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焦小玉板着脸看着陈虎。他发毛了。
“请你搬到我那儿,是个借口,我想和作结婚,共同经历这些事后我们不能再分开了,你说呢?”
焦小玉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尽管她的心里波涛汹涌。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陈虎同志、陈处长。我不和你结婚,与你的为人好坏无关。纯粹是我的个人理由。我的哥哥在监狱里,我爱他,兄妹之情不会因此而割断。我的叔叔……不说这些了。但我请你记住,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感情联系,更别提结婚。我背弃了家庭,他们永远是我的阴影,生活在这种阴影里,和一个摧毁了他们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们毫无幸福可言。时间一长,也许我还会恨你。”
“小玉,方书记要为你请功呢。你背弃家庭,是为了真理与正义呀。”
焦小玉嘲讽地一笑。
“这么说,和你结婚就是与真理和正义结婚了?对不起,如果你记住了这番话,请走吧,不要妨碍我搬家,不要妨碍我的生活。”
陈虎还想说什么,焦小玉拉开卡车的门,脚一蹬进了驾驶座。
陈虎的拳头狠狠地砸切诺基的车门,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焦小玉。
《都市危情 》陈放
第三十一章 探幽踪华字纳垢 遇故人金屋藏娇
搬家公司的卡车驶离了陈虎的视线,但他还怔怔住立。刚才装车的地方留下几张旧报纸,他俯身把旧报纸拣起来,装进路边的垃圾箱。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几张旧报纸一样,属于不能装上焦小玉卡车的垃圾。
他靠在切诺基的车门上,点燃了一支烟。
此时,他才最清醒地意识到他对焦小玉的爱是何等的强烈,爱的觉醒恰恰是在焦小玉义无反顾地离开他的时候,懂得爱恰恰是在失去爱的同一时刻。
他明白了: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爱,他失去的是自己的精神家园,从此他的心灵只有枯草,没有鲜花、阳光和绿地。
慕地,他想起影楼里焦东方和田聪颖拍摄结婚照那一幕。那是面对死亡的微笑,那是面对屈辱的自尊,焦东方展示了男人的尊严和责任。当时陈虎确实受到感动,他不认为同事们说的焦东方故意玩潇洒、一个花花公子哪里懂得什么叫真爱的说法能够成立。他亲眼看到焦东方和田聪颖表情上像朝霞一样缓缓升起的庄严。而自己与焦东方比起来,倒更像一个失败者,一个被爱情抛弃的可怜虫!
“陈虎,愣什么神呢?”
陈虎回头一看,是何可待站在他旁边,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丰田王。
“何可待?”
“是呀,我们俩有缘,又见面了。”
何可待的口气很轻松,完全没有敌意。
“你找我?”
“我哪敢占你的时间呀,焦东方的案子够你麻烦的了。我听说焦小玉今天搬家,想过来帮帮忙。看来,我来晚了。”
“你知道她今天搬家?”
“知道。除处,咱们说句朋友的话,看你这表情,是被爱情撞了一下腰吧?”
刚刚失去焦小玉,此刻又受何可待的嘲弄,陈虎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他一把抓住何可待的领子,“你给我老实点,少给我耍贫,你的事还没完呢!”
何可待依然面带微笑,激怒陈虎使他心里很得意。
“陈处,打人是犯法的呀。不过呢,打我你能好受点,我不投诉。谁让你让爱情撞了一下腰呢。”
陈虎松开手,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这号人,什么都有了,就是没人心。”
何可待笑起来。“我已经被你说的这号人开除了。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了人心。”
“那就留着你的人心吧,别让你那点人心让狗再给吃了。”
陈虎不再理睬何可待,拉开车门,钻进去,驶离。
何可待凝视着切诺基的背影,略一沉吟,开车追上去。
陈虎从反光镜看到丰田王尾随不舍,不禁笑出了声,这小子,还要跟踪我?何可待,你玩得太过了。
切诺基与丰田王一前一后驶入闹市区。在红灯前,切诺基猛然刹车,紧跟其后的丰田王刹车不及撞到切诺基的后保险杠上,咋噪一声,丰田王的前大灯爆裂。
交警从警楼快步走过来,敲何可待的车窗,“把车开到边上来。”
他妈的,陈虎,我好心想帮你,你跟我玩家伙!何可待骂了一句,正准备下车。只见陈虎已经下车,他掏出工作证对交警说:“对不起,都是检察院的车,执行公务,我们自己处理吧。”
交警看了看陈虎的证件还给他,又看看何可待车的车牌说:
“你的车没问题,丰田王的牌号不是检察院的车吧?”
“丰田王是普通牌,为了工作方便。我们有公务,可以走了吗?”
交警冲陈虎敬了个礼,把手一摆。
“走吧,以后别给我玩车技。”
陈虎说了声“谢谢”,趴在丰田王车窗上低声说:“小子,傻了吧。跟我保持五米距离,别再追尾。”
陈虎回到切诺基,把车开到自选商场门前停下。下车后看到丰田王乖乖跟着五米停车。
何可待下车,蹲下来看碎裂的车前大灯。
“陈虎,你给我下家伙是不是?”
陈虎双手插在兜里。
“教你一手,下次跟我的车,别再吃亏。我的后保险杠让你撞坏了,怎么赔呀?”
“我还没让你赔我的大灯呢,少说也要八百多块。”
“丰田王整个撞飞了,你何大公子也不过当丢了辆自行车。说吧,你有什么事?”
何可待站起来,狡黠地点点头说:“我原想帮你一个忙,现在,不想帮了。”
“那好,咱们各走各的路,别再跟着我。”
陈虎拉开切诺基的门。何可待叫住他:“慢着,这回你在我的车后头跟着,五米距离,小心追尾。”
“跟你?干什么去?打鸟?”
“到了你就知道,作绝不会后悔。”
何可待钻进丰田王,朝高速路方向驶去。
陈虎驾车紧紧跟上,直觉告诉他,何可待可能又在玩弄借刀杀人的把戏。
两辆车驶进高速路人口。何可待在人口处停车,交了两辆车的费用二十元,路障升起,两辆车以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疾驶。
高速路一倒出现了一个路标“前方五十米神岭出口”,丰田王朝出口处拐去,切诺基紧紧跟上。
车进入了古树参天、河流淙淙的风景区,这里就是闻名世界的神岭。
丰田王减缓了速度,等切诺基跟上来。
何可待刹了车,推开车门下来,来到切诺基前。
“陈虎,快到了,有个事要和体商量一下。”
陈虎跳下来,看着脚下百米深的山涧,不禁想起陶素玲滚下山坡的往事。
“何先生,你想把我推下去吗?”陈虎开玩笑说。
“你不把我推下去就念阿弥陀佛了。再往前开,就快到了。你这辆车太扎眼,车牌上‘检察’这两个字,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
“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陈虎挠着刀疤,露出怀疑的神色。
“我说过,到了你就知道,现在告诉你,怕你没胆子进去。我有个建议,把你的车找个什么地方停下,然后你上我的车,我把你偷偷带进去。”
“够神秘的,你能进去吗?”
“也许能,我有这里的特别通行证,是我老爸的东西,他们认证不认人。”
“这么说,你今天是有准备而来,故意碰见我的?”
“也不能说是有准备,遇见你,灵机一动吧。我们要去的地方,对我没有什么意义,对你意义重大。你要是改变主意,咱们掉头回去。”
“你是说,这事有点冒险?”
“嗯,搞好了,是有惊无险;搞不好,又惊又险。”
陈虎挠着刀疤。
“你要是故弄玄机,我非接你一顿不可。走,找个停车的地方。”
丰田王和切诺基点火发动,向前缓驶,来到一处;防街的小酒店。
陈虎把车停在小酒店门前,上了丰田王,坐在何可待的旁边。
何可待从丰田王的储物箱内拿出一张红底反白字的通行证,放在挡风玻璃上。
“什么鬼东西?”陈虎说着取下通行证查看,发现上面有市政府的钢印压痕,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通行证,编号是02。
“这样的通行证有几张?”
‘了知道,这张是我老爸的。不会超过五张吧?”
陈虎把通行证放回挡风玻璃。
“陈虎,你和小玉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还想刺探他人的隐私。何可待,你雇用叶宝信玩得就过了,还想玩这套?”
“朋友间的关心而已。你可能不承认是我的朋友,小玉是我的朋友,当然是从前的朋友。我对她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个人,太好强,感觉极为敏锐,你不用说话,她能知道你想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吗?”
“麻烦就出在这儿呀,你根本不知道你怎么一下子就得罪了她,也许你一个眼神,眉毛动了那么一下,就把她得罪了。”
陈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何可待比自己还熟悉焦小玉。
“不谈这个了。何可待,你参与过五彩广场的项目,有些事情以后还要找你调查、取证。你没事的时候,把你自己的问题梳梳辫子,彻底说清楚,早点解脱,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谢谢。我惟一不知道的就是以后该干什么。出国怎么样?”
“你怎么一句不问问你的老朋友焦东方的近况?”
“他进入托儿所,那么多叔叔阿姨教他看图识字,还用得着我关心他。有你一个人就够了。他已经不是我的目标了,我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
何可待没有回答。
前方二十米出现了一块禁止鸣笛的交通标志牌。丰田王缓缓停车。
“陈处,你看见岔路口了吧?”
陈虎的左侧是一条岔路,它是把一座山劈开的缺口,花岗岩铺成的三十度角山坡,两车道的水泥路面,古树参天,非常隐秘。
“看见了。我们要进去吗?”
“我改主意了。”何可待发动了引擎,“不走这个门了,警戒非常严。”
丰田王驶过了路口,继续向前开。
“何先生,这是什么地方?”
何可待的神情有几分紧张,驶出五百多米后,他冷笑着说:“陈处,我不相信任何系统的可靠性。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政府的各个系统,其中包括公检法系统。凡是系统,都免不了要出毛病。这样的例子太多,我老爸是政府系统中一个重要的开关,不也出了毛病。官僚体制是靠不住的。系统已经被渗透,无密可保。”
陈虎意识到何可待并不比焦东方简单。
“你想说什么?”
“我和焦东方不同的地方很多,其中一点是他把系统当成他的私人工具,所以他陷得很深。我对这个系统从来就不信任,只是有限地利用,保持着距离。我说这些,你明白吗?这才叫政治。而我老爸呢,他的悲剧就在于他本身就是系统的一部分。”
陈虎心里觉得何可待的话有一定道理。检察机关内部也有可能出现内奸,不排除有人向焦东方走漏了信息。但他不想让何可待这种假超然的面貌得逞。
“何先生,你有一点是说了实话,你对这个系统也有限地加以利用,这就是特权,所以我劝你别把自己打扮成纯洁无暇的孩子。至于你父亲,他并不是因为这个系统出了问题他才出了问题,恰恰是他的问题使系统出了问题,你把因果关系搞颠倒了。”
何可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咱俩辩论一年也出不了结果。我还是认为系统先出了问题,系统给某些人提供了诱惑和机会,系统能把好人变成坏人,个人的品质好坏在系统面前无足轻重。你官当大了以后,也许才能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不过,今天这一趟,我不是和你讨论理论问题。我相信你这个人,所以避开检察系统,单独和你接触。我不相信系统,系统会要我的命,但我相信你。”
“谢谢,尽管我不赞成你的观点。我们现在去哪儿?”
“绕到山后去,避开系统会带来的麻烦。”
丰田王停在山脚下。
“我们爬上去吧,就当玩一趟。”
“爬上去?爬上去有风景吗?”
“有风景,有故事,就是累点。”
“耶…爬吧”
何可待与陈虎下了车。
山势并不陡峭,但没有路。坡下竖立一块木牌:禁止攀登!
何可待指着木牌说:“这就是系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立这块牌子的,它告诉你了,禁止攀登,但没有写明理由。”
山坡上布满了灌木丛和一堆一堆的乱石,没有什么好风景,让爬也没人爬。何可待与陈虎不到半小时就爬到了山顶,这里突然出现了茂密的高大古松,听见了淙淙的流水声。
他们穿过树林,来到山坡的向阳面,脚下是长达数公里的三米多高的铁网,别说人钻不过去,连狗也钻不过去。
“到了,”何可待抹了一把额头上汗珠,‘称好好欣赏风景吧。”
陈虎的目光穿过铁网的六角形孔往阳坡下看,见到以一座飞檐斗拱琉璃瓦顶的三层楼为主的大庭院,一道瀑布注入庭院的小溪,又向下流去。
古树掩映下看不真切,没发现庭院里有人。这是什么地方呢?陈虎想,如果是私人别墅,不能封山,不能有这么大阵势;如果是政府机关,也不可?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