骑一齐勒疆,登时响起一片马嘶蹄踏之声,这七人骑术都甚是佳妙,居然硬生生煞住骤急去势,齐齐整整地停在那个锦盒之前。
一个青衣大汉跳下地,捡起那个锦盒,大声道:“咱们可以交差啦!”
在那红面大汉左侧的一个黑衣汉子冷冷道:“只怕未必厂红面大汉已伸手掠过锦盒,瞅他一眼,道:“郁兄有何高见?”
姓郁的黑衣汉子道:“恐怕只是个空盒子!”红面大汉把锦盒摇一摇,盒内咯咯有声,当下道:“也许只放一块石子,哼,这等缓兵之计对付别人还可,拿来对付咱们,未免可笑得紧!”当下托在掌中,揭开盒盖。
盒盖一开,只见红光一闪,接着砰地一响,几个大汉都同时哎地一叫。红面大汉恨恨摔掉那个锦盒,迅快在面上一抹,再摊开手掌时,巨大手掌中有七八枚细如牛毛的金针。
其余被金针伤了的人可没有他的本事,连忙运气闭住穴道,那姓郁的大汉子也是伤者之一。只有最后面的一个凶悍大汉和地上的青衣大汉没有受伤。这两个未伤的人连忙过去帮忙,找寻金针打中之处,设法拔出来。
红面大汉怒声道:“早晚抓到这两个小子,须得剥皮拆骨,方解我心头之恨!”
赵岳枫看了那红面大汉举掌一抹,便即将钉入面上的七八枚金针尽行起出,知道他是仗着精湛内功聚力掌上,硬吸下来。这等功力造诣实在十分惊人,不禁暗暗诧异,登时对这一干人的来历生出好奇之心。
那红面大汉环目一睁,光芒闪闪,先扫瞥路边的赵岳枫一眼,接着端在鞍坐,闭起双目。赵岳枫晓得他正以练就的耳力查听敌踪,心想那个藏在树丛中之人与他相距不过寻丈,如果不晓得赶紧屏住呼吸,势必查听出来。
他本来对那藏在树丛中之人有点不满,但这时却无端生出暗助之心,当即默运神功,口中吐出一股幼细如线的真气,暗袭那红面大汉。
他此举不能伤人,却能妨碍对方查听。因此那红面大汉查听了一阵,毫无所得,睁开眼睛。这时其余四个受伤之人已经把身上金针拔掉。
姓郁的黑衣汉子道:“沈堂主可曾查听出可疑怔兆?”
那被称为沈堂主的红面大汉点点头,道:“有是有,不过……”
赵岳枫一听这大汉被称为堂主,登时记起阴风崖铁柱宫来,暗自忖道:“这个姓沈的从未见过,不知是何来历,武功甚是不凡,若然真是铁柱宫手下,那么纵然不是四奇,也必是七煞无疑!”
他这刻可不想与这些人缠上,当下开步往前走。耳中只听那群凶悍大汉各自议论,其中一个沉浊嗓子道:“咱们须得立刻兼程追赶,若是万一被那两个小子逃出掌心,这口气难消倒是小事,那枚盘龙飞凤章夺不回来,别说羞见天下英雄,上头怪罪下来,更是难当!沈堂主以为如何?”
红面大汉冷笑一声,道:“我若不能在两日之内抓回那两个小子,从此改名换姓!”
赵岳枫失惊忖道:“盘龙飞风章是峨嵋派镇山之宝,峨嵋派掌门人的信物,这批人马难道是峨嵋派的么?”他不禁停住脚步,又忖道:“这姓沈的口气好大,不过刚才我扰乱他视听,以致查不出敌人就在咫尺之内,若然因此令致峨嵋派失去重宝,我这罪过就太大了!”
于是转身走回去,那一干人马这时都瞪大眼睛望着这个打扮得朴素老实的青年人。
红面大汉哈哈一笑道:“朋友去而复转,敢是有所见教?”另一个大汉咕味道:“这厮胆子不小呢!”
赵岳枫拱拱手,道:“在下听见诸位的话,因知必是追踪早先两骑之人,那两骑发生了一件事,想必有助诸位追踪……”
姓沈的红面大汉意外地睁大双眼,道:“什么事?”
赵岳枫道:“在未说出以前,在下有一件事请教。那就是在下仿佛听见过盘龙飞凤章之名,方才可是提及这几个字?”
那七骑之中一个粗豪大汉应声道:“小子你真外行,这盘龙飞凤章就是峨嵋派的镇山之宝,你若曾在江湖行走,应当听过这件宝物名称!”
赵岳枫心道:“我难道还不知道?只是要查明你们是否是峨嵋派之人,才有此一问!”
当下道:“然则诸位乃是峨嵋派的高手了?”
在红面大汉身侧那个姓郁的黑衣汉子抢着道:“总算你有点眼力,不错,我们正是峨嵋派的人……”
赵岳枫怀疑地指一指红面大汉,道:“但他为何被称为堂主?”
姓郁的道:“这位沈兄外号是藏剑堂堂主,所以我们都管叫他堂主。”
这话答得蛮有道理,赵岳枫颔首道:“这就是了!刚才两骑之中,其一跳入那边树丛之内……”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完,已有一名大汉跃到树丛后面,接着叫道:“这儿只有一个……”
当即又有两名大汉跃下马扑过去,眨眼间便从树丛内扛出一人。众骑都围拢观看,赵岳枫遥遥望了一眼,便趁他们无暇旁顾之际,悄悄上路。
他施展开脚程,片刻工夫已经出去七八里路。跟着隐匿在一片树林内。果然过了不久,蹄声大作,三骑并辔驰来,正是刚才七骑中的三个。
这三骑驰过后老大一会儿工夫,又驰了回来。赵岳枫心中暗笑,忖道:“他们退出老远,然不见我的踪迹,所以赶回去报告,却不知那个堂主还派不派人追赶?”
于是他继续坐在林内,过了半晌,无意中记起那个从树丛内被扛出来的人左颊上好像有一颗朱砂痣,忽然想到峨嵋派有个姓尹名仲的新起名手,以前听峨嵋派的凌霄道姑说过,也是左颊上有粒朱砂痣。当时据凌霄道姑说,这房仲乃是峨嵋派甚有希望的新秀,她还请大家日后加以照拂,所以赵岳枫印象甚深。
这念头一泛起脑海,顿时又记起当他问及盘龙飞凤章时,答话的大汉只说此章乃是峨嵋重主,并非说敝派或我峨嵋派,再者姓郁的抢着承认是峨嵋派,又说姓沈的红面大汉是藏剑堂堂主,种种迹象,都极可疑。何况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听过什么藏剑堂堂主的外号……
他顿时五内如火焚,突然跳起身,冲出林外,直向回路赶去。
不久,已到达刚才出事之处,但人影已杳。不过他们没有往回走却是毫无疑问,赵岳枫跺跺脚,忖道:“要是被擒之人真是房仲,而对头又是阴风崖之人,我这个滔天大错真不知如何弥补?房仲若然因此而死,更是万人莫赎的恨事……”
这一想更加焦急,放开脚步,沿着大道奔去,这时路上行人不少,他可以问出那七骑去向,但也有坏处,便是他本想潜行追上之后,暗中侦察营救。然而大白天这么一问,人人侧目,踪迹岂能隐藏?
走了二三十里,得知对方从岔道折向北走,寻迹追去,走出不远,忽见道旁有一间屋字外面击着一区白驴。这事本来引不起他的注意,但白驴左侧立着一方木牌,牌上贴着一张写满墨字的牌子。他一眼望去,恰恰见到开头写着:“此驴有日行千里之脚程”这一句,不觉停住脚步。仔细一看、全文写着的是:“此驴有日行千里之脚程,诚罕世骏物,今待善价而沽之。”
赵岳枫大喜想道:“原来此驴要卖。只不知日行千里这句话是真是假?”
屋门忽然呀地打开,一个尖锐的嗓子传出来,道:“买驴子么?”
赵岳枫道:“这木牌上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屋子里尖锐的声音道:“当然是真的,若然有假,不收分文!”
赵岳枫听了这话,心中虽是想问对方如何能够相信他的话,可是又觉得当面表示出怀疑之念,不大好意思,一时甚是踌躇。他又不能多耽搁,以致对方越去越远,正在为难之际,屋内那人尖声道:“你敢是不相信么?这样好了,你先骑去瞧瞧,如果真是千里脚程的神驴,回头再谈价钱!”
纵是人家自动说出,赵岳枫也觉得甚是尴尬,只好含糊以应。心中却道:“这主意倒不错,若是此驴脚程真快,不久就可追上那干人马……”
他过去解下辔绳,屋中尖锐声音传出来,道:“你这样一走了之,若是不回来,却到何处找寻?”
赵岳枫怔一下,应道:“这话说得是,如此怎生是好?”
屋中的人道:“这样好了,你把身上的银子拿个千儿八百的搁在这儿,再不然身上值线的珍珠宝物也使得!”
这可把赵岳枫难住了,心想我东海门在南方虽也有些产业,但总共也不过值个三千二千,哪能在身上带上千儿八百。现下手头一共只有二百余两,只当得人家开口要的三成押金,怎生说得出口。
转念又想到这匹驴子如果真是有日行千里的神物,少说也得卖个一万八千,这笔巨款却到何处筹措?
当下朗声道:“对不起,在下还有急事,这笔买卖等以后再谈……”
屋中之人叫道:“喂,你是诚心要买?抑是来此胡混?你放明白点,我可不是省油灯!”
赵岳枫连声道歉,却说不出银子不够的话。屋中人道:“你若是有诚意的话,那就试试这驴儿的脚程。”
他伸手摸摸口袋,口中道:“我……我……”我了半天,还说不出没钱的话。
屋中人道:“你如不放心,押金可以不要,但总得留着什么事物……”
赵岳枫但觉人家之话句句有理,然而确实身无长物,因此依旧无法答复,那屋中人赌气道:“你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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