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作者:九鱼(起点vip2015-02-28完结)
哦,他们居然还知道非法!
警长在心里惊叹,翻过一页报纸,这个版面上是个深色皮肤的黑白混血儿,她的胸部不如前一个那么伟岸,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形状优美,比例恰当。
令他颇为好奇的是,这里的镇民是如何将自己的作为与思想分割成东非大裂谷般的存在的呢?
他们认为机构与他们所作的交易非法,却没想过他们自己也是这非法交易的一部分,而且相当重要——不过这也许算不了什么,相比起他们对待那些“叛逃者”的手段而言——他们的教义勒令他们不得说谎,但每个镇民都懂得如何巧妙的误导与开解(为自己也为那些行为古怪的外来者),以免入了网的小鸟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他们的教义也勒令他们不得使用罪恶的手段获得利益,但他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夺取逃亡者身上最后一张钞票与最后一丝力气;他们的教义更勒令过他们不得**,不得无故伤害他人,所以镇子上的人不允许离婚,不允许私通,不允许找妓女或者作妓女,决不接受罪犯,但他们却很乐意在最后的几天里,将自己那些洋溢着腐臭、黑暗和污秽的欲望发泄在他们即将转交给机构的货品身上。
他们囚禁,侮辱,伤害,虐待,强暴自己的同类,并以此为傲,沾沾自喜。
真奇怪,亚伯警长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曾经看过这里的资料,诚如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叛逃者所言,这个小镇确实曾经是个贫穷又荒僻,但充满了人情味儿与质朴心性的地方。
但从第二个叛逃者,一个美丽,聪明而富有的女人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开始有了脱轨的迹象。亚伯不知道她是主动还是被动交出第一笔钱,干上第一份活,抑是接受第一次殴打和辱骂,甚至强暴的,但等机构把这支羽毛凌乱,脑筋混沌一片的小鸟抓回来之后,小镇的人就改变了态度是不可争的事实——他们理直气壮地向机构索要各种利益,从免息贷款到现金支票,从公众设施到个人福利……还有为了保证小镇上的居民安全,他们要求能够在某些情况下采用某些手段来对付那些“罪犯”。
结果是这里的每个居民家里都有着些禁制类武器,从枪到刀子都有,而且他们可以尽情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待那些叛逃者,反正只要有个能呼吸能说话能思考的囫囵“物体”交给机构就行。
亚伯警长轻轻按着自己的下巴,或者镇民的疯狂正来自于此,在他们的思想中,这些自投罗网的家伙是不能被算作人的,他们是罪恶的化身,是怎样对待也不为过的逃犯,是即便予以伤害和羞辱也不会被报复与起诉的上佳发泄品……事实上,如果是自己,在不会受到任何追究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介意去感受一下为所欲为的美妙滋味,虽然这是犯罪。
看,这就是区别了。亚伯想道,自己知道这是犯罪,也清楚自己不是在干什么好事,可比那些明明身处于屎坑之中却仍然觉得并自诩纯净芳香的混蛋要好得多了。
他们令亚伯作呕。
电话又响起来了,这次是学校,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大男孩声嘶力竭地向亚伯通报:很多只老虎跳进了学舍,它们在吃人。
亚伯的电话是开着扬声器的,一个行动组组员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亚伯看了它一眼,重复了今天已经重复过十来次的话,挂掉了电话。
他瞥了一眼那个装扮和眼神都基本还算正常的男人,大略可以明白他的心思,毕竟在外界的社会中,一个有着一定行动能力的人在听到邻近的学校或者孩子遭受到野兽袭击的时候,漠然置之或是袖手旁观都不太会是他们的选择之一。
“不行,”亚伯站起来,站到咖啡机后面,为自己弄了杯浓得几乎可以凝结起来的黑咖啡,如果是别的任务,可以,没问题,反正每个人都只为自己负责,但这次不同,机构上次在阿里亚乌损失了整整五个行动组成员。
这次的大部分成员是经过挑选的,几乎都是老手,能力姑且不论,至少懂得服从命令,就是为了对付那两个手段残忍的疯子:“这次任务中并不包括拯救世人,救世主阁下,”他讥讽道:“我们只负责捕捉魔鬼。”
***
我们要毁灭这地方,因为城内罪恶的声音在耶和华面前甚大,耶和华差我们来,要毁灭这地方。——创世纪
小镇的神父在筹备明天或后天的弥撒,因为下雨,庆典被迫中断,所以小镇居民们一致决定,再做一次荣耀的感恩弥撒来纪念这位为小镇做出了重大牺牲的主保圣人。
祭台上雪白耀眼的亚麻祭布已经铺设完毕,百合点缀在祭台的边缘,留下了一块很大的地方放置福音书,还有放置圣爵及圣盘的地方,或许也可放置一只由镇民们集体捐献的,纯银的圣体盒,还有圣体布,圣血布,圣盖及弥撒经书也需要一个合适的位置,也许还要增加一个副祭台?。现在他需要作决定的是,在祭台边还是副祭台上放置蜡烛?放在副祭台旁边似乎比较妥当,但现有的副祭台并不够完美,它是由栎木制作的,如果可能,还是应该由其它高贵,坚固的质料制成——譬如说樱桃木?
这次结束之后这个小镇可以得到一个新的教堂,新的教堂,里面摆设着一个新的,漂亮的石质大祭台,还有副祭台以及其他精致华美的东西,但神父是看不到的了,因为他出色的“绩效”(这些绩效大部分来自于镇民们慷慨的捐赠与每隔几日必举行一次的弥撒),他获得了一次升迁的机会,再过几天,他就要动身前往这个教区的中心城市,去接受主教的祝福与被授予新的圣职了。
这也许是上帝的启示,正如天使催逼罗得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出去,免得他因所多玛城里的罪恶同被剿灭那样,他也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一天比一天更令他心寒胆战的小镇。
神父决定将烛台放在副祭台上,他退后两步,确定整个祭台完美无缺,这毕竟是他在这个小镇上作的最后一次弥撒了。
最后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新祭衣,那件礼服也是最新添置的,由圣贝尔纳黛特修道院中的修女们手工缝制,采用的是鲜红的丝绸,领圈与正面中央有金色的十字绣纹,配上同质地,同样有着精美刺绣的领带,真是既美观又庄严。
神父走进了祭衣室,祭衣室里没有开灯,以倾倒为清洗祭器和圣布(圣血布和圣体布等)的水的圣井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柔润可人的光泽。
神父将手指伸向电灯开关,却意外地按在了柔软的织物上。
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挡住了开关,另一只手则迅速而沉默地抓住了神父的脖子,把他拖入了黑暗。
祭衣室的门关上了。
Aitvaras(鸡龙) 第二十四章 小镇 十
通往阁楼的楼梯吱嘎作响。
老汤姆倏地抬起头来,警惕的就像头被惊扰的鹿,他把六点五毫米的曼牌猎枪抱在怀里,已经上好了子弹的猎枪枪口朝着楼梯口,锯断的枪托紧紧抵着胸口。无论上来的是什么,老汤姆都有把握在一霎间将自己的手指向后移动半寸,一家伙就能给他或者它的头或胸口开一个凉飕飕的大洞。
“是我,”来人在还剩七八级台阶的时候就高声叫道,那个时候他的头顶甚至还没能超过最末那个台阶所形成的那条线呢。
老汤姆松了口气,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听力和记忆力都大不如前,但勉强还能将这个声音和脑子里的影像联系起来,他放低了枪口,让它冲着地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学校没事了吗?”
“基本解决了。”来人客气的回答:“镇长有点担心,所以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像所有不服老的老头儿那样,老汤姆翘起了自己的胡子:“不过是一个病的昏昏沉沉的女人和一个六岁的孩子!再说,约翰和理查不是还在下面吗?”
“您觉得他们有什么用,他们打牌玩儿钱的时候什么都不管,哪怕是你要砍了他们的头呢,只要别弄乱他们的牌就行。”来人酸溜溜地说道,一面慢吞吞地走了上来,先是没戴帽子的头,然后是肩膀,胸口,然后是大腿,小腿和脚,他站在老汤姆的身前,有点不安地踱来踱去:“你小心点呢,”他不满地说道:“那枪很容易走火。”
老汤姆再次移动了一下猎枪,手指也从扳机上转移到枪带上:“胆小鬼。”他唾了一口,来人走到他的身后,似乎在研究那把门锁:“我警告你,小子。”老汤姆说:“别动什么歪脑筋,在别人都去对付老虎的时候你来对付女人不觉得羞愧吗?谁有功谁先得,这是规矩。”他想从那把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去用猎枪威胁他,但几乎与此同时,一样沉重的钝物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老人向前跌去,鲜血迅速地从他花白稀疏的头发间流了出来,他本能地抬起双手,捂住脑袋:“上帝啊,上帝啊。”他喊道,连着自己的猎枪摔倒在地上。
第一下的时候或许还有点犹疑不定,但在老汤姆蠕动着向前爬行呼救的时候,凶手骤然清醒了过来,他跑了过去,再次举起了凶器,接下来的几下却是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坚决,用来砍葡萄的精钢小斧头又重又利,不过凶手是用斧背敲打而非斧刃劈砍,它先是打断了老汤姆的手指,手掌,然后是坚硬的头骨,一下又一下,直到鲜血溅满了凶手黑色的长筒雨靴,那双浑浊的黄色眼睛从眼眶里突出来,整个脸也整个儿斜向一边才住了手。
他喘息了一会,向老人的尸体吐了两口唾沫,小声地咒骂:“胆小鬼!”然后暂时丢下斧头,抓住老汤姆的外套,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打开走廊上的杂物间门,把他丢进去和那些脏乎乎的拖把扫帚呆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是某个动作过于粗鲁了,那把猎枪果然走火了,它轰的一声,把一块一尺见方的拼木地板连带下面的基础打了个粉碎,倒把行凶者吓得不轻。
这个意外让他喃喃地抱怨了几句,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不再心跳如鼓以及一阵阵的出冷汗——他走过去拎起那把斧头,对准门上的门闩和上面的锁砍下去——这种老旧的锁具虽然易于劈砍,但很结实,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开了门。
那个被机构通缉的年轻女人正半靠在一张临时搭建的床铺上,令人遗憾的是,她没有穿着睡衣,而是套了件奶白色的方领薄衬衫,下面穿着条栗色的牛仔裤,衬衫的两角在腰里打了一个结,裤管下方是一双黑色的短靴,她身边的孩子也是整整齐齐的——就好像在等着他似的,这个念头在凶手的脑子里一闪即逝,更为浓重的欲望与紧要的需求重新覆盖上来:“带上孩子,跟我走,”他说:“除非你们想死在这儿,他们告发你了。”他对凯瑟琳说,满意地看到年轻女人因为断了两顿食,已经不再那么浮肿的脸上出现了吃惊与害怕的神色。
他就像那些西部片的英雄那样潇洒地转过身,用眼角观察着后面,愉快地看到那个漂亮的金发美人抓着孩子的手,摇摇晃晃地跟了上来。
早该这么干了,他想。
他是首个察觉机构存在的小镇居民——那个愚蠢的女人信任他,爱他,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身份与处境和盘托出,而他也是个傻瓜,居然因为她的眼泪和哀求而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他以为自己至少能够能得到一个富有纯洁的妻子,可结果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钱,漂亮衣服,昂贵的珠宝和毛皮一样样地没了,镇上的每个女人和孩子都能随意地呼喝与奴役她,而镇上的每个男人都能尽情地享用她青春的身体——除了他!因为他是她的爱人,哦,真是活见鬼,他有了一个免费的biaozi情人,最可笑的是只有他没有资格和她上床,因为他没有固定的住宅和工作,他不能为她提供过任何帮助和庇护。
就连老汤姆,因为提供了每天的晚餐,也能顺利地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他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不能打那个电话呢?可最倒霉的也就在这里,他在旅馆使用免费电话的时候被阿兰太太无意间听到了,她向镇长汇报,然后镇长召集了所有的镇民——为了最大的利益,他们强迫他交出了电话号码,不然就把他赶出这个镇子。他不想走,他在这个镇子上呆了一整个上半辈子,他在这儿出生,在教堂里洗礼,行坚信礼,上小学,中学,在这儿工作。他以为自己今后也会这样下去,一直到死,埋葬在教堂后面的公共墓地里……他可真是个傻瓜!
他本可以把那个女人带走,就像现在带走这个女人那样,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尽情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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