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暧花开好做攻 by 滴滴畏 (虐心+现代都市+曲折辛酸+he~)





刘俊无奈地点头,简岫峰这才松了手,看着刘俊慢吞吞地起床,突然间心酸起来,刘俊像是不会笑了,这样呵他的痒,都没有一点儿笑容,简岫峰呆呆地想刘俊笑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他都快忘记了。 



刘俊穿好衣服,看简岫峰若有所思地呆坐着:你想什么呢?吃过饭没有? 
啊?没有。我还没洗脸哩。 
刘俊皱了下眉,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门。 
两个人走到水台边,简岫峰从水缸里舀出两瓢水倒在大木盆里,看刘俊脸上又呆呆的,他扯下毛巾,在凉水里搓了下,就糊上了刘俊的脸:发什么呆啊?来来,我给你洗脸。 
他的大手粗鲁地在刘俊脸上搓着,隔着粗糙的毛巾,简岫峰的动作这样鲁莽,可是却那样像过去给自己洗脸的母亲,刘俊心口一痛,接过毛巾按在脸上不敢松手。 
简岫峰就手捧着水在脸上划拉了两下。 
刘俊还用毛巾捂在脸上,简岫峰轻轻拉下他的手,果不其然,刘俊红着眼圈儿。 
怎么啦?刘俊。 
简岫峰,我想去我妈的坟上看看。刘俊轻声说。 
自从母亲死后,刘俊还没去过他妈的坟。 
只要不看见那坟头,母亲总还在的,有一天兴许还会回来。 
可是给自己洗脸的人却是简岫峰了。 
母亲。。。确是不会再回来了。 



吃过饭,换了件衣服,他们往后山的坟地走去。 
已经立秋了,清晨的风凉嗖嗖地,吹在脸上有点侵骨的冷。 
杂木林里的坟地格外冷清,草叶上还有凝着的露水,丛生的荒草,正在渐次枯黄,坟地里四处盛开着浅蓝得近乎是白色的小花,细小的花瓣上同样缀着晶莹的露珠。 
他们在墓园里轻轻地走着,像是怕吵醒了沉睡的灵魂。 
刘俊边走边摘着那些盛开的小花,花朵太娇小,走到他妈妈的坟前,只握了一小把。 
新坟上已经长出了嫩草,不知这些细弱幼苗是否能活过这一秋。 
简岫峰看着刘俊将那些花放在坟头,新培的泥土,稀蔬的几株小草,蓝得泛着浅白的花朵,这光景说不出的凄凉。 
他跪下来,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看看刘俊。 
刘俊呆站在坟前,细长的手指一笔一划地画过碑上的字,那世上最爱自己的人,如今能摸着的就是这几个冰凉的字而已。 
刘俊漆黑的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苍白的脸瘦削憔悴。 
简岫峰叹了口气:刘俊,你给干妈磕个头吧。 
刘俊细白的牙齿咬住了嘴唇,仍然呆呆地立在坟前。 



清风从树林的间隙吹了进来,坟头上的小花簌簌而抖,刘俊默立良久,终于还是回身走去。 
简岫峰不敢多话,静静地跟在后面。 
拐过前面一个弯,就是下山的大路了。刘俊突然回过身子,简岫峰收脚不住,差点儿撞在他身上,这才看见,刘俊的眼睛里含着一眶泪水。 
晶莹的泪水像漫过堤坝的江水,慢慢地浸过眼眶,直泻而下,刘俊远远地望着母亲的坟头,距离太远,只能依稀看到坟头一簇浅蓝,那新坟在众多的旧坟中格外扎眼。刘俊用手捂住了脸,躬着身子,无声地痛哭。 



看着那瘦削的身体像承受不住重压的小树一般弯着,简岫峰上前一步,将刘俊搂入了怀中。 
谁也没有想到这动作的突兀,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刘俊温顺地伏在简岫峰的怀中,白杨树的叶子在静静地墓园中哗哗地响着,除此之外,四下里悄无人声,秋天惨淡的阳光洒在墓园中紧紧相拥的两个少年身上,他们脚下荒芜的杂草丛中,盛开着浅蓝色不知名的小花。 
简岫峰紧紧地抱着他,能感受到他的颤抖,他的泪水,还有那脆弱内心深重的悲伤。 
刘俊的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听到那简单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温暖人心的力量,将刘俊自己那冰凉的心一点点地暧和过来。 
他的双手紧紧地箍在简岫峰的腰上。 
他们体内的什么东西在这个秋天的早上被唤醒了。 
简岫峰托起了刘俊那张眉目生动的脸来,他的吻印上了光洁的额头,渐次下移,终于压上那冰凉的柔软的唇。 
火烫的吻带着烧灼感受,彼此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唇舌的交错纠缠。 
首先清醒的是刘俊。 
这是什么事?自己居然再和简岫峰接吻?他猛地推开简岫峰,目光一片惊慌,闪烁不定地在简岫峰脸上睃了几个来回。 
他张皇地推开站在面前的简岫峰,掉转身子就往山下去了。 
墓园入口外,简岫峰呆立在秋天的阳光下。 




八月底,简岫峰去大学里报道。 
临走前,犹豫再三还是跨进了刘家的小院。 
从那天起,他再没到过这里,那个意义模糊的吻,像是掀开了什么大幕,简岫峰没有认真去窥看的勇气,这些天来,他拼命闭着眼,固执地不去看那掀开的大幕底下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他在刘家油漆有些剥落的大门前,来来回回地走着,看着那熟悉的旧木门,虚掩着一条缝,就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直到一个熟悉的长辈路过,奇怪地问他大清早在这里转什么磨哩。 
简岫峰摸着剃成青皮的头说不出话来,终于一咬牙伸手推门进去了。 
这是简岫峰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两扇门如此之重。 
他还没有想好他到底要和刘俊说什么,就已经站在石榴树下。 
青翠的枝叶间,点缀着果实,枝条压得低到简岫峰的脑袋上。 
小院静悄悄的,西厢房的门敞着,屋内空无一人。他呆呆站了下,半晌终于叫道:刘俊,你在哪里? 
刘俊的奶奶应声出来:峰儿,你来了? 
婆婆,刘俊在哪儿去了? 
小俊啊?上成都去了,去了好多天了。 



简岫峰感到自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大大地松了口气,同时,却又说不出的惆怅。 
有点儿隐约的失落。 
转念又想,为什么他要悄悄地离开?这样不出声地离开,倒像是刻意地在回避? 
不该回避吗?自己不是也是这样吗? 
从形影不离到现在一连十来天,连面都不敢见? 
刘俊这样悄悄地走了,不是让自己少了尴尬吗? 
他伸手摘下了一个没成熟的石榴,放在鼻端嗅了嗅,青皮的果子发出清涩的气息,他揣在衣兜里,默然地离开了刘家小院。 



接下来的生活对简岫峰来说,有点儿目不暇及。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生活,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母亲问过他是不是仍然和刘俊一起在姑妈家住,他坚决地回绝了,并且固执地不说理由。 
他妈虽不明所以,仍然还是依了他,让他住校。 
一个月的军训下来,简岫峰很快以超强的体能和对军训事业的热爱出了名。 
结果军训结束,回校后就推选入了系学生会,实至名归地担任体育部长。他的生活空前忙碌起来。 
首先是校运会,紧接着是12。9的庆祝活动。 
校运会就不用说了,他一人就得了三个短跑的第一名,作为体育部长这也没什么稀奇,最多也就是让更多MM的眼光粘在他身上而已。 
可是12。9活动,论理和他没多大关系。他的歌唱才能早在他只有三岁时就不被人看好,虽说态度认真,无奈是天资有限, 这辈子是当不成歌星的,他们那文艺部长恨得只说:白长这么好的外形啦,真是浪费资源。 
说是这样说,像简岫峰这样一表人材不用还真有点可惜,不能唱歌,那就跳舞好了。 
简岫峰差点儿晕过去:跳舞?你不如直接用刀杀了我算了。他对那漂亮的文艺部长说。 
文艺部长个子虽然娇小,说起话来可是大坨大坨的:简岫峰,你不去的话,我敢让你一个人上去独唱,你信不信?我只消去跟学生会主席说声就行。 
学生会主席追文艺部长那是追得鸡飞狗跳,路人皆知,那人可是简岫峰的顶头上司,关系不错的铁哥们,简岫峰得罪不起。 
没办法,简岫峰只好接受这个任务。 
好在题材还在他喜爱的范围里,这次跳的是洗衣歌。 
他演里面那个解放军,就是一大群藏族姑娘争着给他洗衣服那个解放军。 
他倒不是喜欢在花丛中的感觉,他只不过是爱那一身军装而已。 
但是客观事实就是他成天地在一群姑娘中间跳舞。 
就他那天份,跳起来,用指导老师的话说:简岫峰,你到底是在跳舞呢还是在挖地啊?‘ 
说得也是,那动作啊,不用改都可以直接去跳兄妹开荒了,那纯粹是在替刘俊的奶奶挖地里红苕的动作。 



要说还是帅哥惹人爱,扮洗衣姑娘的女同学们就不乐意了:老师老师,我们系里的帅哥本来就少,你骂跑了他,我们可找不到第二个人来跳舞了,他动作不对我们可以教他啊。 
他的动作其实很简单,就是端着盆子做几个与姑娘们抢的动作,可就是这么个动作,他做起来像是机器人,无论老师怎么说动作要轻腰部要柔和,他就是领会不了。 
于是每天就安排一个姑娘专门地训练他扭腰摆胯,只要你有时间从体操馆过,就会看到,角落里,简岫峰认认真真地扭着,身边一个漂亮姑娘时刻准备着拍着他的腰,纠正他的错误。 
所有的人都说,简岫峰这下飞进花丛中了,简直是艳福齐天。 
简岫峰的心中,却是越来越慌。 
这群姑娘中,有一个苏州姑娘人称小兔儿,典型的水乡女儿,人长得像根水葱似的,总是用那清波荡漾的温柔眼神看着他。指导他的时候,更是柔情似水。 
简岫峰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小兔儿的样子乖乖的,眼神柔柔的,简岫峰想起来就心软。他本是想用这样的温柔来浇熄心里燃着的一把邪火。 
他想刘俊。 
进校三个多月了,时间从秋天走到了冬天,他很久没有见到刘俊了。 
刘俊总能在任意时间闯入他心中,他漆黑的眼睛,瘦削的面颊,晶莹地滚落的泪珠,还有那个不明所以的吻,无一不在牵扯着他的心。 
他就想将那样明明脆弱不堪却死撑着倔强的刘俊抱在怀里。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念头,是连想都不应该想的。 
可是心头像是点着一蓬火,烧得邪里邪气地旺,不管小兔儿多温柔也没用。 



时间终于到了正式演出了。 
简岫峰的动作仍然可笑,但是老师也只有认命了,只是说:你千万不要说你的动作是我教的啊。 
那倒也是人家老师在青少年宫开班带学生呢,简岫峰这水平真还是给人家抹黑。 
演出前,每个演员都平添一股明星气,走路都不看脚底下的,因此当天的摔跟头比例大大上升。 
简岫峰早早地吃了饭,在宿舍里头洗脸,就听见有人敲门,同室的哥们都出去占位子去了,说是要抢占制高点好点杀美女。 
他脸上还涂着泡沫,正和那几根胡子厮杀得欢,只得一手拿着剃刀一手去开门,外带着一脸白泡沫。 
门外站着的是刘俊。 
简岫峰一下子愣住了。 
四目相对,同样的想念同样的渴望,全然不用怀疑,却一个字也没有,那情景像是楼台相会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各自心里千徊百转的念头清清楚楚地写在彼此脸上。 




简岫峰横抹了一把满脸的白泡沫,一只手拉着门,身子堵在门口。 
刘俊歪了歪头:不让我进去?嘴角轻轻向下一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简岫峰连忙侧过身子,刘俊斜睨了他一眼,伸手一推,自顾自地就进了屋。 
简岫峰几下抹干净脸上的白泡沫,胡子也不刮了,拖把椅子放在刘俊身后:刘俊,你坐啊。 
刘俊将身上背的鼓鼓囊囊的包放下来,简岫峰说:这背的什么啊?这样大一包。 
刘俊打开包:这是你妈给你的气柑,这是我奶奶给你的石榴,这个是你爸爸上周从山东带回来的大枣和花生。他说一样掏一样,片刻间将一张桌子堆得满满的。 
他掏完东西,将包一收,重又背上,拍拍手说:你妈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我可是一样没藏,这全都给了你啦。他看了眼死眉瞪眼看着他的简岫峰,转身朝门口走:走了! 
简岫峰如梦初醒,上前一把拉住:你别走! 
刘俊回过头来:你还要怎么样?拉我做什么? 
“刘俊。。。。上次的事。。。你你。。。在怪罪我吧?”简岫峰吭哧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怪罪?刘俊连身子都转了过来,面对面地看着简岫峰:简岫峰,到底谁在怪罪谁?整整三个月不回家,你不就是怕见我吗?哼。。。胆小鬼! 
简岫峰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谁是胆小鬼?是谁先跑到成都去的?招呼也不打一声。 
怎么?你是要和我算老帐了?简岫峰,咱们就一五一十算个清楚好了。刘俊哼了声,拖过简岫峰给他放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简岫峰,你说吧,你为什么要那样? 
那样?。。。哪样啊。。。简岫峰突然心虚起来,在刘俊对面的床边上坐下。 
简岫峰,你是同性恋。刘俊说起话来,一点弯儿也不绕。 



简岫峰像是过了电,身子莫明其地妙地抖了下:我不是。 
你不是? 
我不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