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作者:九鱼(起点vip2015-02-28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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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味的东西能让人静心去火,”撒沙说,“你不能总喝甜的,别西卜,我很担心。你看,我不希望某个早晨起来的时候看到第二个切加勒。比桑地,哪怕是小型的——你真想在球场上滚动吗?”
别西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他畏惧而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凯瑟琳看着他们,两个大男孩的交谈亲密而旁若无人,撒沙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个眼神,她知道这是撒沙在警告她,小霍普金斯要比她以为的更为亲近和在乎这个朋友。这倒也正常,这几年他身边只有别西卜这一个同龄人。凯瑟琳知道自己必须改变这局面,但她也知道这事儿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她和撒沙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因此异常浅薄、脆弱,不比一张蜘蛛网更结实,她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没关系,她对自己说,凯瑟琳,没关系,你和他不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他是你姐姐的孩子,你们的血管里流着同样的血,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只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才是最可亲和最可靠的。
那也许得花费上许许多多的时间和力气,但值得。
凯瑟琳知道自己必须得去做:“谢谢,别西卜,”她说,好像之前针对她的冷场根本不存在似的:“你还能和我说说吗?我想我得有所准备——伊万取得庄家权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别西卜在杯子后面做了一个隐蔽的鬼脸,“倘若是普通情况,赌客做庄家对赌局影响并不是很大,因为你同样得和人比大小,尤其是在旁家小于十人的情况下,他获胜的情况并不大,因为即便庄家也未必能经常拿得到大牌,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能够控制赌注的大小,在巴卡拉牌中,赌注一般都是按次数翻倍递增的,但如果庄家愿意,他也能上下浮动,只要不低于赌桌的最低限额就行,他可以在手气正旺的时候下大赌注,在感觉不妙的时候减少赌注。”
凯瑟琳没说话,她的眉毛皱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如果他能看到牌呢?”她停顿一下:“我是说,每一张。”
“在记账员和庄家连通一气的情况下,有可能,但不是全部,只能说是大部分,因为牌是记账员洗的,他可以使用带有暗点的牌,但这种情况很少,因为赌场也是要信誉的,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作为庄家的赌客和记账员,赌桌的监督与管理都要倒霉,”别西卜加强了语气:“倒大霉。”
“不一定是和记账员勾结,”凯瑟琳说:“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自己也是,别西卜,”她看着撒沙:“我们都是,那家伙……我是说,那家伙身边也有这样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能够看见所有纸牌的……异能者?”别西卜说:“哦,他赢定了。”
***
伊万?谢尔盖耶维奇早已恭候多时,像是和霍普金斯有所约定,他今天的穿着也要比前几天更为严谨周正,每个扣子都扣的好好的,打着领结,人们只能在他的左手中指上看见一个黑色的刺青戒指。
他拥抱了霍普金斯,很用力,很热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他亲自把霍普金斯带到座位上——正对庄家位,今天三号巴卡拉赌桌上一共有八名旁家。凯瑟琳注意到一位赌场警卫,他是亚伯假扮的,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在台子边转悠了——伊万今天带来了两个女人,一个棕发,一个金发,她们坐在伊万的身后。
伊万使用的发牌器是樱桃木的,记账员洗牌,然后由霍普金斯身边的一位旁家切牌,记账员随后宣布了这次的赌注,最低赌注,十万元。
霍普金斯注意到今天他们有几个老朋友,那位船队老板的儿子和那对搭档。
伊万第一次翻出的牌就不怎么样,两个q,他在随后补上的一张牌是三点,太小了,八个人当中有七个人赢了他,输掉的那个人比伊万更差劲,他的天生牌连同补牌加起来正好十点,伊万咬了咬雪茄,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他一下子就输了七十万,记账员从伊万的胳膊肘下拨走了相应的筹码。
霍普金斯今天没用筹码,他丢在赌桌上的是钱。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赌注翻倍,这次伊万还是不怎么走运,六点,但有五个人赢过了他,其中依然有霍普金斯。
伊万?谢尔盖耶维奇一连输了三局,他已经输出去一百五十万,旁观的赌客开始蠢蠢欲动,谁都知道,在巴卡拉里,第三局至关重要,有些人会在前两局大赢特赢,却在第三局里输的倾家荡产,而一连输了三局的人,几乎就没了翻身的机会。
一位赌客忍耐不住加入了进来,他掏出身边所有的筹码,而后加上现金——伊万这次将赌注一下子提高到了一百万,记账员把纸牌分派给每个赌客,伊万几乎没有停顿就翻开了纸牌——天生大牌,一个四,一个五,九点!
他赢了所有人,一下子就收进了九百万。
新加入的赌客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糟糕,伊万没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记账员宣布了新一局的赌注,两百万,新赌客退出了,出乎意料,这次伊万输给了四个人,虽然依整体而言,他这次算是平局(去除交付赌场的佣金以外),但也让人看到了希望,新赌客又加入了进来。
新一局的赌注是三百万,新赌客已经没筹码和现金了,他向赌场签账,换取了三百万元的筹码,那对搭档也举手示意自己要签帐,他们运气不好,前一局他们没能赢过伊万。
这次伊万又赢了,霍普金斯和另外七个人都输了,只有船队主人的儿子赢过了伊万,他红光满面,兴奋至极。
伊万把赌注提到了五百万,这次有三个人退出,现在旁家是六个人。
霍普金斯赢了这一局,其他人输了,又有两个人退出,现在只剩下船队主人的儿子和霍普金斯了。
伊万朝他们笑了笑,他有两颗发育的相当好的犬齿,雪白,尖锐,巨大。
“一千万。”他说。
船队主人的儿子退出了。
霍普金斯掀开自己的牌,记账员高叫“天生大牌”的时候,伊万?谢尔盖耶维奇看起来惊讶万分,他抓住了赌桌的边缘,盯着那两张牌,就像是里面随时可能钻出一个魔鬼,“这不可能。”他轻声嘀咕道:“这不可能。”
Beholder(巨眼怪)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巴卡拉(1)
别西卜迅速地心算了一回,加上原有的一千万赌金,连续赢了好几场的伊万已经有了五千万上下的资本,而霍普金斯的赌金则徘徊在一千五百万上下。表面上看来,“蓝肩膀”的伊万占了很大的优势,但实质上,也不过是一两把赌注的事儿——如果庄家的赌注仍旧是一千万或是更多的话。
记账员举起手:“十万。”
围观的赌客们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在他们的眼里,只因为一次失利就立刻毫不犹豫将赌注拉至最低额度的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可算不上有胆量,他还有一大堆筹码和现金,就摆在绿呢子赌台台面的正中央,他完全可以不必如此保守——直接影响到了节目的精彩性,几个隐藏在人群的家伙轻蔑地吹起了口哨。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对此表现的无动于衷,他的胳膊肘架在赌桌边上,和玩具机器人一样方正粗短,色泽惨白的手指交叉起来,拇指向上,等记账员发牌结束,他先是翻了自己的牌,然后看着记账员翻了霍普金斯的牌——不知因为什么,这次的赌注虽然小,却仍然只有霍普金斯一个旁家。
“庄家六点,”记账员用那种平铺直叙,淡淡无奇的口吻宣布道:“旁家八点,旁家赢。”他挥动杆子,在那座筹码山上拨出十枚纯金色的筹码。
接下来伊万宣布的赌注时高时低,但最高也不过一百万,他和霍普金斯各有输赢,综合起来看,霍普金斯的赢面比较大,之所以还比不上伊万,也只不过是因为后者先前在其他旁家身上捞到了太多油水。伊万在连输了两次后。第六次将赌注降低到了十万,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嗯,他要脱钩了。”别西卜说。
“怎么说?”凯瑟琳抓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栏杆,她反复摩擦的地方被丝绸手套擦拭的亮如镜面。
“伊万?谢尔盖耶维奇也不是个蠢货,”别西卜说:“我想他是从哪儿知道了霍普金斯先生的真实身份,今天的赌局有一大半都是冲着霍普金斯和他身后的肖恩。巴蒂尔来的——我想他原先的计划是想让巴蒂尔先生狠狠吃上一个哑巴亏——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痛快的,我是说,不但跳出了陷阱,还设法埋了挖陷阱的人——问题是……”他观察了一下伊万身边的人:“幸运女神似乎并不愿意总是坐在他身边,注意到了吗。他在输掉那一千万的时候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一条躺在盘子里的鱼跳进海里又走了……在这之后,他一直都在试探。他没有把握一定赢,相反地,假如不是他适时地降低赌注,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输的一干二净了。”
“伊万是个谨慎的人,在发现事情进展不受自己掌控以后。他会及时刹车的。”撒沙说:“今天他已经赢得足够多了。”
“庄家九点。”记账员说,将十枚金灿灿的筹码拨回了那堆小山。
霍普金斯医生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迅速掠过伊万眼底的一丝懊丧,他在后悔自己没有投入更多的筹码,粗短的手指抬了起来,伊万先是揉了揉自己的下眼眶,又顶了顶自己的太阳穴。他转动脖子,让骨头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他好像已经对赌局失去了兴趣。但洗好的纸牌还有三副,他最少得把这三副牌玩掉,不然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坐上由他做庄家的赌桌了。
伊万伸出一根手指,他身边的侍者即刻俯下身静听吩咐,很快。他就端来了一盘子辣味油炸鲱鱼和一大杯清澄透明的液体,霍普金斯敏锐的鼻子微微张开。他嗅到了柔和的奶油香味,正宗的香草味伏特加味。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赌客,伊万当然不会在赌博过程中让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和神经,而“天球”辣味油炸鲱鱼是种挺特殊的小食,它端到客人面前的时候是不能马上食用的,你得等上五六分钟,等着浇在鲱鱼身上吱吱响的柠檬调味汁彻底地渗透进鱼肉里——但你也不能放任它太长时间,再过个几分钟,冷掉的鲱鱼就会变得又软又韧,一点儿都不好吃了。
很明显,伊万是速战速决了,霍普金斯可以想象的到,他在接下来的三幅牌里会继续投下最低额度的赌注,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他就只等着结束这场游戏。
当记账员再一次发下牌来的时候,霍普金斯伸出手指,他的手指要比伊万长得多,而且也没有浓重的汗毛,摆在绿茸茸的桌面上就像是石膏或是大理石做的绘画模型,暗金色底面的扑克牌静静低躺卧在他的手腕中央。
“有什么问题吗?”伊万说:“我的手?”霍普金斯看着他的手,时间并不长,可以说,他只是让视线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一会儿,但这枚纹在手指上的戒指可以说是个非常敏感的标志。
“这枚戒指让我感觉有点熟悉。”霍普金斯说,一边掀起自己的牌看了看:“我好像在十几年前看到过这种款式的戒指,也是纹在手指上的。”他向记账员点点头:“补牌。”而后又转向伊万:“略有不同,那只戒指是四条横荆棘纹的——您看,您的戒指只有三条横荆棘纹。”
伊万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太好,他拒绝了补牌,记账员按照他的要求翻开了纸牌,五点,霍普金斯是六点,霍普金斯赢了,伊万看起来却像是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示意记账员尽快开始下一局:“是在拉斯维加斯吗?”
“还能在哪儿呢?”霍普金斯慢条斯理地把十枚紧筹码摞了起来。
“那应该不是我。”
“不是您,虽然那也是个北方人。”霍普金斯说:“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胡须和头发都很柔软,眼睛是茶色的,额头上面有个十字形状的疤,他说是这是天使亲吻后留下的痕迹,他的幸运符。”
“倒不如说是魔鬼留下的导向标呢。”伊万低声咕哝道:“他可是从这儿赢了好大一笔钱回去……”
“我得说,恰恰相反。相比起您,他的运气可真是差极了。”霍普金斯翻开自己的牌,这次是伊万赢了,但伊万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这上面来了:“难道他没有一帆风顺地大赢而特赢,差点就让赌场关了门?”伊万焦躁地瞥了一眼酒杯,辣味油炸鲱鱼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变成了深褐色,他捏起一尾,放进嘴里,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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