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几度醉





刚,说了什么?”
  阿佑被他灼热的热线看得无所适从,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那句话来,这会儿让她再说一遍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只得四处乱瞟,“没,没说什么。”
  “不准!”暴吼出声,“明明有说过的,怎么能叫没说呢。哪有人这么无赖的,明明就有说过的话还叫没有。”
  “不管,快点再说一次。”
  阿佑却是不管他吼什么,索性闭了眼睛钻在他怀里,任他怎么拉就是不出来,他一使劲便“嘶”的倒抽一口冷气,软软的叫一声,“疼!”
  那人的手劲便立时松了,只得气急败乱的对着她大吼,“喂,你给我抬起头来,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听见了没?”
  嘴角挂了一丝笑意,拜这个火炉所赐,她狠狠的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正需要休息。
  知晓他没事,这便好了,阿佑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徒留某人对着她的脑顶心生闷气,却又不敢真吵醒她,只得无比僵硬外加满腔怒火的低咒连连。
  最后忍不出在她耳边吼道,“笨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是男人,男人!”
  他恨恨的咬牙,真是想一手掐死她算了,居然对着他完美的身材一点惊艳都没有,就这样给他睡着了?
  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手上却轻柔搂着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丫头,你的梦里只准有我,明白吗?”
  再有其他男人,他便追到梦里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连自己爹妈都认不出来。
  等到阿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帐中有些昏暗,可是却并不妨碍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她的影,瘦了。
  心头又酸又软,她伸出手去,慢慢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颊,直至唇边。
  “怎么,现在觉得本将军秀色可餐了?”那薄唇的主人已经醒来,正愉悦的弯起。
  阿佑看着他,深深的望进他的眼里。
  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过太多的故事和人生,所以已经 懂得,这个男人对她所付出的,在这世上,已经不易寻找。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这样待她如珠如宝。
  鼻子酸酸的,这个人那样对别的女子不屑一顾,若她真的死了,若他没有认出她,那么这长长的一生,他该怎么办?
  “天下女子多如繁花,你还说人家笨,你才是真的笨。”
  嘴角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让人冻成冰的阴寒,他一把扭住她的脖子,“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你居然想把我推给那些贱人?”
  面对盛怒中的人,阿佑并没有害怕,她的手轻抚着他轻抿的嘴角,一下又一下,“我今天是想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定住,楚影呆呆的愣在那里。
  阿佑却轻轻笑了,那一笑,散尽迷茫,风华尽现,“只要你,只有你。”
  眼中波光变幻,到后来,只余一片清明。楚影抱着她,缓缓的俯下身来,只是安静的双唇紧贴,没有索取,没有急切,只是那么安静的贴着,两人呼吸交替,温柔的静谥。
  楚影闭上了眼睛,去感知那唇上的柔软。
  他不是在做梦,真是是她在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说,只要他,只有他。
  似乎是已经在黑暗中摸索得太久,等待得太久,却在这最最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丝光明,他舍不得睁眼。
  “所以说,你是猜到了我会从那个方向走?”
  楚影牢牢的把她抱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她。
  “嗯!”阿佑点头。
  沉默了半响,楚影开口道,“余家将你教得很好。”
  阿佑双眼晶晶亮的望着他,“那当然了,爷爷和爹爹都好厉害的。”
  “叭!”的一声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楚影的眼神明明白白的装着不满,“最厉害的是我!”
  阿佑笑弯了眼睛,轻声道,“嗯,将军最厉害。”
  “错,要叫影。”
  “影最厉害!”
  “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影心满意足的搂着 她,只觉得人生至此,已经再无遗憾。
  阿佑闭了嘴,过了好一会儿,“影,我肚子饿了。”
  这样拙劣的转移话题?楚影瞪了她半响,只是今日实在心情太好,不想凶人,因此只得勉强控制住不郁之色,“饿死活该。”
  话是这样说,却轻轻放开她,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肚子饿了!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有些懊恼的四处找寻着衣服。
  “啊!”小小的低呼声传来。
  他心头一紧,快速的扑回床上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丫头没有答他的话,只是把头死死的埋在被窝里,楚影看着她红透的耳垂,慢慢领会过来,于是邪邪一笑,大方的抬着胳脯转了个圈,一边还问,“本将军的身材不错吧?说说想不想要,余小将军此次立了大功,不若本将军以身相许,怎么样?”
  被窝里的人儿一抖,头往里面的缩得更厉害了。
  楚影将衣服穿好,又拿了另一套衣服过来,往补窝里一塞,一边恐吓道,“再不穿好,本将军就要躺进来了。”
  眼看得被窝拱起,有人在里面蠕动,楚影心情大好,咧着嘴一路笑着出去。
  “将军!”外面守候了一天的人,早已经焦躁不安,此刻一见他掀帘出来,立马围了过来。
  楚影视线略略一扫,“那个小白脸呢?”
  抱着阿佑进帐之前他叫得最厉害,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让他好好睡一觉了。”花翩翩淡淡的开口道,语气那叫个温和。
  楚影目光一闪,甚是满意,“方小为,你去准备点膳食来,她饿了。”
  方小为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楚影先是脸色微僵,后又嘴角带笑,得意洋洋。
  翩翩既然让那小白脸去睡觉,肯定还得再睡上几个时辰,方小为又被命去准备膳食了。这些个碍眼的家伙一下子都被打发得干干净净,怎么不叫人满心愉悦?
  再说了,笨丫头都说只有他了,其他人再怎么眼巴巴的望着,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影,”待得人一走,花翩翩凑了过来,“此次大捷,龙心甚悦,朝中很快会有人送来赏赐。”
  “谁稀罕,你自个儿接了就是。”楚影双眉一扬。
  “可是,代表皇上来的这人,是大世子。”

  我是余天佑

  卢尚既能成为与余端齐名的大将军,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阿佑与楚影联手,小胜了他一仗,却并没有伤到他的元气,只有那粮草,稍为棘手了一点。
  对方很快调整了布署,重新安排了兵力,短短两日不到,所有的动作都已经完成。楚影遣了人去探听,却也只能隐隐看到些异动,十几万人马,连马嘶声都没听到。对方军纪之严,带兵之精,由此可见一般。
  主帐中的烛火就没有熄过,楚影自然知道对方的厉害,半点也不敢大意。
  只是凌晨时分轻手轻脚的过来抱着阿佑眯一会,一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起便又迅速起身离去。
  阿佑白天醒的时候根本就见不着他的人影,只有晨间醒来摸着旁边的暖意知道他曾经回来过。
  心头没有半丝责怪,这样的影,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以柔情万千,却也担当得起家国天下。
  “你真的不责怪?”一惯被宠着的人,突然间被冷落下来,尤其这场高烧,又加之战场之上气力衰竭,更是虚弱,这种情况下,影没有来嘘寒问暖,怎么可能没有埋怨。所以来送药的花翩翩不信。
  阿佑端了药一口气喝光,一边咂着嘴说,“有什么好怪的,影在做该做的事啊!”说到这里,样子有些闷闷的,“我要快点好起来,要不然影该多辛苦啊。”
  想着影疲倦的样子,就有些心疼。
  花翩翩半天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配不上影的少女,或许他要重新评估了。
  转身出去的瞬间,阿佑叫住了他,“让小白来这里吧,你就留在影身边好了。”
  花翩翩扯扯嘴角,“你以为我会让别的男人来染指我家主子看上的人?看看也不行。”
  “花翩翩!”少女的眼睛清澈透亮,灿若琉璃,“你在影的身边有更重要的用途,你跟随他,不是要来照顾他看上的人的。更何况,如果是你,认定了影,还会再改变吗?”
  与她的视线对视良久,花翩翩垂下眼去,嘴角挂起明朗的笑。
  是啊,一旦认定了影的人,谁还能变,谁还会变?
  影,果然是他的主子啊,他看中的人,原来竟是这般玲珑剔透。
  “好,阿佑,我待会便叫白二过来。”
  只这一句话,便意味着他的认可。
  从此以后,他要效忠和守护的人,便又多了一个。
  “天佑?”小白冲了进来,满脸的急躁,“有没有事,好些了没?”
  阿佑看着他半响,嘴角一弯,“花翩翩怎么你了?”
  白二的脸色刹那变得铁青,“他给我下药。”接二连三,每当他一有力气冲出来,他便给他加上一道。枉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样下三滥下药的手段他竟然比不了花翩翩,怎么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笔帐,以后再同他算,先转回头来,上下打量着阿佑,“你好些了没?”怎么短短几日脸色就憔悴了这么多,姓花的那个小人,一看就知道不待见天佑的样子。
  阿佑摆摆手,问他,“你知不知道什么状况?”
  “什么什么状况?”小白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阿佑嘴一扁,“你去打听打听看对方有什么动向,我想,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要不然,影不会忙得连来看她的时间都没有。
  战事果然再起,卢尚并不与银翼军正面交锋,两国交界处有三个关卡,平城,江门,洞岩,银翼军的驻地,在平城与江门之间的居远,担负着随时支援两关的重任。
  卢尚选了最远的洞岩,十几万大军如水般涌入,守将没有想到一役之后,战败的伍国居然这么快就整顿好重新攻击,尤其是人尽皆知他们粮草已失之后,还敢如此猖狂的攻城。
  这也便是卢尚高明之处,十几万大军断了粮草,该是什么结局大家心知肚明。
  攻下洞岩,便有生存的机会,攻不下,那也已经没有退路。
  所以伍国的士兵几乎是拼了命的猛攻。
  生存的欲 望是巨大的,楚影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这一点。
  洞岩失守,楚影生生捏碎了茶杯,他千算万算,竟然变成了卢尚激发士气的工具,怎么不叫人懊恼。
  想必那家伙此时正得意的笑吧!
  洞岩失守,江门告急,银翼军三分之二的兵力赶往江门。如果这道门再被打开,银翼军首当其冲的,便是会被断了供应,而且再往里,便是一马平川,伍军可以直达风国富饶之地。
  楚影走的时候,狠狠的抱着阿佑,咬得她的唇生疼,“等我回来!”
  然后大踏步的走了,只有那盔甲上冰冷的银光,在阿佑眼底闪烁。
  阿佑收回了往前伸的手,慢慢低下头来,她该早点种出药来的,要不是缺少药材,她怎么会被一个发烧拖倒这么久。
  她不想要被留在这里,她想要,与影并肩而立。
  又过了几日,阿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一阵异动惊醒。小白冲进来,连人带被子将她一把抱起。
  “怎么了?”阿佑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吃惊。
  “伍军偷袭。”言简意赅几个字说完,白远兮抱着他就往外冲。
  “放下!”阿佑摇头苦笑,再是心急也得等她把衣服穿上吧。
  白远兮额头冒汗,“怎么了?”
  阿佑努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出去,我穿外衣。”
  白远兮目光略怔,随即飞快的拿了旁边衣服往她身上套,“从现在起,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
  “刘副将呢?”阿佑急急问道。
  “不知道。”白远兮嘴唇发白。
  “小白?”阿佑的声音有些急,小白这样的神情实在太过异常。
  白远兮已经很快的把她的腰带系好,“天佑,我们走吧,近身搏击他们挡不住我。”
  “领兵的是谁?”
  白远兮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小白,我再问你一次。”
  良久的沉默之后,开口,“是索然,卢尚手下第一大将。我听到了战报,对方来人恐怕有七八万人之多。”余下的话他没有讲,阿佑自然也想得明白,楚影带走的是精锐的三分之二,剩下的这些驻军,已经难挡对方攻势。
  “走吧!”阿佑拿起桌上的剑。
  小白拉住了她要走向议事处的脚步,恳求道,“天佑,不要去。”
  阿佑怒道,“难道你要我丢下银翼军,自己一个人逃跑?”
  白远兮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