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兰陵七剑
那身材苗条的使女答应一声,取出两颗药丸,送到两人面前。
南振岳站在一旁,听说他们两人身中剧毒,好像是失去动手之能,心中不觉暗暗一惊,
急忙运气一试,觉得自己身上,并无异样感觉,才放了心。
枯竹老人没想到她既然在自己两人身上暗中下毒,却又愤然送上解药,他从春花手上,
接过一粒“百花解毒丸;抬目问道:”夫人刚才说要老朽两人答应什么,可以说了?”
左夫人忽然幽幽一叹,道:“妾身隐居此谷,从无人知,两位虽然无意闯入,但此谷秘
密已泄,原想屈留两位,在谷中小住三月,三月之后,妾身也要离此谷他去,两位再走不
迟,但妾身因两位不是寻常之人,故此去留悉听尊便。”
枯竹老人突然举手把那粒药丸,吞入口中,大笑道:“原来如此,好,老朽答应留下来
便是,佟道兄意下如何?”
佟飞虹道:“老人答应了,贫道自当无异议。”
左夫人喜道:“两位高谊,妾身至为感激,只是妾身另有一个不情之请,十年来此谷从
无外人进入,这三月之中……”
枯竹老人不待她说完,冷冷的答:“这三月之中,如果有人闯入,那是咱们替你引上门
来的了,可是要咱们替你挡驾?”
左夫人道:“妾身正有此意,只是不敢请也。”
枯竹老人冷哼道:“老朽和佟道兄答应夫人,只以三月为期,到时自去。”
左夫人道:“这个自然。”
说到这里,回头道:“春花,你领他们两位到前谷去,可叫虎妈妈回来了。”
春花躬身领命,引着两人出去。
左夫人两道湛湛眼神,落到南振岳身上,愤然道:“都是你替我招来的麻烦!”
南振岳道:“在下虽是受人愚弄,但不知其中原委,替夫人送来书信,难道有甚不
对?”
’左夫人道:“我没说你不对,也正因为你替我送信,原是好意,所以也留你一条小
命,只是三月之内,你也别想离开此地。”
南振岳急道:“在下赶来云南,原有要事待办。”
左夫人晒道:“天大的事,也由不得你。”
南振岳愤然道:“在下要是不答应呢?”
左夫人轻答道:“你自认还走得了吗?老实告诉你,你此刻已被我封闭了两处经脉,再
也无法施展轻身功夫,不信你就试试!
南振岳方才运气试过,身上并无异样,这会工夫也没有见她出手,心中那里相信,闻言
立时暗自运气检查。
那知这一运气,果然发现“足太阴”“足厥阴”两处经络,闭塞不通,心中不由大惊,
不知她什么时候做了手脚,自己怎会一无所觉?
剑眉一剔,怒道:“夫人乘人不备,暗做手脚,算得什么人物?”
左夫人冷声道:“你替我九死谷招来麻烦,这已是最轻的量刑了,这种封穴之术,是我
独门手法,若想妄图冲穴自解,落个终身残废,莫怨我言之不预。
九死谷中,人手不多,没有吃闲饭的人,这三月之中,罚你替我灌浇谷中药草,如有枯
死,惟你是问。”
接着朝秋月道:“你领他出去看看,顺便告诉他如何浇法,从明天起,这件浇水除草之
事,就由他去做了。”
秋月躬身应“是”,目送夫人进去,一面低低的道:“南相公,你随我来!”
南振岳心头虽是极度气忿,但听说要自己灌浇她谷中药草之言,心中不禁二动,暗想:
“自己在乌蒙山中找了无数幽谷,没有发现一株七色草,如今听她口气,这偌大一片山谷之
中,种的尽是药草,可能会有七色草,也说不定自己被她封闭了两处经脉,反正一时也无法
逃走,不如就暂时忍耐着再说。”
秋月见他满脸愤色,一声不作,站在原地,只当他还在倔强,急忙低声劝道:“南相
公,你还是听夫人吩咐,乖乖的浇水除草,三月时间,一晃就到了,别再使性子啦,来,婢
子领你瞧瞧去。”
南振岳点点头道:“好吧!”
秋月抿嘴笑道:“这才是识时务为俊杰。”
两人走出玄关,秋月将他领到一间石屋,一面说道:“相公委屈点儿,就在这里住吧!
这是浇水的木桶,锄草的锄头也在这里。”:南振岳想起那匹青鬃马,不由问道:“姑娘,
我的马呢?”
秋月朝他神秘的笑了笑道:“你那匹马从那里来的?”
南振岳道:“在下是在路上和人家换错了的,本来不是我的。”
秋月笑道:“原来如此,相公可认识这马的主人吗?”
南振岳摇摇头道:“不认识。”
秋月笑得更甜,抿着嘴道:“你方才没把它栓好,差点去啃嚼圃里的药草,它就是喜欢
啃药草,幸亏我发觉得早,把它牵到树荫下去了,待会我替你牵来就是了。”
南振岳不知她有何好笑,接道:“多谢姑娘。”
秋月嗤的笑出声采,道:“你这人看来还不坏!虎妈妈时常说,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是
好东西……啊,南相公,你武功真好,连虎妈妈都和你打成平手!”
南振岳听得暗暗好笑,自己真要施展出师傅的“擎天三式”来,只怕虎婆子连一招也接
不住,一面问道:“是了,在下正要请教姑娘,虎婆子可是会什么邪法?”
秋月低笑道:“那不是邪法,是‘迷心术’,你只要朝她两个指头,望上一眼,就会听
她使唤,其实这个也没有多大用处,要是知道底细的人,只要不看她,她就没法施展了……
啊……”
她忽然住口,尖声道:”这话,我不该告诉你的,要是给虎妈妈知道了,准会不肯放过
我呢!”
南振岳瞧他说出来了,又害怕起来,一副天真模样,忙道:“姑娘不用担心,你跟我说
了,我自然不会对别人说的。”
秋月喜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走出石屋,秋月领着他一路走去,边走边说,种在小溪旁的药草,都是需要大量浇水
的,反之,种在靠近山脚,离水源较远的地方的,就是两天浇一次也没有关系。”
南振岳一路行去,一路留神细看,只觉亩亩之间,划分整齐,培植的各种药草,也分得
十分清楚,秩序井然,一面问道:“这都是些什么药草,种了这么许多?”
秋月道:“你不知道呢,都是夫人化了几年心血,从各地觅来的解毒灵药。”
南振岳道:“你们夫人要种这么多解毒药草做什么?”
秋月忽然低声道:“十年前,夫人把这些药草从各地找来,原是为了练制一种解毒药丸
用的。”
南振岳听她口气,问道:“后来可是没有练?”
秋月道:“是啊,到了五年前,夫人改变了主意,练毒了!”
南振岳心想:解毒和练毒,完全相反,可见得她们夫人,是个反覆无常的人,口中故作
好奇的道:“那是为了什么?”
两人边说边走,转过一座小山,只听小溪淙淙,山脚下浓荫夹道,四下甚是幽静秋月指
着树下许多绿油油的药草道:“这些只是性喜阴凉却不用浇水,浇多了水,根就会腐烂。”
说到这里,忽然低低的道:“这话说来长呢,告诉了你,可不准乱说。”
南振岳道:“这个自然。”
秋月道:“你不是在前谷看到我们老爷的坟了,老爷在世之日,就在宣州做官。”
…
东方玉《兰陵七剑》
第 三 章 十死之谷
南振岳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秋月想了想说:“据说有一个古董商人,拿了一柄铁锈斑剥的刀,要卖五千两银子。”
南振岳道:“一柄铁锈斑剥的刀,还要五千两银子?”
秋月笑道:“那是一柄宝刀呀,说真的咯,那柄刀据说十分厉害,只要一出鞘,就必伤
人。”
南振岳道:“你们老爷买了没有?”
秋月道:“自然买了。”
南振岳道:“出鞘必伤人,不知你们老爷买的时候,看了没有?”
秋月摇摇头道:“没有看,老爷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柄宝刀,用不着看了,你知道那是什
么刀?”
南振岳道:“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秋月笑吟吟的道:“断魂刀,据说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得住它,老爷自从得
了这柄刀,视如拱璧,一直把它随身携带,寸步不离,有一天晚上,老爷突然在签押房中风
死了……”
南振岳道:“那柄刀可是不见了?”
秋月望了他一眼,惊讶的道:“是呀,你怎么会知道的?”
南振岳笑道:“你从买刀说起,又说到你们老爷的死,可见这件事,是由刀上发生
的。”
秋月幽幽的道:“你真聪明,那你知道我们老爷是怎么死的?”
南振岳笑道:“你说这件事,是为了解释你们夫人为什么要种这许多解毒草药,和后来
又改变主意练毒了,由此推想,你们老爷一定是被人毒死的。”
秋月瞟着一双眼睛,瞧着他,怔道:“是啊,又给你猜对了,我们夫人,原来也是用毒
能手,但等夫人闻讯赶到,已经迟了,同时发现老爷眉心有一点针尖大小的紫点,分明是中
毒死的。而且谋害老爷的人,用毒之能,比夫人不”
知高明了多少,据说老爷是被‘天毒针’害死的。”
“天毒针?”
南振岳从未听过这种暗器。
秋月道:“你别以为那是暗器,这‘天毒针”虽是叫针,其实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毒
指。”
南振岳暗想:“一个人要把指风练成和针尖一般细法,这人武功,就可想而知,已经高
到如何程度。”
秋月又道:“夫人伤心之余,就到处搜求解药,就准备练制一种专解‘天毒针’的解
药……”
南振岳道:“那么后来为什么又不练了呢?”
秋月得意的笑了,她笑得极甜,敢情是因为这次他没法猜到了,而感到高兴,一手掠掠
鬓发,说道:“夫人认为就是练成了解药,也只是解了5天毒针’之毒,但是对报仇并没多
大帮助。”
南振岳一拍手掌道:“是了,你们夫人放弃练药,而去练毒,敢情是想以毒制毒了?”
秋月怔得一怔,道:“是啊,又被你猜中了,夫人志切报仇,五年前,她改变了主意,
就开始搜罗天下剧毒之草。
但这些解毒草药,都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弃了可惜;所以。依然培植着,这几年越生越
多了,光是浇水除草,就要化去我大半天时光。”
两人一路说着,快要走近谷底,前面不远,古木参天,藤蔓垂底,断壁中间,依稀似有
个入口!南振岳瞧得奇怪,难道里面还有一个山谷不成?—秋月却一把拉着他,远远绕过,
一面低声道:“快走,别在这里逗留,啊,是了,从明天起;你除了浇水锄草之外,我没有
领你走过的地方,千万不可乱闯乱走,尤其是这座里谷,你若是闯进去了,那可是自己该
死,谁也没法救你。”
南振岳道:“那是什么所在?”
秋月道:“你不用多问,只要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南振岳点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秋月领他走了一转,依然回到石室。
南振岳一路留神但在这满山满谷的药草之中,并没瞧到有七种颜色的草药,心中不禁感
到失望。
秋月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待会我会替相公送晚餐来的。”
说着,便自离去。
南振岳瞧着她轻盈的背影,怔立当地,他从秋月告诉自己的一番话中,可以听出左夫人
并非什么坏人,尤其她的遭遇,颇堪同情。
凭她在不动声色之间,就封了自己两处脉穴,武功之高,已非寻常,她苦心孤诣,在九
死谷一住十年,从解毒,到练毒,还不敢去找仇人算帐,对方的厉害,更可想见!只是自己
纵然受人之愚,是替她送信来的,她封闭自己脉穴,还要罚自己替她浇水除草,也未免太以
不通人情!”
他想到脉穴受制,心头顿时感到无比愤慨,返身进屋,在木榻上坐下,立时运起功来!
那知不运功,倒也行动如常,并不觉得什么,这一运功行气,只觉受制的两条经脉,疼痛欲
裂,额上汗珠,顿时涔涔而下!他想起左夫人说过这种封穴之术,是她独门手法,自己若想
妄图冲穴解,落个终身残废,莫怪言之不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完了!不知她使的是什么阴损手法,竟会有如此厉害,看来,自己当真非在这里待上三
个月不可了!天色渐渐黑下来了,秋月送来晚餐,也替他牵来了青鬃马。
盘中菜肴,虽是些鹿脯,山鸡,笋尖,鲜菰之类,却烧得十分可口,南振岳吃得津津有
味。
深山之夜,万籁俱寂,南振岳经穴被闭,既无法练功,只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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