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兰陵七剑
火千里若在平日,那会把他们邙山四鬼放在眼里,但此时重创之下,脚下不禁一停,急
怒交进,狂吼一声,挥手拍出两股掌风,直向二鬼撞去!
他这一全力发掌,刚刚聚拢的一股真气,重又有痪散之象!
就在他脚下一慢之际,申公豹、白日鬼已同时扑到身后。
火千里双目尽赤,低啸一声,突然回身,双掌挥舞,猛朝申公豹急扑过去。
黑心鬼、讨命鬼齐声大喝,鬼头刀挟着破风啸声,同时加急劈出。
申公豹眼看对方服下‘散功丹’,依然状若疯狮,强悍无匹,心头也大感凛骇,—记
“前门拒虎”,双掌排山推出!
四掌接实,发出蓬然巨震,申公豹被震得斜退了两步。
火千里却闷哼一声,—个身子朝后仰摔出去,但他却在摔出之时,左手顺势广捞,抓住
了讨命鬼的右腕,右脚一扫,砰的一声踢中了黑心鬼膝盖。
黑心鬼惊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蹲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讨命鬼却被他连拖
带拉,跟着冲了七八步。
火千里神志渐昏,也不知手上抓到的是谁,咆哮一声,把他当作兵器,举在头顶,连舞
带冲,朝厅外窜去。
这下果然厉害,邙山三鬼,眼看老三被擒,那敢再出手攻去。
申公豹是个心机极深的人,他从种种迹象看出,已经猜想到这位副总护法,并不是真正
的黑风婆。
尤其这邙山四鬼,虽然只是五福堂四名香主,但副总护法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带他们
四人同行,就这一点,副总护法真正身份,也不难思出过半矣。
此时再看讨命鬼被擒,也不禁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
火千里一下冲出大厅,只觉强摒着的一口真气,突然散去,手中一轻,讨命鬼啪达一声
摔落地上,身子也起了一紧摇晃,似欲倒下。
申公豹那肯放过这个机会,身形疾飞而出,一指点向火千里后脑。
火千里总究功力深厚,一口残存的真气,虽已即将散去,但还是在这窜出厅外之时,不
忘杀敌,突然—个急转,双手大袖一扬,飞射出四枚蓝色火焰!
申公豹这一指,发的又抉又准,堪堪点上火千里后脑,火千里也在同时射出蓝焰。
火千里“吭”了一声,应指倒下,串公豹眼看蓝焰迎面射到,心中大吃一惊,双掌奋力
一推,身子朝后一仰,箭—般倒射回去。
这一下,说也真险,申公豹迟退那么一步,必为火焰射中。
也幸好是火千里后力不继,射出的火蹈,劲力不足,双方相距又近,四枚火焰经他全力
一击:—齐拍落地上。
只听“轰”的一声,蓝色火光,冲起两丈来高,周围数丈,顿时化成了一片熊熊烈火。
玩火一生,有“火神”之称的火千里,也在这熊熊火光之中,倒了下来。
申公豹惊出一身冷汗,瞧着一片火焰,阴森的脸上,绽出胜利的微笑,向后一摆手道:
“你们快把这火焰扑灭了。”
厅上群豪轰应一声,立时奔出多人,担水、担沙,扑灭火焰。
申公豹缓缓回过身去,朝白日鬼问道:“你搜过他的屋了吗?”
白日鬼道:“属下搜过了。从火千里屋中,搜出霹雳子十八枚,子母弹,蓝磷箭各三十
支。火药两大包。”
申公豹点点头道:“好,你们一起缴到兵器房去就是了。”
白日鬼躬身应“是”,一齐退下。
厅后袅袅走出一名青衣使女,朝申公豹福了一福,道:“婢子奉二姑娘之命,特来请申
护法到内堂议事。”
申公豹一手摸着苍髯,问道:“二姑娘有什么事吗?”
青衣使女道:“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
申公豹颔首道:“好,老夫这就去。”
青衣使女道:“婢子给申护法带路。”
申公豹随着青衣使女绕过前厅,进入后堂。
但见厅前放了许多盆花,香气袭人,笼中鹦鹉,静静的啄着翠羽,檐前垂着一排湘帘,
日影初斜!
这是宫如玉平日治事之所,申公豹来过多次,走近石阶。
青衣使女回身道:“申护法请稍等,婢子进去通报。”
申公豹手捋苍髯,停下步来。
青衣使女搴帘进去,过了一会,才听里面传出使女的声音道:“二姑娘请申护法入
内。”
申公豹心中暗暗忖道:“这位二姑娘,看起来比宫如玉的架子还大。”
两名使女卷起帘子,申公豹缓缓跨上石阶,进入堂中。
易如冰扶着靠手大模大样的坐在一把绣披椅子上,身后侍立两名佩剑使女,瞧到申公豹
进来,也没起身让坐,只是抬目道:“申护法请坐。”
空气显得有点冷落!
申公豹很少和二姑娘有过接触,看到这般光景,不禁暗暗皱了下眉,心想:“这丫头,
平日敢情看惯了她师傅的模样,对人这般冷傲!”
心中想着,依然拱拱手,笑道:“二姑娘叫属下进来,可有什么事吗?”
易如冰这时稍微露出一点笑容,说道:“申护法请坐下来再说。”
申公豹在下首一把椅上坐下,一名青衣使女送上茶来,放在几上,低声道:“申护法请
用茶。”
申公豹回头道:“多谢姑娘。”
这一回头,他看见白梅、白兰两名使女,一手按剑柄,站在帘外,心中不觉一动,暗
想:“这情形,分明二姑娘和自己有什么机密之事相商?”
易如冰道:“申护法已经把火千里拿下了吧?”
“拿下”这两个字听得申公豹心头一震,忙道:“属下正要向二姑娘报告……”
易如冰抬眼道:“他可曾招出同党来了?”
申公豹道:“火千里已经死了。”
易如冰道:“那是他自戕死的了?”
申公豹道:“火千里意图顽抗,施放蓝磷箭,属下一时失手,他为烈火烧死的。”
易如冰脸色微微一沉,冷冷的道:“你怎好连口供也不问一句,让他活活被火烧死?须
知他是逍遥宫护法身份,咱们不把事情问问清楚,如何向逍逍遥宫呈报上去?”
申公豹脸上一红,惶恐的道:“属下奉副总护法密令,火千里叛教有据……”
易如冰没待他说下去,接着道:“副总护法方才交待,只是叫你把他拿下,可没说格杀
勿论?”
申公豹被她申斥得没有作声。
易如冰又道:“火千里叛教罪嫌,节情重大,极可能还有不少同党之人,串护法这么一
来,他的同党之人,就无法查出来了。”
说到这里,两道冷厉的目光,盯在申公豹的脸上问道:“申护法平日和火千里交情如
何?”
申公豹心头猛然一震,道:“属下只是奉派和火千里同驻本堂,并无私交。”
易如冰徽徽一笑道:“不,我是说比较和他接近,也许会知道有些什么人,值得可疑
的?”
申公豹和火千里一同派到五福堂来,朝夕与共,凭良心说,他实在看不出火千里什么地
方有叛教行为,闻言不觉迟疑的道:“属下疏忽,平日没有注意到。”
易如冰道:“是啊,副总护法,让他服下‘散功丹’,就是要亲自问问他口供,虽然副
总护法接获密报,总究事无佐证,万一只是诬告,也很难说,申护法贸然把他杀了,实在叫
副总护法和我都难以作主……”
申公豹也已急出一身冷汗,连连躬身道:“属下该死,还望二姑娘多多包涵。”
易如冰只是沉吟不语,过一会,才抬头道:“事已如此,人死不能复生,这样吧,申护
法写个手禀,就说你接获密报,火千里受敌利用,密谋在副总护法返堂之日,在五福堂四
周,暗埋火药,准备炸死所有与会之人,由你揭发阴谋,火千里畏罪引火自戕,这样报上
去,你看如何?”
申公豹多年老江湖了,那会听不出来?火千里根本没有什么叛教罪嫌,只不知何事得罪
了副总护法,才替他扣上一个叛教罪名。
而且这是圈套,让自己也套在里面。
自己原是奉命行事,但这么一来,就变成了由,自己揭发阴谋,同时也证实了火千里的
罪行。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手段当真高明已极!
他原是城府极深之人,心念一转,立即奉命唯谨;连连欠身道:“二姑娘说得极是,属
下遵命!”
易如冰娇笑道:“申护法,这可是一件大功,我回去自会在师傅面前替你说话。”
这明明是许愿!
申公豹心头暗暗一惊,心想:“自己还当火千里得罪了副总护法,听她口气,原来是得
罪了她,这丫头当真心狠手辣,第一天上台,当上堂主,就拿火千里开刀!”
一念及此,不觉暗自起了戒心,一面连忙惶恐道:“属下奉派本堂,一切全仗二姑娘栽
培。”
易如冰淡淡一笑,回头道:“白兰快去替申护法准备纸笔。”
白兰答应一声,立即送上纸笔。
易如冰道:“申护法就请写吧,我还要送给副总护法过目呢。”
申公豹连声应是,起身走近书桌,白兰早已替他磨好了墨,这就拿笔来照着易如冰所
说,振笔疾书。
他为了讨好这位新任五福堂主,还在中间加了许多无中生有的情节,把火千里如何勾结
敌人,如何密谋举事,以及自己如何发现,如何揭发阴谋,火千里如何畏罪自戕,着实表功
了一番。
然后划了花柙,送到易如冰面前,阿谀的道:“二姑娘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易如冰略一过目,含笑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好了。”
说着,就把手禀往几上一放,一面抬手道:“申护法请坐,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请
教。”
申公豹回到椅上坐下,欠身道:“二姑娘请说。”
易如冰抬眼道:“我想问问大姐的事。”
申公豹听她问到宫如玉,不禁暗自提高警觉,宫如玉虽然叛教,但自己不知道她们师姊
妹平日感情如何,此事还是少说为妙。心念一动,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露,嗫嚅道:“不知
二姑娘要问什么,属下只怕知道的不多。”
易如冰心中暗骂了一声:“好个老奸巨猾!”
她平静的道:“听说大姐这次背叛师傅的行为,不是你申护法告的密吗?我听的不大详
细,所以要问问你咯!”
她不待申公豹回答,轻轻哼道:“其实大姐平日恃着师傅宠信,也太骄横了些,说实
在,早就有人说她闲话了,我们也只是碍着同门,有许多话不好跟师傅说就是了。”
申公豹自然听的出,这位二姑娘口气,似是和宫如玉不睦,这就谄笑道:“二姑娘说的
极是,属下也是隐藏已久,只是不便报告……”
易如冰目光一闪,“哦”道:“你早知道大姐叛师行动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申公豹道:“属下虽是知道一些,但死无对证,不敢多说。”
“死无对证?”
易如冰睁目道:“大姐害死了谁?”
申公豹道:“那是五福堂派去迎接大姑娘的一名车夫,在大沙坪附近重伤未死,正好属
下有一名手下,经过那里,才说出大姑娘和那个姓南的小子同车,那小子原已中了黑玛瑙之
毒。大姑娘把他救了,两人在车上,一路聊聊我我的山誓海盟……”
易如冰脸上一热,口中轻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申公豹奸笑道:“车到大沙坪,大姑娘怕他泄露奸情,杀人灭口……”
易如冰道:“那车夫没死?”
申公豹道:“死了,他被大姑娘点在心脉上,那能活得下去?只是当时并没有死,才把
这段秘密泄露了出来。”
易如冰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你那手下呢?”
申公豹道:“属下怕他乱说,也把他杀了。”
易如冰冷哼了声。
申公豹忙道:“属下当时虽知大姑娘和姓南的小子,暗中已有勾结,但也只好放在心
里。”
易如冰道:“你怕大姐杀你灭口?”
申公豹道:“大姑娘心狠手辣,这种事,让人知道了,岂肯放得过属下?但属下却也暗
暗留上了心。”
易如冰“唔”了一声。
申公豹续道:“这次属下奉命前去茨林岭,从荆山毒叟和姓南的小子两人低声交谈中,
听出那老尼姑就是姓南的小子的母亲,此事大姑娘原也不知底细。她明明已经得手,把老尼
姑和五姑娘一并拿下,后来听姓南的小子一喊,就把老尼姑她们一起放了。”
易如冰冷冷的道:“大姐和五妹平日原是极好。”
申公豹道:“后来荆山毒叟和司副总护法恶战方殷,姓南的小子也被困在五毒大阵之
中,属下和火千里几次想冲入石室拿人,均被荆山毒叟门下剑阵所阻。大姑娘如能在那时出
手,局势立可改观,但大姑娘却是假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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