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猎荒原
人说“艺高人胆大”,李鸿则是不管功夫程度都一样胆大,谢栖红网才动,那柄自由飞旋的心剑已经先一步向着谢栖那颗脑袋直射——脱体心剑的速度可是一等一的,刹那间已经打到谢栖面前。
谢栖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一个轻敌居然落人对方算计,这时想引触手回防已是不及,谢栖猛然一喝,一股强横的黑色气劲从他口中冲出,便生生将李鸿那柄心剑激飞。
而带着耀目光华的李鸿这时已经接近,他也不管身外正要包裹合围的红网,浑身内劲汇聚一点直冲谢栖。
谢栖感受到李鸿这一击的威力,他脸色微变,连忙抽回触手在头脸前织出气劲护体,准备硬挡过这一击,但两股巨力一接之下,李鸿仍冲破气劲网脉,断去了他三根触手,这才转向急飞。
李鸿虽能断去谢栖的几只触手,但对方内劲实在太强,纵然汇聚一点能有突破,仍不得不被巨力所逼往旁飞翻。在全身剧震、气血不稳的同时,他也感受到其他的血脉触手正往自己缠来。李鸿也不惊慌,双手急挥,三道心剑脱体飞旋,两手三剑共五道强悍凝结内息,硬切断了几条触手,从包裹区中杀出。
这小子……功夫又大进了。这是多数人心中同时冒出的字眼,这让人大惊的变化,让众人攻击的动作不禁缓了下来。
“好小子。”孙飞霜忍不住大声称赞。
刚刚这一连串动作,李鸿虽然有点冒险与侥幸,但也说明了他如今拥有的实力;而心剑之法吸纳能量速度奇快,从续战力这一点来说,李鸿是否需要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已经不重要,所以,单从他的表现来看,如今的李鸿战力可称已超越在场的大多数人。
不过李鸿仍颇有点害怕孙飞霜,不敢应上这一句,只把目光转回谢栖,准备再展攻势,正要前冲之时,李鸿突然一顿,皱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在空中停了下来。
原来李鸿虽护身气劲坚实,两手三剑攻击力十分威猛,但体内却是一片虚空,而若对方功力过高,对击之下,对方劲力纵被护身气劲抵销大半,仍有一小部份震入体中;只这一小部份,就让李鸿内腑颇有不适,所以他才暂时停了下来,运行主脉残余的内息调护体内脏腑。
谢栖百余道触手,断个几根他并不觉得可惜,不过能被李鸿一人所断,却大出意料之外。见李鸿目光又望了过来,谢栖沉哼一声,数十只触手同时一张,猛一股强劲的黑色气劲向着四面爆散,整片空间一股庞然威势向四面轰出;四面数百公尺内树倒石飞,地上的毒花更是碎散一空,所有人被逼得往后直飞出近百公尺才能稳住身形。这时,空中方传出一阵沉雷作响,远远轰传出去。
这怪物实力这么强?众人又吃一惊的同时,只听谢栖阴沉沉地说:“当真不识好歹?老天只是想显示一下实力,出手多有保留,若一开始便全力攻击,你们现在还有几个存活?”
自己这群人真的不是这怪物的对手……但怪物下方可是所有南极洲部队,难道就这么算了?玛莉安又惊又怒地望着谢栖,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戴池听到谢栖这么一说,心中重新浮起了希望,但谢栖刚刚才无端端杀了两人,这可是众人亲眼目睹,难道他现在还想辩白?戴池又惊又疑,开口说:“谢族长还有什么话好说?”
谢栖望了李鸿一眼,阴沉的表情逐渐消散,他朗声一笑说:“就说白一点好了,如今我转化成这种型态,是世人的运气,一天让我同化一个人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戴池一楞说:“一天……一个人?”
“刚刚一口气吸收了两个,是因为忍了太久,非此无法抑制。”谢栖目光一扫说:“若当初与红球同化的人当中,没有我们几个气通天地的人,我们也不可能达到合而为一的境界,合成人当初设计这种生物,可有些失算了。”
柳玉哲听着听着,有些醒悟:“被这种生物附体,会驱使你们同化他人?”
“嗯。”谢栖赞赏地点点头说:“与红球化合之后,确实让人感到万分的喜悦与舒畅,但相对的,会从心底深处产生一股繁殖同化的欲望与动力,若未能满足,就会感到痛苦……若当初未能化合为一,谢家族每个人都有这种意图,散布出去之后,与红球化合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用多久的功夫,天下间没被红球附体的人自然就会开始不足,而在这股欲望牵使之下,被附体的人,就会开始争斗,抢夺繁殖权,如此一来,自相残杀几乎是免不了的事情……当时地底城只不过为了将谢家一族同化,就差点为了这种事情争执起来,还好当时由葛莉岚能够不断释放红球的状况,想出互通血脉组成一体的办法。”
许多不明所以的事情,柳玉哲这时都一个个想通。当时总是想不透被附体的人明明还有原先的神智,为何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葛莉岚为何无法与部队久待,等不多时就冲回地底城与谢家混在一起,看来都是那股难以抗拒的同化欲望在作祟。
柳玉哲叹了一口气说:“人与兽的差异,岂不就在于对欲望的克制?难道不同化他人就无法生存?”
谢栖这时倒是颇和气,说:“人有千百种欲望,斩断其一仍有其余,真能做到断绝所有欲念、执念的圣人,从古到今有多少人?我如今只存其一,难道不算进化?”
说起道理冯孟升就忍不住开口了,他当即说:“牺牲他人生命以遂一己私欲,又不能造福他人,这种欲望本是生之为人,首应克制的一类,就算只存此欲也说不过去。”
谢栖摇头笑说:“目光短浅,莫此为甚。”
冯孟升泛起一丝怒意,沉声说:“还请指教。”
谢栖一笑说:“如今的我,每日同化一人即可满足,被同化者则被吸纳入体,智能经验与我同存,也算不上就此死去,更没有人数暴增,最终自相残杀的缺点,而如此不断同化之下,若每隔一段时间搭配‘转能妖壶’的功能转化内息,能力与知识不断增进更是不在话下。而我既已没有其他欲望,更不可能为祸世间,从此为保护人类而尽心尽力,对整体人类来说,只不过是一日一人的损失,利弊相较之下,何者为重?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诸位卫统请深思。”
听来似乎头头是道,众人听了都沉默下来,管理众人事务之时,任何决定几乎都会有人牺牲,衡量的往往只是利弊得失,若如谢栖所言,他的存在对整体人类来说,确实是利大于弊,但难道就让他这么不断吃人吃下去?
“我不管。”但李鸿可从来不讲道理,他冷眼说:“吃人就不对。”
谢栖冷哼一声说:“不懂事的小子,你一个人看不顺眼有什么用?想上就上吧。”
怕你这怪物我就不叫李鸿。他一瞪眼正要往前冲,眼前紫光一闪,一个人影突然挡在身前,李鸿一怔,却见眼前人是玛莉安。
她正背对着李鸿缓缓说:“且慢,稍安勿躁。”
难道南极洲信了这妖怪的话?李鸿总不好跟玛莉安打起来,望望冯孟升,见他也是一脸为难,李鸿不禁有些失措,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处理。
玛莉安心中却在思量谢栖的言语,如今路南遗族送出的普通人,现在一定都被新大陆派人接管,等“单向跳跃壁”的问题处理妥当,路南遗族的残存高手若也都加入了新大陆政权,对方实力大幅度提高,南极洲确实也需要更多助力……一日一人虽然很难光明正大地向民众告知,但只要狠下心,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毕竟若如他所说智能仍存,也不算真的杀了人。
而现在为了“单向跳跃壁”的问题,似乎又非得与此人合作,这么说来……
“让胖子问一句。”赵宽的声音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既然如此,当初在地底城你为何要布下天罗地网?想将众人一网打尽?”
众人虽然对赵宽能够发声颇为意外,转念一想即知是依靠着合成人的仪器传声,而让众人重起警惕的反而是话中的内容;赵宽说的没错,谢栖刚刚的言语固然好听,但却不能说明他当时的行为。
见众人目光一变,谢栖眉头微皱说:“又是你这个胖子找麻烦,多吸收你一人,我可不觉得勉强。”
这话语带威胁,大伙儿都听得出来,柳玉哲不禁暗暗皱眉,若谢栖当真火大,开洞擒捉赵宽,就算赵宽也和李鸿一样来个功力大进,八成也是难逃被吞噬的命运。虽说自己已经决定不理会这臭胖子,但眼见赵宽自陷危境,她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此时赵宽哈哈一笑接口说:“谢老头不用客气,你不好意思说胖子来说,你身体机能如今完全改变,若说过去身体上的欲求完全消失,如今只存下同化他人的单一欲念,这是有可能的……”
这话与谢栖之前的言语大同小异,但听的出来还有下文;谢栖皱着眉没接话,只听赵宽接着说:“但你生而为人,如今心智仍以人为主,本始自人心的欲望与执念,说完全去除胖子可不相信,好比名位、声望、权势、功力的追求……你每化合一人功力就能累积,当初在地底城,难道不是打算将所有人先全部吸纳再言其他吗?而如今功力大进却又委曲求全,难道不是因为‘单向跳跃壁’之祸迫在眉睫,这才退而求其次吗?若‘单向跳跃壁’的问题一解决,难道你不会想把天下高手全部同化之后,才安心地作你人类唯一真神的美梦吗?”
赵宽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谢栖脸色一变再变,却让人意外地始终没有打断赵宽,而四面众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对谢栖的认同感立刻大幅度降了下来,不禁都又往后退了一些。
谢栖目光四面一扫,脸色微变说:“早该吞掉你这个胖子,也许我的计画会更完备些。”
“是吗?”赵宽接着笑说:“虽说吸收后心智共存,但如今显见除了经验知识之外,控制本体的就是你这老头,为什么不是葛莉岚或其他人?这是一次意外吧?在转转壶帮你们转化能量之际,因为你本身功力最高,所以让你来控制能量的出入,没想到功力转化完毕之后,你趁机压服或逼出了他们的心念,夺取主控权;虽然成功,但如今你就算能获得他人的知识经验,智慧可是夺不走的,笨老头永远是笨老头,聪明不来的。”
这话终于让谢栖光火了,他触手迅速连弹,洞门又缓缓开启,众人心一惊,功力同时运起,赵宽却嘻嘻一笑说:“别冲动,想当人类之神哪有这么容易?”
当谢栖动作一缓之际,赵宽接着说:“你现在把胖子吞了,明白表示你的欲望不仅只是每日一人的同化,还有明显的爱憎之心,现在是不是非打不可倒在其次,想让天下人相信你可就困难了。”
谢栖沉声说:“凭老夫的能耐,想偷偷摸摸地一日一人也不是难事,何须大费周章地说明?”
这话也有道理,虽不知谢栖如今及不及得上那四大高手,但以他的能耐来说,脱离“单向跳跃壁”后,他吞入时若小心谨慎些,想避人耳目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若真肯偷偷摸摸,你也不会说这些话,现在如此委曲求全,除了眼前的问题之外,只是打算日后投靠南极洲而已。”赵宽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若不是实在忍不住,你也不会吞了刚刚那两人,现在故作大方不过想挽回咱们的印象……你虽然变成一副怪物模样,里头毕竟仍是人心,无欲无求只是骗人,日后南极洲不整个被你吞了才怪。”
他是为了投靠南极洲才这么说话的?本已经暗暗思量此事的玛莉安,仔细想想赵宽这话倒也有理;赵宽说的确实没错,此事不能想的这么单纯,看样子大有可能养虎遗患,到最后反受其害。
谢栖心中计画被赵宽戳破,见玛莉安脸色不断转变,他沉着脸说:“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如今既然已经摊开来说,我自然没有客气的必要,难道你不怕我先吞了你再言其他?”
“吞了我正好。”赵宽一笑说:“这下你的真面目让人看的一清二楚,当然不会再有人心存侥悻,笨笨地相信你,否则胖子和你说这么多做啥?”
赵宽这话说的是自己吗?柳玉哲脸一红,自己不肯把南极洲部队送出“单向跳跃壁”,所以导致今日之祸?
想到这儿,柳玉哲终于恍然大悟,谢栖当时忍了几天,已经达到忍耐极限,若当时南极洲部队配合舒家的行动,全体都送出“单向跳跃壁”,留下的既然都是高手,谢栖未必能同化任何一人,非得立刻翻脸不可,自然也等不到转转壶替他转换功力,搞得如今这么难缠。
赵宽虽有猜测,但既然无凭无据,也只能给个模模糊糊的建议,而自己却一时意气不顾他的警告……就是因为南极洲部队留下,才勉强让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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