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霸七雄
追么?他也没法追!因为南北东西,天涯莽莽,找不出往那儿追才是能够追得上玉娇娃的正确方向。柳延昭面对青翠空山,知道无法再追寻玉娇娃了,只得满面情思,顿足长叹,只见星眸中泪光闪动。在含泪顿足后,柳延昭一转身形,再度进人石洞。
他再度人洞之举,不是去回味昨夜温馨,而是去取那支小小玉瓶,因为瓶中有粒祛毒圣药,也是玉娇女士留给他的唯一纪念之物。取了玉瓶,略一徘徊,柳延昭不必再急急赶出“山海关”,前往“小兴安岭”了。他是回转“金则寨”,生恐怕萧克英与孟赞,焦良见自己失踪以后,心中焦急,有所妄动!整整一夜只风流而不下流的恩情,柳延昭的心房,已被玉娇娃整个占据!第一块玉——“巾帼之雄”秦文玉,与他尚未谋面,自然印象不深!
第二块玉——松下赠药,尚不知姓名的“玉姑娘”,初通款曲,便告别离,这种不太深的印象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深锈柳延昭心房,使他印象极好的,是第三块玉——他的“玉姐姐”玉娇娃。 柳延昭如今心中有桩愿望,就是期盼玉姐姐早日炼成“天魔三绝”,重出江湖,自己只要与她再度遇上,便决不放过,立即求婚,既可获得一位江湖剑侣,又可使一夜情缘,有了着落,更或可说服玉娇娃脱离“天魔邪教”。即令玉娇娃遵诺重誓,坚持不许,自己也不惜来个“霸王硬上弓”,带令玉娇娃以已非处子之身,无法再实行在“天魔派祖师”神位前的纵火自焚惨剧。
柳延昭便由于打定了这项主意,才引起以后旖旎温馨,几乎令他分尸拆骨的妙事故!
其实玉娇娃离他并不远,他要找玉娇也不难!
玉娇娃根本不曾远去,一出石洞,便藏在洞顶上方的大堆藤蔓之中。
人之寻物,多半只寻暗,不寻明,只望远,不望近!
柳延昭痴立洞口,极目东西南北,只见飘渺云烟,却偏偏忽略上方,不曾揭动头顶数尺以上的大堆藤蔓。
他第一次因赤缩足,以及第二次在洞口含泪顿足情况,自然全看在玉娇娃眼中,这位善解人意,玲珑剔透的“天魔玉女”,自然明白了自己强制情欲,于魔中悟道的一夜风流,并未使柳延昭鄙视,而在这位柳弟弟的心中,留下良好印象!
于是,柳延昭在含泪顿足之际,玉娇娃目送情郎,竟仿佛从柳延昭背影中,看出四海游龙的满腔惆怅!
她越发珠泪狂流,白衣尽湿!
直等柳延昭有点蹒跚的背影,在目中消失良久,玉娇娃才掏住激动情思,飘身回洞。
她回洞之意,与柳延昭却不相同,一来“天魔三绝”就藏在“天魔门”师祖神位之中,二来玉娇娃认为自己与柳延昭只有这一夜之缘,为了好好回味已经决定就在这洞府之中,静参“天魔三绝”! 伤心最怕伤心地,前度刘(柳)郎不再来,玉娇娃极能捉摸旁人心理,她断定柳延昭绝不会再来这“伤心之地”,使自己的已坚道心,免遭魔扰!
她对么?……她对的!……
柳延昭绝对不会现来这伤心地了,因为柳延昭如今正展开脚程,电制风驰般,赶向“金刚寨”去!
X X X柳延昭是为了不使萧克英等,顾念自己安危,有所妄动,才赶回“金刚寨”。
但他回到寨中,才知道自己一走“巾帼之雄”秦文玉竟来,拆穿自己谎言,急于自己奇毒未解,已兵分两路,和箫克英、孟赞、焦良,一齐赶向关外!
柳延昭知道事情弄得大乱,“尊天会”实力极强,更有什么“酒、色、财、气、天、地、人”等“七煞”,纷纷出世,江湖之中,阴恶无比,自己必需追上孟焦两位盟弟,既秦文玉、箫克英两位侠女,为他们打个接应!
但由“伏牛山金刚寨”,去往关东“小兴安领”可走路径,无计其数,柳延昭心想正确追踪,却苦于无从选择!
想来想去,终于哑然失笑!
他哑然失笑之故,并不是猜出了秦文玉、箫克英,或是孟赞、焦衣两路人马中,那一路的正确途径,而是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
由此处奔“小兴安岭”,路径虽有无数,枢纽却只有一个。所谓“枢纽”,就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
除了渡海以外,要去关东,必须经过此处!
而不论是秦文玉、箫克英二女,或孟赞、焦良二男,他们为了追寻自己,必不渡海,定在沿路探询。
自己何必盘算途径,只要抢先到达“山海关”,等待他们,必须可以相遇!
而“尊天会”的地点,是在关外,“山海关”内的这段行程,凭秦文玉等的经验功力,也应该不会有太大凶险!
主意一经打定,足下立似电掣云飘!
柳延昭当然要快,因为他已经后了半日光阴!
好在秦文玉、箫克英,暨孟赞,焦良,沿途必会向江湖人物,探询自己踪迹,自己则没有这种耽延,于加上轻功绝世,尽力飞驰,仍然有望抢先到达“山海关”口!
人在没有选择之下,往往会走熟路!
柳延昭便是如此! 离开“金刚寨”,飞驰数十里后,柳延昭又经过“销魂洞”!
所谓“销魂洞”,自然是他与“天魔玉女”玉娇娃一夜“销魂”却未“真个”的那座洞府!
洞是销魂旧地,人是前度刘郎,但柳延昭只在经过洞口时,投过一瞥惆怅眼光,便毫未停留,飞驰而去。但他若知道业已惹起他刻骨相思,立誓要天涯海角,苦苦相寻的“玉姐姐”,就在这洞府中参炼“天魔三绝”,则必将暂撇前缘,立圆旧梦,而以后一切奇中生奇,险中弄险,错中铸错的无数热闹情节,也将完全改观!
柳延昭一路,秦文玉与箫克英一路,孟赞与焦良一路,共分三路人了,先写那一路呢?
那一路都不写,来个节外生枝!
山东道上,接近山林,有座占地不小,相当宽敞的酒肆燕赵本多慷慨悲歌之士,此处又是前往河北的交通要道,在这这天欲黄昏的进食之时,理应满座酒客,最少也要上个七八成座才对。
今日,情形有点特殊,足容两三百人的偌大酒肆之中,只有一位酒客。
但上至帐屋掌柜,下至跑堂小二,都毫无不悦之色,一齐堆满笑容地,对哪唯一酒客,不住添酒送菜伺候得特别巴结。 照此情形看来,这位唯一酒客,定然不凡凡俗,有甚特别之处。
人,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是个大头、矮身,五十来岁的微胖中年汉子。
所特别的,是他的面前桌上的那只酒杯!
好大,好罕见的杯儿,估计上去,足可容酒五斤,并黄澄澄的中,似乎是只“金杯”?最低限度也含有不少黄金成份!
果然不错,店小二正抱一只五斤酒坛,向杯中斟酒,等杯见斟满,坛中已空,店小二并向那酒客,陪笑说道: “东方大爷,这是第三杯了……”
那酒客神情却相当和善地,点头笑道:“小柱子不要担心,我最爱你们店中的自酿‘梨花春’酒,十余年来,每过此处,最多只饮六杯,今天更是另外有事,饮上五杯就走, ·酒钱仍照往常,十两白银,并加赏你一个金锞子,够你娶老婆了……”
那名叫小柱子的店小二,闻言之下,自然喜笑颜开,千恩万谢,并哈着腰儿,陪笑问道:“东方大爷,我们少东家前些时在山上打了头鹿,奄了几支鹿腿,要不要菡一条来,给东方大爷助助酒兴?……” ,话方至此,陡然闻得有人在酒肆入门处,以霹雳般的声音喊道:“小二!”
这间酒肆,既占地甚广,店中小二当然不止一个。
但因这复姓东方的酒客,性情特别,每次一来,其他酒客均见而远避,成为独饮状态,遂只留下一个伺候他惯了的小柱子,其余执事,也就乐得休息。
如今,居然有人这等高呼,显然定是过路生客。
小柱子微怔之下,回头看去,只见酒肆入门处,站定二人,一个宛若山神,身高七尺的巨灵汉子,一个是容貌秀美无比,风神俊逸的白衣少年。
他方心中估量,一苦脸儿,那复姓东方的酒客,已含笑说道:“小柱子,你快去招呼人家,每次来饮‘梨花香’,店中只有我一个酒客,也着实寂寞无趣……”
小柱子无可奈何,只得走过,因适才“小二”喊声,宛如霹雳,显然是那巨灵壮汉所发,遂向他陪笑问道:“客官喊我则甚,要饮酒么?”
巨灵壮汉喉中怒哼一声,双目方瞪,那秀美白衣少年.,已含笑说道:“小二哥问得多余,且把你们的上好酒莱,尽量取来,自有重重赏赐!”
小柱子见了那巨灵般的壮汉,满脸都是凶相,心中害怕,那敢多言,只是“喏喏”连声,更因酒菜现成,又无别客,刹那间便摆了满桌。
“小二哥,你这酒肆之中,酒醇菜好,地方又这么宽敞,怎么会没有什么生意呢?……”
这句话儿,问得小柱子难于置答,有点呐呐无法出口。
但他口中虽然呐呐,却以眼解余光,向先来那位复姓东方的唯一酒客,略略一扫。
白衣少年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哦”了一声,把头微点,仿佛业已会意,不再言语。
但这时那巨灵般的壮汉,却又声如霹雳地,向小柱子喝道:“换杯!”
小柱子给他吓了一跳,赶紧哈着腰儿,陪笑问道:“爷要换什么杯?是不是酒性甚烈,嫌这杯儿太大?”
巨灵般的壮汉双目一瞪,射出令人生畏的炯炯寒光,沉串说道:“我是嫌杯太小,连日赶路辛劳,你们店中的酒又不错,才想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
小柱子着实有点怕这比自己几乎高出了一半的巨灵壮汉,赶紧顺着他的话儿,接口陪笑道: “是,是,小的去与爷换只大杯……”
谁知那巨灵壮汉,还有花样,竟一翻眼皮,高声说道:“小二哥不要普通大杯,我要那种特巨金杯!”
边自说话,这自伸手向那复姓东方的酒客桌上一指。
这一来,却要了小柱子的命,弄得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付?
那复姓东方的酒客,突然“哈哈”一笑向小柱子问道:“小柱子,我今天喝了几杯?”
小柱子知道今日多半出事,遂心魂欲飞地,颤声答道:“东方大爷,您…您已经喝……喝了三杯……”
东方酒客从鼻中“哼”了一声道: “既有三杯,业已略可润喉,我就把自己铸金杯,借给这位朋友用用,倒看他能有多大酒量?”
语毕,手挥面前那只特巨金杯,带着满满一杯斟而未饮的“梨花春”美酒,便向那巨灵壮汉,凌空飞过。
巨灵壮汉伸手一接,不由脸色立变。
原来那支金杯本已颇为沉重再加上满杯美酒,和东方酒客暗加的内家真力,来势几达千斤。
这巨发壮汉,也有一身上好武功,虽还吃得住,但因事出不意,坐下木椅,却“咔嚓”脆响,硬吃震裂,怀中美酒自然也有一些溅到巨灵壮汉身上。 巨灵壮汉方自怒吼一声,白衣少年已神色不动地,含笑说道:“戚堂主莫要妄动,对方不是寻常人物……”
原来那巨灵壮汉,就是远赴“金刚寨”夺霸求亲,碰了“妙姹金刚”萧克英钉子的“花花太岁”戚如山 。
白衣少年就是“尊天会”少会主, “黑白天尊”爱徒,武功极高的司马玉人。 ’只是未见戚如山之父,“九爪鹰王”戚如渊,和另一名“尊天会”中人物。
司马玉人语音一顿,向戚如山微伸右手,示意索杯!
戚如山对珐这位“少会主”十分敬畏,不敢违拗,只好递过金杯,却向那东方酒客,狠狠瞪了一眼司马玉人接杯在手 ,目注东方酒客,含笑说道:“金杯特巨,重达数十斤,足见阁下之酒量,罕世无敌,莫非竟是武林人物称为‘酒煞’的‘金杯追魂’东方白么?”
那东方酒客,看了司马玉人一眼,笑嘻嘻地,点点头说道: “少年人,你的眼力不差,东方白久已未在江湖行走,我以为武林人物对我这‘酒煞’二字,忘记得差不多……”
“忘得差不多了”,一语的最后一个“了”字,尚未出口,陡然面现惊讶神色!
原来司马玉人是单手擎杯,如今那只只巨金杯之中,突然升腾起袅袅青烟,和奇香酒气,仿佛整杯美酒,已被司马玉人以极高内功,隔杯烧滚!
司马玉人笑道: “巧遇高人,无以为敬,温酒示意,略表寸心,东方大侠接一杯吧!”
话完,也把那只金杯,向东方白隔坐抛过。
东方白想不到这看来秀美无伦的白衣少年,竟有这高功力,遂丝毫不敢怠慢,先行功凝右臂,化掌成钢,然后才伸手接酒。 因为美酒既沸,金杯奇烫可知,自己若不准备,万一在年轻人手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