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荒芰魇А?br /> 何可待从手袋里拿出了十张百元面值的美元,也推到陈虎的手边。
“这个也还给你。原物奉还。”
陈虎故作惊讶地说:
“可待,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可待点上支烟,轻松地吸了两口。
“除处长,以后你用钱,只管对我说。别捣腾假钞,出了事就不小。拿回去吧,你那一千美子,是假的。”
“假的?你敢肯定?”
“我一个哥们,干切汇十几年了。我最近手头紧,要不当时我就给你换了。其实换什么,我给你点儿就是了。切汇那哥们,手一捏,就知道是假的,说我不仗义,人家不换。陈处长,这回你让我栽了面。我不怪你,你是刚出道,肯定是让别人骗了。”
“那……对不起,美元是假的,那这一万人民币,我不能要。”
“你别来这套骗共产党了。钱是我的,你拿着就是了。~万块算什么,等我资金周转过来,你缺多少就上我这里拿多少。”
“谢谢,”陈虎把一万人民币推到何可待手边,“你的钱,你收回。我的钱,我收回。既然你证明了这一千美元是假币,我们就换个话题。何先生,你还记得你家保险柜被盗的美元,有一笔是号码相连的吗?”
“有这么回事。陈处长,陈大哥,你给我作局,下套,栽赃,是不是?想给我安上切汇的罪名抓起来?”
“这一千美元,是我从那三万假美元中,隔着号码挑出来的。经中国银行鉴定,这是一笔美元假钞。你也证实了这一点。”
“陈处长,我的陈大哥,瞧这阵势,你是真要下套整治我?”
陈虎站起来,用手指敲着桌面。
“要存心给你下套,就不用这种办法了。不过,你的嫌疑是不小,假钞从你父亲的保险柜被盗走的,这是铁的事实。你为了洗清自己,也得说清楚这笔假钞的来历。”
何可待一阵慌乱后镇静下来,他给自己和陈虎各斟了~杯洋酒。
“操,我这个人,太老实。和焦东方的鬼心眼儿根本就不能比。昨天,你托我换美金,当时我心里就有点嘀咕,公正无私的陈虎怎么一下子掏腾起换汇来了?但还是上了你的套。以后你的话,我得打折扣了。你这个朋友,交不得,除了给别人下套,人之常情一点没有。就说焦家父子这件案子吧,我帮了你多少忙?又帮你立了多少功?不客气说,你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呢?现在大案你办完了,开始捉摸我这个跑龙套的小角色了是不是?”
“可待,我现在是帮你。冲你家保险柜里有假纱,公安局立刻就有理由拘留你。都用不着我出面。想清楚没有?这三万假美元,是怎么来的?”
“陈处长,陈大哥。你想一想,真钱我都花不完,还能捣腾假钱?再说,那是我老爸的保险柜,钱是怎么来的只有他知道。不过,我敢保证,我老爸不会知道美元是假的,他要是知道,早擦屁股了,还能放到保险柜里供着?”
“你家还有没有假美元?”
“那你就带着搜查证来搜吧。我们家已被市委高干大院扫地出门了。你去搜查过的那座楼,早让市委收回,包括家具和古董。我老妈只好和我住在一起。什么东西也没剩下。只怕你现在去搜查,都没有地方供你搜了。”
陈虎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何可待承认了假美元出自他父亲的保险柜,就为以后的合法传讯打下了基础。
“那好。这事不算完,这笔假美元的来历一定要查清。你还是认真想想,争取主动。我还会找你的。你态度不好,我就不得不换一种谈话方式。再见。”
返回反贪局的路上,陈虎的耳边不断响着“我老爸不会知道美元是假的,他要是知道,早擦屁股了,还能放到保险柜里供着”这句话。他觉得,何可待与假美元之间的关系,似乎可以排除,他甚至傻乎乎地拿假美元去向他的朋友兑换,引来同伙的嘲笑。但何启章真的不知道这笔美元是假钞吗?他搞财务工作几十年,接触过各种外币,对真假外币应当有识别能力,他怎么会觉察不出来呢?何可待那个搞切汇的朋友,不是用手一捏就知道是假的了吗!如果何启章知道这笔美元是假的,又刻意放在保险柜里保存起来,那又意味着什么呢?陈虎的精神一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设想一…何启章正因为知道这笔美元是假币,才刻意锁进保险箱——已经逼近了事物的本质,也就是说,何启章掌握着关于美元假钞的秘密。陈虎叹口气。哎,何启章带着太多的秘密自杀了。每个到何启章高大墓碑祭扫的人,都是一个秘密;每个秘密都是一件罪案;他突然一死,所有的线头都割断了;不知有多少腐败干部就此逃之夭夭,至今仍堂而皇之地出入各级政府机关,甚至到处做反腐的指示和代表政府出席~个个重要会议。
对,去找何启章的黑皮本。这位常务副市长工于心计,把很多秘密记录在黑皮本上。尽管使用的是暗语,只要拿到黑皮本。破解应当不费力气。郝相寿已缉拿归案,他曾供认他手里有黑皮本的复印件。也许,从黑皮本上能找到假美元的线索。对,立刻向周局汇报,请求提审郝相寿。
陈虎驱车回到反贪局。局长办公室的人告诉他,周局陪中央来的同志去了安岭监狱。
安岭监狱是关押触犯刑律的高级干部、重大罪犯的高级监狱。警戒和防狱暴措施十分严密,能有效地防止地面和空中劫狱。即使劫狱者驾着直升飞机而来也是枉然。
等周局从监狱回来吗?不,我去找他更方便。
陈虎深信黑皮本能解开假美元之谜。何可待对焦小玉供述,他记下了美元的号码。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如果没有特殊的动机,为什么要记下票面上的数字?记下数字,再把钱存起来,不是太累?太反常?那么,记下号码数字的是何可待还是何启章?何启章记下数字的可能性最大。要解开究竟是难记下的数字,看来得传讯何可待。
陈虎出了局长办公室,急匆匆地下楼,走向他的切诺基。
从柬埔寨回来后,他多次对周森林提出提审郝相寿的请求,均没有得到批准。难道真像何可待所嘲弄我的,是什么角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吗?
上了车,几次打火都没能启动。他妈的,你这辆破车,跟我一样,也该报废了吧!
在陈虎内心的一顿咒骂之后,切诺基驯服了,冲上了驶往市郊关押要犯的安岭监狱。
高速公路上的车辆比市区少了许多,但陈虎仍嫌前面的车挡道。他把警灯吸在车顶上,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他突然不想戒烟了,从座位下找到一合发干的烟,才知没有带打火机。他拉开副座前的杂物箱,手伸进去看看有没有打火机。手指触动到一件小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女人用的金属发夹。
发夹是一把精巧的银制小提琴。陈虎的心猛然抽紧。
这是焦小玉的发夹,不知什么时候遗忘在杂物箱里。
他把发夹放在鼻孔下嗅了嗅,似乎闻到了焦小玉头发上的香味。
并不久远的往事又翻上心头。
侦查何启章自杀案件,陶素玲翻车死亡,这是他失去第一个女人。焦小玉顶替了陶素玲的工作位置,但很长时间她不能取代陶素玲在陈虎心中的感情位置,他更倾心于保守型、小康人家的女人,对于颇有现代都市女孩气息的焦小玉,他总是望而生畏,心存戒惕。更何况他对陶素玲的死亡一直承受着失职的内疚。
当他在焦小玉家吃饺子,知道了焦小玉是焦鹏远的亲侄女、焦东方的堂妹时,一瞬间他被吓蒙了。他从未想过与权贵攀亲,在反贪局接触的权贵腐败案件里,他对此类人物充满了厌恶,甚至是仇恨,这也许来自他的平民情结,他毕竟是普通工人的儿子。在上小学、中学甚至是大学时,他就常常受到高干子弟的欺侮,也许在那时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心中有一种感觉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袒露过,那就是每当看到权贵被绳之以法时,心底会涌起很大的快感,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在焦小玉面前掉链子,就像骑自行车骑着骑着,链子掉下来,心里撮火。那~夜,焦小玉提着皮箱敲开了陈虎的家门。他妈的,我竟然要搬到别人家去睡,又说和焦小玉下一夜跳棋,还故作糊涂地说,那你究竟要什么呢?混蛋,我真是个混瓦我知道小玉需要的不仅是我的床,还有我的爱。我为什么不敢和小玉上床?不就是太看重自己的名誉吗?怕传出去不好听,怕接人以柄。就眼巴巴地看着小玉失望地离开了我。陈虎啊,陈虎,你真是一个混蛋,天下第~个混蛋,为了名誉说了那么多言不由衷的废话,全然不顾一个姑娘内心的感觉。
在逮捕焦东方前的那一刻,他看着焦东方坦然地和田聪颖拍结婚照,潇潇洒洒,旁若无人,他从心里妒忌焦东方,这小子才活得像个男人。他快快地想:也许这世上只有坏人才活得潇洒,好人活得太累。潇洒和拘谨的区别,不就在于前者蔑视一切规则,后者谨小慎微吗!
我什么时候能像焦东方那样潇洒走一回?
最尴尬的是在这辆切诺基分向焦小玉求婚遭到对方冷漠拒绝的那一刻。小玉的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他的心上: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陈虎同志,陈处长。我不和你结婚,与你的为人好坏无关。纯粹是我的个人理由。我的哥哥在监狱里,我爱他,兄妹之情不会因此而割断。我的叔叔…··不说这些了。但请你记住,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感情联系,更别提结婚了。我背弃了家庭,他们永远是我的阴影,生活在这种阴影里,和一个摧毁了他们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们毫无幸福可言。时间一长,也许我还会恨你。”
阴影?对,是有阴影。陈虎的脚踩着油门又超过一辆车。何启章案件的侦破使我失去了两个女人,我也在这阴影之中。从柬埔寨缉拿郝相寿回国后,陈虎两次到住院处看望焦小玉而遭到拒绝,护士说:病人不愿意见你,请回吧,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听说她又住院了。
难道失去的永远不能再来吗?陈虎的全身因愤怒而增添了活力,切诺基在他手里像疯牛一样向前冲去。
切诺基停在安岭监狱高大的围墙外门的停车场上。周围的空旷地带同样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陈虎出示了检察院的工作证,得到武装警卫的允许,朝监狱大门走去。
几十步以外,他看见局长周森林与四个陌生人走出监狱大门,朝停车场走来。
这四个人是什么人?陈虎从周森林对他们毕恭毕敬的神态看出,他们来路不凡。走在两侧的两个目光警觉的年轻人,陈虎从经验一眼断定是内藏枪械的便衣警卫;走在中间手持皮包的两个中年人那一定是什么要害部门的工作人员了。
周森林与陈虎擦肩而过时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睬也不睬一眼,更不介绍。倒是两个中年人中的一个,对陈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似乎知道陈虎的身份。
周森林送这四个人分别上了两辆奥迪。原来已停在车场上的一辆警车做前导车,三辆车疾速驶离停车场,驶上了回城的高速公路。
用森林目送三辆车消失在公路上。
“他们是谁?”陈虎走到周森林身边,轻声地问。
“不该你知道的,少打听。”周森林的声音冷冰冰的,透出一股寒气。
“周局,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是来提审郝相寿的吧?”
周森林这才把目光直机陈虎:
‘游虎,你上这里来干什么?”
“我?请求提审郝相寿。”
“我没有安排你这份工作。你提审的目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提审前要报批的程序?”
“寻找何启章黑皮本的下落。我怀疑何启章在黑皮本上记录下与假美元有关的内容。”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黑皮本的复印件被郝相寿保存在香港一家银行的个人保险箱里,是不是派人取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你回城吧。”
“回城?今天我不见到郝相寿,就不回去。局局,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提审郝相寿?是我把他从境外抓回来的,我最熟悉他的案情,他手里那个黑皮本,是我们扩大侦查,一网打尽贪官污吏的要害证据。你说,为什么不让我参加?”
周森林沉默了,该怎样向陈虎解释呢?由方浩拟定的郝相寿专案组里有陈虎的名字,但名单从上级批回时,陈虎的名字被一只黑色铅笔勾掉了。为什么,没有人解释,方浩也没有追问。何启章、焦鹏远的案件的侦查权,明显地转移到了由高层直接指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擅自行动。刚才对郝相寿的审讯,郝相寿的口供笔录在审讯~结束就装进了牛皮纸口袋,封口用红色火漆加钢印封死,装进了来人携带的密码箱。周森林知道:他再也不会看到郝相寿这些交待和揭发材料,而留给他的只有一件事,严格保密,不准把郝相寿交待材料泄漏给任何人,这是铁的侦查纪律。对于缺少政治经验又容易莽撞冲动的陈虎,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明白。这么大的弱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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