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不是我,是周局长亲自上阵。”
周森林叹息说:“是呀,这件事真让人想不到。是千钟点头放行,理由是市委礼品室保管不善,有些礼品生锈,委托焦东方拉出去进行技术保养。真是巧立名目!”
陈虎和焦小玉提审野山坡派出所副所长、持枪潜逃犯孙瑞。
孙瑞原来体重一百五十斤,进来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骨瘦如柴,体重只有九十斤的人。自通缉令发出后,他东躲西藏,吃不好睡不好,体重迅速下降。广西武警在山区捕获他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野人。
孙瑞被押进来,他精神已经完全崩溃,瘫坐在方凳上。
“孙瑞,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与翻车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我上了焦东方的贼船。我原来以为,他是市委书记的儿子,抱着他的大腿,我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没想到落到今天的下场…钱和焦东方认识已经有三年了,我能当上副所长,就是他替我说了话。在何副市长出了事之后,焦东方交给我一个任务,任何人到野山坡来调查这件事,我都必须向他汇报。那天,你陈处长给我们派出所来电话,说要来勘查何副市长出事现场,我立即告诉了焦东方。后来一个叫杨可的人赶到了。杨可给了我五万元,让我安排一个人去破坏你的刹车。我不敢不办。我给了摩托修理店的老板史海两万五千元,让他干,史海又找了他的帮手张二铁……后来,二铁在你的刀刃上做了手脚,结果造成了翻车事故。”
“史海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我认为这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焦东方还算满意。但他怪我功夫不到,没把你摔死。谁想到,史海把挣来的钱胡花滥赌,史海一次喝醉了酒,说走了嘴,让一个小偷知道了他破坏刹车的事。这个小偷刚好是我审的,由于参加审讯的还有别人,我也不敢不往上报,但压了两天。在这两天,我先向焦东方报了信,他派杨可带来一瓶酒,说酒里下了毒,让我就把毒酒给史海送去。我原指望把张二铁和史海一起毒死,没想到张二铁命大,只毒死了史海。史海一死,张二铁就跑了。等风过去之后,张二铁回来,从史海老婆手里盘下了摩托车修理部。我想,留着二铁以后也许还用得上,就没搭理他。”
“以后你又见到焦东方没有?”
“没有,有事情都是焦东方派杨可和我联系。后来,杨可又来过一次,是二铁传的话。他让我到山坡再找找子弹壳,我跟他说,我已经找过两遍,根本没找到。他就走了。”
“孙瑞,你和何副市长的死,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就是给我一百万,我也不敢杀副市长呀!”
“孙瑞,五月三日当天,你见过焦东方或者杨可没有?”
“见过。五月三日早晨八点,焦东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今天上午有领导来视察,不许任何人上山或在附近转游。我照办了,赶走了山上砍柴和在山下做小买卖的人。大约是十点半刚过,焦东方和杨可坐着摩托车上了山。他们没看见我,但我看见了他们,是杨可开的车。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两声枪响,后来就听说何市长自杀了……”
审讯完孙瑞,接着审讯朱妮。
陈虎与焦小玉交换了位置,焦小玉坐在中间。
朱妮被两名女警察押送来,坐在木凳上。主审是焦小玉。
“姓名?”
“朱妮。”
“年龄?”
“二十六岁。”
“文化程度?”
“体育专科学校毕业。”
“你的职业?”
“饭店保安人员。”
“具体点,具体是什么工作?”
“是焦东方的贴身保镖。”
“朱妮,是我们把你从香港解救回来的,你要老老实实地交待,你跟焦东方干了什么坏事?你在香港和什么人接触过?”
“我被何可待的朋友看管很严,什么人也接触不到。”
“朱妮,你在香港试图与焦东方取得联系没有?”
“试过一次,我想给他打电话,跑出去后被他们抓回来,挨了打。以后再没有试过。”
“何可待骑马时受伤,是你干的吗?”
“是焦东方让我干的。”
“焦东方为什么要害何可待?”
“焦东方听说何可待要追查他父亲的死因。”
“焦东方还让你办过别的什么坏事?”
“焦东方让我送过一封何启章的遗书……”
御苑饭店,朱妮开着奔驰在停车场停下。她背着一个意大利羊皮挎包走下车,进了御苑饭店。她来到何启章包房的门口,见周围没人,掏出挎包里的钥匙打开房门。把钥匙插进电源开关,屋里灯亮了。她从挎包里拿出信,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封信,她把抽屉里的信取出来,把带来的信放进去。转身离开,在门口她拔下钥匙,出来并关好门。看看周围没人,迅速上了电梯。
预审室里,朱妮说:“经过就是这样。”
焦小玉追问道:“这事发生在什么时间?”
“五月三号上午十一点。”
“你怎么会有何启章在御苑饭店房间的钥匙?”
“是焦东方给我的。据焦东方说,何启章在本市五个饭店有长期包间,焦东方都偷偷配了一把。他对何启章的活动了如指掌。”
“对于何启章的死,焦东方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何启章是自杀,是天命如此,别的他没说过。”
“焦东方违法乱纪的事,你还知道什么?”
“他的经济来往,从来不让我过问。但我知道,他的保险柜里有氰化钾毒药,他还非法购买过五支手枪。别的事,我真的不清楚。我说的都是实话。”
“朱妮,把你说的,下去写份材料,想起什么新情况,可以补充。带她下去。”
两名女警进来,把朱妮押回去。
陈虎满意地说:“小玉,你审理得不错。现在情况基本清楚,何启章的所谓遗书是焦东方伪造的。现在只差两件事没有落实,两声枪响究竟是什么关系?何启章到底是怎么死的?如今线索都集中到了焦东方的身上。”
焦小玉心想,哥哥,你断手足之情在先,要把我卖到妓院,这回你就别怪我了。她说:“我认为,逮捕焦东方的证据已经很充分,应该采取行动,防止他逃往境外。
方浩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他下了出发命令。
几十辆警车驶出公安局,扑向地平线饭店。
陈虎驾着他的切诺基。焦小玉在他的旁边,亲手去逮捕自己的堂哥,使她的思绪很不平静。
陈虎看了她一眼,“去抓自己的堂哥,你下得了手吗?”
“难说,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给他戴上手铐。”
“记住,丁局长、方书记有命令,一枪不放,因为饭店里有许多外国客人。”
“我明白。”
车队包围了饭店,警灯没有闪亮,一切悄悄地进行。
陈虎、陶铁良、焦小玉和另外四位警察乘上电梯。
他们来到焦东方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守卫在走廊上的保安见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意识到情况不妙,刚要转身进去报告,被早就埋伏在对面房间的两个便衣冲出来按倒在地。
陶铁良,陈虎、焦小玉及另外两名警察推门过去,另外两名警察守住门口。
沙莉在楼下刚走出浴室,见到拿着手枪的人们突然出现,大叫一声:“警察来啦!”
一名警察上去给她戴上了手铐。
楼上突然传出关门的声音。
陈虎、陶铁良、焦小玉及一名警察顺着室内楼梯冲上去。
陈虎拍打二楼的门。
“焦东方,开门!”
焦小玉用力朝门撞击,门被撞开,焦小玉没站稳就冲进屋内。
刘思德穿着焦东方的衣服站立在窗前,他慢慢转过身来。
陈虎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不是焦东方!
“焦东方呢?”
“不知道?他让我今天晚上值班。”
“你为什么穿焦东方的衣服,还故意站在窗前?”
“这是我的衣服,不过样式相同而已。我在自己的办公室,站在什么地方还受限制吗?”
陈虎冲上去,一把将刘思德扭住,铐上手铐。
在方浩的指挥车旁,召开了紧急会议。方浩的脸因消瘦只剩下了一个条条。他沉思地说:“这次行动非常秘密,还是走漏了消息,有内奸啊!焦东方已有所准备。”
陈虎挠着刀疤,“焦东方会不会逃往境外?”
“不排除这种可能,丁局长已指示向全国发出通缉令,特别是所有口岸和空港。”
陈虎在地平线饭店蹲守了一夜,还是不见焦东方的踪影,所有监视哨都没有一点消息。难道焦东方蒸发了?是谁走漏了消息?陈虎百思不得其解。方浩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有内好啊!”,这个内奸是谁呢?看来,公检法绝不是一方净土啊。
方浩的猜测很准确。确实有一个人把密捕焦东方的行动方案事先通知了焦东方。而方浩无论如何怀疑不到这个人身上,因为他不仅官居高位,与方浩平级,而且不在市委市政府系统之内。
当密捕行动扑空的时候,焦东方与这位中年人在市郊的一所隐蔽的别墅里进行最后的密谈。
焦东方饮下一杯路易十三,放下酒杯说:“谢谢,谢谢你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拔刀相助。”
“东方,你准备怎么办呢?出境是不可能的了。”
焦东方微微一笑说:“我准备束手就擒。他们捆住了我,就是捆住了一枚炸弹,引信在我手里,顶多不过玉石俱焚罢了。”
中年人沉默良久才说:“东方,以往我多次劝过你,不要太张狂,要收敛锋芒。看起来,你到此刻也没改得了这个毛病。你呀,真是你爸的儿子。不说这些了,你临危不惧,敢于笑对刀丛,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来,再干一杯,给你壮行。”
两只高脚杯碰在一起,声音清脆。
“谢谢。大哥,给我收尸,就拜托你了。”
“别说丧气话。我看他们还不至于欣你的头。东方,该清理的都清理好了吧7’
“那当然。大哥,你放心,绝不会牵累到你。这回是何启章那条线出了问题。他们的侦查始终是围绕着那条线。你我的事,何启章那条线上的人根本不知情,我身边的人也不知情,连我老爸也仅仅知道你我仅仅是泛泛之交而已。所以火只能沿着市委市政府这条线燃烧,根本不会烧到你的身上。必要的时候,我准备承认与何启章一案有关连的问题,把他们的注意力始终吸引在我身上,确保我俩的这条线不出事。”
“东方,我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焦东方点上支烟,深深吸了两口。
“大哥,也不能排除我被判死刑的可能性,至少二十年的徒刑是跑不了的。嗅,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女朋友已经怀上了小焦东方。她与我的案件没有任何关连,我已安排好了她去美国读书。大哥,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我死了,请你把该我得的那份钱,用稳妥的办法转到我女朋友的名下。我在九泉之下也要尽对她们母子的责任。”
“我答应你。你和她履行结婚手续了吗?”
泪水涌出焦东方的眼眶,他似乎并没有觉查到自己流泪。
“是我有意拖延了结婚。或者说,另一个我阻止我和她结婚,我不能毁了她的一生。我更希望她将来嫁给一个好人。大哥,即便她将来跟别人给了婚,即便她生下的孩子不姓焦,你还是要把钱给她和她的孩子。”
“我记住了。东方,你放心的去吧。”
“谢谢。大哥,可惜的是我们兄弟一场,以后怕是不能见面了。”
中年人从茶几上的美国箭牌香烟盒抽出一支,又从焦东方的中华牌香烟盒抽出一支,他拿着这两支烟玩弄了好一会儿说:“我们见面的机会可能是没有了。但我紧密关注你的案情进展,并派一个人和你联系。这个人很可能是审理体案件人员中的一个,或者是利用审案与你接触。这个人也许你以前认识,甚至也可能认为是仇人,当然也可能你不认识。不管他是谁吧,你一定要相信他。”
“什么暗号接触?”
“这样吧。你看,这支是白色过滤嘴,这支是黄色过滤嘴。这个人的嘴叼住烟后,用火柴划了两次才把烟点燃。然后用右手中指和食指的第一节夹住烟,抽了两口就把烟灭掉,这就是我派去的人。为了让你确认他的身份,几分钟后他会再掏出一支黄色过滤嘴的烟,这次用打火机点燃,那你就不用怀疑了。不会发生巧合,很少有人在抽了白色过滤嘴香烟后的几分钟又抽一支黄色过滤嘴的。”
“妙,你这个联络暗号很别致。”
“东方,你记住,要验证每个细节后再和他接触。我会安排密写的方式,把重要情况通知你,算是我的指令吧。密写有两道程序,首先我用密写药水把内容写到纸上,你用密写显影药水涂抹后就会显出字迹。暂时还不能给你显影药水,你不可能把它带进监狱。我会通过接头人,用巧妙的方式把显影药水送到你手里,那时你可能已经在监狱里了。你呢,要确保他的安全,因为他是我和你之间惟一的连接点。”
“大哥,我过去,就不打算活着出来。你就放心吧。‘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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