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剑
杜云育笑着不说话,社九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扭身跑了。
徐明哈哈大笑,冲着她的背影道:“真有意思,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要个老来娇。”
望着社九娘走远了,杜云育才道。“丁二兄,我觉得你对她太残忍了,她这么样做完全是为了你,你为什么治要伤她的心呢!”
徐明一笑道:“我的爷,对女人的事儿你不会比我懂得多,这世上有很多种女人,就得用各种不同的万法去对付她,像九娘这一种,我的态度最正确了,你只要不找别人,随你怎么对她,都不会使她伤心的。”
杜云青皱皱眉头道:“我也知道她对徐兄是一往情深,但徐见不能对她尊敬一点吗?”
徐明道:“我对她没什么不尊敬呀!”
“你对那个小丫头兰地都是客客气气的,唯独对她,却难得说上两句正经话。”
徐明笑笑道:“正是这活儿了,我对每一个女子,不论老少,都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唯独在她面前口无遮拦,这才显出特别,假如我对她也是客客气气,她早就跑了,老弟这个你不懂的,少为我们操心吧!倒是你自己,今后可得小心点儿,纪小如那妮子入小鬼大,小心眼儿特别重,你要是惹毛了她,可是有你受的。”
社云青道:“她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十九的大闺女儿还算是小孩子.别人家的女孩儿这么大,儿子都进学堂了。”
这倒是实情.北方女儿早嫁。十四五岁作母余的很普遍,甘少妇有四五岁大的儿子不是稀奇儿事。
可是壮三育却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很后悔沾上这件事儿,当时我看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才跟她不避形迹,那知道她会这么认上真了,我只好躲着她。”
徐明正色道:“老弟.你不是心里另外有人。”
杜云青苦笑着摇摇头道:“徐兄,你别开玩笑了、你在江湖上的消息很灵通,尼曾听过我跟别的女孩子有交往的,我们在一起做邻居也有半年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
徐明等了笑道:“老弟,你别瞒我,你也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平日在测字摊上,经常出神沉思,种思不属,眼睛尽望着来路,好像有所持,男人这件神情,就是心有所思的表现。”
社云音刚要开口,徐明拍拍他的肩膀笑笑道:“你别否认,我知道你不愿意说出对方来,在一个害相思病的人来说,所思的对象是无比神圣而又万分的秘密,很少愿意告诉人的,我自己也有过那段时光,因此找也不问广;只想请你告诉我一句话,对方嫁人了没有?”
“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说分手已久,不明近况,那还有一点希望,你们一起结合有什么阻碍吗?”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报的爷,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这就怪了,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偶然邂逅,三个月前香期,她带了个丫头一烽香,在我摊上算个命,看了个手和.她说我不是个普通江湖术上,劝我要好自振作,我当然是拿了~套话来拥塞,她约我第二天早上在林子里见面,送了找一朵球花,一刘玉银,叫我拿去谋个出身,不要埋没了六尺之躯。”
徐明道:“那位姑娘倒是慧眼识英雄,她没问你的娃名?”
“没有,她说是此举非为周济,而是为了尊敬我的才华,她自己也没留下姓名。”
“难得,难得,以去呢?”
“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
“这么说来,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情?”
“是的,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私情,但是她的影子却~直留在我的脑子里,驱之不去。”
“不用说,她一定很美了。”
“说不上美,但很清秀,气质很高雅,给人有一种神圣不敢轻读的感觉。”
“老弟的眼界我是信得过的,假如不是真的动人,我相信老弟也不会第二天到树林去和她会面了,不过我在北京城呆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呢!”
“据我的猜想,她可能是那一个大宅里的小姐;因为那一朵珠花玉锡手都报名贵,不是寻常人家所有之物。”
“东西不在吗?”
“在,我本来不想收的,可是她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根本不容我说话推托,励勉了一阵就坐上车子走了。”
说着由贴身处取出一个锦绣的荷包,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几件饰物来,珠花是串成牡丹形状,精光浑圆,每颗都像绿豆般一式大小,一望而知为上品,镯子是碧绿的翡翠,但中段又有着一株朱红,工质极佳。
徐明接过那对手镯,看了很久的一段时间,最后才凝重地问道:“老弟!你知道这对手镯的价值吗?”
杜云青摇摇头道:“我又不打算卖掉,所以也没有找人估价,因为我还准备还给她的!
只是找不到她而且!”
徐明一叹道:“恐怕很难找到这个主儿了,这位小姐大低对老弟的才华很激赏,才以此举世奇珍为赠!”
杜云育道:“徐兄莫非识得这对镯子的来历?”
“是的,这一对镯子叫悲翠血,是前明时。三宝太监郑和下南洋时所携回的异珍之一,在珍玩谱上都曾对名,列为大内珍藏,李自成降北京时,故宫珍藏多半流失,满室人生后,很多人曾献珍而宣缀得富贵,这一对镯子却流落到平西王府吴三桂的手里,由王妃陈圆圆配戴着,三着变乱后,悲翠血玉锡又流回到宫中,满人皇帝不知道又赏给了那一位王公!却想不到会送给老弟!”
杜云青~征道:“这么说来,那位姑娘曾是位贵族了!
“岂仅是贵族,恐怕还是位亲王的格格之属!”
“不可能吧,她只带了一个丫头,衣着也并不特别华丽,坐的车子更是普通车行里展的!”
徐明笑笑道:“老弟!满洲王公的家教不像咱们议人那么严,那些贵族格格们经常换了身普通衣服出来四处逛逛,在内城,她们骑了马来来往往是常事,不明白内情的,谁也不知道她们的身份1”
“可是那女子的谈吐不俗,贵族中有这样子的人权吗?”
“老弟2你这就是少见多怪了,满洲的灵气独钟于女子,现下几位王公的格格群中,颇有一些才女,无论是诗词史艺都相当突出;连一些捐儒都被她们比下去了,所以她们常跑内富,据说乾隆皇帝有许多国家大计,都是找她们参议的,老弟!我看你还是息了这份单相思吧!”
杜云青苦笑道:“我也没有存什么奢望,因为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流落无定,朝不保夕的江湖客,还能攀龙附风吗?我只是X着一份情,想把东西还掉而已!”
“既有今日,当初何必又接下来呢?”
“我接下这个荷包时,并没吸打开里面,以为最多是一些金银而已,我虽然穷,可也不缺这个,人家一片盛意,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拿来赈济一下穷人,也算是替她做好事积阴德,那知道里面竟然是这玩意儿呢!”
徐明沉吟片刻才道:“这分赠礼是太重了,老弟真要有意晋身仕途.就拿这一对钱子往和申的家里~送,少说也能弄个四品知府干干!”
“徐兄别开玩笑了,那是正统的地方官,该由三班文科进士中街放的,那能用钱买得到!”
徐明一笑道:“在和中堂手里无所不能;只要钱花得足了,捐个补道堂,候上三四个月,立刻就能放出去,江南许多盐商都是走的这条路,只要继续报效,懂得奉承,弄个巡抚也不是件难事!”
“我身无肉食之相,就是有个一品军机大臣,我也不屑为之,更别说说是买个官儿来做了!”
“老弟当然不是这种人,因此还是给人家便算了!”
杜云青苦笑道:“我总不能拿面锣满街敲着去找原主呀!对方又是位姑娘,我更不能逢人就问呀!”
徐明想想道:“这倒也说得是,杜爷,您不是要去找边城吗?利亲王府就在内城,你去找到他,不妨让他帮你问问,他在内城很吃得开,各大王府的护院武师中,以他的名望最大。玩艺儿也拿得出来,很多贝勒格格,都是他的门下弟子。”
杜云育道:“寒星门中,怎能轻易收徒的?”
“老弟!这可不是咱武林中的投师学艺,他们投入门下,只是挂个名,称一声老师而已,可不是正正经经的三跪九叫,行拜师的大礼,更没有师徒之间那种约束,教到是定期的,他们有空就来,没空就算,立即送上节礼,算是奉师费教,如此而且。
杜云青叹道:“寒星剑何至如此。”
徐明一笑道:“老弟,这也没什么丢人的,边城因为是旗人,已经算是优越的了,他只是每月朔望有小技场定期设场,让那些贵族弟子子弟自己来求教,别的剑师却要按期登门去给学生请安呢!
好在这根本就是一种儿戏。教的人不心太认真,学的人只是来活动,并不指望真能学点什么回去。
何况进城也算是有面子了,他的剑场中来不来随便,来了就得规规矩矩地学,不准在那儿胡闹,刚要场于时候,听说有五六十个学生呢!
有些根本就是上那儿起热闹凑乐子的,因为男男女女都有,又都是年轻入,在家里名正言顺地说是去学剑,到了那儿打情骂消,别人遇到这个情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边城可就不客气了,拉下了脸就骂人,不管对方是谁,照样往外轰.因此他的教场上,倒是规规矩矩的在练功夫。”
杜云育道:“他又凭什么呢?”
“因为他的东家礼亲王观革宗仁府,专门在管那些贵族子弟,大家不敢太放肆,再者他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份差率,是礼亲王亲自礼聘来的,腰杆挺得直,就不进权势,最主要的一点是几位在宫中大红大紫的和颐格格对他都十分尊敬,别的入就不敢惹他了。
对了,老弟,今儿是十五,刚好是他设场子的日期,你不妨到小校长场去碰碰,说不定会在那儿通上那位姑娘也很难说。”
杜云青道:“我进内城去方便吗?”
“那儿虽然禁止普通百姓涉足,可是你骑了他的马,尽可通行无阻,边城的那头小里尤可是北京城的第~名驹,那怕是半夜里关了城门,守城官也得开门放行呢!”
社云奇想想道:“也好,我就去找他一下,倒不一定是为了要遇上那位姑娘,我本来就想跟他谈谈,又不想上王府去,能够在外面见面最好。”
徐明笑道:“那就快去吧,去晚了他收了场干就迟了。”
说着忙又把杜九娘叫了进来,吩咐她给杜云青拿衣服,杜九娘从里间取出一件新的小羊皮抱子一双新的靴子笑着道:“杜爷,您的旧衣服被剑锋裂了条大口子,又沾满了血。我本来想给您洗洗缝上的,那知下水揉了两下就社成两片儿了,很抱歉,只好将就您的身材,买了一件。”
杜云青一笑道:“我那件绸大褂儿穿了四年了,无论冬暑全仗着它,你给我换一件不打紧,给把我给坑了,现在冬天还好混,到了夏天,你不能还让我穿皮施子吧!”
杜九娘笑道:“没关系,皮交子外面都附有罩抱的,到了夏天,您就先穿罩抱好了。”
说着打开衣根,又取了一件实蓝色府绸罩他;给他套在外面,再叫小兰进来为地梳了辫子,理成个盘龙结终在头上。
取出了一面镜子给他照照笑道:“杜爷,这下子打扮起来,您可就俊容了,不是我说您,好好儿的,你干嘛一定弄成一付落伍潦倒的样儿呢!”
社云青微笑道:“我可不是故意装穷,实在是没钱,你给我的这份行头可叫坑了我,以后我还能这样子去算命吗?说不定过了两天,我就得送进长生铺。”
社九根笑道。“杜爷要当的话,就请多走几步,送到北大街口那家利源号去,那儿的掌柜是熟人,您也不必脱下衣服,让他们看一看就写票子,然后开口要价好了。”
杜云育知道那间当铺一定是他们自己人开的,于是笑笑道:“那不成了强盗了。”
社九娘微笑道:“本来就是嘛,不过您可别想赖帐,您当了多少,票子上可写得清清楚楚的,半年到朋,是赎当还是死当,您可得去办个清楚,如果您又有个手头不方便的时候,还可以去加当,只要铺子里拿得出,随您的意思开口好了,绝不跟您还一个字儿的价。”
徐明听了皱眉道:“九妹,干脆你说杜爷要用钱就上那儿去拿好了,何必费这么大的事呢!”
社九娘笑道。“社爷要是肯这么做,我还会喀噎这~套吗?正因为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我才要交代清楚,让杜爷明白这不是他借的,也不是向谁拿的。是用东西抵押换来的,可以花得心安理得一点。”
杜云育很感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