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戒备!”
一梦头陀道:“老衲这就去瞧瞧,若是赵岳枫来了,击败武阳公,你便有生还之望!”
文开华没有出声,一梦头陀心知必有隐情,便道:“你有何心事?”文开华道:“以晚辈所知,老山主若是失败,这三间死牢最先塌倒,晚辈尸骨无存,焉能等到赵大侠打救?”
一梦头陀心想这话也是道理,以武阳公这种人,自然不肯让死牢之人逃生,当下道:
“老衲先出去瞧瞧,若是他来了,老衲即通知他!”
走到外面,那大厅后门有四名壮汉把守,见他现身,都流露出惊疑之色。其中一个迎上来,道:“老禅师意欲何往?”一梦头陀道:“老衲到厅中瞧瞧!”那大汉道:“厅中没有什么好瞧的……”话未说完,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已传入耳中,接着传出一声惨呼。
一梦头陀心想来人也不过刚刚到达,可知他必是出手便即取胜。具有这等身手之人,定是赵岳枫无疑。当下忽展身法,迅如电掣般掠过那个大汉,抢到门前。那三名大汉拦在门口,见他扑到,都骇然失色。一梦头陀倏然停住,道:“闪开,老衲可不愿动手!”那三名大汉面面相觑,一梦头陀伸手分开他们,冲入厅中。
放眼一望,只见厅中人数不少,仍是由武官主率领群雄,厅中心站着一个修长玉立的道士,横持长剑。在他面前跌倒一人,正是外七堂堂主中的梅豹。这道士一望而知乃是武当派的,只有他单身孤剑,这等胆色武功,自非庸手,但一梦头陀却从未见过,不知是谁?
这时武宫主白皙的面上流露出十分骇异之色,她本是性情深沉,饶于智计之人,目下居然失去矜持,可见得这个道人的身手大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道:“本宫主记得在武当山上不但曾经见过青岚道长,甚且似是出手击伤了你,事隔年余,道长武功竟然如此突飞猛进,不免令人讶异!”
那青岚道人颔首道:“宫主记性使人大感佩服,贫道正是宫主手下败将,今日特地前来,正是要再度领教宫主绝艺。”
他的目光这时才扫瞥过一梦头陀,蓦地一怔,道:“那不是少林云和老前辈么?”
一梦头陀合十道:“道兄好眼力,老衲昔年之名正是云和二字,现下已改为一梦。不敢请教几时会晤过道兄?”
原来青岚道长年余之前,因秘府山顶钟声大鸣,奉命率队查看,被武官主,文开华冲下山来,伤了多人,他也是其中之一。不久赵岳枫带着昏迷中的一梦头陀和单水仙下来,见他未死,出手施救。因此青岚道长见过一梦头陀,但一梦头陀却未见过他。
青岚道长也不多说,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在此地现身,竟能与此地群魔和平共处,教晚辈百思不得其解!”
武宫主以下诸堂主听他形容自己这一边为群魔,不禁都泛起怒容,只有武宫主默默沉思,似是心事甚多,已不暇计较这些未节小事。
一梦头陀道:“道兄毋须多费心思揣度,只管全神应敌,老头陀为你押阵。但愿道兄大振雄威,重建武当盛誉!”
青岚道长听他这么说,消失了不少疑虑,当下稽首道:“但望能如老前辈的话!”接着转眼扫射众人,道:“哪一位有意为梅堂主报仇?”
武宫主哼一声,道:“有烦乌魔娘乌堂主出手擒下此道!”
太原乌魔娘应声离座出去,头颅一摇,长发披散,同时之间掣出那柄三股金又,喝道:
“杂毛老道小心了!”挺叉迅急刺去。
青成道长劈出一剑,销的一声,剑叉相碰,但见那柄三股金叉震起老高。
他这一剑显示出绝强内力,只看得众人无不骇然动容;心想名列外七堂的梅豹死在这道人剑下,敢情当真是力不能敌。
一梦老头陀讶想道:“这一剑少说也须得有四五十年的功力修为不可,但这位青岚道兄顶多只有三十五六岁,天赋资质不见得超凡绝世,怎的能修练至这等境界?”
正在想时,场中两人已攻拆了七八招之多。那乌魔娘金叉飞舞,长发飘扬,这两种兵器都各具独门奥妙威力,极是难当。但青岚道长施展出武当派九宫剑法,灵动飞翔,守时严密无比,攻时雷霆万钧。十余招过处,太原乌魔娘已失去机先,落在下风。
武宫主玉面变色,不类往常机智沉着。原来她一看这道人武功之高,似是更在自己之上,芳心中嫉恨交集,大半心思都放在推想这道人如何能在年余之间忽然武功大进上面。
青岚道长继续施展武当九宫剑法,只见他一招一式,无不中规中矩,可是这一路剑法在他手中使出,威力之大,骇人听闻,局中的乌魔娘但感对方剑上发出阵阵阴柔内力,越积越多,迫得她手中金叉招式迟滞吃力,一头长发根本扫不过去。
两人又战了七八招,青岚道长大绽春雷,大喝一声,陡然间化出六七个身影,剑光如山,从四方八面攻去。武宫主心灵一震,登时惊醒,正待发令遣人往援。只听乌魔娘大叫一声,噔噔噔退出圈外。
众人惊看时,只见乌魔娘左胸之上鲜血冒出,染红了一片。当即有人出去将她扶出厅外,武宫主冷冷道:“乌堂主上一次力诛华山派高手之时,曾经受伤,影响功力……”
青岚道长缓缓道:“贫道出家修直之人,今日大开杀戒;实是迫不得已,但愿早点得晤见武阳公老施主!”
武宫主冷笑道:“我这一关你还未闯过,哪能见得到他老人家之面!有烦赖堂主出战,房堂主离座押阵!”
玉轴书生房仲和黑煞手赖珞应声纵出,这边厢一梦头陀诵声佛号,举步走过去,道:
“那一日老衲孤身拜山只好任武宫主倚众为胜。但今日你若是重施故技,莫怪老衲出手助战!”
他走到青岚道人身边并肩一站,大厅中众人都耸然动容。
武宫主阴沉地注视着这两人,过了片刻,才缓缓起身,道:“请房、赖两位退下为我押阵,本宫主今日要亲自出战这位武当高手!”
形势顿时变得十分紧张,一梦头陀道:“宫主只要打得公平,哪怕是用车轮战法,老衲也是心服!”
这时一个人进来报告说:太原乌魔娘业已伤重身死。众人听了都流露出讶骇之色。要知大凡已脐身这等高手之林的人,纵然是力不能敌,落败阵前,身上受伤固不足为奇,但保存生命却不算难事。目下以乌魔娘的深厚功力,居然一伤即死,可见得这青岚道人不仅是武功高强,剑法中更别具辛辣之处。
武宫主掣出形状奇异的短剑,左手一扬,长袖飘飘拂去,口中娇声喝道:“道长小心!”她左袖一出,右手短剑接着迅快劈刺。但见她身法轻盈飘洒,迅快之中显得甚是飘逸空灵,眨眼之间,连接抢攻了五招之多。
青岚道长用尽一身所学,长剑左封右拒,好不容易接住这诡奇毒辣的五招,却已被她迫得绕圈子退了两匝之多。
武宫主手法一变,双足牢牢钉在地面,双手使出两种不同的招数,只见她左手长袖宛如一朵黄云,飘浮往来,虚灵空奋,全是阴柔路子。右手短剑上下搏劈,势沉力雄,走的却是刚猛路子。
青岚道长若不是目下一身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几乎连一招半式都接不住。这刻也只能抱元守一,绵绵使出本门剑法,严密防守,一时之间,竟无还手之力。
一梦头陀只看得目夺神移,心想武官主施展的这一路手法,竟不逊于二十年前的武阳公,当下暗暗揣度武阳公这二十年以来武功不知又精进了多少?
武宫主一上手便抢制了机先,奇招叠出,如风起云涌一直主攻。两人攻拆了三十余招,青岚道长的剑法忽然生出变化,渐渐能抽空出剑反击。原来他的剑法竟不限于武当本门招数,其中夹杂好些别派剑法绝招。
但厅中也只有三两个人看得出这种改变,一梦头陀眼中露出惘然之色,心想这青岚道长能够具有如许深厚功力,已经是万分奇怪之事,目下又有这等变化,当真使人无法揣度,看来三门四派后起有人,已不让前辈传美。
武宫主屡攻不下,美眸中陡然射出奇光,蕴藏无限杀机。一梦头陀猜她大概是要施展伤残手法,仗着独门铁柱护身神功作最后一拼。不禁诵声佛号,道:“宫主既不为名,亦不为利,团何激发心中无穷杀机?”
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语声,道:“老僧休得饶舌,分散吾儿心神!”屋瓦簌簌震动,更添这阵语声的威势。一梦头陀道:“老施主终于出头了么?”武阳公的声音应道:
“佩儿即退,为父自有分晓!”
武宫主纵出圈外,纤手一挥,厅中所有的人都迅快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和一梦、青岚三人。
第二十三章 破死亡囚妇赠玉佩
青岚道长向一梦头陀稽首道:“晚辈起先窃疑前辈心迹,特此请罪!”一梦头陀道:
“道兄不须客气,便教老衲易地而处,也难免疑惑!”青岚道人道:“大师容色枯槁,比起昔日中毒垂危之时,还要萎顿,不知是何原故?”
一梦头陀怔一怔,自语道:“难道他的用心竟是如此?”话声未歇,大厅后门走人一人,接口道:“笑话,老夫对付你们何用施展手段!”
这话一听而知乃是武阳公驾到,但声音已一如常人,没有那种雷鸣震耳的威势。青岚道长抬目望去,但见这个数十载名震寰宇的老魔头长得俊逸清秀,衣着神情宛如文士,一点也不像是个混世魔王,暗暗惊异。
青岚道长上前稽首道:“贫道今日得晤老施主,真是平生之幸!”
武阳公道:“这却要多谢你师父白木,他若不是被戮身亡,你别想见到老夫!”
青岚道长眼中不禁射出悲愤光芒,但神情间仍然保持安详镇定,道:“贫道不明白老施主话中之意!”
武阳公道:“老夫在这二十年间,曾经分出一部分精神就三门四派的武功,研思出克制手法。这老和尚枯槁憔悴之故,便是营苦思索如何拆解老夫所创的克制手法所致。同样的,老夫对武当也创有破武当十三式,当日如果不曾杀死白木,这十三式自是由他探求拆解之法,你便不能见到老夫之面了!”
青岚道长淡淡一笑,道:“老施主好大的口气,竟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贫道虽然在敝派中籍籍无名,但今日既敢登门,老施主的手下恐怕还难我不住!”
武宫主冷笑一声,道:“别吹,你连我都赢不了,哪有资格遇见家父!”
武阳公道:“老夫虽然目空四海,但你和老和尚的一身武功却也不曾轻视,只是老夫认为世上之事并非徒凭武功便可以决定,因此非得智勇兼具的人,老夫才肯正式接见!眼下只有赵岳枫可以得此殊荣!”这武阳公口气中虽是把眼前两位高手比了下去。但一梦、青岚对赵岳枫哪里会生出嫉心!反而武宫主双手在衣袖内紧紧捏一下拳头,心中又是嫉恨,又是喜欢,嫉恨的是赵岳枫屡次出奇制胜,压倒了以智计著名的她,喜欢的是这个英俊男儿果然迥异俗流,不负她当年轻眼赏识,芳心暗许的一番情意。
她心中又苦又甜的情绪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同时暗暗决定,待会儿出去便即召集众人,全力拦截赵岳枫,绝不让他上得铁柱宫。
只听武阳公道:“你愿意先听听老夫的破武当十三招?抑是就此与老夫决一死战?”
青岚道长目光闪动,沉吟半晌,才道:“贫道愿意先听听老施主的绝世手法!”
武阳公忖道:“谅你逃不出老夫的算计……”却见武宫主向厅外走去,当即叫道:“佩儿听着,你的心思为父无不知悉,却不准你胡作妄为,拦截赵岳枫。”
一梦头陀微哂道:“凭你铁柱宫的几个人,哪里拦阻得住赵岳枫!”
武阳公道:“这话也不尽然,赵岳枫武功虽高,但远来此地,主客之势已分;何况老夫这个女儿颇饶智计谋略,若是不能力敌,定当智取,如此于他有害无利!”
武宫主哪知武阳公听觉敏锐无比,刚才听风了她捏拳微声,已猜出她的心意,当下哪敢多言,颓然出厅。
一梦头陀也回避到后面,不久,便见一名大汉领着青岚道长从后门出来。
两人目光一触。已经了然彼此心事。青岚道长停住脚步,轻喟一声,道:“武老施主果是武功绝世,奇才异禀,世所罕见。”
一梦头陀问知青岚道长的静室须得经过自己那一间,便陪他向后面走去!一面道:“老衲也想不到他二十年苦修之后,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唉!中原武学博大精深,虽是绝响数百载之久,但传人一出,便即做视千家百派;可惜此人心术不正,反而使世人尽以为他一身武功乃是邪派绝艺!”
青岚道长驻足道:“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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