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陈虎回来,提问很直接:“邵玉华是怎样认识郝相寿的?”
“玉华姐对我说过,她刚来的时候,也是住在丙120号。是金总把她介绍给郝相寿的。后来就傍上了。”
“邵玉华跟郝相寿来往多不多?”
“多,邵玉华是郝相寿包的,只陪郝相寿一个人。她让我看过好多照片,郝相寿带她去香港、泰国、夏威夷旅游过。”
“在经济上,他们有什么来往没有?”
“可能有。玉华姐让我看过她的三张信用卡,全是香港的。她特骄傲,告诉我,这三张信用卡全是美元,只有她和郝相寿两个人都签字才能取出来。有多少钱,她没说,我也没问。”
“你最后一次见到邵玉华是什么时候?”
“具体日子记不清了。那一天,我在玉华姐家里住,她让我陪她。她说,房子是何副市长给的,三室一厅,挨着展览馆。郝相寿为这房子跟何副市长吵了一架,到底怎么回事,玉华姐没跟我细说。她说郝相寿警告了她,下不为例,给别墅也不行,他不能让姓何的横刀夺爱。半夜,玉华的手机响了,我只听见她说一句‘你远走高飞了,我怎么办?’放下电话她告诉我,郝相寿可能出事了,已经去了香港,刚才就是他从香港打来的。我问她,那你怎么办?她说郝主任让她离开,离开时什么都不要,带上三张信用卡就行了,保证接她出去,以后再和她联系。第二天,她把BP机留给了我,说谁呼我,回个电话,就说我回老家了。分手的时候,她抱着我哭了好一会儿,也没让我送她,自己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邵玉华和你有过电话联系没有?”
“只通过一次,大约是十几天前,她往丙120号给我打了一次电话,问有什么人来调查过她没有。只谈了不到三分钟,她就挂了。”
“邵玉华说她住在什么地方?”
“深圳的什么宾馆,她没说清楚。”
“如果她再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把我们找你的事告诉她。她手机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
“知道。我给她打过,老说对方已关机。”
‘你暂时先回西120号,请个仅,就说回老家。然后我们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到120号,跟任何人也不要提我们找你的事。你们的行话叫什么,出台?”
“出台。”
“那好,你就说出台了。记住,嘴不严,你生命就会有危险。”
方浩焦急地等着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的回复。
自从陈虎汇报了何可待带他去看过别墅之后,他立即向上级有关领导部门作了请示,得到了监视该神秘别墅的批准。几乎任何部门都不知道这所别墅是属于谁的。如果是私人别墅不会有武装警卫,还架设者通讯天线,应当是某个机关的了。但政府说可能是部委的,部委说可能是军队的,有的干脆不知道。
于是决定监视,终于有所发现。
前天晚上,截听到了从别墅打出的一个奇怪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属于什么地区,由中国中心局鉴别。
保密电话铃响,方法拿起电话。
“方书记,那个电话号码是西印度群岛中一个英属维尔克岛上的电话。电话主人的身份还不清楚。”
“谢谢。”
方浩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已经知道,焦鹏远的座车和田醒的座车进入过该别墅,这从汽车的车牌知道的,但车里的人是谁并不知道,因为还不能进人别墅内侦查,只是在外围设立了监视哨。
如果是焦鹏远打的电话,那他与遥远的西印度群岛有什么关系呢?葛萌萌外逃,会不会在西印度群岛落脚?谁是知情者?何启章已经死了,郝相寿下落不明,孙奇没有归案,在押的沈石、焦东方、李浩义,会不会知道内情?对,先提审沈石。
他拿起电话找周森林。
十五分钟后,周森林从制冷厂职工食堂的办公室赶到了市委。
“老周,制冷和重机的账目查证,进展如何?”
“他们显然做了花账。职工举报,怀疑他们已经把有些账册转移了,我们正在调查。”
“嗯,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立刻飞一趟,提审沈石。唉,异地监押,够麻烦的。这是关于西印度群岛的材料。同时也审焦东方、李浩义,围绕同一个问题。你先订票,把陈虎和小玉叫来,我们研究一下对蓝天投资公司的行动。拿出个方案,我向高检请示。”
检察院会同公安局对蓝天投资公司进行了突然搜查。
整个行动由蒋大宾指挥,第一组由陈虎负责,搜查计算机机房,封存所有的账册与文件。第二组由陶铁良负责,控制公司主要人员。第三组由焦小玉负责,封闭丙120号,拘留所有涉嫌人员,包括嫖客在内。
一共出动了二百二十名干警。一队直奔市区的蓝天大厦,一队直奔郊区的丙120号。焦小玉率领的第三组由于路程远,提前一个小时出发了,为的是两地同时行动,防止互相打电话通风报信。
两辆警车和四辆大轿车停在了丙120号高大的院墙外。
焦小玉用彩旦的磁卡叫开了绿色的铁门。不等守卫反应过来,他们已束手被擒,戴上手铐。
随队的公安记者开始摄像。
持枪的干警分四队冲进U形楼,每队控制一层,地上两层和地下两层不到五分钟已全部到位。
二十分钟后行动结束,三十六名小姐、四名调酒师、十六名保安、八名管理、两名妈咪、六名嫖客、四名料理人员被押上大轿车。最让焦小玉惊奇的是小姐中竟然有六名洋妞——两名美国人、两名俄罗斯人、两名澳大利亚人。她们的中国话非常流利,用中国话要求“和大使馆联系”。
拘留的六名嫖客是在同一个套间里,两名小姐给他们陪酒倒茶。焦小玉带着两名干警冲进来时,他们像是在开会,麻将桌上摆着许多文件和几枚公章。
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拍案而起。“你们是干什么的?没看见我们在开会!”
“开会?”焦小玉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确实是一份红头文件,印着“XX市一九九五年度扶贫款分配细则”等字样。
“扶贫会在色情场所召开,天下奇闻呀!把你们的身份证。工作证交出来。”
“我们借个地方,没有别的事。”
一名干警把桌上的公章、文件装箱,另一名干警收身份证和工作证。又进来两名干警进行搜查。
焦小玉审查搜缴上来的工作证和身份证。
“你们自报姓名和身份。”
一名是某地级市的副市长,一名是该市财政局长、一名是该市民政局长、一名是某银行副行长、一名是某部委的副局长、另一名正是蓝天公司总经理金生。
搜查中发现进口(日本产)淫具一套,进口(香港产)避孕套一合一百支,人民币十七万元,及发票多张。
公安记者把这一场面摄入了录像带。
几乎是在同一刻,市中心蓝天大厦的大门紧紧关上,干警替换了原来的保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
每个楼层进行封闭搜查。
陶铁良对部门经理以上的人员逐一讯问。
陈虎带着电脑工程师检索数据库,查封账册、文件。
在电脑“应召女”的软件磁盘中发现除专业三陪小姐(出台或不出台)外,还有女演员、女记者、女作家、女大学生多人,服务项目包括陪酒、陪茶、陪舞、谈心、旅游、散步、出席宴会、打网球、游泳、采访、倾听、做爱等多项内容,不同的服务有不同的收费标准。某女演员“倾听”一项,每小时收费三千元。如果是乘飞机去外地,除报销全部机票、食宿费用外,在途时间每小时收费一千元。
“应召男士”的开价高出“应召女士”的~倍。
从电脑里检索出来的“会员”一览表里大多是中高级干部,也有著名的企业家,还有外国人及港澳台人士。
与此同时,周森林在关押地提审了沈石。
沈石见到周森林后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流露出见到老朋友似的亲热。
“沈石,近来身体怎么样?”
“身体还好,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报告政府,能不能把我调到普通监狱?整天~个人对着四面墙,我都快疯了。”
周森林递给沈石一支烟,并给他点燃。
“案件的审理还没完结。把你和普通犯人关在一起,对你也不见得好,那些刑事犯罪分子可能会欺侮你,甚至打你,抢你的吃的。你呢,毕竟是国家公职人员,江湖上那一套,你不懂,格格不久的。案件审理完了,该去哪儿去哪儿,那时你就新生了。你还年轻,对前途不要悲观。”
“谢谢。”
“沈石,西印度群岛的事情,你了解多少?你还有许多问题没交代,不要再拖幻想了。”
沈石苦笑,一副无奈的神情。
“报告政府,不是我不交代,事情太多,又都是以市政府名义,都有报告和批复,我一时划不清合法与非法的界线,不能诬陷好人,把好事当成坏事交代,也不利于改革开放呀。”
周森林严肃地说:“你还没有摆对你的位置。你是犯罪嫌疑人,只提供事实,不需要你作价值判断。是对是错,是合法是非法,由法律与政策界定。你应该做的就是提供事实,不扩大、不缩小。明白吗?”
沈石低下了头,他终于懂得他的价值判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西印度群岛?……对,我听焦书记和何副市长谈到过几次这个地方,像是由这个岛上的一家公司出面做傀儡,充当在香港上市的‘紫禁发展有限公司’的控股人。具体怎么操作的,不是我经手,不太清楚。这件事由市府办公厅副主任汪大贺抓的,他应该知道。”
周森林知道汪大贺也在此地监押,但他从来没有交代过这件事。
“还有谁知道?谁介入过这件事?”
“还有田醒,田副主任。她介入过。嗅,我想起了一件事。田副主任送过焦书记一块手表,就是在办西印度群岛这件事的过程中。”
周森林提起了警觉,但并没有表露出对这件事特别重视的神情。田醒卖给余大金一块劳力士满天星,会不会是同一款式的手表?他要诈一诈沈石。
‘旧醒送给焦书记的手表是劳力士满天星吧,就是表盘镶满钻石的那一种。”
沈石脸上凝固在惊诧之中,这件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你们知道了?”
“我们掌握的,你还有许多问题没交代呢。”
“对,就是劳力士满天星。那天,焦书记让我看一块手表,就是劳力上满天星。焦书记有个爱好,就是搜集世界各种名表,有的并不值钱,大概有一千多块表呢。他说,这块表值得收藏。又说,是田醒帮他买的。我一听就知道是田醒送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买的,是送的7’
“这是规律。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凡是说买的就一定是送的。别说焦书记了,连我都不买东西。焦书记的工资由我代领,每次都存人存折,他从来不取,也不问。小到一双袜子,大到房子车子,从来不花钱买,收礼品都没地方放,也懒得往家拿,顺手又送给别人了。有的发霉长了毛。”
周森林点点头说:“沈石,你对你的问题,开始有一些认识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封建社会的这种现象又出现在今天的现实中,你有多少责任?下去,好好想想吧。”
沈石回到监狱后,周森林提审了汪大贺。
汪大资如实交代了西印度群岛和紫禁发展有限公司在香港买壳上市的内幕。不料,汪大资在供出紫禁发展有限公司之后又爆出了大冷门。他以不屑的口气说:“紫禁公司算什么,我们的做法是有先例的。此种做法,在紫禁之前就有,在紫禁之后也有,做的比紫禁还大的也有;比紫禁更触犯财经纪律的也有。你们怎么不栋大老虎打?只挑小老虎打,这谈得上法律公正?丢卒保车,这一套我懂。”
“汪大贺,你可以揭发嘛。”
汪大贸冷笑几声,“揭发?不是你审得了、调查得了的。说出来,怕你都没胆子听,也没资格听。”
周森林猛地一拍桌子,“你放老实点!”
汪大贺沉默了,但脸上仍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带下去。”
汪大贺站起来,仿佛他依然是办公厅副主任,微微一笑说:“周局,我是为你好,见好就收吧。灯下黑,你应该比我明白。”
周森林看着被带出去的汪大贺的背影沉思。
“见好就收吧”这句话迟迟不愿意离开他的耳鼓,就像下了飞机后耳朵依然疼痛。他从来不愿意向任何人流露出一种感受:本案越办下去,他心里越没有底,越害怕。
但他搞不清怕的到底是什么?
《都市危情 》陈放
第四十二章 献美女柳暗花明 买护照山穷水尽
金生金博士坐在预审室的方凳上时觉得不太对劲,想搬动一下,被桌子后面的陈虎叫住:“你搬不动它,凳子里装的是铁砂。与你的老板椅相比,不太舒服,是不是?别再找坐在老板椅那种感觉了。你的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你心里是很清楚的,法学博士嘛。你的学历比我高,但你干的却是非常原始的罪恶,这与你的高智商不太协调,你连智能犯罪的量级也没达到。你的毛病出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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