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兰陵七剑
回到石窟上层,只见洪山道士大袖一拂,光滑的石壁上,顿时现出一道门户,缓缓朝里
开启。
南振岳这会暗暗留神,依然丝毫看不出开启石门的枢纽所在?洪山道士从容举步,跨入
石室,仍然在那把虎皮交椅上坐了下来,脸色和蔼,抬头道:“孩子,你也坐下来,为师有
话问你。”
南振岳心头不住的跳动,他实在无法断定师傅真假,暗暗行功戒备,垂着的双掌,已经
提聚了十成功力,一面勉强说道:“弟子站着就好。”
洪山道士有意无意的望了他一眼,蔼然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尚存疑惧,这也难怪,你
深入虎穴,危机四伏,自然应该提高警觉,但为师这里,成宫主门下,未奉召唤,不准擅
入,不虞有人偷听……”
说到这里,口中低唔一声,道:“孩子,如果为师判断不错,你大概已经发现‘天毒
针’的秘密了?”
南振岳猛然一震,正待开口!
只见门外忽然探进一个头来,嗤的笑道:“你装得挺像,我当真是王公直,原来是天山
一魔……”
那是满头白发的一张孩儿脸,但只探头望了一下,便缩了回去。
洪山道士厉笑一声:“老匹夫,哪里走?”
南振岳一瞥之间,业已看清那孩儿脸正是三眼金童,室中微风飒然,已失洪山道士所
在。
心中突然一动:“天山一魔,此人当真不是自己师傅!”
正当这时,一丝极细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子,你再不走,可没机会了,出口大石
后,有人等着你,务必把她带走!”
南振岳知道时机紧迫,现在,疑团已经解开了,假扮师傅的是武功高不可侧的天山一
魔!
自己的杀父仇人,是只闻其声的神秘宫主。
失踪的九大门派中人,也全在这里,而且已经被什么“秘魔大法”制住心神。
够了,此行总算不虚,自己确实应该走了。
他迅速闪出石窟,迅快飞掠过石梁,以最快速度穿林而行,直向出口处飞奔而去。
他仗着身上佩有“太阴宫副护法”的玉符,不怕有人拦阻,其实他此刻已施展出十二成
功力,几乎快的像一缕轻烟,贴地浮掠,即使桃林中有人守护,也不过只是一阵拂面轻风,
那想看得清影子。
何消片刻,便已掠近出口石窟,南振岳知道这出口山腹,水势极深,如无渡船,自己不
识水性,也休想逃的出去。
闪身入洞,立即发现岸旁拢着一条独木小舟,舟上躺着一个穿水靠的汉子,他目光何等
锐利,这一瞧之下,不觉心中大喜!
原来那汉子“璇玑穴”上,不偏不斜,嵌着一颗密饯杨梅核,这是三眼金童做的手脚!
“出口大石后,有人等着自己?”
南振岳迅速四顾,这座石洞入口虽小,里面却是相当宽阔,除了当前一片水道,左首暗
角上,突出着一块巨石。
他无暇多想,立即一个箭步,掠到石后,一眼就瞧到果然有一个人倚石坐在那里!
他,是艾如瑗,秀发披散,精神萎顿,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南振岳瞧的心头一怔,自己和她分手了不多一会,怎会弄的如此憔悴?急忙走近她身
边,轻声唤道:“艾姑娘,你怎么了?”
艾如瑗听封南振岳的声音,口中一声啊,忽地一跃而起,叫道:“大哥……”
但她叫声未落,身躯摇了摇,忽又朝后坐去,心头一酸,珠泪夺眶而出!
南振岳早已一把把她扶住,吃惊的道:“艾姑娘,你负了伤?”艾如瑗双手抓住他肩
头,突然扑入南振岳怀里,哭道:“大哥,我武功被师傅追回去了,师傅要把我处死,关在
石牢里,后来一个老伯伯问我想不想逃走,我说我只想见你一面,只要一面就够了,他就带
我到这里来,说你就会来的,大哥,你果然来了。”
南振岳从小到大,几曾和女孩子拥抱过?艾如瑗一下扑入他怀里,不由把他闹的个手足
无措,心头狂跳,再听她呜呜咽咽说着,真情流露,一时忍不住扶着她身子,俯脸低低道:
“艾姑娘,快别伤心,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好。”
艾如瑗流泪道:“不,大哥,你快走吧!那天晚上我们说的话,师傅都听到了,我只想
在临死之前,再和你见上一面,如今已经见到了,你不用管我了,我武功已失,不想逃走,
也逃不出去,你快走吧!”
南振岳急道:“姑娘为了在下,才被令师追回武功,我怎能弃你而去?”
艾如瑗罗然一笑道:“大哥,你叫我一声妹子好么?”
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漾起一丝羞涩的红晕,睁着一双晶莹泪眼,流露出希冀之色。
南振岳眼看她凄苦欲绝,不忍拂逆,点点头道:“好,妹子,你让我扶着吧!”
艾如瑗满足地笑了,她微微挣了一下,推开南振岳,依然朝石下坐去,低头垂泪道:
“够了,大哥,你快走吧,我不能增加你的麻烦,生离死别,原是人生最痛苦的,但我已经
满足了,你……快走……”
南振岳心头大急,忙道:“妹子,时间紧迫,你留在这里,不是白白送死?”
艾如瑗凄婉的道:“我已经失去武功,生不如死。”
南振岳道:“不,天下不会武功的人,不是都活得好好的?这并没有什么麻烦可言,再
说,我总不能一个人走,让你留在这里。”
艾如瑗只是垂泪摇头。
南振岳瞧着她一无办法,忽然想起三眼金童曾有“务必把她带走”之言,心中一动,只
好出手点了她穴道,抱,起艾如瑗娇躯,纵身跃落小舟。
然后再替艾如瑗拍开穴道,俯耳低低说道:“妹子,恕我鲁莽,现在快别声张,等出了
山洞再说吧!”
艾如瑗理理秀发,幽幽叹道:“大哥,你救我出去,徒自增加你的累赘罢了。”
南振岳没再说话,一掌拍开那汉子穴道,喝道:“快开船!”
那汉子翻身坐起,瞧着两人,还待问话!
艾如瑗已接口道:“南副护法吩咐你开船,你还等待什么?敌人已经打水路逃走,再迟
就追不上了。”
那汉子惊啊道:“原来是……是五姑……小的……”
艾如瑗叱道:“还不快追!”
那汉子那敢多说,立即推舟前行,飞一般朝外驶去。
片刻工夫,已驶出洞口,在牌坊底下停了下来。
南振岳仰天吁了口气,反手点出一指,那汉子连哼都没哼一声,翻身落水,随着急流而
去!
南振岳看也不看,一手挽住艾如瑗身子,轻轻一纵,跃上溪岸,一面问道:“妹子,你
还能不能走,要是不能,就让我背着出去可好?”
艾如瑗心头一甜,但她脸上却飞起一阵红晕,摇摇头道:‘‘我能……你……你只要扶
着我走就好。”
南振岳点点头挽住她手臂,两人沿着林中山径,向山前急急行去。
路上艾如瑗低声说道:“奇怪,师傅这时候,虽在静室运功,但二姐、三姐,怎么都没
有发觉呢?”
南振岳笑道:“你当那个老伯伯是谁,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眼金童,你两个师姐也许都
被他老人家制住了呢。”
艾如瑗吃惊的道:“三眼金童!我以前曾听师傅说过,只要请到托塔天王,和三眼金
童,天下武林就没有再敢和她作对的人了。”
她边说边走,身躯渐渐的偎依到南振岳怀里,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失去了武功,也似乎已
经获得了什么,身心却在飘荡着。
这和梦一样的美好,希望永远这样走下去,无尽无止的走下去。
南振岳心头也同样起了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种异样的温馨,像春风一般,吹进心扉;
使人陶然忘忧!
但就在此时,沿溪一条小径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迎面行来!
那人身躯略显臃肿,背上负着一个琴囊,步履迟缓,好像只是沿溪散步。
但艾如瑗乍睹此人,心头禁不住起了一阵战傈,慌忙轻轻推开南振岳扶着自己的手臂,
一面又暗暗拉了他一下衣角,两人同时在路边停了下来。
南振岳不知来者是谁?但有艾如瑗的示意,已知来人决非等闲,不觉举目瞧去!
只见那人年约六旬,生得又白又胖,身材臃肿,穿一件古铜团花缎袍,踱着八字步,大
腹便便,像个富翁模样!
人还没有走近,艾如瑗已躬下身去,低头说道:“弟子艾如瑷,参见副总护法。”
南振岳自然听的出艾如瑗的口气,她这句话,正是暗示,不可妄动,心头不觉‘凛。
逍遥宫除了假扮师傅的天山一魔,还有三位副总护法,自己知道的只有黑风婆一代其余
两人,不知是谁?但可以推想的到,能够当上副总护法,决非寻常人物,只不知眼前这位大
腹便便的白胖老人,是何来历?白胖老人缓缓行近,眯着两条细缝般眼睛,瞥了两人一眼,
点点头道:“是五丫头?此子是谁?”
南振岳只觉他一瞥之间,两条细缝中,精芒如线,不禁暗暗一惊,忖道:“这人好精纯
的内功!”
艾如瑗连忙答道:“他是总护法门下新任副护法南振岳,还没见过你老。”
南振岳不得不躬身道:“属下南振岳,不知副总护法金驾,还望副总护法恕罪。”
白胖老人微微一哼,道:“是王公直的徒弟。”
头也不回,随着话声,缓缓走了过去。
南振岳心中暗哦一声道:“原来那天山一魔,果然是以师傅名号自居,好像连这位副总
护法白胖老人都不知道真假,难怪艾如瑗更:不知底细了。
那么真正知道:天山一魔身份的,恐怕只有成宫主一人?艾如瑷神色恭谨,直等白胖老
人打身边过去,依然站着没动,同时也暗暗扯着南振岳衣角,要他继续忍耐一时。白胖老人
大模大样的走了四五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停步问道:“你们过来!”
南振岳、艾如瑷正想举步,闻言只好转过身去。
白胖老人道:“你们此时出外,为了何事?’南振岳不慌不忙的躬身答道:“属下奉家
师之命,查究千年参王下落。”
他因昨晚听天山一魔说过千年参王之事,一时情急,就说了出来。
白胖老人点点头,脸上忽然起了一丝冷笑,干嘿了两声,他细缝似的眼中,神光一闪,
沉声道:“五丫头,你身上负了重伤?过来给老夫瞧瞧!”
他冷笑干嘿,原是听到南振岳说,奉命查千年参王而发。
文人自古相轻,武林中人,自然也是如此!
…
东方玉《兰陵七剑》
第十八章 七剑威扬
白胖老人平日自视极高,但总护法是托塔天王,无论武功声望,都高过于他,自然不能
说不服。
但这次托塔天王外出归来,不但到手的千年参王被人窃走,连他心爱的鼻烟壶都丢了。
此刻还要派门人出去查究,他的冷笑干嘿,也正是为此。
但他在冷笑干嘿之后,突然要艾如瑗过去,在他已经是两回事了,可是听到南振岳、艾
如瑗耳朵之中,便自不同!
他们逃出魔窟,总究心虚,只当老魔头已经看出破绽来了。
纵使世上最聪明的人,处此情况之下,谁也免不了有此想法,何况两人总究江湖经验尚
浅。
艾如瑗心头一震,那敢过去,只是颤声道:“弟子没……没有负伤。”
白胖老人怔的一怔,瞧着两人,嘿然笑道:“五丫头,老夫叫你过来,你怎么了?”
艾如瑗心知不妙,银牙一咬,猛地回身朝南振岳一推,低声道:“大哥,你快走吧!”
右腕一扬,食中两指,朝白胖老人胸口一指,只听二声极微的机篁之声响处,两支“白
眉针”,业已电射而出!
白胖老人怫然怒笑道:“小辈好大胆!”
袖一挥,拂落飞针,一股劲风,直向艾如瑗卷去。
南振岳瞧得大惊,右手一抄,挽住艾如瑗身子,人已闪电一般横移七八尺远,白胖老人
的袖风,宛如决堤洪流,直撞出去一丈开外。
白胖老人怔得一怔,也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的身法,竟有这般快速,一双眼缝中,精光射
电,瞧着两人,哈哈大笑道:“年轻人,你诱拐五丫头叛师私奔,胆子真是不小!”
他打量着南振岳,口中“晤”了一声,问道:“你是何人门下?叫什么名字?”
南振岳凛然卓立,答道:“在下南振岳,家师洪山道士。”
白胖老人忽然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唔,人品武功,倒是不错,哈哈,老夫索性
成全你们,快跟老夫回去,成宫主和总护法面前,自有老夫替你们担待。”
这老魔头完全会错了意思,只当两人相约私奔,他看出南振岳气宇不凡,倒真有成全之
意!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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