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旧版)
菜砸嘞不睹琅!?br /> 姚伯当喝道:“放屁,放屁,放你娘个狗臭屁。姑苏难道还少得了绸缎锦缎?你睁大狗眼噍瞧,眼前这三位姑娘,哪一位不会穿著衣衫?”司马林冷哼一声,道:“很臭,果然很臭。”
姚伯当怒道:“你是说我么?”司马林道:“不敢!我说这狗臭屁果然很臭。”姚伯当唰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单刀,叫道:“司马林,我秦家寨对付你青城派,大概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但若秦家寨和蓬莱派联手,多半能灭了你青城吧?”司马林脸上变色,心想:“此言果然不假。我父亲故世后,青城派力量已不如前,再加褚保昆这奸贼来偷学了本派武功,若是秦家寨再和咱们作对,此事大大可虑。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今日之事,只有杀他个措手不及。”当下淡淡的道:“你待如何?”
姚伯当见他双手拢在衣袖之中,知他随时能有阴毒暗器从袖中发出。姚伯当这人的说话行事,与所学武功截然不同,为人粗鲁而临敌之际却是绝不莽撞,当下全神戒备,说道:“我要请王姑娘到云州去小住数日,待慕容公子来接她回去。你是不答应,是不是?”
司马林道:“你云州地方太差,未免委屈了王姑娘,我要请王姑娘去成都府小住。”
姚伯当道:“好吧,咱们便在这兵刃上分胜败,是谁得胜,谁就做王姑娘的主人。”司马林道:“便是这样。反正败了的便想作主人,也总不能将王姑娘请到阴曹地府去。”他说这话,言下之意这场比拼,并非较武功高低,乃是判生死、决存亡的大搏斗。姚伯当哈哈一笑,道:“我姚某人一生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司马掌门想用这‘死’字来吓我,姚某倒也不怕。”
司马林道:“咱们如何比法?由谁作公证?用兵刃还是使拳脚?”姚伯当道:“自然用兵刃,谁耐烦用拳脚了……”一言未毕,只听得嗤嗤三声轻晌。
姚伯当和他说话之际,目光没片刻离开他的全身,又素知青城派“袖里乾坤”的暗器功夫,往往杀人于无形,但万万想不到他竟会当双方正在谈论比拼规矩之时,突施暗袭。
司马林突向左瞧,似乎左方发生了极奇特的变故,其实那是旨在引开姚伯当的目光。待得姚伯当猛地警觉,这暗器离他胸口已不及半尺。他心中一酸,自知已然无幸。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突然间一件黑越越、白晃晃的物事横过胸前,哒哒几声,将射来的几枚毒针尽数打落。那些毒针本已极快,以姚伯当如此久经大敌,兀自不能避开,可是这件物事更来得快了数倍,后发先到,格开了毒针。可是这物事倒底是什么古怪,到底是黑是白,姚伯当和司马林都没看见。玉燕却欢声叫了起来,说道:“是包叔叔到了吗?”
只听得一个极古怪的声音道:“非也非也,不是包叔叔到了。”这声音忽轻忽响,忽高忽低,似乎说得很模糊,但大家又听得清清楚整。
玉燕笑道:“你难道还不是包叔叔?人没到这‘非也非也’已经先到了。”那声音道:“非也非也,我不是你包叔叔。”玉燕道:“非也非也,那么你是谁?”那声音道:“慕容兄弟叫我一声三哥,你却叫我叔叔。非也非也,你叫错了!”
玉燕听明白了他言语中的含意,心内一喜,晕生双颊,道:“那……那我叫你什么?”那声音道:“哈哈,这个我可不教你了。你自己叫好了,叫得对,我做你好朋友,叫得不对,我跟你捣蛋到底,叫你做不成我慕容兄弟的夫人。”玉燕啐了一口,道:“你还不出来?”
那声音却不答话。过了一会,玉燕见丝毫没有动静,叫道:“喂,你出来啊,帮我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赶走了。”
可是四下里再也寂然无声,显然那姓包之人已然远去。玉燕脸上微有失望之色道:“他这人便是这般,总是叫人捉摸不定。”
阿朱微笑道:“包三先生自来是这般脾气,姑娘你说‘你还不出来?’他本来是出来的,听了你这句话,偏偏跟你闹个别扭。这会见只怕已在数里之外,今日是再也不来了。”
玉燕想和包三先生见面,商量著去少林寺为慕容公子赴援之事,既是自己一句话说错了,激得他不再现身,心下不免不快。司马林和姚伯当却都是暗暗高兴,适才包三先生说话之时,他二人竭力要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可是那声音的来处忽远忽近,或东或西,始终无法确定他是在何处说话。听这人言语中的语气,称慕容复为兄弟,和玉燕又极友善,若是这么一位高手出头作梗,只怕不易对付,此刻飘然远去,自然是上上大吉了。
姚伯当这条性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多承那包三爷出手相救,自不免有感激之心。他和青城派本来并无多大仇恨,这时却不免要杀司马林而后快,单刀一竖,喝道:“无耻之徒,你放暗器,能伤得了老夫吗?”跟著一刀便向司马林当头劈去。
司马林双手一分,一手铜锥,一手小锤,展开青城派武功,和姚伯当的单刀斗了起来。
姚伯当膂力沉猛,刀招极是狠辣,司马林则以轻灵小巧见长。青城派门人和秦家寨中的好手从未动过手,今日第一次较量,而且双方都是由首脑人物亲自应战,胜败之数不但关系双方生死,且亦牵连到两派的兴衰荣辱,是以姚伯当和司马林两人,谁也不敢有丝毫怠忽。拆到七十余招后,玉燕忽向阿朱道:“你瞧,秦家寨的五虎断门刀,所失的只怕不止五招。那一招‘负子渡河’和‘重节守义’,姚当家的不知何以不用?”阿朱却不像玉燕那般,懂得普天下的武功家数,只能唯唯以应。
姚伯当在酣斗之中,蓦地听到了这几句话,又是大吃一惊:“这小姑娘的眼光恁地了得。五虎断门刀的六十四招刀法,近数十年来只剩五十九招,那原是不错的。可是到了我先父手上,因他资质和悟性较差,没学成‘负子渡河’和‘重节守义’那两招。这两招就此失传了。为了顾全颜面,我将两个变招稍加改动,补足了这五十九招之数,不料居然给她瞧了出来。”
姚伯当给她说破此事,心下有愧,急欲打败司马林,以便在本寨群盗之中维持威严。
可是,这武功较量,半分也大意不得,本来姚伯当若是稳扎稳打,到四百招左右,便可凭长力取胜,这一求胜心切,登时心浮气燥。他连使武招险著,都给司马林一一避过,姚伯当大喝一声,一刀斜砍,待司马林向左跳起时,蓦地一腿踢出。司马林身在半空,无法再避,他应变极快,左手钢锥便向对方脚背上戮戳下去,要姚伯当自行削足。姚怕常这一脚果然不再踢实,左腿却是鸳鸯连环,向他右腰疾踢过去。
司马林小锤斜挥,啪的一声,正好打在姚怕当的鼻梁正中,立时鲜血长流,便在此时,姚怕当的左腿也已踢在司马林腰间。只是他脸上受击在先。心中一惊,这一腿的力道还不到平时的一成,司马林虽被踢中,除了感觉隐痛,丝毫没有受伤。就这么先后顷刻之差,胜败已分,姚伯当虎吼一声,提刀欲待上前相攻,却是头痛欲裂,脚下踉跄,站立不绝。
司马林这一招实是胜得有点侥幸,知道若是留下对方这条性命,以后祸患无穷,当下一咬牙,起了赶尽杀绝之心,右手小锤一晃,待姚伯当挥刀挡架,左手钢锥向他心窝中直戳下去。
秦家寨的副寨主见情势不对,口中一声胡哨,突然单刀脱手,向司马林掷了过去。一瞬眼间,大厅上风声呼呼,十余柄单刀一齐向司马林身上招呼。
原来秦家赛的武功之中,竟有这一路单刀脱手作暗器投掷的绝技。那刀每柄均有七八斤至十来斤重,这一用力掷出,势道极是沉猛,何况十余柄单刀同时攻至,司马林实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眼见他就要身遭乱刀分尸之祸,蓦地里烛影一暗,两只鸡爪般又瘦又大的手掌插入刀丛之中,东抓西接,将这十余柄单刀尽数接在手中,哈哈一声长笑中,厅中的椅上已端端正正的坐看一人。跟著呛啷一声响亮,那十余柄单刀尽数投掷在他足边。众人骇然相视,但见那是个容貌甚是瘦削的汉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著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众人适才见了他抢接钢刀的身手,实已出神入化,无不惊佩,谁都不敢说什么话。
只有段誉笑道:“这位兄台出手甚快,武功想必是极高的了,尊姓大名,可得闻欤?”
那高瘦汉子尚未答话,王玉燕走上前去,笑道,“包三哥,我只道你不回来了,心下好生牵记,不料你又来啦,真好,真好。”
段誉道:“唔,原来是包三先生。”那包三先生向他横了一眼,道:“你这小子是谁,胆敢跟我啰哩啰嗦的?”
段誉道:“在下姓段名誉,生来无拳无勇,可是混迹江湖,居然迄今未死,也算是奇事一件。”
包三先生眼睛一瞪,一时倒不知如何发付于他。司马林忽然上前深深一揖,说道:“青城派司马林多承拔刀相助,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请问包三先生的名讳如何称呼,也好让在下常记在心。”
包三先生双眼一翻,飞起左脚,砰的一声,踢了他一个跟斗,喝道:“凭你也配来问我名字?我又不是存心救你,只是这儿是我阿朱妹子的庄子,将你这臭小子乱刀分尸,岂不污了这听香精舍的地皮?快滚快谈!”
司马林但见他一脚踢出,急待要躲,已然不及。这一个跟斗摔得好生狼狈,听他如此说,实是尴尬万分,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若不是翻脸成仇,动手一决生死,那也得订下日后的约会,决不能在众人眼前,甘愿受此羞辱而没一个交代。他硬了头皮,说道:“包三先生,我司马林今日受人围攻,寡不敢众,险些命丧于此,多承你出手相救。司马林恩怨分明,有恩当酬,受辱必报,请了请了!”他明知这一生再练二十年、三十年,也决不能练到包三先生这般武功,只好以“有恩当酬,受辱必报”八个字含含混混的交代了场面。
包三先生全没听他说什么话,只管跟玉燕道:“你叫我包三哥,这就对了,最好嘛,我说不如更亲热些,干脆便叫我作三哥。”
玉燕笑道:“我叫你作三哥,那也成,可是你得依我一件事。”包三先生很是喜欢,满脸尸气的面皮上露出了几丝笑意,说道:“依你什么事?”玉燕道:“你跟别人闹别扭,我不管,可是你别跟我表哥闹别扭,成不成?”
包三先生嘿嘿一笑,道:“全然不闹,那不成。瞧在我好妹子的面上,少闹几次,那可有得商量。”玉燕嫣然一笑,道:“三哥,我谢谢你啦!”
段誉见玉燕这一笑中娇嫞无限,只觉得自己脑中微感晕眩,跟著胸中又是一酸,暗道:“只为包三先生答应少向慕容公子闹几次别扭,她便对他如此亲切。慕容复啊慕容复,你前生到底积了什么大功德,竟有这么一位美佳人待你这般的情义深重?”
司马林见包三先生自顾和王玉燕说话,对自己的场面话全没理睬,不由得心中深种怨毒,适才他相救自己的恩德,那是半分也不顾了,左右一挥,带了青城派的众人便向门外走去。
包三先生道:“且住,你站著听我盼咐。”司马林回过身,道:“什么?”包三先生道:“听说你到姑苏来,是为了替你父亲报仇。这可找错了,你父亲司马卫,不是慕容公子杀的。”
司马林道:“何以见得?包三先生怎么知道?”包三先生怒道:“我既说不是慕容公子杀的,自然就不是他杀的了。就算真是他杀的,我说过不是,那就不能算是。难道我说过的话,都作不得数么?”
司马林心想:“你这句话可也真个横蛮。”便道:“父仇不共戴天,司马林虽是武艺低微,纵然粉身碎骨,也当报此深仇。先父到底是何人所害,还请示知。”包三先生哈哈一笑,说道:“你父亲又不是我儿子,是给谁所杀,关我什么闲事?我说你父亲不是慕容公子杀的,多半你不肯相信,好吧,就算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冲著我来吧!”司马林脸孔铁青,说道:“杀父之仇,岂是儿戏?包三先生,我自知不是你敌手,你要杀便杀,如此辱我,却是万万不能。”包三先生笑道:“我偏偏不杀你,偏偏要侮辱你,瞧你怎生奈何得我?”
司马林气得胸膛都要炸了,但说一怒之下就此上前拼命,却终究是不敢,站在当地,不进不退,好生尴尬。
包三先生又道:“凭那司马卫这一点微末功夫,哪用得著我慕容兄弟亲自费心?慕容公子的武功高我十倍,你自己想想,司马卫也配他亲自动手么?”司马林尚未答话,褚保昆抽出兵刃,说道:“包三先生,司马卫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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