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作者:九鱼(起点vip2015-02-28完结)
一掷时——它们就那样明晃晃地,如同超市促销时摆出的廉价餐巾纸那样一整包一整包地被提上赌桌,看,只需要几分钟,洗牌、切牌、发牌、要牌或是不要,短短的几个回合,你的个人资产就能轻而易举地翻个倍——当然,也有可能你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别人拥入怀抱。
就算是能进入“天球”的人也很少在这张赌桌上赌,这张赌桌的最小赌注确定为十万元,上额不限。
赌台经理亲手为伊万和霍普金斯拿开了血红色的天鹅绒包裹着的链条,让他们走进入口,赌桌周围竖立着打磨光滑的铜质栏杆,栏杆距离赌桌最起码还有三到四英尺的距离。它们看似并不牢固,但如果有某个过于痴迷或狂热的旁观者想要更进一步的话,看守着它的警卫们就会立刻出现在他(她)的身边——他们通常都穿着黑色的背心。白色的衬衫,面容端正,身材高大,力气大的异乎寻常,不过一般而言,他们所作的只是温和的提醒,毕竟这儿是贵宾云集的“天球”,而非鱼龙混杂的“天堂宫”。
他们分别坐在了三和四的位置,他们没有使用现金,用的都是筹码。作为“记账员”的赌场工作人员洗了牌(一共六副牌),然后请一个旁家(赌客)切牌,然后放在黑鹅掌楸木的发牌盒里。
开局后。担任此次庄家的赌客宣布这次的投注金额为十万元,一号座位的年轻男士说“全体”,这表示他愿意投注,然后是二号座位的老头儿,三号与四号座位正是伊万和霍普金斯。剩下的几个座位分别被几个似曾相识的男女占据——他们多多少少都在电视和报纸、杂志上漏过脸,别西卜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某个船队主人的儿子,他的父亲和“唐”切加勒。比桑地关系不错,并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他是个聪明人,在尝到甜头后也没忘记海神岛暴徒首领伸过来的那只手。那是一只用途广泛的手,它能帮助你,也能毁灭你——船队主人加入了切加勒的“航运体系”。他对如何运载被切割成块,作为废品出口的走私车颇有心得。
所有人都说了“全体”,现在还不到退缩的时候,霍普金斯借着取酒的机会看了看坐在五号座位的女人,她是个实打实的明星。每部电影的酬劳都在一千万以上,最高六千万。霍普金斯估计她已经赌了一段时间了,脸上的化妆已经有点模糊,尤其是嘴上的口红,但她好像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些,她面前的筹码猛一眼看上去颇为可观,但其中看不到一星半点的金色。
第六号和第七号座位上的赌客或许是对朋友,最少也是对搭档,他们彼此交换着眼色,也许在一人无法对抗庄家的时候,他们会联起手来——这在巴卡拉上是允许的。
霍普金斯向前探探身体,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庄家开始发牌。
霍普金斯用指甲按住了发给自己的两张牌,眼睛下垂,从睫毛的缝隙间看清了稍稍掀起一丝缝隙的牌面,他要求了一张补牌,补牌与先前发下的牌相反,是明牌,那是一个四。
庄家冷静地翻开自己的牌,一张皇后,一张黑桃八,按照巴卡拉的规则,皇后等花牌与十点牌只能计算为零,庄家所得的点数为零,霍普金斯翻开自己的牌,一张二,一张三,一张四,正好九点,虽然不是“天生大牌”(无需补牌即出现九点),但也已经赢过了庄家。
十枚金光闪闪的筹码推了过来,伊万的眼睛就像是它们的影子那样紧随其后:“您的运气好的超乎想象。”他说:“五点是最麻烦的。”不补牌的话,太小,补牌的话又很容易超过九点。
伊万似乎也很想要霍普金斯那样的好运气,但事与愿违,他输给了庄家。
这次的赌注是二十万,筹码被扒拉走的时候,伊万的脸色变得糟糕起来——幸运的是,他随即赢了,因为这次赌注是五十万的关系,除掉上次输掉的部分,他净赢三十万,伊万的脸色好转了些,但在记账员伸过杆子,拔走部分小额筹码作为赌场的抽成,霍普金斯发现伊万的视线就像上一次那样紧跟着那些筹码,直到它们滑到了记账员面前,他的眼神十足就是个看着亲生骨肉被夺走的父亲。
伊万接下来又赢了两次,筹码累积到一百万,五号座位的女明星已经囊空如洗,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让出位置。伊万在她经过身边时一把抓住了她,他先是低声说了句下流话,然后把一枚金色筹码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扭动身体,从他的手臂间逃了出来,但没有退回筹码。
霍普金斯看着他,他咧开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看过她演的电影,很不错。”他用大拇指的指甲刮了刮筹码的表面:“你觉得我该去邀请她到我的别墅里喝点沃特加吗?可怜的小母羊,她今天输了近一千万,可真是倒霉透了。”
赌注升到一百万的时候,只有伊万和霍普金斯还敢于说出“全体”,这次他们都输了,伊万愤怒而又沮丧地站了起来,他朝赌台上吐了口唾沫。
“我们在家乡的时候都这么做,”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今天我们都被魔鬼缠住了,看来只有等待明天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他转向霍普金斯:“你觉得呢?”
Beholder(巨眼怪)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伊万(6)
“我没再见过比这更快上钩的鱼。”别西卜若有所思地说:“或者更精确点,这条鱼根本就不是被钓上来的,而是自己跳上船的。”
“如果那样可真不值得高兴,”他补充道:“那是条大鲨鱼。”
“没关系,”霍普金斯医生愉快地说道:“处理得当,鲨鱼一样美味。”
回到别墅后,两个男孩被吩咐喝过一杯热牛奶后就去睡觉,明早霍普金斯有话对他们说,凯瑟琳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霍普金斯为自己调制了一杯碧绿的苦艾酒,他一边啜饮着带着金属味儿的冰凉液体一边给肖恩。巴蒂尔打了一个电话——今天的进展出乎赌场主人的意料,在他的设想中,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大概要观察上个两三天才会接近霍普金斯,在此期间,霍普金斯得设法让自己变得足够美味可口,好令伊万尽快丧失作为一个北方黑帮资深成员应有的警觉与疑心——他们慎重地分析了伊万的性格,他是个小气、贪婪、睚眦必较,缺乏道德感与人性的下作东西,天堂宫的侍者们都称他为吝啬鬼——他即便赢了钱也从不给小费,倘若他输了,那么就会找扮演“假赌客”的女人或是酒吧女招待泻火,因为她们都是不要钱的,他在尽情地蹂躏她们之后还不忘把她们打成猪头,他还经常兴之所至地邀请一些从不会在赌场里投下哪怕一个字儿的“朋友”到赌场附设的高级餐厅里的暴饮暴食(这些都是免费的),还强迫赌场开设的商场赠送礼物,衬衫、皮带、领带夹……他什么都要。
他不但赢赌场里的钱,还赢赌客的钱,在这方面他有着几乎可以说与本性完全相反的做派——他从不挑选那些傻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碰运气的暴发户,他偏好那些和他有着差不多身份的。脑子聪明,手脚敏捷的家伙,他甚至和某个本地黑帮成员玩了一场俄罗斯轮盘赌——方式有些特别,伊万拿出了共计十三把转轮手枪,每把手枪里面都有一颗子弹,由专人旋转圆筒,然后他们从里面挑出一把——谁也没死,但那个本地黑帮成员花了很大一笔钱来让伊万守口如瓶,现在的黑帮成员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冲动好战,但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在一个可以说是敌人的面前露出对于死亡的惧意还是相当不妥当的。那会让他的下属、同伴和上司怀疑他的可靠与忠诚。
伊万还赢过一个赌场常客的钱,某小国独裁者的女婿,一个将军。一条狡猾无耻的狐狸,但他还是栽在了伊万的手里,他原本要在天堂宫里呆上一个月,结果一星期就走了,因为他原本应该会输给肖恩。巴蒂尔的钱全都进了伊万的腰包。
肖恩。巴蒂尔曾经暗中找来个算牌好手。在二十一点中,他让伊万输了五十万,在察觉伊万想要退缩的时候,他自作聪明地输了更多一点回去。伊万立刻吃下了这个饵,他以为伊万会继续和他赌,很可惜。伊万再也没上过有他在的赌桌——所以说,无论输赢,霍普金斯都得先让他失去理智。只有失去理智的伊万?谢尔盖耶维奇才会把那些吞自于天堂宫的利润吐出来——那将是强有力的,无法抵抗的一击,能够直接挖空他,恶狠狠的一下子,肖恩。巴蒂尔还等着伊万的内脏做夜宵呢。
安东尼。霍普金斯告诉肖恩。巴蒂尔。他需要更多的赌资。
“多少?”
“五千万,或者更多。”
“没问题。”肖恩。巴蒂尔毫不犹豫说。
“能在明天一早准备好吗?”
“当然。”巴蒂尔在电话那头说。连带着潮水般低沉有规律的噪音,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和卧室里:“我已经接获了经理的汇报,真没想到,我以为要等到伊万注意到你最起码还得两三天,亲爱的老朋友,二十五年了,我真高兴看到你依然魅力无限。”
“我以为你知道,钱财对于我、你、还有伊万这种人就像是血腥对于鲨鱼,”霍普金斯走到阳台上去,晚风清凉,月光明亮,飞速掠过的云层在霍普金斯苍白瘦削的面孔和阳台的地面上投下浅薄的阴影,食尸鬼敏锐的鼻子嗅到了空气中的香味,附近有一株或者几株月桂,它香气醇厚,很容易就能和其他的植物区分开来:“巴蒂尔,你觉得什么情况下,鲨鱼会自动跳上船?”
肖恩。巴蒂尔迟疑了几秒钟,才犹犹豫豫地给出了答案:“食物?”
通常情况下,鲨鱼会为了诱饵,或是误将渔船上的人当成了海豹或是大鱼而跳上船只,霍普金斯心想,“大白鲨和其他族群的鲨鱼也会表演出所谓的自然跳跃,那是种没有明显动机的跳跃,我们可以猜测它可能是为了沟通或显示其优势以及地位,就像是人类站在高处或是走在前面——这种跳跃往往会很高,而且它们会在那时紧闭嘴巴。”
“别担心,”霍普金斯说:“也许到了明天,你烦心的事儿就能得到解决了。”
“对了,请注意一下那两个可爱的小伙子——我是说,红头发和绿眼睛。”
***
巴别塔——机构的“医院”,一座位于自然奇迹(一块有着三十层楼高度的巨型岩石)上的人工奇迹,在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与摧毁之后重又站立了起来,依旧是灰色的,高大的,方正的建筑物,布满玻璃窗。
曾经就像是被剖开的腹部那样惨不忍睹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g区”在所有建筑尚未得到关注之前就已经修复完毕,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里面空荡荡的,那些有幸逃出烟火弥漫的走廊,却没能逃下巨岩的“患者”被“猎手”们捉住后直接打了加倍的镇静剂与麻醉剂送交“h”区,也就是机构的研究部门,他们在那儿提供了自己所知道,还有不知道的所有信息,不是很多,而且多半没用。
之后一直到现在,机构的诸多“猎手”还在西大陆各地疲于奔命,只为了弥补这个“大漏子”,要知道,逃走的罪犯杀死的每一个人都将是机构不得不面对的责任与负担,机构的公关人员已经全体调换了整整三批。
“那么……那些人呢?” 格列格里。科索好奇地问道。
负责接待他的医生不知道该不该说,格列格里。科索朝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佩戴在衣领上的小牌子,宝石蓝色,确实,在医生得到的通知里,这位先生的等级可以说很高,他可以知道那些一般“猎手”都不可能知道的东西:“他们已经安息了。”在被彻底的研究和利用之后,“他们不可能被留下来。”太危险,另外也有被迁怒的成分在里面,这场暴动造成的影响,就连“机构”的最上层都有所波及。
“机构”的条令与规定变得更加严格,如今的g区住客寥寥无几,只有很少一些被再三确定力量薄弱但有着可观价值的异能者能被关在这里,其他的都会被带进研究所,他们会被药物和物理双重控制,饮食只维持在能让他们生存的最低限度,排泄经由器械处理,没有隐私,也没有人权,凡是会被机构的研究人员视为可能产生危险的事物都会被强制性的第一时间剥夺。
比如西壬,她的能力源自于她的声音,在研究结束前,她不能被切断声带或是挖去舌头,研究者们只得采取与先前的“圣者”一样的方式——长时间的人为深度睡眠,需要的时候才会让她清醒。
“好一个睡美人,”格列格里叹了口气,西壬身上那些因为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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