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全系列 by 尘印(貌似有篇be有篇坑,不了,慎)
我扯开她的手,指着脖子上的痕迹,一字一句:“你看不到吗?我有了别的女人。”
“你撒谎!”她蓦然大叫,泪水已不绝滴落。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居然还笑得出声,原来我也是冷心冷血的人。
“你一早该知道,我会迎娶大家闺秀进门。人家是千金小姐,见不得有个小丫头比她抢了先。你还是走吧。”
我侃侃道来,眼也不眨。小雨终于失声痛哭,用尽全力扇了我一个耳光,哭喊着奔出。
我摸着火辣辣的面颊,,心底却一片冰凉。直到再听不见小雨的哭声,才过去闩上房门。
踏上椅子,将腰带抛过屋梁打了个死结,伸进脖子。
这个被亲生父亲玷污过的身体,无颜苟活于世。
愿种种烦恼哀伤,从此隔断,还我永远的解脱。
我阖眼,脚尖用力一蹬,踢翻了椅子。
魂灵儿飘飘荡荡飞上了九天,脑海里白花花的,一片片掠过,全是那年城门外落的雪。
母妃,我很快就来陪你了,楚儿好想你啊……
可上苍似乎连我这点乞求也不肯满足,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房门被踢开了。清流变了调的声音在狂吼。
我最终仍是死不成。
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清流。他眼圈发黑,下颌青青的须根显然几天都没修过。
“莲初,莲初,你怎么如此傻?”
他劈头就骂,下一刻却紧紧抱住我:“是我不好,不该让皇上带你回宫,害你遭这等罪。”
我愕然,但看到自己身上崭新的睡衣,立时明白了。
清流,一定已经发现了我被男人侵占的痕迹。
我苦笑,即使清流一早预知这结局,难道他还能阻止父皇的决定?但我依然感激他。
李夫人也在房内,站得离床远远的。名贵的素绢帕子掩着嘴,神色里有点怜悯,也有厌恶。
也对。这身体,我自己都觉腌脏,何况是她。
我慢慢又闭上了眼帘。听到李夫人松了口气,来拉清流:“让他休息吧,你也两天没合眼了。”
清流叹着气:“我不走,我怕他想不开,又会做傻事。”沉默了一阵,又自怨自艾:“都怪我不好……”
李夫人终是受不了他万事往自己身上拉,微恼道:“要怪也只怪他自己,偏要心痒上台出风头,唱什么‘凤飞离’,真是戏子改不了贱命。”
我震惊,想不到这个人前仪态万千的女子竟口舌忒地刻薄。只是,她似乎已经忘了,若非我这贱戏子,谁来替她兄长挡过一劫?
“你,你竟然说这种话?”清流也惊怒,低声叱呵:“妇道人家,多积点口德。”
李夫人应是从未受过此等重话,嘤嘤哭道:“你就只知挂着他,不用管我们母子俩了。你陪他去罢,不然他又寻了短见,万一皇上哪天心血来潮,又要召他进宫,你拿什么交差?就等着咱满门抄斩算了。”
她一路哭喊着跑了。清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喃喃道:“我要做爹爹了?啊,哈哈……”他像孩子般手舞足蹈地冲了出去找夫人赔罪。
李夫人那番话,却也提醒了我。
我呆呆地凝望屋顶,角落里,一只蜘蛛正忙碌吐丝织网。它的一生,就是织就一张牢固的网,从此捕食无忧。
而我的一生,已经是张网,将我层层笼罩,无从逃遁。连求死,亦是奢望。
我静静地休养,清流知道我将小雨赶了出府,也没再追问什么,只叹道:“也好。”
他心里,似也已认定我扛不起一个男人的担子。毕竟,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的男人,谈什么成家立业。
他绝口不再提功名之事,我也日夜缄默。我们唯一的交谈,仅是在饭台上寥寥数语。以往那夜半剪灯芯,靠肩读诗书的日子,遥远得仿佛已是前生梦境。
李夫人也全无那天的尖酸,对我依然笑脸晏晏,甚至比从前更亲切几分。也许她以为我不曾听到她那天的话,也许是清流告戒过她,也或许,只是因为不想我再度萌生死意,连累了李府。
这一层利害,不用她说,我也明白。
她的注,押对了。
两个多月后,中秋。
宫轿停在了府前。皇帝传旨,嘉奖我上回的“凤飞离”演得入戏,赐下几大箱的绫罗珠宝,还要我去为今晚秋宴献艺。
还好,他用的字眼是献艺,不是赤裸裸的侍寝。虽然从跪伏听旨的清流夫妇到宣旨的太监,都心照不宣,我此去,不过是将在另一个男人身底下扭动呻吟。
清流望着耀花了大厅的赏赐,脸上阵红阵白,拉着我的手嗫嚅,却终究没说什么。
原本,他也确实帮不了我什么。
我默默地朝他点了点头,上了轿。
本以为轿子会直入父皇的寝宫,过廊里却被人拦下,有人盘问了几句,轿夫突然调了头。
停下时,几个太监粗暴地将我从轿里拖出,压着我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眼前珠帘低垂,两边高脚紫铜香炉,凤凰喙里袅绕吐着龙涎沉香。
这香味,幼年也常在母妃的殿里闻过,只不过母妃的香炉是丹顶鹤。只有皇后才能用凤凰图徽,这也是心比天高的母妃一直想一争高下的痛处。
我低着头,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人把我带来这里。她也不开口,只听见轻轻的金属声,那是她长长的纯金护甲套敲在凤椅扶手上发出的声音。
就当膝盖冻得发麻时,终有人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
父皇一身便服入内,脚步在我身边稍稍停顿了一下,上前掀开了珠帘:“梓童,怎么不去秋宴?”
“哀家若是去了秋宴,不就见不到皇上了吗?皇上难道不是想在自己的寝宫独自听这小戏子唱曲么?”相隔多年,皇后的语调比往日更冷淡,甚至带讽刺。我垂低的视线里,看到她纤长的手正缓慢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呵,父皇终于又有了子嗣?无怪皇后有对父皇冷言相向的胆量。
父皇有些狼狈,旋即朗朗笑:“梓童多心了。中秋佳节,朕当然是要与梓童一起去御花园赏月。”
“谢皇上,只是今夜风寒露重,哀家怕冻着这小家伙。”皇后指指自己腹部,冷冷的语气带着得意和欢喜。
父皇一拍额头,笑嘻嘻地摸上皇后肚子:“是,朕糊涂了,冻坏了我的皇儿可罪过了。”
皇儿?看来父皇真的是朝思暮想,也盼着再生一个男儿。
可笑你的楚儿,就跪在你面前,你却半点也认不出。
我双眼渐渐迷蒙,心,越来越冷。
父皇却回过头,吩咐那几个太监放开我,叫我起身,就在这里为皇后唱上几曲。
我诧异自己的忍耐,面对害死了母妃的皇后,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为她唱曲。
想必,我的血,已经凉透。
如果说那么年来,始终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重享父皇的爱,还憧憬着有否一日能为屈死的母妃伸冤,那此刻,一切已成泡影。
当死都成为遥不可及的美梦,我只有好好唱我的曲,好好演我的戏。希冀不要触犯了任何人,殃及清流。
他,大概是这世间我最后牵挂的一点东西了。
皇后看我的眼神一直高贵不屑,但慢慢漾起点惊惑。
我笑了,做了亏心事的她,这些年来,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在梦中见到母妃的鬼魂呢?她,一定是从我身上看到了母妃的些许影子了吧。
“皇上,哀家想休息了。”她转头不再望我。
父皇自然留在了皇后寝宫过夜。
我被太监带到皇后宫门外。父皇既没交代他们送我去何处,也没说我可以回李府,所以他们就让我跪在宫门外空旷的青石板上。
今晚的月亮,真是很圆。
我茫茫望月,什么也不想。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再去想。
风也很大,我试图数着那些飞过面前的落叶入睡,可地上阴重的湿气叫我觉得,倘若就此睡去,可能从此不会再醒。
我就这样,看了一夜月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宫门开了。父皇威武的身影投在我身前。微露轮廓的旭日在他身后。他高大伟岸,宛如天神。
我没有对他磕头三呼万岁,因为全身的肌肉已经冻结跪僵了。能动的,只有眼珠。
我费力抬起被夜露浸湿的沉重眼帘,望着他。
他也望着我,神色复杂而变幻。
蓦然将我打横抱起,低沉的嗓音里有着迷惘与无可奈何:“两个多月了,朕也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时不时地想起你。明明朕已经宠幸过你,毫无新奇可言了。呵,你赢了,逼得朕先向你低头。”
他自嘲地笑,我也牵着僵硬的嘴角,想笑。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举起麻木的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干疼得像火燎的喉咙里沙哑地挤出点声音。
“……好,好冷……”
这个男人,是不是我的父亲,对我,已无任何意义。我只知道,他的体温,是我此刻唯一的慰籍。
浮生梦系列 红尘篇前传 恨封尘 第5章
章节字数:3807 更新时间:08…12…11 16:29
我像渴雨的藤蔓,牢牢攀住他不放,任父皇抱着我回到他的寝宫。
龙床上的气味是熟悉的,仿佛还残留着两个多月前那叫我痛不欲生的淫靡气息。可我,什么也不愿再去思索。
我只是裹紧了父皇替我盖上的两条厚厚丝被,但还是冷,嘴里却干得发疼,我瑟瑟抖,梦呓似地喊着要喝水。
水来了。父皇亲自含着清凉如甘霖玉露的水渡入我口中。他的唇,随后落在我眉尖、额头,温暖一如记忆中。儿时的我,发了高烧,父皇便是如此亲着我,抚慰着焦躁不安的我。
真与幻,我分不清。倘若这一刻是梦,我希冀长眠梦中。
“不,不要走……”我挥舞着手,在空中乱抓,拉住父皇的衣袖后,就再也不想放开。
父皇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我听不真切,仍旧紧抓不放。我,舍不得这梦里的温暖。
依稀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慢慢解着我衣襟。
他和我,衣带尽宽,紧紧相拥在被窝里。
父皇的胸膛,热得如暖炉。我终于不再发抖,安静地蜷缩在他怀中,享受这梦境般的祥宁。
这一天,父皇没有上朝。我后来听说,那是父皇登基至今第一次误了早朝。
吹了一夜冷风,我的风寒并不轻,但皇帝一声令下,哪个御医敢不尽心尽力?三天后,我已经彻底清醒。
父皇坐在床边,看小太监服侍我喝了最后一剂药,若有所思。突然问:“你的父母,是否还安在?”
我呼吸骤停——难道父皇发现了什么?
“你不用害怕,朕只不过随口问问。”他淡淡笑:“你发烧那几天,神志不清,一直在叫爹爹娘亲,朕才有此一问。”
幸好!我喊的不是父皇、母妃。我低头,恩谢皇帝的关心。
“莲初的双亲,已谢世多年了。”
我提醒自己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是戏子莲初。今后,即使是在梦中,我也绝不允许自己再呼唤任何人。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无法再回头。一字错,可能就有千个人头落地。
父皇没有再追问,只笑了笑:“想必你病中是将朕认作亲人了,还一个劲地搂着朕,不住叫着爹爹。”
“是莲初昏了头,冒犯了皇上,请皇上降罪。”我的头叩在床沿,不想任何人见到我脸上比哭更难看的苦笑。
父皇当然不会责我的罪,反而笑道:“思念亡父,是人之常情,也是你一片孝心,朕怎会怪罪于你?只是——”他托起我的脸,目光炯炯凝视着我。
“朕的年纪,虽然足可以做你父亲,朕却不想你的心中,真把朕当作爹爹,呵!”
他笑容里,有揶揄,眼神却是无比炽热和认真,不容人抗拒。
我只能深深阖眼,承受着他落在我唇角,火一般热的吻。
“朕不要当你的长辈,朕只想做你的男人……”他的呼吸也灼烫似火,拂过我耳后,呢喃叹息:“莲初啊莲初,为什么朕会越来越放不下你呢?你生病的时候,朕的心也跟着不踏实啊!朕想一直抱着你,看着你,等你的病好转。你说,朕究竟是怎么了?……”
他要我解释,可我给不了他答案。我只是默默地,等着他即将施与我的又一次恩宠和痛楚。
胸中,没有初次那种撕心裂肺的悲哀与绝望,我平静得近乎麻木。如果非要问我这遭的感觉,那或许有一点点的感激——父皇,毕竟是在乎我的。
是父子天性也好,是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