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周森林指点着说:
“看来呀,你不是牛顿,你是巴顿。让巴顿去做牛顿的事,是有些难为你呀。”
两个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六筒9号囚室的门打开,看守进来叫道:
“何可待,出来!放你出去。”
何可待坐在墙跟,屁股刚一挪动,又坐下不动。
“请神容易送神难。想抓就抓,想放就放,没那么容易。你们不赔礼道歉,我就在这儿把车底坐穿。”
“畸,耗子还成了精。”看守走到何可待身旁,“你是见看守所的大白馒头不要钱是不是。立马给我走人,别找不自在。”
9号原来的牢头——大高个,走过来劝解道:
“何哥,这车底是钢筋水泥地,一辈子也甭打算把它坐穿。你跟政府叫什么劲儿呀。抓你是革命需要。放你也是革命需要。我想出去,人家还舍不得我呢。见好就收,全须全尾地出去,你就念阿弥陀佛吧。起来吧,何哥,9号的第一把手要是你舍不得,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你再进来,我立马让贤。”
“好吧,冲你的面子,”何可待站起来,掸样屁股,“我走。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何可待刚出房门,屋里叫了几声:“大哥,别忘了弟兄们!”
看守的语气和缓多了。
“何可待,出去别再管闲事。管闲事,落不是。上头让我给你带个口信,提审你时的每一句话,出去都不许说,不许对任何人说。任何人,懂吗?你要不识相,说出去半句,今天怎么放你,明天怎么把你抓进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点人生道理你应当懂。什么手续也不用办了,你走吧。”
何可待走出看守所大门,知道自己再也坚持不住。肋间剧烈的疼痛使他前额冒出了冷汗。
停车场上,陈虎靠着车门抽烟。见何可待走出看守所高大的铁门,招了招手。
泪水禁不住涌出何可待的眼眶。他心里立刻明白,只关了一天多就放出来,一定是陈虎出了力。
何可待挣扎着走到切诺基旁。陈虎觉得情况异常,上前扶住他。
“何可待,你怎么直出汗?脸上盖着纸,哭得过了。”
“送我上医院,快点。”
陈虎把何可待扶上了车,给他一支烟。
“怎么回事,打你了?”
何可待深深吸了一口说:
“警察没打,犯人打的。要不是我有防备,非让他们打残废不可。我跟他们硬拼了一仗,往死里磕,才没吃多少亏。我估计肋骨折了,疼得厉害。”
“你跟看守报告了没有?当时就应该报医呀。”
何可待苦笑说:
“我敢吱声吗。再疼我也得咬牙挺着。这帮犯人要是知道我肋骨折了,能不报负我?我不但没吱声,还忍着疼给他们讲了一夜的笑话。这些孤群狗党,欺软怕硬惯了。在他们面前就得硬撑着。”
陈虎拍着何可待肩膀说:
“你是条汉子。咱们去医院。”
切诺基驶往公安医院。何可待在车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他拿不准该不该把陶铁良追问他与陈虎有没有行贿受贿的事告诉陈虎。
何可待试探着问:
“陈局,你与陶局有过节吗?”
陈虎警觉地看了何可待一眼说:
“没有呀。我们是大学同学。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陈局,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我就劝你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朋友越害你,我真是替你捏一把汗。幸亏咱俩之间是清如水,明如镜,什么经济来往也没有。要是有一点瓜葛,你也折了。”
“到底怎么回事?”
“出来的时候,我得到了警告,审我的事我要说出半句,再把我抓回去。往深了,我也不敢说了。打个比方吧,焦东方是我的铁哥们儿,差点害死了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铁哥们儿,要有,你就留个心眼儿吧。”
经公安医院医生诊断,何可待左肋软组织挫伤,右肋一处骨折。需住院治疗。陈虎给何可待办好了住院手续,拿着医生开出的诊断证明上了切诺基。
《都市危情 》陈放
第六十一章 盗名义捐国殃民 暗录音毁家客亲
龙金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会议在焦小玉主持下进行。总经理魏明,副总经理兼置业部部长杨洋,及另外六名部门主管出席会议。一名秘书小姐用电脑做会议记录。
魏明翻开手中的文件说:
“今天的主要议题有两项。一项是向大家通报 6036工程电子通讯部分合同的执行状况,一项是讨论购买六套职工宿舍。先说第一项,焦董事长代表本公司与长城公司和广东~家公司分别签署了委托进口合同。这个项目执行得非常顺利,进入了进口报关阶段。我们龙金公司从这项服务中扣除应上缴的各种税款,获纯利一千二百六十万元人民币。这是焦董事长上任以来亲自抓的第一个大项目。它能取得成功,充分证明了焦董事长非凡的工作能力,我代表公司全体员工向焦董事长表示感谢。”
与会者双手鼓掌。焦小玉急忙摆手说:
“工作主要是魏总经理和大家做的,我只是签了个字,没有什么贡献。在此,我要提醒同志们,我们是国有企业,一定要率先遵守政府的各项法令法规。尤其是进出口服务方面,坚决防范走私和偷漏税。我们是权力机关办的国有公司,要是发生了此类的问题,就给党和政府的脸上抹黑。”
魏明点头说:
“董事长的提醒非常重要。请大家在工作中注意。第二项是公司准备用此项利润购买六套住宅,解决高层管理人员的住房问题。具体的由副总理兼置业部长杨洋同志汇报吧。”
杨洋把住宅平面图分发给了每个人后说:
“龙金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住房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因为有些同志的档案和工资关系早从机关转到了公司,机关也就不再负责解决他们的住房。有些同志的组织关系虽然还在机关,如焦董事长、魏明总经理就是属于这一种,但为了减轻机关的住房压力,公司也应该给予解决。这也是为机关分忧解难。我市商品住宅楼价太高。现在有个合适的机会。一位来我市投资的外商,因为资金短缺,有意把已购置的十套住宅转手出让,因而开价比市场价低了两成,相当于八折出售,而且已经做了精装修。这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机会。是否购置其中的一部分,请大家讨论,请董事长拍板。据了解,已经有十几家想购买,我们必须迅速决定,以免贻误商机。”
一位进出口业务主管问:“能不能把十套都买下来?精装修要占房价的百分之十五左右,合起来,我们等于七折买房。转手获利呀。”
“来不及了,”杨洋摇摇头,“四套已经售出。如果我们今天不决定,一套也不会有了。”
七嘴八舌,一致同意买下。
魏明笑着说:
“董事长,就等你一锤定音了。”
焦小玉又看了一眼住宅平面图说:
“房子的地段不错。四套两居,两套三居,总价多少?”
“五百五十万左右。原价要近八百万。”
“我们账面有这么多钱吗?”
“60361程的预付款,买房都富余。钱没有问题。”
“手续合法吗?”
“合法。能办理正当的过户手续。”
焦小工放下图纸说:
“既然办公会议一致同意购买这六套住宅,我原则上同意。魏总,我们是不是到房室现场实地看一看,另外请个律师,查验一下原房主购房的手续是不是齐全。”
魏明问杨洋:“现在能去看看房吗?”
“能,我给业主打个电话。我们现在就去吧。’‘
业主代表刘先生引导焦小玉、魏明、杨洋参观位于东湖风景区内世纪庄园小区的六套住宅。环境优美,楼体欧式风格,楼内一梯两户,门厅豪华,室内结构合理,实木地板,塑钢窗,美标洁具。称得上是高尚住宅。
焦小玉觉得业主要价确实不高。她问业主代表:
“刘先生,从房屋配置上看,像是外销商品房?”
“焦董事长一眼就看出门道来了。”刘先生一脸的无奈,“确实是外销房。要不是资金短缺,急需套现,我们不会亏此血本的。贵公司是捡了个大西瓜。你们要,马上签约付款。不要,排队等着的人很多。”
魏明不悦地说:
“刘先生,要是不要,焦董事长不会亲自来看房。这六套,你们不能再和别人谈了。董事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拍板吧。”
焦小玉把魏明拉到靠窗处问:
“用不用向纪副部长汇报一下再定?”
“我跟你说过多次,纪副部长从不过问公司业务,他的身份也不宜过问。办公会议讨论,你决定就行了。”
“那就买吧。我同意。”
“合同带来了,公章也带来了。就差你签字,合同立即生效。”
焦小玉微笑说:
“你们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把我赶鸭子上架。”
“看你说的,不是时间紧迫吗。应当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
杨洋走过来,展开四份合同,焦小玉在龙金公司法定代理人一栏签上了名字。
魏明把焦小玉签过字的四份合同递给刘先生,他在上面签字并盖章。魏明收回两份。
“刘先生,请跟我回公司去取支票。”
回到龙金公司,焦小玉在五百五十三万六千七百元整的支票背面上签字之前,她给纪涛打了电话。按照龙金公司财务制度的规定,超过十万以上的支票,需要法定代理人在支票背面签字才生效,称为背书。十万以下不需要法定代理人背书,凭会计手中在银行备案的焦小玉印章即可。
焦小玉在电话里汇报了购买六套住宅的全部情况后说:
“纪副部长,购六套住宅的事比较重大,尽管您不过问公司事务,我觉得还是请示您比较稳妥、您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来纪涛亲切的声音:
“小玉同志,你要敢于负责,放手工作。公司的事务不必向我汇报,这是个原则。我个人认为这是件好事。你调到这边来,检察院是不会再分配你的住房,机关又一时解决不了。你们能自筹资金解决住房问题,这是好的嘛。据我了解,公司其他同志是住房紧张,你是根本没有住房。我会向魏明建议优先解决你的住房问题。这也为机关减轻了负担嘛。懊,我要回京汇报工作和请示。专案组的工作,你多向方书记、铁良同志汇报;公司的业务你要独当一面,大权集中,小权分散。就这样吧,等我回来,到你的新居做客。”
焦小玉放下电话,在支票背面签上名字。
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市局纪检委书记向辉到方浩的办公室汇报调查击毙跟腰的情况。他出示了紧急反应小组三位成员的调查笔录。
方浩的目光从三份笔录上移到向辉的脸上说:
“老向,你的意见呢?也不一定局限于击毙疑犯的事件,你是局纪检书记,敞开了谈。”
向辉摘下眼镜,用镜盒里的擦镜布擦眼镜片。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似乎能擦出什么灵感。
“方书记。从三位参加了捉捕跟腰的行动成员笔录来看,他们一致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开枪。特别是唐福一同志更坚信这一点;他当时与陶局说有几个人已经跑到胡同去增援陈虎,完全能把眼腰活捉。但陶局以陈虎生命危在旦夕为理由,还是开了枪。当然,罪犯手里有枪,武装拒捕,他向陈虎开了一枪,不能排除他打死打伤陈虎和其他人的可能。陶局年富力强,工作能力强,大家都承认。他原来就有哥们义气的表现,对犯错误的警察有时自己承担全部责任,缺少原则性。就任局长以来,有的同志反映他任人唯亲,听不进去不同意见。除了这些,并没有发现陶局有什么违纪违规行为。陶局是第一把手,市局纪检委也在陶局领导之下工作。我们不能轻易对陶局提出批评。我们都希望陶局能做好工作。但有些意见,还是上级出面找他谈谈比较好,我们不好说什么。”
“好吧。我建议市局党委召开一次生活会,来个思想见面。江总书记多次提出讲政治,这非常重要。领导干部不讲政治,就会失去政治方向。生活会就以贯彻江总书记讲政治的指示为主题。我去参加。在改革开放的大形势下,公检法的职能和体制也同样面临着改革。你们研究一下,怎样解决对权力的有效监督?在哪些层面,能做到警务公开?公安工作的特殊性、保密性,使一些干警养成了超越宪法的毛病,这是很危险的。任何组织,任何一级政权和权力机关,都不能超越法律,超越宪法这个大法,执法者必须依法行政。在党委生活会上,把这些问题都结合实际和领导干部自身,认真地讨论。最好能形成个简报,给其他单位树立个典范。”
向辉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记下了方浩谈话的要点。
“方书记,我回去了。我向陶局怎么汇报?”
“你汇报我建议市公安局党委召开生活会,别的就不要谈了。”
向辉离开。方浩拨通了陶铁良的电话。
“铁良同志,老向同志刚才向我汇报了市局纪检委的工作情况。你作为局长要支持纪检委的工作。我建议市局党委召开生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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