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深处by亦凝(温柔攻暗恋受 he)





我懵懵的摇头,他神秘一笑:“是刘振中。” 
“啊?”我奇怪了,“我和他根本不熟,干嘛要整我?” 
“哼,你想想人家什么身份?脑外科的一把手。现在的大外科主任王主任今年就要退了,接任候选人两个,一个是普外的陈主任,还有一个就是他刘振中。他们脑外和我们普外一直在竞争,而且陈主任可以说是我师父,自然和你挂上了关系。这次的事故还真凑巧,刘振中当然要逮住了大做文章来打击普外,动不了小钱,动你也一样。说到底就是为了排除竞争对手。而且刘振中是李院长那一派的,陈主任是我爸这一派的,本来就不对头。你以为他真和你过不去啊?今天换了其他人他还不照样整。笨!” 
我都听愣了,哪想到间中还有这许多巧妙。 
“怎么能这样!”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少天真了。反正这事我也脱不了干系,有我给你挡着你未必会出事,先别太急了。 
赵挺的宽慰,我听过后只想冷笑。成为权利斗争牺牲品的觉悟,让我愤怒过后头脑十分清醒,“我懂了。” 
“你真懂了?”赵挺对我话嗤之以鼻。 
“我要辞职。” 
“……”三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你小子疯了不成!” 
“我很认真在说,”迎上赵挺的眼眸,“——我、要、辞、职!” 
“你耍什么臭威风啊!”赵挺一回神就破口大骂,“你以为自己是谁?甩甩手不干了,地球就不转了?你少天真了!” 
我沉头不应声。 
赵挺连骂了好几声都没见我接口,他估计也是气急了,一把揪住我领口大吼:“你真当自己天皇老子啊,一撂摊子别人就没你活不下去!你这算什么意思,信不过我还是怎么说?” 
我努力将他的手指掰开,抚平了胸口衣物的皱褶,冷冷回答:“这些事我见了恶心,不想傻傻的被你们玩下去了还不行?” 
“你——”赵挺闻言气结,我从没见过他面色如此之狰狞,看样子下一秒就会给我来上一拳。 
不过,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就算失去了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我只是愤怒于自己遭受的不公待遇,哪怕我并非何等清高之辈,今天的事也没办法忍气吞声咽下去。所以,我选择离开。 
赵挺绷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我没有抬头。 
“随你。等你脑子清醒些再说,我没兴趣和扎进死胡同还不愿回头的蛮牛谈话。” 
他冷漠的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出了我的宿舍。当然,临走没忘轻轻合上门。 
我将自己放倒在床铺上,抬手搁在额头上,斜眼望着窗外晦暗不明的天色,心中一片迷茫。 
(30) 
说要辞职,是带了三分愤怒三分委屈三分灰心,以及一分的冲动。 
冷静下来后,我明白了赵挺的恼怒由何而来。 
他告诉我的那些话,听来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但真要探听到这许多肯定是费了大力气。他这么辛苦打探的原因,虽然脱不了为了保护他父亲这一派在医院的利益,但大部分还是为了帮我解围。 
说起来我的确是不知好歹,一丫子将人家的好意踩在脚底。 
可就算如此,我仍不后悔自己说出的话。有些侮辱,已经触犯到我自尊的底线,不是“忍耐”两字就能扛下的。 
这些事想想就心烦,再说老窝在宿舍里感觉快透不过气,我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出了医院,我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马路两侧的店铺还挂着圣诞节时的装饰物,转眼已是新的一年,离农历春节也没多久了。我原打算过年回家住个三四天,确定我妈现在没事了就回来。但若是真辞职的话,那这次回去想呆多久就多久了。我甚至考虑以后回家乡找工作,父母那里也有个照应。上次母亲发病的事,实在让人后怕不已。 
心情低落,只觉迎面来的风入骨的冷。路边摊子在卖烤羊肉串,这是刘羽月最喜爱的,虽然这东西对健康没好处,可一入了冬她成天就拉我往这里跑。 
我这才想起辞职的事都没和她提过。这么重大的事怎么说都应该先和刘羽月商量,可是不用开口我就能猜到她反应。如果真的辞职,只怕我和她之间就到此为止了。所以她知道了一定会竭力反对。 
她那里,才是最为难的。 
这些天刘羽月打过电话来问我情况,我怕她跟我急都随口敷衍了过去。现在突然发展到辞职的地步,我实在担心她的心理承受力。 
怎么开口呢?究竟该怎么开口才好呢? 
心思混乱中,走到了街心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我继续抱头闷闷的想着心思。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还没吃晚饭,虽然肚子很饿却根本不想起身去觅食。 
“吃点东西吧。”这话随着烤肉的香味传来。 
抬头,只见刘羽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面前,手中捏了一大捧烧烤。 
我呆呆的接过,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在我身边坐下,回头盯着我的双眼认真的说:“听说你要辞职。”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确认。不用说,一定是赵挺那得来的消息。我忍不住在心底骂他多事。 
迟早会揭开来的事不如现在就承认:“恩,我打算辞职。” 
“哦……”刘羽月低头啃着烧烤,令人意外的没了声音。 
她这么平静反教我难受。两个人就静静的坐着吃东西,我只觉浑身尴尬到极点,偏偏找不出话题来打破僵局。 
“周成,我也不想太过干涉你的决定。可是你一定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事?”我惊讶的回头应声,只见刘羽月的侧面表情凝重端持,让我的心不由微微一沉。 
“你辞职后,是不是打算要和我分手?” 
“这……”女人果然敏感,从能体察到自己周围发生的一些微妙变化。刘羽月问这么直白,我当然不能直接回答“是的”,心里斟酌着怎么说才好,可惜一向拙言的本人,这时候也没灵光一闪,想出几句温言好语来哄女朋友。 
“周成,我就明说了吧,就算你辞职,我也不想和你分手。”我惊讶的看过去,只见刘羽月咬咬下唇,继续说:“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我顿时胸口一滞。辞职,然后分手,在我想来是很自然的事,怎么都没想到刘羽月会抢在我开口前说出这些话。 
负疚感,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分手”二字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一时心情激荡我脱口而出:“对不起。是我没想周全,害你难过了。” 
她缓缓的摇头,“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这不是我能改变的,所以不要说什么对不起。可是,我也真的不想失去这段感情,所以请你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这段感情究竟是我一厢情愿的固执,还是我们双方的执着。”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情绪激动下我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一心想用道歉抚平对刘羽月的伤害。 
“我要的是你的回答,而不是你的道歉!” 
我猛的发现她眼角默默淌下的液体,心狠狠一抽。我曾经下定决心,要让她一直欢笑永不哭泣,结果现在…… 
街心公园的灯光昏黄不明,良久我才恢复了语言功能:“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就算辞职,我也会和你在一起,所以,别……哭了。” 
刘羽月破涕为笑,见我发现她哭过了,索性抬起手背擦去泪痕。“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哦。” 
“恩,一定。”我心头暖暖的。 
在被冤屈到自我放逐之后,突然发现身边温暖的守侯,这种心情实在实难言喻。一瞬间,心头浮起对她的万千柔情。 
送刘羽月回了家,我一路慢悠悠逛回宿舍。 
在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刘羽月怎会那么巧知道我在那里? 
啊……下一刻我就明白了,是赵挺。 
没错,肯定是他。一定是他,在离开我宿舍后守在下面,确认了我行踪然后通知刘羽月。 
我不禁产生一丝迷茫,刘羽月刚才那番话,真的只是她一人的心声?没有其他人借她之口向我表达什么吗? 
一向迟钝的我,惊讶于自己瞬间敏锐的心思。 
前一刻,赵挺给我气得摔门而去,下一刻,他就守在我身后,连这么一丝的伤心绝望,他都会悄悄想办法帮我抚平。 
思绪万千中,我只关心一件事,赵挺究竟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在他默默做着一切的时候。 
有些明白了,在今天之前的许多日月,在我失恋、母亲生病等等,哪一次不是他在身边支持着我? 
一时间,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胸口,将我堵得喘不过气。 
辞职,永远从有他的世界中消失——这件事,突然变得痛苦且沉重。 
(31) 
第二天,我踌躇着踏进了病区。好几天没见,大家立刻热情的围上来招呼。其实关心我本人是小原因,主要是我这次的遭遇比较刺激罢了。 
我一边应付着,心神不宁。口袋中是捏得皱巴巴的辞呈。 
“那件事现在怎么说?你没事吧?”乘人少了点,我拉着张丽鸣到一边问,那晚她和我一起搭班,我担心牵连到她。 
张丽鸣压低了声音, “我是护士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 
“恩,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打算……” 
我还犹豫着想把辞职的事说出来,她已经来不及的接口下去:“还好赵主任帮你顶下来,不然你这次真麻烦了。” 
“啊?他帮我顶?”萎靡纷乱的心情刹时不翼而飞,只剩下惊讶得难以言表的感觉。 
“唉,我就在想你肯定还不知道。”张丽鸣看看周围,将我拉到小办公室继续谈。 
我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忍不住催问:“究竟怎么回事?赵挺他怎么了?” 
“你啊,真是运气不错。” 
我收了口,静静等张丽鸣的下文,有种感觉,她接下去说的会让我的世界颠覆。一直故意忽视不理的心底蠢动,也许到今天为止,将不再容许我漠视下去。 
“我先跟你说好哦,这件事赵挺不准我乱说的,特别是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听了也当不知道,千万别让我难做。” 
“好。” 
“赵挺他去李院长那里撂话了,要是处分你的话,他就把上上月张怀秀那起的麻醉事故往上面捅捅。你也知道张怀秀是李院长亲外甥,他工作这几年事故都出好几次了,哪次不是李院长帮他挡下来的。” 
张丽鸣叹口气道:“赵挺这狠话么也就威胁威胁而已,但人家听了肯定是不舒服的。他算是正式和李院长结了仇,以后姓李的不知道怎么给他穿小鞋呢。” 
“怎么会这样?”我几乎无法理解听到的一切。 
“不过除了这件事,他作为补偿肯定答应了李院长一些条件。不过这就是我自己猜的,具体的他不肯说,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张丽鸣换口气嘱咐我,“赵挺为了让我安心才告诉我这些的,其他人他可是一个都没说。你千万别去问他,不然我以后真不好做人了。” 
“恩……”我已陷入半浑噩的状态,口袋中的辞呈被手心的汗水湿透。 
“反正没事了就好,几天没见你,还真不适应呢。”张丽鸣笑笑,“你早些回来上班,那些事过去就行,别多想了。再说你头头对你真的好得没话说,你还能受什么委屈咽不下啊。” 
“我知道了,”我在笑,不过只是面上,“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见了赵挺帮我打声招呼,我明天正式回来上班。” 
不待张丽鸣再说什么,我急急逃出了病区,生怕与赵挺照上面。 
现在,我还没勇气面对他。 
我突然想起自己初一的时候,喜欢上隔壁班一个女生。但我一直不敢表白,只能远远的望着她。这段单恋整整折磨了我一年多。 
直到初二的一天轮到我值日,放学后打扫完卫生校园里已经没几个人了,除了初三应考的班级还没放人。我来到车棚取自行车,发现隔壁班的车棚还有孤零零一个身影在那。仔细一看,我顿时心如擂鼓——原来是她,是我单恋的女孩! 
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会发现是她的车锁打不开了,大概是丢了钥匙。正在迟疑间,我接到她同样迟疑投过来的视线。立刻所有的犹豫抛诸脑后,我上前主动提出帮助。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计程车的概念,身上更不可能带很多钱,甚至安了电话的家庭也不多。所以丢了自行车钥匙,真的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几乎人人都遭过这种难。 
我提供的所谓帮助,就是帮忙撬锁。这不是轻松的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两个小时,才帮她把锁弄开。虽然累得筋疲力尽,可看到她欢喜的表情一切苦累都不算什么了。 
这么晚回家自然挨了一通训,可我还是美滋滋的。但是,隔天再去学校时却发现她已经不记得我了。擦身而过时我想开口打招呼,她却毫无所觉的从我身边经过,犹如高高在上的公主般离去。我心中的失落久久难平。 
这段单向的恋情,最后无疾而终。现在每每回忆起时,我唯一记得的是,当时在帮助了心爱之人后的快乐满足。 
只要能看见她的笑颜,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关系。哪怕今日她的面容已?