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作者:九鱼(起点vip2015-02-28完结)
“是的。”院长说。
“那么还等什么,”首领说,“推吧。”
宝儿。道格拉斯向查理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他不是不想再看看别西卜和撒沙,还有那个下//贱的女人莉拉,但负责押送他的士兵已经在推着他往前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希望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小举动惹怒了上面那个喜怒无常的混蛋首领。
他们也许会安然无恙地回到谷仓,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是道格拉斯。宝儿。道格拉斯脚步轻快地走在细长。灯光昏暗的甬道里,这个甬道连扇窗户都没有,闷热油腻,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怪兽的食道。他正在逃出那张血盆大口,而那些他讨厌的人都留在了怪兽的胃囊里,这是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儿啊。
他身后传来呼呼喘息的声音,他们正在推动那个装饰着七个小恶魔的洗礼池,宝儿走得快了些,不祥之兆,每个地方都透漏着不祥之兆,他得快些逃走。
一立方大理石大约有三吨重,他们面前的大理石洗礼池是标准尺寸,约有四英尺深。宽度和长度约为九英尺,如果下面没有设置机关的话,就算是他们有着十倍的人数也推不动它——即便如此,在一开始想要它动起来的时候依旧很难,一分钟过去了。那只洗礼池纹丝不动,首领站在一边,抚摸着自己的手枪。
“我派去谷仓的士兵会在二十分钟内回来,”首领说:“我会让他再带两个人过来。他只要一踏进这里,我就立即打死一个,换另一个,如何?这能让您们再加把劲儿吗?”
“只要……”院长断断续续地说:“动……一下就……行了。”
他们足足又耗费了三十秒钟。才听到洗礼池发出低沉的格格声,美妙的声音,每个人的手上都陡然一轻,他们终于能够移动了,顺时针,洗礼池犹如一个大型的磨盘那样轰隆隆地闷响着缓慢旋转。一圈、两圈、三圈……别西卜的位置恰好在团长后面,那条被打穿的大腿在流血,急救绷带也没用了,暗红色的血流到大理石地上,他踩在自己的血上。狠狠地滑了一跤,他的下巴磕在了滴水嘴伸出的双角上面,被撕裂出一道毫不逊色于其他伤口的血嘴。
“还有十五分钟。”首领冷漠地说。
查理回过头去看,他想要扶起自己的爸爸,被团长狠狠地推了回去。
别西卜离开自己的位置,伸手抄到团长的腋下,一下子就把他拽了起来,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把他放回到他的位置上,让他的胸口紧靠着滴水嘴的脖子。
团长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
趁着这个空档,撒沙碰了碰站在他和别西卜之间的莉拉,女孩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双手紧抓着滴水嘴,浑身滚烫,若是一个普通人,她早就彻底的昏迷过去了。但莉拉在感觉到撒沙在碰触她的时候,她还能睁开眼睛对他笑笑。
洗礼池再次开始转动了,这次没人摔倒,顺时针七圈,逆时针七圈。
“入口呢?”首领问,所有的东西都还是老样子。
“听,”院长在首领不耐烦之前艰难地说道:“听到……那个声音了吗?就像给发条玩具……上发条的声音。”
他们听到了,格勒格勒格勒,在寂静的洗礼堂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一个士兵忽然大叫起来。
首领看向他视线所落的地方,那儿是外界连接这里的唯一一条通道,那条细窄的甬道,它在震动,在摇晃,无数碎石从顶端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一个士兵向甬道跑去,下一刻他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地面塌陷了,他的双脚陷在了深黑的窟窿里,他向掉落的石块开枪,但只开了两枪,他就被彻底地埋葬了。
崩碎向内蔓延,洗礼堂轻微地颤抖着,顶上的灯,那盏挂的高高的,想要看见它的全貌就必须把头抬到极限的青铜吊灯如同小女孩书包上的装饰那样轻盈地左右摆动,吱嘎,吱嘎,描绘着精细壁画的粉刷块剥剥夺夺地往下落,落满了整个洗礼堂的地面。
首领跳上基座,一把将院长从地上提了起来,院长夷然自若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干得好啊。”首领说,他的glock17顶住了院长的前额,近距离开了一枪,院长的整个脑袋都碎了。
吱嘎,吱嘎……已经为这座洗礼堂工作了数百年的吊灯摆动着,固定着青铜链子的石块周围出现了裂缝,越来越密,越来越宽,年龄是人类数十倍的泥浆在空中迸发成一团团的灰黑色雾气。
首领把手枪插回原位,“杀掉他们。”他命令道,然后连同两个士兵,三把famas f1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洗礼池边的人。
灯掉下来了,它的尖端深深地扎进了洗礼池的中央,整个洗礼堂都在跳动,子弹打在了积累着厚厚铜锈的灯柱上,支架上,灯座上,当当当当。
Gargoyle(滴水嘴) 第两百四十一章 蜱虫 (4)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莉拉声音微弱地说:“能稍微给我一个提醒吗?”
她精疲力竭,明亮的白色灯光照得她眼睛刺痛,黑发的女孩转过头,闭上眼睛,咬着牙齿,抵抗着一阵比一阵剧烈的头疼。“你差点就杀了他。”
“抱歉。”撒沙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堪称突兀且极其冒险,莉拉的能力他亲眼见到过,霍普金斯医生也为他做过分析,莉拉的能力是有着相当发展前景的那种——虽然看上去很适合用来变魔术——漂浮和穿透,但究其根本,她的能力应当是改变本身以及本身所能接触到的物质的结构。
突然之间增加一个人——莉拉很有可能因为错估自己所需的力量而失手将查理夹在洗礼堂的地板里。
机构中的行动组成员“亚伯”的能力与莉拉有点相似,但他的能力并不为“食尸鬼”着意,更准确点说,“食尸鬼”认为他压根儿就是弄错了能力的使用方法。
“以拥有生命与灵魂的有机物换取无机物——”霍普金斯医生如是说:“是的,看上去很美,有人说,只要能提供他足够的活物,他就能兑换出无穷无尽的珍贵物资来,钢铁,黄金,铑,钚,红硅硼铝钙,肽菲、锎……能吗?理论上好像可以,但让我们来看看,他真的能够做到吗?不,隐藏在亚伯能力之后的交易者是个不折不扣的,既古板又愚蠢的吝啬鬼——‘它’在计算被转换物的时候,从不累积,也从未将能量以外的任何东西纳入考量的范围。
你给他一百万只小老鼠,他一次也只能兑换一只,每次换一只橡胶小球?你需要一百万只橡胶小球吗?一个人的生命又能换到什么呢?一把手枪,一面盾牌?一座水晶雕塑?还是一套不锈钢的厨具?当然,你也可以给他三分之一的黑人抑是犹太人,那么他也许能够开上一家很不错的连锁超市?
又或者给他一头蓝鲸?你认为他能换到多少克锎?世界上又有多少头蓝鲸呢?
一只火鸡与一只朱鹮(注)的价值是相等的。
丑陋的人与美丽的人是一样的,被人仇恨与被人爱的人是一样的,被人崇敬的人与被人蔑视的人是一样的,拯救他人的人与残害他人的人是一样的。
大霍普金斯说到这里的时候,眯着眼睛,做了个代表不可思议的鬼脸:“简单到无需思考的,廉价的,泛滥的……公平。”
“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什么?”他继续说道:“对啦,就是死亡,只有死亡才会有如此令人着迷的臭气——亚伯的能力真正的归处,只有一个——那就是谋杀。亚伯的能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谋杀而存在的,想想看,人们是多么的幸运啊,他蠢得完全没有想到过这点,不然警察局,联邦调查局和‘机构’又要为一个该上电椅一千次的混蛋伤透脑筋啦——被谋杀的人就像是被蒸发了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警察能想得到呢,他要找的东西正一动不动地呵护着他的屁股或者给他的壁炉增光添彩呢。”
〃真正可能点石成金的是莉拉,〃霍普金斯医生说:〃但她没有接受过太多的,正式的教育,而她的想象力被斯特朗雅各完全的毁掉了,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最初的时候,她想要的是什么能力?她想逃走,永远的逃走,脱开脖子上和脚上的镣铐,穿透厚实的墙壁,坚固的铁门就像那些童话故事书的小精灵那样,所以她的能力最先呈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我不知道’机构’和她的叔叔后来又教了她点什么,但同样的,他们并未剖析到其中最基本的那一点,至少就我们所看到的,莉拉的表现依然笨拙而单一,举个例子,她在谋杀圣人杰瑞德的时候,根本无需借助烤肉叉(他指的是那根铜管)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她需要把那个杰瑞德推进墙里,再一松手就能完事儿,那样的话,就算是斯蒂凡神父也没办法把他救活。”
〃我记得’机构’有相关的研究所,〃撒沙问:〃他们难道就没能发现问题所在吗?”
〃那个研究所里充满了愚不可及的蛆虫,他们承袭的是十四至十六世纪的阿兹台克文明,无论发生什么问题,他们都认为可以挥舞着刀子把人切开来解决,同样试图在内脏和骨骼中寻找答案,并将找不到答案的责任推到祭品的质量与数量上面当然,〃医生停顿了一下:〃我并不能说这里面就没有一两个聪明人,但’机构’并不是一个脱离于世俗之外的乌托邦。”
〃这是哪儿?〃别西卜问。
〃礼拜堂的下方。〃莉拉说,她想要坐起来,却绊倒在了了查理的身上,查理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细小尖锐的呻吟。
他看起来还好,呼吸平稳,身体上也没有残缺和大伤口。
〃看起来不像。〃别西卜说,他没受什么伤,帮着莉拉从查理身上挪开,顺便摸了摸地面,地面是树脂材料的,纯白色,当中没有接缝,墙面也是,顶面是金属的,喷涂成白色,镶嵌在顶面里的灯蒙着玻璃面,别西卜还看到了通风口上蒙着细密的防尘网。
他们是从走廊的顶面〃掉〃下来,而后摔在地上的。
莉拉原本是想带着男孩们往墙壁那儿移动,从那里出去,但首领的疯狂举动让她不得已地放弃了这个好主意,她被别西卜和撒沙联手按在地面上的时候,听到石块坠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她试着伸出一只手臂,发现下面是空的。
这层板或许比洗礼堂的墙壁还要薄点,她想,于是她就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还会多个查理哪怕是个常人也知道,在毫无预兆地失去平衡的时候,人们为了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往往需要耗费比平时多得多的力气,可能会肌肉扭伤,这是较好的情况,再差一点伤到骨骼与神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莉拉则不得不拿出了一直保留着的那部分力量,这很不明智,但她已经不想再为此啰啰嗦嗦地抱怨,霍普金斯的道歉是一部分,在身体里的露露是一部分,她在哭,因为她想起了为了她和母亲自投落网,而被斯特朗雅各们杀死并分尸的父亲。
小莉拉,或说露露被迫看完了整个过程,她还吃了她父亲的肉。
〃你感觉怎么样?”
撒沙问。
〃很疼。〃莉拉抓着自己的手臂,她靠在别西卜身上,她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吸着气,每次都很短促。
撒沙爬过去,握住她的手:〃现在怎么样?”
莉拉没说话,撒沙的力量只让她好了短短的一瞬间:〃再多点。〃她恳求道:〃再多点。”
〃不行。〃撒沙说。
〃猪!〃莉拉骂他,但她也知道,撒沙不是在捉弄和折磨她,霍普金斯医生曾经告诉过她一些事情,与撒沙。霍普金斯相关的东西,她比〃机构〃的人还要知道的多点儿,但她可真是疼啊,就算是被洗衣棒打断了全身骨头的时候也没那么疼,这种疼是从骨头缝儿里钻出来的,啄出来的,她能听见无形的小虫子在她的骨头上咬的咯咯响。
她试着站起来,却发现稍微一动就有把钝了的小刀子在每根神经上搓来搓去。
〃我受不了了,〃她对撒沙说:〃我让……比利出来。”
别西卜抬了抬一边的眉毛。
比利是男性,他诞生在莉拉遭受侮辱与折磨最严重的那几年,他对疼痛的忍耐力要比莉拉、露露以及玛丽安都要强。
人格的替换只在思想里,快得犹如电光石火。莉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撒沙和别西卜面前的就是〃比利〃了。
〃莉拉被蜱虫咬了,〃〃比利〃说:〃她挖掉那块肉的时候不小心捏碎了那只虫,〃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正在抵御又一波的剧痛:〃我怀疑我们得上了蜱虫病。〃他急速地说道:〃她没有和你们说,是因为我们在逃出斯特朗雅各之前经常被蜱虫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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