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天子
这时,傻剑呵呵一笑,道:“姑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大白天将窗户关得严严的,却又在房间里点上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漓焰望向傻剑道:“你一定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傻剑毫不避讳,道:“是的。”
漓焰道:“有些人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够给自己找到安全感。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傻剑呵呵笑道:“你的意思我能够明白,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对于比较奇怪的事情,通常我是一下子难以接受的。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么?”
漓焰道:“漓焰。”
“漓焰?”傻剑道:“好名字。”
漓焰追问道:“不知好在哪儿?你能够告诉我么?”
傻剑又是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听而已,比傻剑这个名字好听。”
漓焰没有理睬傻剑的话,转而面向落日道:“你又认为如何?”
落日却道:“你不是这里的老板。”语气显得十分肯定。
漓焰对落日的话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道:“为什么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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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死亡逼近
落日道:“一个开门做生意的人是不会在黑暗中寻找安全感的。你找我们有何事?”他不想与漓焰啰嗦什么,这个谜一样的女人,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十年前所看到的海市蜃楼中那个女人的背影,也是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那一个背影。落日想,眼前的漓焰一定是他曾经见到过的海市蜃楼中的女人,但他表现得很冷静,并没有让心中一直珍藏的那份特殊的情感表露出来。
漓焰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有时候做老板的人不一定要会做生意,只须懂得怎样用人便可。”
落日道:“你也并不属于这里,你不应该生活在阿斯腓亚。”
漓焰饶有兴趣地望着落日,道:“你又是怎样知道的?”
落日道:“十年前,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离去的背影,那个女人就是你。”
漓焰道:“你是说你曾经见到过我?”
落日道:“那时,你走在阳光下,周围是灿烂的花海。”
漓焰道:“而我却从没见过你。”
落日道:“是的,如果是在现实的场景中的话,十年前你就应该见到我了,现在整整已经晚了十年。”
漓焰看着落日,道:“我有些不明白你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做‘现实的场景’?”
一旁的傻剑也对落日的话摸不着头脑。
落日道:“因为我是在海市蜃楼中见过你的背影,我已经找了你整整十年。”
漓焰颇感诧异,道:“是吗?”
落日所说的话显然不是漓焰曾想到过的,但落日的话却又让漓焰感到的是真实。同时,也证明了漓焰并非是一个在黑暗中寻找安全感的人,她的生命应该是在阳光和鲜花中寻找注解的。这无疑中又说明,若不是漓焰在说谎,那么,那个在黑暗中寻找安全感的人并非指的是漓焰自己,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的人,这个黑暗的房间是为了“其他的人”所准备的。
而这个人是谁呢?他,抑或是她,为什么喜欢在黑暗中寻找安全感?
落日不清楚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会见自己,也不清楚她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但这又有什么重要?他可以用十年的时间去寻找海市蜃楼中曾出现过的背影,还会在乎其它的一切?还会在乎她是一个怀着什么样目的的女人?他突然间想到的是,在他生命即将终结之前,他得到了他一生中所追求的东西。这种得到是一种结束,是否又意味着是另一种开始?
落日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他在感谢命运的安排,这里面包含着极为奇妙的力量:生与死,一种开始,一种结束。
漓焰看到了落日的笑,但她的心是冷的,她无法也没有必要去捉摸落日的笑所包含的东西。她道:“知道为什么让你们两人来么?”
“我想我要死了。”落日很轻松地道。
傻剑突然感到落日的这种轻松是来自骨子里的释然,并没有丝毫轻挑之意,是比任何真诚都要诚实的话,如果说先前落日的话带有戏谑成分在内的话,那么现在……
傻剑感到了害怕,他道:“落日兄说什么话来着?”
落日毫不在意,道:“傻剑兄不用担心,我是真的感到死亡的力量在逼近,但你却没事。”
傻剑陡然又明白,原来落日在喝酒时说的话都是真实的,他早已感到了死亡力量的逼近,他只是不想将气氛弄得太沉重,通过玩笑之后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傻剑于是忙道:“落日兄你……”
落日举手示意,打断了傻剑的话,他看着漓焰道:“不知我说的是否正确?”
漓焰道:“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的确是快要死了。我原想在你们当中选择其一,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选择的必要了,就是你,你就是我要选择的人!”
落日道:“因为我可以事先感觉到死亡?”
“不错,一个对死亡如此敏感之人便是我要找之人,因为一个知道死亡之人是可以避免死亡的。”漓焰道。
落日不解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漓焰道:“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你现在必须死便可。”
傻剑陡有警觉,手以最快的速度按住剑柄,准备拔剑刺出。
他的速度无疑是快的,但剑尚未拔出一半,他的身子便从门处飞了出去,失去了所有知觉。
门,重又关上,而落日却倒在血泊中……
漓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落日,道:“你错了,我真的是一个在黑暗中寻找安全感的人,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面……”
△△△△△△△△△
夜。
风雪停歇。
残空尚跪在圣殿后殿的广场上。
寂静的广场悄无声息,混沌的夜空闪着雪芒。
一只不怕冷的甲虫“笃笃……”走到残空面前,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笃笃”地走开了,留下一长串细小的足印。
这时,姬雪公主从后殿走了出来,在残空身侧坐下,望着夜空,半天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姬雪开口道:“为什么这里的天气一年四季都这么冷?”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的话不知是对身旁的残空所说,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姬雪又道:“是不是每一个人总是喜欢等待一些得不到的东西?”
残空道:“姑娘这是在和我说话么?”
“不,我这是在和自己说话。”姬雪望着夜空道,她眼前出现的是那晚冰蓝色的夜空,夜空下,影子携着她一起飞翔。
残空没有再说话。
姬雪道:“如果一个人是在欺骗你、利用你,你可以不爱她吗?”
残空没有出声。
姬雪望向身侧的残空,道:“我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残空道:“我还认为你是在自己跟自己说话。”
姬雪道:“我是在问你。”
残空道:“我不能够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从未爱过一个人,除了我妹妹。”
“从未爱过一个人?除了你妹妹?”姬雪颇感意外地道。
残空道:“是的,我一生求剑,一生只求剑,剑是我全部生命意义之所在。而我妹妹是一个可怜的人,我没能够好好照顾她,我欠她太多。”
残空想起了法诗蔺,在天坛太庙的那场巨爆,他为了剑,为了见天下,竟然没有在关键的时刻想到妹妹。他的心一直在受着折磨。
姬雪道:“既然你如此爱你的妹妹,又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
残空道:“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只有在成为超越先祖不败天的剑手后,才能够好好照顾她。”
“为什么一定要超越不败天才能够照顾她?”姬雪显得有些不解:“为了某些所谓的目的,难道就可以放弃其它么?可以忽略其他人的感受么?”她想到了自己。
残空道:“你不懂的,男人立于世上,是必须超越一些东西,拥有超强的力量,才可以获得别人的认可,才能证明自身的价值,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难道男人都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男人真可怜!”姬雪同情地道。
残空不由得心神一怔:“男人真可怜?!男人真的可怜么?难道自己一直是一个可怜的人?不,一个小女孩又怎能懂得男人!男人活在世上就是要让天地都知晓,受万人敬仰,这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残空绝对拒绝做一个平庸的男人。
姬雪这时问残空道:“你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是不是想见天下师父?”
残空道:“是的,我要超越现在的自己,就必须见她,这是我现在惟一的机会。”
姬雪道:“但天下师父却不在。”
“不在?”
“是的,自从我上次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她。”姬雪道。
“但月战却让我一直在这里等。”残空感到不解,但随即他又有些明白了,这是天下对他的考验,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轻易得到的。
姬雪却道:“天下师父是不会见你的,你的等待注定是一场空。”
残空道:“为什么?”
姬雪道:“天下师父今天留了一封信给我,让我告诉你,她不会传你任何剑术,除了姐姐褒姒,她不会收任何人做弟子,也不会教任何人剑术,你与她没有缘。”
残空只听得脑袋“嗡……”地一声便空了,曾经的希望,追求的梦想,就像是一片不可企及的白云,缓缓地离自己远去,剩下的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的虚无,连自己的身体都在这虚无中开始一片片飞碎,直至最后的消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残空不停地问着自己,接着,他吼道:“不!不会的!我一定要见天下,我一定要见到天下!”
声音在夜空下久久回响,可声音听起来也是如此的无力,没有任何依托,不可把握地慢慢消散。
一切皆是空。
姬雪看着残空,残空的头仰望着夜空,跪在雪地里的双脚已经与积雪连在了一起。冷,已经让他的双脚失去了知觉,仿佛这双脚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他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双眼充满了坚毅的神芒。他一生求剑,一生为剑,支撑着他的是从不懈怠的意志。在他的概念里,从来没有“放弃”二字,能够走到今天,是不懈的努力与坚持。生命属于他的是什么,不是用生命来换取对剑道的追求么?他决不会放弃,也决不能放弃!
他望着夜空坚决地道:“我一定会让你见我的,我决不会放弃!”
姬雪站起了身,离开残空,往后殿走去。她心里道:“你不放弃又有什么用?我不放弃,他也不是一样不属于我么?他终究是属于姐姐的,明天,他就会权倾天下……”
……
残空还在等。
是的,他还在等,谁又能够告诉他等待的结果又会是什么呢?或许,什么结果都没有,而他所拥有的只是等待。
一个生命中只剩下等待的人是可悲的,他生命的力量在一点点凝聚,也在一点点消散,谁也不能够告诉他这种力量可以支撑多久,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抑或是一辈子?时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当生命消逝,当一切消亡,只剩下一个等待的姿式,谁又能够说清楚这个姿式又有什么意义?
残空是可悲的,但他也是执着的,是执着让他这样可悲地等待着,而他的可悲又并非是等待,而是等待的对象。
等待是应该放在心里的,是对自己的等待,而残空却把等待放在了别人身上。
所以,残空注定什么都等不到。
世上的事,也大概就是如此。
但这是一个执着于剑道、执着于超越的男人的结局么?
不,当命运之轮转到顶点,要么停下来,要么永远地终结,要么换一个方向,重新转动,而现在出现在残空眼前的,是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方向的人,是漓焰!
漓焰冷冷地道:“你醒了。”
“我醒了?”残空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未睡过去,而又从何说“醒”?
残空望了一下四周,却发现不再是在圣殿后殿的广场上,而是换在了一个四周散发着阴森气息的大殿上,大殿最上方端坐着一个雕刻精致、形相狰狞恐怖的神像,它有着人的身子,头却是传说中的神兽之态,獠牙突出很长,眼睛大如铜铃,头发则仿如一条条的小蛇,爬满脸上。而大殿的两侧同样站满了人身兽头的怪物雕像,并且手持利器。
残空惶恐地道:“这是在哪儿?”
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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