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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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休絮烦,虚竹每日使“天山六阳手”,替群豪拔除生死符,一感精神疲乏,体力有亏,便到石室中去习练上乘武功。四姝只是在石室外相候,再也不敢踏进一步。虚竹每日亦抽暇指点四姝及九部诸女的武功,一视同人,毫不藏私。
  如此直花了二十余天时光,才将群豪身上的生死符拔除干净,而虚竹每日精研石壁上的图谱,融会贯通之余,武功也是大进,与初上飘渺峰之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群豪当日臣服于童姥,乃是为身上的生死符所制,不得不然,此时灵鹫宫易主,虚竹以诚相待,以礼相敬,群豪虽然个个都是桀傲不驯的人物,却也是感恩戴德,心悦诚服,一一拜谢而去。待得各洞主、各岛主分别下山,飘渺峰上只剩下虚竹一个男子。他暗自寻思:“我幼失怙恃,全仗少林寺中师父们抚养成人,若是从此不回少林,太也忘恩负义。我须得回到寺中,向方丈师父领罪,才合道理。”当下向四姝及九部诸女说明原由,即日便要下山。灵鹫宫中一应事务,由九部之首的余婆、石婶等人会商处理。四姝意欲跟随服伺,虚竹道:“我回去少林,乃重做和尚。和尚有婢女相随,天下焉有是理?”说之再三,四姝总不肯信。虚竹拿起剃刀,将头发剃个精光,露出头上的戒点来。四妹无奈,只得与九部诸女一齐送到山下,洒泪而别。虚竹换上了少林寺的僧衣,迈开大步,遥奔嵩山而来。他为人诚谨,路上自然不会去招惹旁人,而他这般一个衣衫褴缕的青年和尚,纵有盗贼歹人,也不会来打他的主意。一路无话,太太平平的回到少林寺来。他重见少林寺屋顶的黄瓦,心下不禁又是感慨,又是惭愧,一别数月,自己干了许许多多违犯清规戒律之事,杀戒、色戒、荤戒、酒戒,无一不犯,不知方丈和师父是否能够见恕,许自己再入佛门。他心下惴惴,极是不安,进了山门后,便去拜见师父慧轮。慧轮见他突然回来,不由得一怔,问道:“我差你出寺下书,如何至今方回?”虚竹俯伏在地,痛悔无巳,不禁放声大哭了起来,说道:“师父,弟子……弟子真是孩死,下山之后,把持不定,将师父……师父平素的教诲,都………都不遵守了。”慧轮脸上变色,道:“怎……怎么?你沾了荤腥么?”虚竹道:“是,还不止沾了荤腥而已。”慧轮道:“该死,该死!你……你喝了酒么?”虚竹道:“弟子不但喝酒,而且还喝得烂醉如泥。”慧轮叹了一口长气,两行泪水从面颊上流了下来,道:“我看你从小忠厚老实,怎么一到花花世界的繁荣境中,便竟堕落如此,咳,咳……”虚竹见师父伤心,更是惶恐,道:“师父在上,弟子所犯戒律,更有胜于这些的,还……还犯了……”还没说到犯了杀戒、色戒,突然间钟声当当响起,每两下短声,便略一间断,乃是召集慧字辈诸僧的讯号。慧轮立即起身,擦了擦眼泪,道:“你犯戒太多,我也无法回护于你。你……你……你自行到戒律院去领罪吧!只恐连我也有不是。”说著取过壁上的戒刀,匆匆奔出。虚竹当下来到戒律院前,躬身禀道:“弟子虚竹,违犯佛门戒律,恭恳掌律长老赐罚。”连说了两遍,院中走出一名中年僧人来,冷冷的道:“首座和掌律师叔有事,没空来听你的,你跪在这里等著吧!”虚竹道:“是!”这一跪自中午直跪到天黑,竟没有人过来理他。幸好虚竹内功深厚,虽是不饮不食的跪了大半天,仍是浑若无事,没丝毫疲累。
  耳听得暮鼓响起,寺中晚课之时已届,虚竹轻轻念经,忏悔过失。那中年僧人走将过来,说道:“虚竹,这几天寺中正有大事,长老们没空来处理你的事。我瞧你长跪念轻,还真有虔诚悔悟之意。这样吧,你先到菜园子去挑粪浇菜,静候吩咐。等长老们空了之后,再叫你来问明实况,按情节轻重处罚。”虚竹恭恭敬敬的道:“是,多谢慈悲。”向他合什行礼,这才站起来,心想:“不将我立即逐出寺门,看来事情还有些指望。”虚竹走到菜园之中,向管菜园的僧人缘根说道:“师兄,小僧虚竹犯了本门戒律,长老们罚我来挑粪浇菜。”那缘根资质平庸,既不能领会禅义,练武也是没什么进境,平素最喜多管琐碎事务。这菜园子有两百来亩地,三四十名长工,他统率人众,倒也威风凛凛,遇到有僧人从戒律院里罚到菜园来做工,更是他大逞威风的时候。他一听虚竹之首,心下甚喜,问道:“你犯了什么戒?”虚竹道:“犯戒甚多,一言难尽。”缘根怒道:“什么一言难尽。我劝你老老实实,给我说个明白。莫说你是个没职司的小和尚,便是达摩院、罗汉堂的首座犯了戒,只要是罚到菜园子来,我一般要问个明白,谁敢不答?我瞧你啊,脸上红红白白,定是偷吃了荤腥,是也不是?”
  虚竹道:“正是。”缘根道:“哼,你瞧,我一猜便著。说不定私下还偷酒喝呢,你不用赖,要想瞒过我,可没这么容易。”虚竹道:“正是,小僧有一日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知。”缘根笑道:“啧啧啧,真正大胆。嘿嘿,灌饱了黄扬,那便心猿意马,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八个宇,一定也置之脑后了。你心中想过女娘们,是不是?不但想一次,至少也想了七次八次,你敢不敢赖?”说时声色惧厉。虚竹叹道:“小僧何敢在师兄面前撒谎?不但想过,而且还犯过色戒。”缘根心中得意之极,戟指大骂:“你这小和尚忒也大胆,败坏我少林寺的清雀。除了色戒,还犯过什么?偷盗过没有,取过别人的财物没有?和人打过架,吵过嘴没有?”虚竹低头道:“小僧杀过人,而且杀了不止一人。”缘根大吃一惊,脸色大变,退了三步。他向来欺善怕恶,一听虚竹说杀过人,而且所杀的不止一人,登时心惊胆战,生怕他狂性发作,动起粗来,自己多半不是敌手,当下定了定神,满脸堆笑,道:“本寺武功天下第一,既然练武,难免失手杀人,师弟的功夫,自然是非常了得的啦。”虚竹道:“说来惭愧,小弟所学的本门功夫,已全然被废,眼下是半点也不剩了。”缘根大喜,道:“那很好,那很好。”听说他本门功夫已失,只道是他犯戒太多,给本寺长老废去了武功,登时便换了一番脸色。
  但他转念又想:“虽说他武功已废,但若是尚有几分剩余,总是不易对付。”说道:“师弟,你到菜园来做工忏悔,那也极好。可是咱们这里规矩,凡是犯了戒律,手上沾过血腥的僧侣,做工时须得戴上脚镣手铐。这是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不知师弟肯不肯戴?若是不肯,由我去禀告戒律院便了。”虚竹道:“规矩如此,小僧自当遵从。”缘根心下暗喜,当下取出钢铐钢镣,给他戴上。要知少林寺数百年来传习武功,自难免有不肖僧人为非作歹,而这些犯戒僧人,往往武功极高,不易制服,是以戒律院、忏悔堂、菜园子各地,都备得有精钢铸成的镣铐。缘根见虚竹一戴上镣铐,心中大定,骂道:“贼和尚,瞧你不出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什么戒律都去犯上一犯。今日不重重惩戒,如何出得我心中恶气?”折下一松树枝,没头没脑的便向虚竹头上抽来。虚竹收敛真气,不敢以内力抵御,让他抽打,片刻之间,便给打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他只是念佛,脸上无丝毫不愉之色。缘根见他既不闪避,更不抗辩,心想:“这和尚果然武功尽失,我大可作践于他。”想到虚竹大鱼大肉,烂醉如泥的淫乐,自己空活了四十来岁,从未尝过这种滋味,妒忌之心,不禁油然而生,下手更加重了,直打断了三根树枝,这才罢手,恶狠狠的道:“你每天挑三百担粪水浇菜,若是少了一担,我用硬扁担、铁棍子打断你的两腿。”
  虚竹受缘根责打,心下反而平安,自忖:“我犯了这许多戒律,原该遭受重责,责罚越重,我身上的罪孽便化去越多。”当下恭恭敬敬的应道:“是!”走到廊下去提了粪桶,便去挑粪加水,在畦间浇菜。但浇菜之事,乃是一瓢瓢的细功夫,三百桶粪水,岂是顷刻间能够浇完?虚竹毫不偷工,匀匀净净,仔仔细细的灌浇,一夜不睡,直到次日清晨,兀末完工。虚竹精力充沛,也不疲累,直到三百桶浇完,这才在柴房中倒头睡觉。只睡得片刻,缘根便过来拳打脚踢,将他闹醒,骂道:“贼和尚,青天白日的,却躲在这里睡觉,快起来劈柴去。”虚竹道:“是!”也不抗辩,便去劈柴。如此一连六七日,日间劈柴,晚上浇粪,苦受折磨,全身伤痕累累,也不知已吃了几千百鞭。
  第八日早晨,虚竹正在浇菜,忽听见那缘根走了过来,说道:“师兄你辛苦啦!”取过钥匙,便给他打开了镣铐,虚竹道:“也不辛苦,尚有三十余桶,待我浇完之后,再睡不迟。”缘根道:“师兄不用浇了,余下之数,由我代劳便是,师兄请到屋里用饭,小僧这几日多有得罪,当真该死,还求师兄原宥。”
  虚竹听他口气忽变,心下甚奇,抬起头来,只见他鼻青目肿,显是曾给人狠狠的打了一顿,更是奇怪,缘根苦著脸道:“小僧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师兄,师兄若有不原谅,我……我……便大祸临头了。”虚竹道:“小僧自作自受,师兄责罚得极当。”缘根脸色一变,举起手来,啪啪啪啪四响,在自己脸上重重打了四记巴掌,道:“师兄,师兄,求求你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说著又是啪啪连声,痛打自己的脸颊。虚竹大奇,道:“师兄此举,却是何意?”缘根双膝一曲,跪倒在地,拉著虚竹的衣裾,道:“师兄若不原谅,我……我一对眼珠便不保了。”虚竹道:“我当真半点也不明白。”缘根道:“只要师兄饶恕了我,不挖去我的眼珠子,小僧来生变牛变马,报效师兄的大恩大德。”虚竹道:“师兄说哪里话来?我几时说过要挖了你的眼珠?”缘根脸如土色,道:“师兄既是坚不肯谅,小僧有眼无珠,只好自求了断。”说看右手伸出两指,往自己眼中插去,虚竹一把将他手腕抓住,道:“是谁逼你自挖眼珠?”缘根满额是汗,道:“我……我不敢说,若是说了,他……他们立取我的性命。”虚竹寻思:“少林寺中,更有何人能有如此大的威权?”道:“是方丈么?”缘根道:“不是。”虚竹又问:“是达摩院首座?罗汉堂首座?戒律院首座?”缘根都说不是,并道:“师兄,我是不敢说的,只求求你绕恕了我。他们说,我若想保全这对眼珠子,只要你亲口答应饶恕。”说著偷眼向旁一瞥,满脸都是惧色。
  虚竹顺著他眼光瞧去,只见瓦屋廊下坐著四名僧人,一色灰布僧袍、灰布僧帽,脸孔朝里,瞧不见他们相貌。虚竹寻思:“难道是这四位师兄?想来他们必是寺中大有来头之人遣来,惩罚缘根擅自作威作福,责打犯戒的僧人。”便道:“我不怪罪师兄,早便原谅了你。”缘根这一下喜从天降,便在畦中磕头,额头上沾满了粪水,竟也是全无知觉。虚竹道:“师兄快请起,千万莫行此大礼。”缘根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将虚竹请到饭堂之中,亲自斟茶盛饭的服侍。虚竹推辞不得,眼见若是不允他服侍,缘根便遭逢大祸的模样,也只索性由他。缘根低声道:“师兄要不要喝酒?要不要吃狗肉?我去给师兄弄来。”虚竹惊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如何使得?”缘根眨一眨眼,道:“一切罪孽,由小僧独自承当便是。我这便去设法弄来,供师兄享用。”虚竹摇手道:“不可,不可!这犯戒之事,师兄再也休提起。”
  缘根道:“师兄若嫌在寺中取乐不够痛快,不妨出寺下山,戒律院中若是问将起来,小僧便说是派师兄出去操办物料,一力遮掩,决无后患。”虚竹听他越说越不成话,摇头道:“小僧诚心忏悔以往过误,一应戒律,再也不敢违犯,师兄此言,不可再提。”缘根道:“是。”心想:“你这酒肉和尚,忽然假惺惺起来。”但虚竹既如此说,自也不敢多言,当下服侍他用过素餐,请他到自己的禅房宿息。如此一连数日,缘根都是殷勤相待,恭敬得无以复加。过了三日,这一天午间,虚竹食罢午饭,缘根泡了一壶龙井清茶,双手捧了,说道:“师兄,请用茶。”虚竹道:“师兄,小僧是待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