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
可能设置在离市中心这么远的地方。
“可惜,我不能带你进去看看。你是检察官,没有搜查令,闯进去被他们抓住,不好解释。我原想用车证带你进去,改了主意,是替你的乌纱帽着想。”
“这是……一个挺神秘的地方吧。”
何可待看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说:“焦鹏远的私人别墅,是我老爸批款并督建的,非常保密,几乎没有人知道。”
“嗅,原来是这样。”
“陈处,以后你能不能进里面看看,就看你的道行了。但你要替我保密,不要对你那个系统说是我提供的情况。焦书记还在台上,我不想找麻烦。”
“可惜,我没带照相机。”
“陈虎,我们下去吧。说不定,有人用望远镜观察着我们呢。”
两个人下了山。
返回的路上,陈虎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如果这个情况属实,那就太重大了。市政府拨专款给市委书记建造私人别墅,这是空前的腐败,会是这样吗?他心中有几分怀疑。
“何先生,你举报的这个情况,你有把握吗?”
“把握?不能说有。我刚才说了,是系统出了毛病,你没听说过现在是‘贪污腐败成系统’?既然是系统,它就能巧立名目,这种事我也干过不少。也可能,这个地方不叫焦鹏远别墅,甚至我敢保证它不叫焦鹏远别墅,随便起个名字,比如市委第三招待所,或者老干部疗养中心,一切不就合法了。我没有把握,我仅仅是提供线索。系统的腐败,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名义,到最后,人很难把腐败落实到个人的头上,有公章,有批文啊!为什么那么多人敢于搞腐败,就是因为出了事有系统兜着。陈虎,这算不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特色啊?”
陈虎突然想起一位哲人说过的话“痛苦使人思想清晰”,何可待的头脑是越来越清楚了。
“何先生,如果你父亲的问题没暴露出来,还是常务副市长,你会怎样呢?”
何可待把一张镭射碟塞进去,车内立刻响起了轻柔的小提琴乐曲。
“难说。陈虎,你喜欢看足球吗?”
“算不上球迷,还成。”
“现在足球也腐败了,贿赂裁判的,踢假球的,全有。系统,它太方便了,有点像足球,不过,比足球还厉害。有权力使用系统的人,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能进攻就进攻,要是对自己不利,立刻改变身份,从运动员摇身一变,变成裁判员,吹对方犯规,罚点球,你说这球能不赢吗?哈哈,肯定赢。我不像焦东方那样张牙舞爪,可能因为我父亲的富没有焦东方父亲的官大。说真的,如果我老爸不出问题,我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系统,它太好使,它太有诱惑力了,傻瓜也能变成大富豪。”
“何先生,当你使用系统给自己捞好处的时候,有没有犯罪感?”
“当然没有。别说犯罪感,连一点点内疚都没有。又不是去偷、去抢、去骗,使用的是权力。要说有一点优越感,有一点自豪感,倒是真的。有时候,甚至有成就感,能操纵国计民生,这是进入主流社会的象征。那时候,我还真有过一言兴邦的感觉,你没到过那个位置,永远不会有那个感觉。套句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陈虎冷笑一声。
“你说错了吧,应当是一言丧邦。”
“你又来了,是不是?绝对是一言兴邦的感觉。举个亲身经历过的例子,我有个房地产项目,要占两千间平房。我们前呼后拥地在各个胡同转了一圈,我说两个月把它拆完,稀里哗啦就拆了。有的老房子有六百年的历史,住过明清两代的大官,怎么样,说拆就拆了。两千间房就是五六千口子,全搬到郊区去了。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比皇上还厉害,颇有创造历史的感觉。”
“拆了以后呢?你盖了什么房子?”
“没等我盖,我老爸就出了事。千钟不认账了,不发给我外销房上市许可证。那地方,到现在还荒着,还不知荒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你要报复焦东方和他的父亲?”
“不是报复,是寻求社会公正。该下地狱的要下地狱。”
这时,对面出现了两辆奥迪和一辆大奔。第一辆奥迪闪着警灯。
何可待急忙说:“你快把头低下!快!”
陈虎顺势把头埋下。丰田王与车队会车而过。
“八成是焦书记的车,我认得车的牌号。”
何可待回头看看车队已经走远。
“起来吧,陈处。让他们看见你,对你不太方便。”
陈虎朝后窗看看,不见任何踪影。他流梳头,说:“一共三辆车,奔驰600是谁的?”
“不知道,但他们肯定是去别墅。好险,幸亏我们没硬闯进去。差点发生一场遭遇战。”
车队缓缓驶入警戒森严的别墅。
陈虎与何可待在山顶上只看到了别墅的一小部分,高大的树林与山峦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它的规模不亚于昔日皇帝的行宫。瀑布流泉、小桥溪水、亭台楼阁、九曲长廊,行宫里有的这里都有;舞地歌台、私人影院、桑拿按摩、游泳健身,行宫里没有的这里也有。
车队的头车是警卫车,它停在人口处。另外两辆车驶过汉白玉小桥,停在主楼的车道上。
焦鹏远从车上下来,来到奔驰600前,打开车门,请里面的人下车。这个细节引起负责警卫主楼的便衣的紧张,因为他知道焦书记从不给任何人开车门,这个人的地位一定比焦书记还要高,他会是谁?
下车的竟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中年人。
焦鹏远与中年人匆匆进入楼门。
两辆车驶离车道。
这是一间罕见的中式客厅。
一角是以三块巨大的太湖石为中心的休闲区,围绕在太湖石下的是苍翠欲滴的花草和一汪清池,池内数百条金鱼游来游去。从太湖石顶不断有清澈的水向下冲流,弯成一道小溪,流到室外。如果不是四壁有墙和玻璃,分不出,这是室内还是室外。
“请坐。”
焦鹏远指着藤椅对陌生人说。
中年人落座,饶有趣味地欣赏充满野趣的客厅。
“焦书记,您真是活神仙哟!”
“其实我也很少来,倒是朋友们来得比较多。”
焦鹏远取下一只一次性水杯,在太湖石滴水接了一杯,递到中年人手里。
“真正的泉水,从山上引来的,又经过了电子消毒,绝对无污染。请。”
中年人喝了一口。
“妙,妙极了。清冽甘甜,又是活水,亏您想得出来。这么好的矿泉水白白流走,岂不可惜产’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嘛。要不要再来一杯?”
“谢谢。希望我下次来这里,还能喝到您的矿泉水。要是那时这里换了主人,我也就无福消受了。”
中年人直指焦鹏远心病,他顿时黯然无语。
“您这里绝对安全吗,焦书记?”
“没问题。”
“那些武警呢?”
“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对他们的家属也给安排了工作。”
中年人冷冷一笑,“您的私人卫队?”
“不能这么说,我仍然是卫戍区政委嘛。不过,他们只对我个人负责。个个忠心耿耿。”
中年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齐奥塞斯库的卫队上千人,到最后也保不住他的命。我们谈正事吧。焦书记,您认为中央会批准你辞职吗?”
焦鹏远弯身,从地中捞起一条金鱼,看了看,又放回到水里。
“我觉得不会,不是他们喜欢我,是怕他们没有这个胆识。他们更需要稳定。你认为呢?”
“我认为会,地球离开谁都会照样转动。所以我劝您做好思想准备。”
焦鹏远看了一眼中年人,目光又转向了池中的金鱼。
“焦书记,从何启章家里搜出的黑皮本,您带来了吗?”
“就在这个地方,我去取,请稍候。”
焦鹏远离开会客室,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三扇门,来到他的卧室。他用钥匙打开门,打开灯,被厚重的窗帘遮得密不透光的房间顿时雪亮。
赤身裸体的宋慧慧含羞带笑地站在他面前。
你来看我了,是吗?
声音宛如猫咪,柔软,尖细。
拖了这么久才来,我每天都盼着你呢。
若远若近,声音飘忽不定。
焦鹏远怔怔出神,他见到宋慧慧款款走来,朝他伸出肌如凝脂的手臂。
他急忙伸出手,想握住宋慧慧的手。
你害苦我了,书记大人。
宋慧慧往后退,往后退,轻飘飘地贴在墙上,成了一个画中人。
焦鹏远终于明白,宋慧慧是永远离他而去了,挂在墙上大镜框内的是一比一的赤身裸体的宋慧慧的照片。
唉!慧慧,我真想你呀。焦鹏远喟然长叹,坐在沙发上,目光滞留在宋慧慧的身上,往日的甜蜜伴着今日的辛酸涌上心头。
焦鹏远从尼康用照相机取景器看着站在紫色条绒窗帘前的宋慧慧。
摄影,是他第四大爱好。第三爱好是收集世界名牌手表,第二爱好是喜欢多情的女人,第一爱好是政治。
摄影在他的生活中尽管排在第四位,但专业摄影师也不敢和他比高低,他不仅拥有二十多架如尼康、莱斯、如莱福莱顶级相机和各种镜头、器材价值数百万元,在摄影技巧上也颇有建树。在某些隆重场合,他会心血来潮,从主席台走到台下举起相机拍照,充当新闻记者的角色。而他的特殊身份使他得以出入某些禁地拍照,使得他的照片很有价值,甚至具有历史和文献价值。
“慧慧,你把右胳膊抬起来,放到脑袋后面,我看看姿势怎么样。”
“给你当模特,真麻烦。”
宋慧慧把右臂弯曲放到长发后面。
“这样对吗?”
焦鹏远手托着腮看了半天,没说话。
“倒是行不行,你穿着衣服,我非着凉不可。”
“对不起,我看走神了。”焦鹏远低下头去看取景器,“好是好,左手放的不是地方,太生硬。把左手放到那地方,盖一点点。”
“就这一回,你再找不到感觉,我罢工了。”
宋慧慧的撒娇使焦鹏远拍照的兴趣更浓。
“别,别,说不定一张伟大的照片就要诞生了。再坚持一会儿,手放松,对,就这个姿势……不好,还有点毛病……对,这样!”
焦鹏远的目光离开照相机取景器,小心地绕过三脚架,到茶几旁从花瓶里取出一支郁金香,走到三米外的宋慧慧身旁。
“赌,你右手还是放在脑袋后面,左手拿着这枝花,用花挡住你的秘密,一定别有洞天。”
宋慧慧接过郁金香,闻了闻,放在小腹下面。
“太好了,绝对是艺术佳品。身体再放松一些,不行,灯光还有些毛病。”
焦鹏远离开三脚架,来到美国伞灯前,重又调整了它的角度。他觉得一切已经尽善尽美,回到照相机前。
“我开始了,你放松点,动动也没关系,我连续拍摄。”
咋喷、咋嚷、咋呼,他一口气拍了整整一卷。
“好了。”
焦鹏远把一件真丝睡袍披在慧慧身上,兴奋地说:“辛苦了,你就等着伟大的照片问世吧!”
“我不辛苦,”宋慧慧菀尔一笑,“书记大人才辛苦,为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忙了整整半天。”
“忙了整整半天?”焦鹏远关闭了伞灯,“应当说,我为你这个小女子忙了整整两年。为了拍好这张照片,专门从美国进口了三盏伞灯,从日本进口了最新的尼康,从德国进口了最好的三脚架和几个镜头。你都想象不出多少人为你忙乎。胶卷还要送香港冲印,我告诉何启章了,要找最好的技师,做成一十b一的,当成快件和秘件完成。同时还要在香港做一个灯箱,把你的照片扫描在特殊的纸上,像广告灯箱那种,但要一个镀金镜框。一切完成后给我运回来,就摆在我的别墅里。”
“你想把我展览呀?”
“只给我一个人看。”
“兴师动众的,得花多少钱?再说即便拿到香港冲印,也不见得安全。我天天在电视里露面,说不定香港人也认识我,传出去,可丢丑了。”
焦鹏远哈哈大笑,“香港那一亩三分地,花几个钱,什么都能摆平,资本家是很讲商业信誉的。”
照片从香港免检进入海关,运到别墅之后,宋慧慧面对两幅一比一的照片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惊人的漂亮。娇艳。一幅是布面,处理成古典油画风格,镶嵌在红花梨木的三层套框内;另一幅是镶嵌在镀金钛钢框内的灯箱画,灯亮后人顿时活了起来。
“慧慧,你喜欢哪一幅。”
宋慧慧偎在焦鹏远的怀里说:“我没这么漂亮吧?”
“你比画里的还漂亮。怎么样,我的摄影技术还说得过去吗?”
“你简直可以开一家影楼了,非常地道。我真没这么漂亮,肯定是香港技师把我美化了一番。”
焦鹏远抚弄着宋慧慧的长发,“是我的心,把你美化了。”
“谢谢。”
宋慧慧温柔地送上芳唇。
焦鹏远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上下唇,由于着急上火,嘴唇裂开了几个小口子,很疼。
他长叹一声,目光困难地离开宋慧慧的镜框,进入里间。
一张特大的日本进口水床又一次刺激了他的神经,在随肌体而起伏的水床上度过了多少如醉如痴的夜晚,而此刻人去楼空,他再也不愿踏进这间卧室,除非像今天这样不得已。
他拉开意大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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