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世界尽头 作者:继兰爵(晋江12-08-27完结)





  “不是。”
  “可有亲戚朋友死于我手?”
  “没有?”
  “那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必须得死。”
  每次都是这个回答,没有人是必须得死的,他不接受这样的理由。再温和的人都会被他逼急的。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杀你。只为杀你。”
  多么令人悲哀的答案。他连自己为何要死都不能得知。向她看去一眼,她正错愕的望过来。嘴角的血迹让他的心为之紧缩。也许,他不该再手下留情。尤其是在,遇到她之后。
  右手微颤,长剑霍然滑出,光芒万丈。斜手后刺。他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游戏名字,纯属瞎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七节 我不是你的爱人

  那琳见到宋涛的时候,真正的惊呆了。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在学校曾经多少次擦肩而过,他从不知道,错身后,她习惯回头再看他一眼。他无意间飘来的一个眼神都能让她雀跃好久。
  甚至昨天在餐厅吃饭,她还特意坐在他斜对面,不时的看看他。为此被白敏大念“秀色可餐”“食色性也”,直说她已经堕入色道,沉沦陶醉,不可自拔了。
  其实,没有白敏说的那么严重,她只是喜欢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极了一生漂浮。温沉而浓郁。渺缭入雾。不由自主便吸引了她的视线。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熟悉感。
  她知道他喜欢到图书馆历史古典区找书看,还曾经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等候在那里,希望碰到他。
  他喜欢面北而坐。
  原来他的名字叫宋涛。
  现在,她终于知道,他不是像一生漂浮,而是就是一生漂浮。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们就生活在这么相近的距离之内,呼吸着相同的空气,行走着相同的道路,欣赏着相同的景致。幸福就在咫尺,每天都在相遇,注视,错过。这次,她能把它抓在手里吗?
  那琳看着宋涛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像在做一场梦,梦境被大团大团瑰丽的色彩填满。
  墨色眼睛,干净的五官,光线柔柔的落在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泽。一切,都和苍古一样。她感觉自己原本苍白单薄的形象,忽然变的丰满生动起来。活力在她心房里四处冲击。
  她想起苍古里发生的一切,想起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滴珐湖边的白色木房子,圣光白钻之眼辉耀的光芒,苍绝山顶沐浴阳光的告别之吻。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使她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周围坐满了人,她真想像在苍古一样,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甜蜜的喊他“亲爱的”,倾诉这些日子以来对他无尽的思念。
  宋涛在她对面轻轻落座,聪慧的他从女孩子溢满光彩的眸子里,察觉了一些令他不自在的东西。那些□裸的陌生的情愫。他想,为什么她不把它们深埋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前也并不熟悉,不是吗?
  听说她在找一生漂浮,那确实是他在苍古的注册名,但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最后的记忆截止于大概一年前。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那琳。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好,我是宋涛,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
  他没有迟到,只是她习惯早到而已。
  他知道自己没迟到,但让女孩子等,仍然觉得过意不去。
  “我也是刚到。”她不打算让他知道,接到他的电话之后,她一个上午都等在这里。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做任何事了。她满脑子都是他淡然平静的嗓音。
  她没有做自我介绍,虽然他已经知道她的名字。说些什么好呢?他不擅长言辞,朋友同学在一起,他一般都是扮演倾听者,再说了有李志在,更加没有他插话的时间。
  他不象李志可以自来熟,和他熟捻需要很长时间,慢慢让他接受。尤其现在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还是个眼神毫不掩饰的女孩子。他除了不知所措,还是不知所措。
  那琳看出,他的目光虽然很温柔,却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人,她满腔滚烫的热情像被当头泼了桶冷水,慢慢熄灭,慢慢冷凉。
  于是,接下来便是很长时间的尴尬的沉默。冷场了。
  “好久不见了。”女孩子率先开口,勇敢的打破了这份冷寂。
  “是啊,确实是好久了。”就连苍古闭网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那琳是吧,李志告诉我了。你在苍古叫什么名字啊?”
  那琳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伤害了。砍成两半都没那么痛。忽然,她无话可说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镜般清澈澄透的滴珐湖吗?屋后细细碎碎开满山坡的野姜花吗?那件被她刻上名字的青色长袍吗?他连她都要忘记,还会记得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吗?
  原来,不管一生漂浮是谁,她都是错了啊!只是这次更加伤心罢了。明明就是那么熟悉的人,为什么不肯相认!明明已经知道她是那琳,为什么还要装做不知道她就是茉莉花?
  “你打算忘记了,是吗?”
  她直接的问法,让他措手不及,要忘记也得有事情去忘记啊。“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他小心的寻找着措辞。他还记得李志告诉他的悲惨遭遇,如果她再次发飚,他可不会给她机会一起吃拉面。说他小肚量也行,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这种行为的,刷鞋都不原谅。
  那琳笑了笑,如果不是他演技十分了得,就是得了失忆症,瞧他脸上的表情,多像是真的一无所知啊。“你还记得茉莉花吗?那时侯我们一起去滴珐湖挑战血魔,好多的人,滴珐湖的湖水都被鲜血染红了。那一战,可真是悲惨啊!”
  宋涛望着她,她说的话好奇怪。“你确定我们一起去了吗?如果你真的认识一生漂浮,那你应该知道他就是血魔。茉莉花是血魔的妻子,她不可能去挑战自己的丈夫,我也不认识她。而且血战那天,我没有去苍古。”不要怪他残忍,他说都是事实。那个时候,他早就换了注册名。约好了要去,却临时被李志拉走,等他赶去,已经干完了。后来从网友的嘴里零零碎碎听说过那次的对战。武林派出百位特高级别及其以上的侠客,却还是没能铲除血魔,反而损失了多员大将。
  “你怎么知道?除了我和他,没有人知道血魔的名字叫做一生漂浮。你怎么会知道?”
  “那是我一手练出来的人物,即便无权查看他的资料,我也还认得出来。”提起来,他就恼火。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才练出的绝世高手。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他承认了。他愿意承认自己是一生漂浮。为什么不愿意认她?她是那琳,是茉莉花,是他在苍古的妻子。难道网络与现实,他划分的如此隔离,在苍古说爱她的时候,电脑前的他是不是正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这样的想法把她击的粉碎。
  她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对对方有着好感,才走到一起的,即便是在虚幻的网络里,她也很认真的打理着自己的感情。她没有那么无聊,随随变变就称一个人为“亲爱的”,她以为,他也是一样认真的。
  可是,离开网络,他冷漠的态度彻底粉碎了她。那副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眼神都不曾闪烁一下。要多么冷酷无情,才能做到对一个亲密无间的爱人如此冷漠?
  或者,他从不曾如她待他般看待她,《苍古世界》本来就是游戏,她怎么给忘了?是她太认真了,甚至认认真真的投入自己的感情,经营可笑的幸福。
  看着眼前的人,熟悉的神情,那琳再一次想到,她爱的是网络里的一生漂浮,而不是现实里的宋涛。茉莉花对一生漂浮来说是妻子,而那琳对宋涛来说则什么都不是。她可以称一生漂浮“亲爱的”,却不能对宋涛说一个喜欢的字眼。她把感情付给了一生漂浮,跟宋涛无关。
  那么一生漂浮是如何看待茉莉花的,有她的一分认真吗?
  “你曾经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在你说爱我的时候,是不是心里真的这么想了,才说出口的?”
  宋涛彻底惊呆在场,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爱,在苍古他专心练级,根本没有时间去泡美眉,而且在网络世界里,大家互相之间,一无所知,是男是女都无从分辨,他怎么可能冒着对方现实与网络性别不符的危险,去对一个人说“我爱你”,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他想一口否决掉,可是她哀戚的目光让他说不出口。
  “你是一生漂浮,而我是茉莉花,现在你还打算装做不认识我吗?”
  她是茉莉花?
  茉莉花与血魔的爱情,苍古人没有不知道的,那样真挚,浓烈,没有人认为那是虚幻世界的逢场作戏,他们把这段爱情当作苍古传奇歌颂,推举到网游最佳情侣的位置。他曾猜想他们在现实社会应该也是情侣吧,甚至羡慕过他们的相濡以沫。
  要对她说不,实在太难。但他还是不得不说:“其实,我的一生漂浮的号,在一年前就被盗了。你所认识的一生漂浮,肯定不是我。”而且他一直猜测就是他的熟人做的案,他的密码很复杂,破解起来不太容易,但很多交好的同学都知道。尤其是李志,特别喜欢用他的号去招惹女孩子,搞得他一上线,是女的就喊他老公。是哪个混蛋打着他的名义欺骗了人家小女生?被他知道了,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不想承认的话,不用找其它理由。我可以直接离开,不会缠着你的。”
  什么嘛,她摆明了是不相信他,认定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他。不行,他可不能平白被冤枉!“请等等。这样吧,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会帮你找到那个真正的一生漂浮的。”
  其实也是有些同情她,在他心中所有的女孩子都是需要被保护的,所以如果没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他从不轻易给一个女孩绮丽的幻想。但是眼前的女孩子,被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伤害了。做出了让所有男生都感觉丢脸的无耻行为。他同情她,她值得更好。
  已经走到门边的那琳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难懂。让他心惊。同情于她,是一种侮辱。那样深刻的爱,想必她是不悔的。
  他真的要去找到一生漂浮吗?那个大泥沼,她已经弥足深陷,让她完全沉没吗?既然那个人选择了消失,就已经是舍弃了她和那份感情,把他找出来,对她无疑是灭顶之灾。
  她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给他那样晦暗难懂的眼神。想找到,但又预料了结局的残酷,于是本能的又想保护自己。矛盾着,痛苦着,煎熬着,欺骗自己他就是一生漂浮。其实她不是不相信他,她不需要所谓的一生漂浮,自欺欺人的目的,只是想要解脱。一定是这样!
  他忽然明白了。就让他给她找一个温柔的解脱吧!
  


☆、第八节 一年前的元旦之夜

    疼痛像一张网,密密麻麻的包裹了他。那么迅速,那么不容推拒的蔓延着交织的脉络神经向大脑袭来。尚且混沌,他懵懂地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绵延不绝的汹涌的疼痛袭击着他软弱的身体。
  忍无可忍中,他痛吼出声。声音在空荡静谧的夜里滚滚奔向遥远的地方,渐去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安静的夜空却因为这悲切凄惨的吼叫蒙上了哀伤的气息。
  为什么会那么痛?他怎么了?受伤了吗?大脑迟钝的反应着,拨开疼痛的水草,他努力想要寻找清醒,但是他失败了。清醒的意识像油滑的水鱼,只是一秒钟,它刚一现身,鲜红的颜色在漆黑中明光一闪,随即一甩尾巴就钻进杂乱的草根,踪影全无了。
  疼痛再次抱紧了他,身体的感官神经此时已经完全苏醒,对疼痛的反应更加敏感,而且尖锐。仿佛千军万马正从身上践踏。仿佛千刀万刃正顺着纹理切割。仿佛千虫万蚁正钻心的噬咬。所有的感觉都冷漠的离他而去了,只剩下一团疼痛,尖笑狰狞,浓郁得使人窒息的深厚的疼痛。
  “啊——啊啊——啊——”
  循着本能,他开始不停的喊叫,划破苍凉的夜幕,一声一声,像受伤的猛兽泣血的哀吼。
  他的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东西,用力,用力,青筋凸暴,那东西尖利的棱角刺破他的掌心,温润和热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无声无息的浸入身下的大地。而他无所知觉。这点痛楚太渺小微薄,如今的他根本意识不到。
  如果他是清醒的,或者在疼痛中能拨出一丝理智来观察和思考的话,他就能发现,他抓在手里的是一些碎小的石块。这些石块跟一般的石块是不同的,它很小,均匀,尖利,坚硬,而且有着软软的本不该属于石类的幽微香气。而在他左手旁边一米远的地方,就是一条狭窄的小河。整条河的河面都像姑娘的绣房一样,被幽淡清雅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