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旗
还不归诸六尺桐棺,一堆朽骨?故而若依诸葛逸之见,这场‘罗浮盛会’,不如……”
“南笔”诸葛逸话犹未了,那位“九毒书生”姬天缺业已一阵森森阴笑,接口说道:“诸葛穷酸,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罗浮大会’,能够聚集举世豪雄,实非易事,不把我所准备的最后一项心意比完,也不会甘心!我们也不必一场一场的赌斗输赢,干脆就以这一阵,决定此会胜负,你看怎样?”
诸葛逸见他这等说法只得点头,“九毒书生”姬天缺遂自“天香坳’后,取来一枚径尺铜球,并亲自动手,把铜球装在众人所坐茅亭顶上,然后把“南笔”诸葛逸请出亭来,手指四外,阴沉沉地冷笑几声,缓缓说道:“诸葛穷酸,你看这座茅亭,正在‘天香坳’中央,距离四面峭壁,远近均颇相若!你我各选两人,上到东西南北四方峭壁顶端,然后听令一齐扑向茅亭,途中并准许各自施展掌力兵刃暗器,阻止对方,谁先取得这亭顶铜球,谁就算是这‘罗浮大会’的得胜一面,负方一切听凭处置!”
诸葛逸心想这倒是一桩轻功、兵刃。暗器、掌力综合运用的新奇公平比赛,遂微笑点头说道:“你既愿以这一阵来了断‘罗浮大会’,诸葛逸自然依从,且各自选人仕阵便了!”
“九毒书生”姬天缺阴森一笑,走司亭中,向“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低声说道:“司空教主,这一阵是最后胜负关头,钟离老鬼见情势不佳,业已藉机溜走,你我联手与他们拼力一斗如何?”
“八指飞魔”司空曜觉得坏“夺魂旗”的这场比斗题目,出得极其高明,因为自己外号“飞魔”,轻功一道,最有自信,再说独门暗器“玄阴子午钉”及“白骨断魂砂”均威力无比,厉害绝伦!再配上坏“夺魂旗”的那种飘忽如鬼身法,及发无不中的“夺魂金针”,对方纵选出其中最强的“南笔”、“西道”,也足可与其一较胜负!
这边“八指飞魔”司空曜含笑点头,那边“南笔”诸葛逸也已把人选好,是由“西道”天痴道长,及“东僧”醉头陀这“乾坤双绝”出阵。
“九毒书生”姬天缺,用笔在四张纸上,写了“东南西北”四字,搓成纸卷,向“南笔”诸葛逸说道:“虽然四面峭壁顶端,与这茅亭之间的距离,大致相若,但总免不了略有参差,我们为了大家公平起见,不如由出场四人,各拈—一字。”
“南笔”诸葛逸见坏“夺魂旗”这份神色,仿佛他胸中胜算极浓,不由暗自揣摩对方可有什么取巧之处?
心头电转,略加思索,并未发现若何异处?遂只得暂时纳闷,回身笑请天痴道长及醉头陀,来与坏“夺魂旗”,及“八指飞魔”司空曜等,各拈方位。
天痴道长拈的是个,“东”字,“九毒书生”姬天缺拈的是个“南”字,醉头陀拈的是“西”字,“北”字却为那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所得!天痴道长略一打量四周形势,把醉头陀拉到一旁,低声说:“醉和尚,我们所拈的方位,不大有利!因为这‘天香坳’,略呈椭圆,‘东西’似比‘南北’稍长,尤其是北边峭壁,比较陡削,只要敢于犯险,落势定较其余三方为快!而且‘八指飞魔’司空曜占北方,他素以轻功自诩,‘展翅飞云’身法,世罕其俦,倘若这最后一阵,居然被他占了先机,取得亭顶圆球,我们便无颜再出这‘万梅谷’了!”
醉头陀“哈哈”一阵一笑,一语未答,只把自己那只大葫芦中所贮美酒,尽数饮入腹内。
天痴道长见状点头笑道:“对了,你也该用用你多年未曾施展的独门绝技‘酒雨飞星’!东西与北面峭壁之间,隔了一条谷径,我只专心对付那位冒充‘夺魂旗’,无恶不作,奸凶诡诈的‘九毒书生’姬天缺,至于这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可全部交给你了!除去他那绝世轻功以外,还得小心也那几样用白骨阴磷所炼暗器!”
醉头陀呵呵大笑说道:“痴道士怎的如此唠叨?任凭司空老怪的‘展翅飞云’身法,何等快速,我准教他落在我的后面就是了!”
天痴道长看了醉头陀一眼,眉梢微轩笑道:“醉和尚平素不以轻功见长,今日面临大敌,怎的如此自许?”
醉头陀眯着似乎微有酒意的双眼,看了天痴道长一眼,不再答话,竟自步履倾斜地走向场中,口内喃喃吟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争先吾必胜,莫再费思量,……”
“九毒书生”姬天缺的各种安排语气之中,好似成竹在胸,稳*胜算!但醉头陀佯痴卖醉,也自许甚高!到把位平素料事如见的!“西道”天痴道长,弄得满腹疑云,不知道他们葫芦之中,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出场比赛的四人,均已走出亭外,“九毒书生”姬天缺又复看了自己亲手装在亭顶的铜球一眼,噗角浮起半丝得意狞笑,向“鸠杖神翁”谈白水叫道:“谈兄,你等我们攀登东南西北四方峭壁顶上,各自举手为号之后,便与诸葛逸同时以长啸发令,开始这场综合比斗!”
“鸠杖神翁”谈白水此时虽已雄心尽淡,壮气全消,仍义不容辞地,点头应诺,“九毒书生”姬天缺遂与“八指飞魔”司空曜、天痴道长、醉头陀等人,分往东南西北四方,援登峭壁。
百丈峭壁,下时虽快,但欲援登绝顶,却颇需一段时间,上官灵凑近“南笔”诸葛逸身旁,指着插在亭外石坪以上,尚自迎风摆拂的“风磨铜夺魂旗”,皱眉问道:“诸葛老前辈,真‘夺魂旗’的‘风磨铜夺魂旗’,早已出现,人怎直至此刻,尚不见面?这场争取铜球的综合比斗一完,罗浮大会不是便告结束了么?”
诸葛逸也觉得“风磨铜夺魂旗”既现,“夺魂旗”本人不会不来,但为何直至此刻,犹未出面之故,委实费人疑猜!
心中兀自盘算,但目光在“九毒书天”姬天缺尚未援到的南面峭壁顶端,偶然一瞥之后!便向上官灵低声笑道:“‘夺魂旗’已来,如今人在南面峭壁顶端隐藏!大概‘九毒书天’姬天缺一登壁顶,他们真假‘夺魂旗’相遇,就要先有一场好戏看了!”
上官灵闻言注目南面峭壁顶端,元宵月色虽佳,即无所见,但知像“南笔”那等高人,决无看错之理!遂自言自语说道:“这位真‘夺魂旗’,虽然极其神出鬼没,但据我看来,可能还比不上那‘逍遥老人’钟离哲呢!”
“南笔”诸葛逸含笑问故,上官灵笑道:“方才钟离老人临走以前,曾以‘练气发丝,传音入密’神功,在我耳旁说是真‘夺魂旗’少时就来,钟离老人因不愿与他相见,故而先藉辞回转昆仑,如今真‘夺魂旗’果到,不是任凭他如何举止神奇,仍未脱出钟离老人所料么?”
“南笔”诸葛逸本除武功以外,亦颇以智计自负!但如今觉得费尽心思,仍对“逍遥老人”钟离哲,及真“夺魂旗”这两位人物的一切举措,均自无从捉摸!不由深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在心中决定,罗浮会了以后,绝不再履尘世,争奇斗胜,只在天台雁荡之间,明心见性,养鹤看云,参究参究性命交修,葆育元真的上乘妙诀而已!
这时分往东南西北四方,援登绝壁的天痴道长、醉头陀、“九毒书生”姬天缺、“八指飞魔”司空曜等人,均因养精蓄锐,不欲事先多耗气力,都是慢慢向上攀援,并无一人提气急赶!
诸葛逸、上官灵自然而然的,目光专注南方,想看看在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到达壁顶之际,真“夺魂旗”是否现身,及怎样出手?
“九毒书生”姬天缺哪里会晓得这南面峭壁顶端藏得有人,又是自己最怕的真“夺魂旗”!从容举步,上至壁顶以后,见东西北三面,尚有人未曾到达,遂独立蟾魂银辉之下,领略“万梅谷”内的淡雅天香,并稍为歇息!
他心中虽然有恶毒打算,但表面上这场分自东南西北,综合施展轻功、暗器、兵刃、掌力,争夺亭顶铜球,总是罗浮大会之中的最后一场,也是最紧张的决定胜负比赛!所以茅亭之内的济济群雄,个个静悄无声,显得这“天香坳”上下,一片幽寂。就在这幽寂静悄的境界之中,“九毒书生”姬天缺忽然觉得耳边似听见一点微声,这声音甚为怪异,仔细凝神听去,既音不可辨,也虚无飘渺,若存若幻的,不知来自何方?但不经意留神之际,却又听得清清楚楚,是在反复微吟着:“九界无边悟是边,众生难度诚能度!”
“九毒书生”姬天缺,相信自己耳丈,认为绝非幻觉!但故作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略扫周围以下,见这片壁顶,不过两三丈方圆,既无参天古树,又无嵯峨怪石,另一面则夙所深知,是片满布苔藓的陡立削壁,根本无法暗中藏人,这种奇异声息,难道真是自己耳内所生幻觉?
方想到此处,奇异声息忽变,吟的是“逍遥老人”钟离哲临去之前,所作“一剪梅”小令之中的:
“何必纷纷竞比高?
你胜今朝,他胜明朝,
不如随我且翱遨,
来也逍遥,去也逍遥!”
这声息一变,“九毒书生”姬天缺遂认定另一面陡立峭壁之藏得有人,肩头略晃,突展“移形换影”的绝顶轻功,蓦然闪出两丈有余,到了另一面下临无底绝壑的峭壁边缘,“七煞寒灵阴功”力聚双掌,倏地发出一片阴寒彻骨的劲急狂飙,贴着壁边,往下猛击!
壁上绿油油地肥厚苔藓,倒被“九毒书生”姬天缺的“七煞寒灵阴功”,卷飞不少,离壁顶三四丈以下的一段黑黝黝的松树之上,也被疾风劲气吹折了几节短枝,但哪里有他意料中的丝毫人影?
“九毒书生”姬天缺正在愕然不解,满腹疑云之际,耳边语音又变!说的是:“‘九毒书生’姬天缺何在?”
但这不是那种虚无飘渺,若真若幻的语音,而是实实在在的真气传声,并听出是“乾坤五绝”中的“南笔”诸葛逸所发!
“九毒书生”姬天缺想不出对方怎样识透自己本来面目?抬头四瞩,原来天痴道长、醉头陀、“八指飞魔”司空曜等,业已分立东西北三方峭壁顶端,向伫立茅亭以外,等候发啸施令的“南笔”诸葛逸、“鸠杖神翁”谈白水,举手示意。
姬天缺目光扫视聚集在茅亭以内的天下群雄,阴森森地,得意狞笑三声,哪里还记得适才在耳边吟诵的什么“九界无边悟是边,众生难度诚能度”,以及“何必纷纷竞比高……来也逍遥,去也逍遥”等语?拔出自己的骷髅白骨红旗,并准备好一大把“夺魂金针”,举起右手!
“南笔”诸葛逸,及“鸠杖神翁”谈白水,见东南西北方,均已举手表示准备停当,遂互相一打招呼,发出两声宛如凤哕龙吟般的高亢长啸!
啸声一起,东南西北四面峭壁顶端卓立的天痴道长、“九毒书生”姬天缺、醉头陀、“八指飞魔”司空曜等四位盖代武林高手,遂立即各展绝世身法,宛如陨石飞星般地抢下绝壁!
东面的天痴道长,与南面的“九毒书生”姬天缺,才到峭壁半腰,便已交手!
“九毒书生”姬天缺虽已暗中准备好杀手毒计,但不到万不得已山穷水尽之际,仍自不肯施为,想仗着所练“幽冥十三经”功力,与“乾坤五绝”,作最后—搏,故飞列峭壁半腰,见天痴道长在左侧方三四丈外,飞身疾落,似已比自己略为超前,遂钢牙暗咬,一声不响地左飘三步,扬手撤出十分根发无不中的“夺魂金针”,飞袭天痴道长身后的各处要穴!
“夺魂金针”出手以后,“九毒书生”姬天缺才阴森森地冷然叫道:“天痴老杂毛,你且尝尝我的‘夺魂金针’滋味!”
语音方出,十余道金红相间的金光,业已飞到仅距天痴道长脑后的五六尺远!
但天痴道长颇似早有预防,连头都不回地,把自己“长尾云拂”上的所有马尾,完全掐断,翻腕自肋下往后甩出一大蓬银丝,口中却呵呵笑道:“诸葛穷酸当年在峨嵋金顶,丢了‘惊神笔’上的一根笔毛,我痴道士也丢了‘长尾云拂’上的一根马尾!如今诸葛穷酸既已当众毁笔,我也把这几百根银丝马尾,整个送了你吧!”
这一大蓬银线,为数委实不下数百根之多,不但把“九毒书生”姬天缺所发十余枚“夺魂金针”凌空击落,并在他眼前,布满了漫天银色光雨!
“九毒书生”姬天缺想不到天痴道长竟掐断他成名兵刃,“长尾云拂”,作为暗器!知道自己因欲往斜方截击,已稍较天痴道长落后,倘再一闪避这漫天银色光雨,彼此距离必将拉得更远,而无法追及。所以“七煞寒灵阴功”立贯四肢百穴,厉啸起处,手中骷髅白骨红旗,猛然一拂,拂出一片阴寒劲急无比的破空狂飙,砍散当头银雨,人跟着这阵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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