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丹心






“欧阳前辈,漱石道长。”金逐流拱手作揖,打了个招呼后便欲急着离去,好跟上前面的厉南星。

“金逐流——”却不想漱石道长却伸手拦住了他,“你不能走!”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金逐流惊道。

“我们得到消息,怀疑厉南星就是那个奸细,是他炮制了江府的爆炸,所以我们派出人手搜寻他,一路跟到这里,却发现你也在这里。金逐流,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可能!”顾不上回答他们的疑问,金逐流斩钉截铁地否决道:“南星不可能做这种事!我可以以我金逐流的性命发誓!”

“你的性命?”欧阳坚冷哼一声道,“你究竟是不是金逐流,尚且值得商榷,还有什么资格来为别人担保?”

“欧阳大侠,你怎么这么说呢?你们连我都怀疑?”

“我说金逐流,你跟厉南星这个邪教中人在一起,上一次,害的我们刺杀魏忠贤的计划被泄漏,众多侠士因此遇难。这一次,江大侠的家又被炸得七零八落,这令我们不得不怀疑,你究竟有何居心?!”漱石道长喝问道。

“你是金世遗的儿子,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事实上,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金逐流,就连江大侠也没见过,那谁能证明你就是那个真正的金逐流呢?”欧阳坚接道。

“难道,难道你们竟怀疑我是假冒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漱石道长断然道。

“江大侠呢?我师兄呢?他一定可以证明我是真的!”金逐流急切地问道。

“江大侠另有要事,分不开身,所以把抓捕奸细的任务,交给了我们。”

“要不,我们去见江大侠,让江大侠来决断这件事的是非。”漱石道长提议道。

“不行!”想到已经离远了的厉南星,金逐流不禁心中一片焦急,又不能说出来,只得道,“我现在要去秘魔崖,有重要的事要办,不能去见江大侠。”

“哼!我看你是心虚了吧!试问,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澄清自己的清白还要重要呢?!”漱石道长质问道。

“各位前辈,我金逐流对天发誓,我就是金逐流。我是奉了我爹之命,去秘魔崖有要是要办。等我办完之后,我一定会去江师兄那里辩明是非!”担心失去厉南星的行踪,金逐流现在实在无心和他们动手。

“只可惜,没有人可以证明你这番话是真是假!”

“你口口声声说你父亲要你去秘魔崖,有谁能证明呢?拿出证据来!”有人大声叫嚣道。

证据……金逐流不禁一时无措,到哪里去找什么证据?眼看着众人便要动手。



28

“我能证明!”江海天的大弟子宇文雄这时跃了出来道。

“欧阳大侠,漱石前辈,这件事情我可以证明!因为我岳父说过,二十年前,师公金世遗金大侠曾经留下一个秘魔崖之约,而他的儿子,金逐流小师叔就是赴约人。”

“此话当真?”欧阳坚问道

“宇文雄!你可是江大侠的女婿,此话可不能随便说!否则,江大侠的脸可就丢大了!”漱石道长喝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连我的话也不信吗?”宇文雄挑眉反问。

欧阳坚考虑了一会儿,抚须答道:“这金逐流我不敢肯定是金世遗大侠的后人,但你宇文雄却千真万确,是江大侠的乘龙快婿。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给个面子吧!你们可以走了!”

“多谢欧阳大侠成全!”说罢,金逐流便和宇文雄飞身离开。

“宇文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一离开后,金逐流便好奇地问道。

“师父本来是派我出来找你的,要我提醒你不要忘了秘魔崖之约。我一路寻来,刚好看到你被困,所以才出来替你解围。”

金逐流生怕再寻不到厉南星的踪影,急着离开,道:“多谢宇文大哥!恕我先行一步离开了!”说罢便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别忘了去秘魔崖负约啊!”宇文雄心知唤不住他,只能对着金逐流的背影大声提醒道。



耽搁了许久,金逐流终是丢了厉南星的行踪,心中甚是懊恼。但眼看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无奈之下只得先赶往秘魔崖顶去赴约。

不想,才爬上半山腰,竟在这里遇上了史红英,金逐流惊奇道:“史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史红英见是他,解释道:“我听帮里的人说,我哥把大批人手都调到这里了,便乘着帮内人手空虚,逃了出来。我还得到消息,魏忠贤还派了帅孟雄等大批人马向这边赶来。我特地赶来报信的,这秘魔崖已成了众矢之的,你还是不要上去吧……”

正当此时,却听得一阵悠扬的洞箫声自崖顶传来,一曲哀惋的《水云深际》,如慕如诉,仿佛真是直入水云深处。金逐流听出这正是厉南星所奏,不由得分外激动,再也顾不得和史红英说话,边施展轻功往崖上跃去,边道:“史姑娘,请恕我有事,先告辞了!”

寻着箫声一路爬到崖顶,果然见到了这两天来日日夜夜思念的熟悉身影,不由得冲上去按住厉南星的双肩,兴高采烈地道:“太好了!南星!竟然在这里找到了你!”

厉南星挣脱出来,冷冷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过不要再跟着我了吗?”

“我在这里等人,不可以吗?”怕厉南星真的动手赶他,金逐流连忙解释,又好奇道:“南星,你在这里做什么?”

厉南星以为金逐流在找借口留下,但也没理由说他在说谎,只能淡淡地答道:“我也在等人。”

“真巧呢!”金逐流兴奋地答道,“太好了,我们一起等!”

不想,厉南星却默默地走离他身边,踱到了悬崖的另一边。

金逐流不死心地跟上去,掰过厉南星的肩膀,对着他的双眼坚定地道:“南星,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躲避我?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一定要弄清楚,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没什么!只是我不想再见到你!”厉南星躲闪地答道。

“你在说谎!看着我!”金逐流毫不气馁地迎上厉南星的双眸:“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而你也是爱着我的,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们的这份感情能为世俗所容许吗?更别提还有你那个号称大侠的父亲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在乎的只有你!即使见到我爹,我也会大声地告诉他,我在中土的时候,在这里,找到了我这一生唯一的至爱!”金逐流指着自己的心大声道,“我不觉得追寻自己心中的至爱是一种错误,何况我爹他一向开明,不会认为我辱没他老人家一世英名的!”

“一世英名?”厉南星冷冷一笑道:“杀了我姑姑厉胜男,这就是他的一世英名?”

“你说什么?!”金逐流不能致信地瞪大眼睛道,“这不可能!我爹怎么会杀你的姑姑?实际上,我离岛之前,我爹曾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别忘了去厉胜男墓前拜忌!”

“这不正说明了他心虚?”厉南星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金逐流摇头否认道,“我们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要做的,应该是澄清误会,而不是在这里争吵!”

“误会?难道,害死我姑姑在你爹眼里仅仅是个误会?”厉南星凄凄一笑道,“那么,我们相识,或许也是个误会!”

“不!”金逐流心痛欲裂地嘶声道,“南星,你为什么要对我?”

“因为你是金世遗的儿子!”厉南星狠狠地答道:“而我本来要杀的,就是你爹!”

闻言,金逐流惊惧地退后一步,瞪大眼睛道:“杀我爹?不!你不能杀我爹!我不会让你杀我爹的!”

厉南星慢慢拔出箫来,指着他道:“而我也不会让你白白伤害我至亲的人!”

“不!我没有!”金逐流拼命摇头。

“你有!”厉南星厉声指责道,“你爹是恶人!是伪君子!”

“不!我不许你侮辱我爹!” 金逐流惊怒间一把拔出拐剑,使出天山须弥剑式,朝厉南星攻去…… 

29

金逐流一剑攻来,厉南星迎箫去挡,剑箫相击,“当”的一声碰出炫目的火花,这清冽的脆响,却好似一声重击,直撞心头,两人都稍稍迟疑了一下。

箫来剑往,却是心照不宣的都没有用上全力。仿佛只是在演一场戏,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只是看戏的不知是天上的厉胜男呢?还是远在千里之外海岛上的金世遗? 

金逐流挥动拐剑,青光暴长,合成了一道圆弧,却只是在厉南星身畔游走,并不往他攻去,却未料到这拐剑是如此锋利,剑风扫过,竟将厉南星的一边袖子割裂,眼看就要扫到他臂上,金逐流慌忙缩手,硬生生地顿住了剑的去势,只是身体却控制不住势头地往前倒,直往悬崖外跌去。

厉南星本以为躲不过这一剑,却不料金逐流竟能在此运剑正盛的关头生生顿住,但见他竟控制不住跌出悬崖,连忙伸手猛力往回一拉,两人齐齐跌倒在地上滚回崖顶。

却听“当”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厉南星低头瞧去,原来是方才跌倒在地时,怀中的那枚寒玉戒指掉了出来。

厉南星低头去捡戒指,却听金主流“啊”地大叫一声,疑惑地抬起头来,却见金逐流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戒指,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这个戒指是你的吗?”

厉南星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这个戒指是我的。我先前不是说过我在等人吗?这个戒指就是我赴约的信物,而我等的正是和我订下婚约之人!”

“你——你是来赴约的?”金逐流边问边往怀中摸索,不多久便也套出一枚相似的寒玉戒指来。

厉南星瞪大了眼睛,两人缓缓伸出手来将两枚戒指靠在了一起。一环连一环,环环相连,丝丝入扣。阳光下的寒玉放射出璀璨的光芒,分外的光辉夺目,戒指上精细的浮雕暗纹,丝丝缕缕,清晰可见,分明恰恰是一对!

这下两人都呆住了,只是怔忡地盯着相连的两枚寒玉戒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倒是金逐流先反应过来,欣喜地道:“太好了,南星!原来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如果这个婚约是真的话,我爹就不可能是害死你姑姑的凶手,否则你姑姑怎么会和我爹订下这个约定呢?”

厉南星一时也迷茫了,难道,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正是如此!”却听一声大喝,竟是江海天突然出现了,“你们之间,哪有什么家族之间的恩怨?!”

“师兄!你怎么现在才来?”看见江海天的到来,金逐流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在等一封信!一封师傅的信!”江海天解释道,“我先前虽然知道这密魔崖之约,却不知道究竟所约何人,所为何事。于是便写信去问师傅,而我正是在等师傅的回信!一收到信,我便赶来了。”

“那么?这个——婚约,究竟是怎么回事?”厉南星拿起戒指,疑惑地问道,“还有,我姑姑究竟是被谁害死的?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江海天哈哈大笑道:“你口口声声要为你姑姑报仇,居然连你姑姑的仇人是谁都搞错了!”

“什么?不是金世遗?” 厉南星惊问道,“我姑姑临死前的那段时日内,最后和她在一起的没有别人,难道不只有金世遗吗?!” 

“没错!但是,杀你姑姑的凶手却并非是我师傅啊!不过说起来也不能怪你,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知道当年详情的人已经不多了,而知情人也尽量避免谈起这一段伤心往事。”江海天叹口气娓娓道来:“二十年前,为了要统治江湖,魏忠贤指使大魔头孟神通掳走天魔教教主,也就是你姑姑厉胜男,逼她教出百毒真经秘笈。我师傅金世遗为报师尊被杀之仇,独闯邙山,救出你姑姑,二人连手对付孟神通。经过一番激战,孟神通被你姑姑击中,坠崖而死。然而刚逃出升天的我师傅和厉胜男,又遭到大内总管魏忠贤的截杀,你姑姑被逼落崖,我师傅为追随她而一同跳了下去,真是侥幸,竟未丧身。但你姑姑已使出天魔解体大法,时日无多,而我师傅当时也受了重伤,她为了救我师傅,便想乘着最后的时日默写出百毒真经,好助我师傅疗伤。但无奈伤势过重,只默出了上半部,便香销玉殒了。临死前,我师傅和厉胜男举行了婚礼,他们心中悲苦,慨叹今生无法结合,便为他们各自还尚未出生的后人订下婚约,并约定二十年后的今日秘魔崖上再相认,希望他们的后人能够帮他们圆此生未圆之梦!”

江海天说到这里,却是苦苦一笑道:“只是他们未曾想到,你们两竟然都是男子!你姑姑要我师傅答应这个婚约的本意,其实是怕我师傅因她去世后过于伤心而追随她同去,所以用这个约定来绑住他,并要他不要辜负深爱着师傅的师娘。你姑姑其实是一片用心良苦啊!”

厉南星边听着江海天讲述,边细细摩挲手中的寒玉戒指。听到此处,便抬起头来问道:“那么,杀害我姑姑的凶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