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兰陵七剑
南振岳道:“有何不敢?”
说着一脚跨了上去,宫姨娘只笑了笑,就放下帘子,南振岳刚在她身边坐下,马车就辘
辘的转动起来!
车身起了一阵颠簸,两人的身子不住在车中摆动!
一阵又一阵从宫姨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幽幽的,甜甜的,钻入鼻孔,就会使人血液
循环加速,面红耳赤,剧烈的心跳!
南振岳支持着身子,竭力收摄心神,连正眼都不敢看随一下。
车中一片漆黑,宫姨娘也看不清他,但她感觉得到,他是在正襟危坐,和自己离得开开
的,心中暗暗冷哼:“真是个雏儿!”
蹄声得得,轮声辘辘,车子沿大路飞驶,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黑暗中,宫姨娘侧过脸去,一双凝聚了光采的凤目,竭力逼视着南振岳,她开始感到奇
怪,自己身边这个倔强的美少年,怎会连一声呻吟也没有?她试探着,低低的叫道:“龙副
坛主!”
南振岳瞧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有着焦虑之色,连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中,也不再有狠毒
的光芒,此刻流露出来的是女子们天生的柔顺、善良和怜悯的目光!
南振岳只觉这宫姨娘真是天下女人中阴晴不定,最善变的女人,他不愿和她多说,口中
只是“唔”了一声!
宫姨娘柔声道:“你可是感到头昏喉干,胸闷想呕么?”
她这几句,竟然说得十分柔和,好像慈母照顾娇儿,妻子伺候丈夫一般!
南振岳对她甚是厌恶,闻言星目乍睁,大声道:“在下很好。”
宫姨娘怔得一怔,哼道:“好个倔强的人!”
车子继续前行,旷野之间,已经隐隐听到鸡鸣!
宫姨娘揭起帘子,探头瞧瞧天色,放下车帘,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你知道这是什
么时候了?”
南振岳睁目道:“天快亮了吧?”
宫姨娘道:“你知道就好!”
南振岳听得一愣,不知她突然问这句话的用意何在了宫姨娘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
内功精深,就可控得住毒性,不让它发作,须知我指环上这颗宝石,是天下最毒之毒,就是
江湖上一般见血封喉的剧毒,都难及它万一,你和我赌气,不啻是和你自己赌命!”
南振岳道:“你可是要在下求你?”
宫姨娘嗤的笑道:“男人求女人的事情多着哩,你难道不要命了?”
南振岳大笑道:“但在下从不求人。”
宫姨娘冷冷的道:“天快亮了,你莫要后悔不及!”
南振岳道:“在下从不后悔。”
宫姨娘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过了一会,宫姨娘忍不住又掀起帘子,朝外张望了一下,东方已经渐渐透出稀微鱼白,
她趁着掀帘之际,偷偷的回头朝南振岳脸上望去!
他阖着眼睛,臼里透红的脸上,眉眼嘴鼻,无不配得恰到好处。
她看的呆了,只是怔怔的瞧着他,掀着帘子的手,也忘了把帘子放下!
奇怪,他明明被自己“黑玛瑙”划破了手背,怎会丝毫看不出中毒神气?被“黑玛瑙”
划破表皮,只要见到一丝血痕,毒性渗入,纵是神仙,也逃不过全身血液凝结而死的厄
运……不错,他能够承受得住自己的“九转掌”,可见已经练成了玄门罡气一类护身神功,
他此时不过仗着深厚内功,闭住全身要穴,不让毒气侵袭而已!
瞧不出他轻轻年纪,竟然练成这等高深功夫,但你焉知“黑玛瑙”毒性之烈,发作得越
慢,一经发作,纵有解药,也来不及了……不知怎的,她心上忽然一寒!
再也无暇多想,一手轻轻放下车帘,一手迅速伸入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磁瓶,倾了一粒
黑色药丸,一下塞到南振岳口中,低声道:“快吞下去!”
她的举动,南振岳早已瞧在眼里,心想她塞到自己口中的敢情就是解药无疑!原来她手
段虽然狠毒,心地还不算太坏!
突然,他想到自己服过舅父制练的毒药,不怕剧毒侵,但这粒解药,留着也许有用。
赶忙“啊”了一声,趁着车身震动,暗暗吐到手中,一面故意猛一抬脸,怒声道:
“你……”
他这一下动作极快,车中依然一片漆黑,宫姨娘当然没瞧到,急忙伸出纤掌,一下掩在
他口上,低低的道:“这是解药,别吐出来!”
南振岳“你”字堪堪出口,陡觉一只嫩滑、柔腻,香喷喷软绵绵的玉掌,一下堵在自己
口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温馨享受,他几乎立时窒息!
“唔……唔……”
急忙别了下头,说道:“承赐解药,在下谢了!”
宫姨娘清丽的脸上,嫣然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南振岳抬目道:“宫姨娘所作所为,均令人莫测高深,只是在下不明白你何以又突然给
我服下解药?”
宫姨娘瞟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黑玛瑙天下奇毒,见不得阳光!”
说到这里眼珠一转,口中轻“嗯”一声,又道:“龙少侠,你不要再叫我宫姨娘了。”
南振岳道:“在下叫你什么?”
宫姨娘轻轻的道:“我叫宫如玉……”
她脸上忽然飞起两朵红云,娇媚的脸上,更显得艳若桃花!
南振岳不敢多看,赶紧移开目光。
宫如玉格的笑出声来,问道:“龙少侠,你看看我和你那位妹子,谁美?”
南振岳奇道:“在下那有妹子?”
宫如玉诡秘的笑了下,转目望着南振岳,又道:“哼,原来你也不老实!”
南振岳想起昨晚她曾说什么“小丫头”的话,心中觉得奇怪,摇摇头,正容道:“在下
真的没有妹子。”
宫如玉格格笑道:“装得真像,你那兄弟呢,你们是什么兄弟?”
南振岳脸上一红,道:“在下和他原是结义兄弟。”
宫如玉道:“他是黑凤婆门下,对么?”
南振岳点点头,宫如玉笑吟吟的道:“他是男的?”
南振岳道:“难不成他是女的?”
宫如玉似是奇怪他忽然问出这句话来,反而怔得一怔,才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她是
女的了!”
南振岳心头一震,奇道:“什么,你说他是女的?”
…
东方玉《兰陵七剑》
第十二章 毒如蛇蝎
宫如玉格格娇笑,道:“黑凤婆的门下,会是男的?你呀,真是少不更事!”
南振岳想起自己和龙兄弟一路同行,许多地方,果然可疑,譬如投店,他总要两个房
间,譬如换衣服,他总要关上房门,譬如……宫如玉瞧他没有作声,接着笑道:“你现在可
相信了吧?”
南振岳红着脸道:“你说的也许是的,只是在下并没注意,她人呢,你们到底有何图
谋?”
宫如玉冷笑道:“一提起她,你就急成这样子,我不是带你去了么?”
中午时分,马车在一个镇甸上停了下来。
宫如玉、南振岳相继下车,走进一家酒馆,宫如玉叫了许多酒菜,和南振岳有说有笑的
吃喝,形迹甚是亲密。
在旁人眼里,或许会把这一对少年男女,当作是新婚不久的两小口子!
南振岳心中有事,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第一、东海龙王曾经一再叮嘱,叫他不可“打草惊蛇”,那里知道无巧;不巧,一下就
遇上宫姨娘,暴露子身份,如今一路跟着她准备单独进入虎窟里去。
第二、东海龙王临行时交给他的一张密柬,上面不但记载的是帮中最机密的暗号,而且
还有各地联络之处,龙门帮势力,遍及长江流域,到处都有他们开设的店铺,可以传递消
息。
但南振岳从没在江湖上走动,路头不熟,这一路行来,根本不知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何
况又有宫姨娘在旁,无形之中,行动受了监视。
只是他艺高胆大,心想:既然无法传递消息,也就算了,反正自己已经随着宫姨娘走
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就不以为意。
两人匆匆吃毕,继续上车赶路。
南振岳经过这一夜半天的时间,和宫姨娘倒也谈得极熟了,渐渐他对宫姨娘的观感,也
有了转变。
除了昨晚初见面时,她眼神狠毒,出手稍嫌毒辣,但处久了,觉得她为人却似乎不坏。
当然,这只是他江湖经验不足的看法罢了!
他几次藉机想探讯她们来历,宫如玉只是笑而不答,把话题岔开。
南振岳暗自好笑,你既然领我来了,到了地头,还怕不知道你们底细?傍晚时光,车子
行经之处,人烟渐稀,远山连绵,路面也高低不平,车身颠簸得甚是厉害。
宫如玉柳眉微皱,一手掀起帘子,探出头去,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赶车的傈悍大汉连忙回道:“这里是大沙坪,再过去叫做青山口。”
宫如玉沉唔一声,又道:“附近可有宿头吗?”
赶车的大汉听得一怔,忙道:“这一带,都是山村人家,宿头已经过去,小的该死……
因为大姑没有指示,只当是要连夜攒程。”
南振程听得暗暗冷笑,心中忖道:“你们这一问一答,想来只是为了要夤夜赶程,怕自
己提出打尖的话来,才故意错过宿头,作为借口而已!”
只听宫如玉冷哼一声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停车?”
赶车大汉连声应“是”,勒住马头。
宫如玉吩咐道:“替我打起帘子。”
赶车大汉抹着额上大汗,小心翼翼的卷起车帘。
宫如玉又道:“把缰绳给我。”
赶车大汉双手递过缰绳。
宫如玉接到手上,抬脸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么?”
赶车汉子脸色一变,恭身道:“小的不知道。”
宫如玉又道:“早晨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赶车大汉身上一颤,登时面如死灰,颤声道:“小……小的一句也没有听到,没
有……”
宫如玉道:“很好!”一抖手,鞭子挺得笔直,快若闪电,朝赶车大汉当胸点去!
南振岳坐在她右首,先前还不知她会向赶车的骤下杀手,睹状大惊,急忙伸手格去,口
中喝道:“你……”
宫如玉手上鞭子,虽被格的一歪,但是已经迟了一步,只听一声闷哼,赶车大汉一个身
子,扑的往后倒去!
南振岳一跃下车,蹲到赶车大汉身边,那大汉已被宫如玉一鞭点中“心坎”死穴,气绝
而死。
这下直瞧得南振岳双目几乎冒出火涞,虎的站起身子,厉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宫如玉瞧他满脸怒容,不禁微微一怔,道:“你干么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南振岳怒道:“为了一点小事,你居然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下人,骤下毒手,你当真称得
上艳若桃李,毒如蛇蝎!”
宫如玉格格娇笑,道:“龙少侠,江湖上的事,你知道的还少,许多人,你不杀他,他
就会杀你。”
南振岳依然怒道:“对付敌人,你说的也许不错,但他是你手下赶车的人……”
宫如玉不待南振岳说完,接口道:“他死的并不冤枉,因为他是替你死的!”
南振岳愕然道:“你此话怎说?”
宫如玉忽然叹了口气道:“早晨你在我车中说的话,他自然全听到了,我给你解药,万
一他回去之后,露出口风,我还能活命吗?”
南振岳怔道:“你是杀人灭口?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宫如玉摇头道:“你不用多问,我是为了你……”
说到这里,忽然抬头道:“好了,天也黑了,你快上车吧!”
南振岳嘿了一声,抽出长剑,就地挖了个土坑,把赶车大汉的尸体埋了。
这一耽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南振岳纵上车前的座位,从宫如玉手上接过马缰,回头
道:“我们该朝哪里走?”
宫如玉微微一笑,沉吟道:“再过去是青山口,这附近几十里,只怕找不到宿头了。”
南振岳没再作声,一抖缰绳,驾车前行,经过青山口,只是几家稀稀落落的草寮,山居
人家早已熄了灯火,自然无法投宿。
又赶了七八里路,前面左侧一处山林之间,似有灯光。
南振岳回头道:“姑娘可知前面是什么地方了?”
宫如玉听他叫自己“姑娘”,芳心禁不住一喜,抬眼望望,说道:“这条路,我晚上没
有走过,再过去,好像是塘头坑,那还在前面,这里就不知道了,既有人家,我们不如借宿
一宵再走。”
南振岳口中不说,心中暗暗哼道:“你既不认路,干么要对一个赶车的骤下毒手?”
带转缰绳,直向灯光奔去。
这段路,差不多也有两三里远,驰到林前,却是一片宅院!
灯光就是从院中透出!
这座大宅院,虽是一片平房,但四周围着一道高墙,两扇高大的黑漆大门,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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