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了你的忠心。这招叫 先斩后奏,但这条不能乱用,只能在领导遇到尴尬问题时才能用。乱用,就是目无领导。”
沈石一拍脑门。
“太妙啦!”
郝相寿品口茶,味道确实不错。
“什么事轨而不奏呢?你刚才就犯了个错误。昨天你给我家里送去两箱烟。这件事你就 不应该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当时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你当面告诉我,不是让我落个受 贿的嫌疑吗。”
沈石的脸刷地白了,有些紧张。
“郝主任,我可没这意思。我……”
郝相寿摆摆手说:“你别紧张,我知道你没这意思。你是没经验。我拿这事举个例子。 是让你明白,哪些事要斩而不奏。斩而不奏,是给首长留一条后路,真出什么事,首长可以 说他不知道,推个干净;如出事,到头,最多承担个失察责任。”
沈石站起来,恭敬地给郝相寿鞠躬。
“郝主任,您老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坐,坐。斩而不奏,更不能乱用,不该用的时候用,就是越级擅权,你的秘书嘛也到 头了。”
“太好了,太好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可在个人啦。”
沈石想在恩师面前卖弄个小聪明,便说:“郝主任,顺着您的思路,我琢磨是不是再加 上一条,那就是奏而不斩。”
“奏而不斩?这倒新鲜,你说说。”
“有些事情,我向领导请示,领导也批复了,但如果认为领导批复得很勉强,其实领导 心里并不真想办此事,但又不得不同意,我就来个奏而不斩,拖下去不办。将来有人追查, 领导可以说我已经交办,没办是秘书的责任。您说,这也是替领导分忧,算不算一条?”
郝相寿呵呵笑起来。
“你小子发展了马列主义呀,这是一条,我也这样处理过,不过没总结出来。小沈,我 没看错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哟!你没当几天秘书,你怎么悟出来这条的产’
“还是您老高明。比我强一百倍,一千倍。”
郝相寿抽出一支烟,沈石赶快掏出打火机点燃。郝相寿抽了一口。
“小沈,官场上的学问太深,慢慢学吧。我们党与其说是靠章程、规定之类的条文运作, 不如说是靠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运作更恰当。不成文的东西比成文的东西更重要,党章上哪条 说开会上主席台时谁该走在前面,谁该走在后面。但实际上二把手要是走在了一把手前面, 哪怕半步,也是个严重的政治错误。李浩义失踪有一个星期了吧?”
“今天是第八天。已经动员了许多力量在追查。”
“这件事非同小可。李浩义给林光汉市长当过两年秘书。后来当上了发展办主任,这是 个肥差。外省市和我们合作的项目,都要李主任批。他要是有个闪失,林市长首当其冲,焦 书记不能坐视不管。麻烦就大啦。”
机要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传真纸。
“沈处长,这有一份传真,是S省公安厅发来的。”
沈石接过传真,看了一眼。
“你去吧。”
机要员离开。
沈石把传真双手送到郝相寿手里。
“郝主任,李浩义被S省公安局拘留啦!”
“什么?”
郝相寿看完传真,面色沉重,站起来。
“走,立即向焦书记汇报。”
八
市委书记中央委员焦鹏远指着站在大写字台前面的公安局长蒋大宾的鼻子说:“你这个公安局长 怎么当的?人家把我们一个局级干部从你鼻子底下抓走,你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林先汉、千钟调森林、沈石、郝相寿坐在沙发上不敢吭气。他们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市委书记中央委员在重的办公室里气氛沉重。
沈石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书柜前,打开门,拿出一小瓶药,倒出两片放在纸上。
“焦书记,您该吃药了。”
焦鹏远一把打掉纸,两个白色药片在地毯上滚动。
“吃什么药!S省到我这儿抓人,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太过分啦!”
郝相寿走过来,扶着气得哆嗦的焦鹏远坐在沙发上。
“焦书记,你别气坏了身子。”
郝相寿丢给沈石一个眼色。
沈石会意地走到焦鹏远沙发的后背,双手给市委书记中央委员按摩肩部。
千钟眨着小眼睛说:“蒋局长,这算不算绑架?”
蒋大宾看着自己手中的几份文件。
“从他们传过来的几份文件看,S省公安厅、S省检察院都有批准拘留手续,按照规定, 他们有权跨地区拘留人。问题是,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连招呼也不打。根据现在我们 掌握的情况,他们是在首都地平线饭店诱捕的李浩义,然后用一辆子弹头押回S省的。他们太不 给面子啦!”
由于是自己的原秘书出了问题,林先汉谨慎地环顾了一下所有的人之后说。“我听说中 央领导对S省特大非法集资案有明确批示,既然手续齐全,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能不能先把 人弄回来?”
千钟附和道:“对,林市长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把人弄回来。李浩义有什么问题,我们 可以自己查嘛!”
蒋大宾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
“问题是S省公安厅在传真上说,李浩义牵涉到S省一件巨额非法集资案。主犯在S省, 主犯把李浩义交待出来了,他们是有一定证据之后才千里诱捕李浩义。他们可能是怕事先和 我们打招呼,不能带走李浩义。”
千钟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在市委书记中央委员的办公室踱步,是只有千钟一个人才有的特 权。他止住步说:“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S省在我市有八千平米的办事处,已 经破土动工,我立刻下令给它停下来,找个理由,把他们的头头扣起来,也是个副局级呢。 不怕S省省长不出面向我们道歉。”
焦鹏远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们研究吧,要把李浩义给我尽快弄回来。”
焦鹏远出去了,沈石急忙跟出。
林先汉想了想。
“扣人家的人,这样不太好吧,影响兄弟省市的关系。不管S省怎么做,我们还是要按 照组织原则办事。蒋局长、周局长。你们是不是派人去S省了解一下详情,看看李浩义的问 题究竟有多大。把情况摸清后,咱们再商量。”
千钟不阴不阳地说:“林市长,您是抓全面的。焦书记把这件事交给您了。您说怎么办, 就怎么办。但是,我们要对每一个同志负责,特别是李浩义曾经给您当过秘书,这件事处理 不好,它的严重后果,您是完全能想象得出来的。何副市长死了之后,焦书记的压力已经很 大,我们是个团结战斗的集体,现在正是我们替领导分忧的时候,路遥知马力,患难见真情 嘛。”
林先汉听出千钟的弦外之音。在焦鹏远当市长时,千钟就是市长助理,实际上代表焦鹏 远行使市长职权,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几位副市长也要看他的眼色行事。焦鹏远任市委书 记后,所有的人都认为市长空缺非千钟莫属,不料批下来的竟然是原副市长林先汉,千钟仍 然是市长助理,但加上了市委常委的头衔。不过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千钟是焦鹏远的影子, 而林先汉不过是焦鹏远手下的马仔。
“我上任才两年,你业务比我熟,根子嘛也比我深。但有一点,我们不是独立王国,下 有群众,上有中央,我们既要对群众负责也要对中央负责。特别是要和中央保持一致。从李 浩义被拘留可以看出来,反腐败在全国都在深入开展,挡是挡不住的。我的手小,千钟同志, 你的手再大,也摇不过天来吧。”
千钟从沙发上站起来。
“林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丢卒保车?你是市长,大主意是你拿,独立王国的帽子怎 么能扣到我的头上呢?”
郝相寿急忙站在千钟和林先汉中间,调和说:“千钟同志,林市长没有说你,是提醒我 们大家。话赶话,大家也都是着急。”
千钟一甩胳膊,离开办公室。
林先汉咳了一声说:“蒋局长、周局长,你们安排吧。走之前,找一下焦书记,看他还 有什么指示。”
蒋大宾和周森林站起来。
“林市长,我们走了。”
“嗯。告诉去的同志,对兄弟省市,千万要注意态度。”
“是”
屋里只剩下林光汉和郝相寿。林光汉的头靠在沙发背上,非常疲惫。自己的秘书出了严 重问题,使他心情非常沉重,心想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九
巨大的辗辊压下。筑路现场非常繁忙。
黎尚民穿着工装陪同焦鹏远在外环施工现场视察。
焦鹏远亲热地与工人们—一握手,大声说:“同志们辛苦了!”
记者拍下焦鹏远与工人微笑握手的照片。
“老黎,工人同志们劳动强度很大,生活上要多关心他们呀,吃饭怎么样?”
“吃饭比较艰苦,菜饭运到这里都凉了。”
焦鹏远拿起一个工人的饭盒,看看后放下说:“嗯,这个问题要解决。同志们,我给你 们调拨一辆进口快餐车,让大家吃上热茶热饭!”
工人们欢呼起来。
一个工人拍着手说:“焦书记给我们办了一件大实事呀!”
“为了我们的城市一天一个样,我们上下一条心,搞好安定团结,在市委的领导下,你 们任劳,我来任怨,谁让我是市委书记中央委员呢!站着说话不腰疼,指手画脚,挑毛病的人总是有 的,有我焦鹏远在,天塌不下来,你们加油干吧!”
黎尚民对焦鹏远的话若有所思。
工人们鼓起掌来。
黎尚民和焦鹏远来到一棵大树下。
“焦书记,一个亿的预算内工程资金为什么还不到位呀?”
焦鹏远不悦地说:“老黎呀,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市财政有困难,正在想办法解决。 你们干得很好嘛,不像揭不开锅的样子。”
“资金再不到位,就要停工了。那一个亿是专款专用,早筹措齐了,怎么会突然没有了? 是不是有人挪用?”
“你不要疑神疑鬼的,老黎呀,何副市长一死,李浩义又被人家抓走,我的压力不轻, 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也想想从什么地方筹措一笔资金,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外环公路的施工 速度。要是影响了进度,我唯你是问。”
十
首都地平线饭店大堂进来一个土里土气的人,他叫徐家宝,四十岁左右,一看就知道是个乡 镇干部,旁边跟着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东张西望了一阵子后说:“徐镇长,我还跟你上去吗?”
“你土头土脑的,车里等着我吧。”
“这里真豪华呀,跟出国似的。”
徐家宝向大堂经理说:“劳驾,我跟您打听点儿事,焦东方,焦总裁在哪间屋子办公?”
“你是哪的?”
徐家宝谦恭地递上名片说:“我是延星县城关镇镇长徐家宝,一回生二回热,以后咱们 就是朋友了。你有功夫带着夫人孩子到镇里来玩,著名旅游风景区,吃住我全包了。”
经理不屑地说:“我还没结婚呢。”
“那您带着女朋友来,我特别欢迎。”
“你认识焦总?”
“认识,认识。焦书记和焦公子陪外宾常到我们那儿去游览。不过,这首都地平线饭店我是 第一次来,比我们那的招待所气派多了。”
“这是五星级饭店。你和焦总约了吗?”
“对,对,电话约好了。”
经理掏出手机拨号,“焦总,延星县城关镇一个叫徐家宝的找你,让他上去吗?……嗯, 好。”
经理露出了笑容,“我送你上电梯。”
“谢谢,谢谢。”
经理引徐家定上了电梯。
焦东方的办公室在徐家宝眼里跟想象中的美国白宫差不多。他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焦东方把一盒古巴雪茄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取出一支。褪去透明纸封套。
“哈瓦那雪茄,抽一支吧。”
“劲儿特冲吧,得靠墙抽?”
徐家宝从未抽过,放在嘴里叼不住,要用打火机点。
焦东方嘲弄的一笑,“要用特别的火柴,这样。”
焦东方拿出一把专用夹剪,剪掉雪茄头部,把烟还给徐家宝,用加长火柴点燃。
徐家宝赞叹道:“还挺复杂呢。”
“一支折合人民币四百六十八元。”
徐家定抽了一口,“是好呀,又有劲,又温柔。”
“抽雪茄不能真吸进去,用鼻子品它的香味。全吸进去,两口你就晕了。”
徐家宝鼓足勇气说:“焦总,上次您去我们那儿玩,我托您办的事,有点眉目没有?”
焦东方故作糊涂地说:“什么事?”
“就是县委书记呀,现在有五个人列入了考核名单,可借名单中没有我呀,您在焦书记 面前替我做做工作,谁当县委书记还不是焦书记一句话?”
焦东方拉长了声音:“没那么简单,由正科到正局是鲤鱼跳龙门啊!”
“我懂,我懂,是不容易,要不我怎么托您呢。嗅,我带来了两张照片。”
徐家宝从皮包里掏出两张汽车照片。
“我知道你不缺车,坐的是大奔,可车不怕多呀,这辆桑塔纳新款2000型,您留着买 个菜,打个短什么的,玩呗。这辆大奔,是我们送给老爷子的。我知道,中央有规定,领导 不能超标准用车,但私车就管不着了。这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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