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旗
茅屋室门,应声“呀”然而启,一个—身黑衣的奇瘦之人,一个—身黑衣的矮胖之人,步出室门,并肩而立,瞪着四只凶睛,凝视三丈外的“夺魂旗”,居然毫无惧色!
“夺魂旗”见这“秦中双恶”“活无常”巴玄,“毒刺猬”巴黄兄弟,竟似有对自己不服之意,不由鼻中“哼”的一声,脸上人皮面具所覆双睛,厉芒暴射,右足往前略微迈了半步!
“秦中双恶”“活无常”巴玄,“毒刺猬”巴黄,见“夺魂旗”这—发威,依旧害怕,双双后退两步,口中发一声颤音厉啸!
“夺魂旗”阴阴一笑,用他那种特殊语音说道:“巴玄巴黄,我以为你们吃了什么熊心豹胆?装出那副凶相!原来还是这等脓包,你们投靠鲍长雄,恶行遍及东南诸省!我扫荡‘金蛟盗窟’之时,褊偏让你们兄弟,及‘黑手天王’熊六,侥幸漏网,如今在此相逢,难道还想再逃一死?”
方百川、谢东阳等人,这才知道茅屋门上被画血旗之由,原来“秦中双恶”巴氏兄弟,曾经投靠鲍长雄,是金蛟岛的漏网之贼!
但“夺魂旗”那种冷冰冰的语音,及骄狂得不可一世的神色,丝毫不改,却突然在把恶事作尽以后,又跑到此处,行侠仗义,替江湖除起害来!而且在他周围,隐伏了“西道”天痴道长,及另外不知名的两条黑影,使方百川一行,知道今晚这场好戏,定比祁连山玉柱峰,偷看“夺魂旗”大战“玉箫郎君”,更为精彩,一齐屏息静气,默默注视!
“秦中双恶”巴氏兄弟,听完“夺魂旗”话后,由“毒刺猬”巴黄答话说道:“‘夺魂旗’,你在金蛟岛妄逞凶锋,害死鲍岛主全家,及不少英雄豪杰,可知天道好远,巴玄、巴黄兄弟,要在这七里山前,替一干好朋友,报仇雪恨么?”
“夺魂旗”仰天狂笑,目光略睨巴黄,“呸”的一声说道:“巴黄,凭你也配?你那几件见不得人的毒药暗器,不出手还好,只一出手,我不把你撕成寸裂碎块,喂这池内游鱼才怪!”
“毒刺猬”巴黄也冷笑一声说道:“‘夺魂旗’,你不必如此骄狂,巴黄暗器虽多,今夜决不施展,你只要能挨得起我这‘铁琵琶重手’一弹,巴玄、巴黄立时自尽!”
“夺魂旗”傲然不屑说道:“以你们兄弟那点能为,‘夺魂旗’反掌之间,便成齑粉!我让你死一个心服口服,不但听凭你施展你自以为了不起的‘铁琵琶手’,并还让你在我胸头‘七坎’大穴,弹上三次!”
“毒刺猬”巴黄脸上突然喜色说道:“以你‘乾坤五绝’名头,既出此言,莫再反悔!”
“夺魂旗”晒道:“慢说‘琵琶手’三弹,便百弹千弹,‘夺魂旗’何惧?但你弟兄,弹完即死,我有句话要先问你,另一个金蛟岛的漏网之鱼,恶行比你弟兄更多的‘黑手天王’熊六,现在何处?”
“毒刺猬”巴黄,对“活无常”巴玄附耳数语,一面缓步向前,一面狞笑答道:“你急些什么?只要杀得了我们‘秦中双恶’,还怕‘黑手天王’熊六,不会出来见你?”
“夺魂旗”见“毒刺猬”巴黄缓步前进之间,以在一面答话,一面暗聚功劲,心想自己功力高低,对方不是不知,真敢不施展他所拿手歹毒的各种暗器,而用“铁琵琶手”想拼,难道他对这“铁琵琶”指力,真有什么独到之处?
自己不要恃强逞傲,万一在这阴沟之内翻船,才太划不来,所以目注巴黄,防备他施展别的阴谋,全身功力却有八成,暗暗聚在“七坎穴”上!
巴黄走到“夺魂旗”面前止步,但与对方那种阴森严厉的目光一对,不觉心寒,知道万一所谋不遂,自己弟兄再想逃生,除非日从西起!
右掌伸出,屈指如钩,移近对方胸前“七坎”要穴,但仍不敢骤然下手,又复抬头看“夺魂旗”一眼!
“夺魂旗”傲然相视,嘴角微扬示意他尽管下手!
“毒刺猬”巴黄浓眉双剔,吐气弹指,“哼”的一声,四指猛弹“夺魂旗”“七坎”重穴!这一弹把“夺魂旗”弹得眉头一皱,因为深知这“秦中双恶”巴氏兄弟,虽非自己之敌,但在一般绿林道中已经是佼佼不群人物!分明若有所恃的欣然前来,怎的这“铁琵琶手”一弹,威力太弱,好似与功力差不多的对手过招,保留后劲的企图相似?
“夺魂旗”何等聪明?因对手“铁琵琶手”的功力不强,立时疑云满腹,双睛厉芒一闪,凝视“毒刺猬”巴黄,冷然发话说道:“巴黄,你吃了什么熊心豹胆?敢在“夺魂旗”面前弄鬼?”
“毒刺猬”巴黄被“夺魂旗”目中的厉芒一扫,吓得退出几步,但突然也自狞声笑道:“‘夺魂旗’,巴二太爷指下留情,你怎的还不识好歹?我真如要你三更命尽,你决难活到五更,若嫌方才一指,味道不够,你且再尝这手!”
右手猛的一扬,身形似往前欺,但足下却向后倒纵,纵到“活无常”巴玄身旁,厉声叫道:“‘夺魂旗’,与你巴二太爷,把命拿来!”
“夺魂旗”早知“毒刺猬”巴黄神情诡秘,必有毒计,但见他虚张声势,人往后退,却叫自己拿命来,不由心头电转,揣测对方计将安出?
他就这微一怔神之间,身后毫无声息的吹来几缕尖风,“夺魂旗”知道不妙,但事出突然,闪躲业已不及,只得功行百穴,气贯周身,避重就轻地侧身用左臂迎向飞袭自己之物!
青芒一闪,“夺魂旗”钢牙微咬,左臂连中三根绝非凡铁所制的淬毒飞针,但哼都不哼地,一面运气闭死左臂通心血脉,一面右手疾翻,“秦中双恶”巴玄巴黄,同时惨哼一声,双双各被一根上缠红绸的三寸金针,贯胸而过!
杀却“秦中双恶”以后,“夺魂旗”把一粒灵丹,塞进口内,这时他从自己所中淬毒飞针的打来方向,判明偷袭之人,是躲在那丛丰草以内,咬牙厉声叫道:“熊六,你好大的狗胆,三根淬毒飞针,就想害死我‘夺魂旗’?你外号‘黑手天王’,还不滚出来,让我先剁下你那只黑手,再剜出你那颗黑心!”
草丛中,果然有条黑影狞笑现身,扬手又是七八缕青芒,以“满天花雨”手法,飞袭“夺魂旗”,但人却从相反方向,急纵飞音乐家,宛如一缕黑烟,轻功竟是俊极!
“夺魂旗”有备之下,哪里还怕这种淬毒飞针?右掌微扬,飞针便被无形劲气,震得不知落向何处。
口中并狂笑说道:“熊六,你还想逃?我让你逃出十里,若不能擒回处置,便把‘夺魂旗’三字,自‘乾坤五绝’之中勾却!”
最后一个“却”字才出,那株古树的浓枝密叶之中,突然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一条人影带着一缕精光,冲天飞起三丈来高,然后掉头飘坠,正好截住自丛草中逃出的“黑手天王”熊六,精光一挥,满空剑花错落,血雨缤纷,那位汪洋巨寇“黑手天王”熊六连一声都未吼出,便把颗人头,自脖子上滚落一丈多远!“夺魂旗”本来恨极这暗算自己的“黑手天王”熊六,立意惨杀泄忿,谁知竟被古树上突然现身之人杀掉,不由迁怒此人,黑衣微闪,身形飘进,扬手劈空就是一掌。
那人右手扬起,左手翻掌迎敌,两股劲急无俦的罡风一接,执剑之人,硬被震出三步,但“夺魂旗”左足也往后微撤!
执剑之人,此时身在月亮之下,看出是个二十一二的英挺人物,忿然叫道:“‘夺魂旗’,你怎么这样不讲理?我帮你杀人,为什么你反来打我?”
“夺魂旗”自方才那硬对一掌之上,试出这年轻人功力颇高,双眼精光笼住对方,岸然说道:“熊六虽然该杀,但他对我暗算,只该我杀,不该你杀,你是何人?敢在此偷看,并多管‘夺魂旗’的闲事。”
持剑之人,听“夺魂旗”说话如此蛮横,气得俊眉双剔,目射精光叫道:“我是谁?我是天下第二剑。”
这“天下第二剑”五字,真把“夺魂旗”蒙住,觉得江湖中下来不曾听见过这个外号,人家只有自诩天下第一,他却要叫天下第二,不由自语诧道:“天下第二剑?”
自语未毕,持剑人把掌中长剑一举,傲然接口说道:“不错,我是天下第二剑,你既列名‘乾坤五绝’总认识这种宝剑?”
“夺魂旗”见他手中那柄宝剑,阔逾三指,长约三尺七八,比普通所用略宽略长,不由恍然顿悟,脱口问道:“你是‘北剑’蒲琨门下。”
持剑人剑光一闪,横护当胸,点头说道:“蒲家剑术冠江湖,我父亲既然天下第一,我蒲铿只好算是天下第二!”
说到此处,俊眉倏然又是一挑,向“夺魂旗”傲然问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熊六你说不该我杀,但我偏偏把他杀了,你又敢把我怎样?”
“夺魂旗”大笑说道:“换了别人,自然一命难逃,但看在你是‘北剑’之子份上,替我把你自称的这柄‘天卞第二剑’留下,叫你父亲仗着他那柄‘天下第一剑’,找我取回!”
蒲铿大怒叫道:“剑在我手中,你留得下么!”
“夺魂旗”笑道:“不信你就试试。”
身形一飘,伸手硬夺蒲铿掌中光芒闪闪的奇形长剑!
蒲铿缩胸退步,左滑数尺,摇手叫道:“慢来,我不是怕你,因为你今晚左臂中了淬毒飞针,胜之不足为武,明夜三更,你我仍在此处一会。”
“夺魂旗”一笑收手说道:“区区三根毒针,放不在‘夺魂旗’的心上,但你是晚辈,我答应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夜三更,彼此准时赴约!”
尾暗落处,人已飘过池水,隐入沉沉夜色以内!
蒲铿“哼”了一声,人也宛如絮舞萍飘,渡过池水!
方百川、谢东阳、上官灵三人,被这紧张场面,吸住心神,直着“夺魂旗”蒲铿,双双隐去,崖下只留着“秦中双恶”巴氏兄弟,及“黑手天王”熊六的三具遗尸之际,才忽然想起,怎的忘了招呼天痴道长,截住“夺魂旗”,夺回那本关系极重的“达摩尊者”“无字真经”!
正在暗自悔个之际,茂林之中,闪出那位天痴道长,向崖上把手一招,方百川、谢东阳、上官灵便即往下纵落,
方百川当先一躬到地,哈哈笑道:“廿余载不亲教益,道长松姿鹳骨,依旧当年,方百川则江湖流转,玄发尽皤,灵山岁月与俗世烦忧,始实有仙凡之判!”
天痴道长微笑说道:“方兄何必来甚客套?这一段时间以内,关于济弱扶倾,安良除暴方面,你这‘银须剑客’,远比我们所谓‘乾坤五绝’,有益人群!不过近来一般草泽龙蛇,久蛰思动,恐怕莽莽江湖,又要闹一个天翻地覆,而后才得清平宁静了。”
说到此处,转面向谢东阳笑道:“这位想是谢兄,令徒根骨灵秀,天禀奇姿,有这样一位传人,委实令人可羡可贺呢!”
谢东阳忙自逊谢,并想就势请天痴道长对上官灵加以指点,天痴道长又向方百川笑道:“月白风清,我们正好在此长谈永夜,但这三具贼尸,看着令人讨厌,方兄身边带有化骨散么?”
方百川笑道:“我身边虽无此物,但‘秦中双恶’,及‘黑手天王’三个贼子囊中,必然均有,我去搜来,即以其人之物,转化其人之骨便了!”
起身在“黑手天王”熊六身旁,搜仕一瓶白色药粉,在三具死尸的见血之处,各弹少许,片刻便自化作三滩黄水!
天痴道长似是特别喜欢上官灵,把他拉在怀中,但一看他眉心之间,脸色忽地微变,一手替上官灵诊脉,一手在他全身上下,不住揣摸,摸到后来,目中射出奇异光芒问道:“你们又遇见‘夺魂旗’了?这种‘分经错脉’,是他独门手法!”
谢东阳双眉紧蹙,点头示意,天痴道长“哦”了一声说道:“你们沿路乱画‘长尾云拂’,就是要我来替上官灵解除这种……”
上官灵在天痴道长怀中,扬脸叫道:“我被‘夺魂旗’所害,还不要紧,道长借给我的那本小书,我不知道是武林至宝,‘达摩尊者’的‘无字真经’,也借给‘夺魂旗’了。”
这册“无字真经”,武林中人,视为无上至宝,竟未加拼命保护,轻轻易易的落入“夺魂旗”手中,方百川、谢东阳事前虽不知情,也觉愧恧,知道天痴道长必然急怒,不由脸上飞红,双双低下头去。
哪知天痴道长并不如所料急怒,闻讯之初,确实怔了一下,但随即神色平和地笑向上官灵道:“你借给他多久?”
上官灵答道:“道长只借给我半年,我当然也只能借给他半年,‘夺魂旗’说是在九月间的‘庐山小天池会’上还我!”
天痴道长微笑说道:“借他半年,就借他半年,我二十多年在阿尔金山闭关苦参,还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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